天魔-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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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富哀呼,整个身子瘫软在地上万那对刀盾飞上半空,亦旋转着掉下来,砸碎了石阶的两角,兀自滴溜溜旋转。
凤栖梧那柄刀的锋尖随即抵在安富颔下,厉声道:“站起来!”“安富一面惶恐之色,双手反抱着树干;缓缓站起,凤栖梧接喝道:“带我到密室〃”;安富蹑喏道:“凤公子……”
凤牺梧恨恨的道:她的尸体怎能够留在这种地方一一”〃是——”安富的语声颤抖得很厉害那一身肥肉更有如水母般荡漾、“走!“凤栖梧暴喝,刀一翻一掠,在安富的脖子上划了一道口子。安富哀呼着身子-缩,脖子脱出了刀尖威胁、双手猛可齐插向凤栖梧的胸腹,那刹那、他的一双手之内,已各自多了一柄匕首”那柄匕首只有八寸长短,非常薄,也非常峰利,寒气迫人,一看便知道绝不是凡品~知道抢来的女孩子与凤栖梧有关系之后,他便将那两匕首藏在袖中,以备不时之需现在他果然用到了。凤栖梧反应的敏锐却是在他意料之外,裂帛声中,跟着那双匕首已划破凤栖梧胸腹的衣服、那刹那,凤栖梧的身子猛一转,电光石火之间,移开了半尺、匕首立时刺了空,凤栖梧的刀亦在那电光石火之间斩下,斩的不是那双匕首,而是安富的手臂。刀落臂断,鲜血狂喷,安富惨叫声中整个身子猛打了一个旋子,倒在那株树干之上。
他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凤栖梧的刀紧接又削至,却是以刀尖连封了安富双臂四处穴道。
鲜血立时停止了奔流,安富的二张脸却已转变得有如白垩;混身的鲜血仿佛都已在那片刻之间流尽。
、凤栖梧那柄刀仍然没有沾上血,他用刀无疑很快,那柄刀也绝无疑问,是一柄好刀。“叮”的刀入鞘,凤栖梧冷冷的道:“下一刀我斩的是你的头,走!”
安富忍痛转身,咬牙切齿的道:〃你尽管神气,安家的人绝不会放过你。”
凤栖梧沉声道:“你若是以为我贪生怕死,可就错了。”
安宫冷笑道:“我只知道你今夜是偷进来。”“你以为是因为我害怕血手安庆。凤栖梧嘶声道:“那完全是为了顾全婷婷的生命安全。安富一怔,他没有忘记凤栖梧方才那份骠悍。那一阵漠视生死的疯狂砍杀,凤栖梧随即一把将安富抓住,疾掷了出去,这一掷用的力真还不少,直将安富掷上了石阶。伤口撞在石阶上;安富只痛得死去活来;打了两个滚,挣扎爬起,眼泪奔流。凤栖梧紧接追上,道:不用你,我也能自己找到,你这双脚若是走不动了,我便干脆给你斩下来这句话出口,安富已慌忙往前奔去血仍然在奔流,安顺也还有气,却已气若游丝,一个身子不停在血泊中颤抖,那张脸庞的肌肉已因为痛苦完全扭曲,看来简直截像已变了另一个人。安富在安顺身旁停下,看了一眼,偏过头去,继续往前行,在对门照壁停下。照壁上塑的是一头斑斓猛虎,咆哮在疾风劲草之间,神态威武,栩栩如生安富缓级回过头来,恨恨的盯着凤栖梧,“密室的暗门就在这面照壁上?’凤栖梧喝问。安富道:“虎眼是开机括所在;先按左,再按右!”凤栖梧一只手已举起来,突然停顿在半空:“你来。--”安宫大笑,扬起那两条断臂:“我看你不是记性这么坏的人〃凤栖梧冷笑道:“你还有一双脚!”猛可探手抓住安富的腰带,将安富举起来,再抓着他右脚往那头猛虎的左眼踩去。
安富立时又一声怪叫:“先按右一”凤栖梧一笑,仍然是抓着安富的右脚踩向虎眼;却是改了往右眼那只虎眼一踩之下陷了下去,一阵奇怪的“轧轧〃声接响,照壁上缓缓移开了一道可容三个人并肩走过的暗门。那扇暗门看来不怎样厚,却是铁打的,进门是一个平台,相当宽阔,两旁还设有栏干、全都是用大理石磨成,光洁而瑰丽。凭栏下望,是一个颇为宽阔的大堂,当中一张雕嫡桌子,配与同样的椅子,再过,却是一道珠帘;灯光中晶光闪烁,有如一道道发亮的瀑布。灯盏都是嵌在两旁的石壁上,明亮而不觉刺目,在建造的时候显然下过一番心思。栏干当中一道适中的石阶在下伸展至大堂,铺上锦垫,着足无声。‘凤栖梧将安富放下,仍然是要安富前行引路,就像已看出这个密室遍置杀人的机关。他的刀斜搁在安富的脖子上,拾级紧随而下;安富若是想要摆脱他那柄刀的威胁,是没有可能的事。下了石阶,更觉大堂的宽阔,凤栖梧目光一转,脱口道:“这不像是你们的地方安富冷笑道:“我们有的是钱,甚么地方弄不出来”、凤栖梧说道:我只是奇怪,·以你们兄弟俩的粗鄙,你们的父亲相信也绝不会是一个喜爱风雅的人。”安富闷哼了一声。凤栖梧四顾一眼,道:〃像你们这种人是绝对不会将地方弄成这样的。”安富冷笑道:“偏是你明白,”凤栖梧道:“到现在为止,就只有石阶那块锦垫像是你们的东西。安富眼瞳中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凤栖梧接道:“若是我推测不错,这个连云庄只怕也不是你们这家人弄出来。安富冷冷的道:“不是我们是谁?凤杨梧笑笑道:“你们要将一个地方据为己有,应该有 多办法。”安富只是冷笑,凤栖梧接道:“血子安庆以我所知本来是一个剧盗;这个连云庄大概是他从甚么人手上抢来。“胡说!”安富嘴虽硬,目光却闪缩。凤栖梧摇头,道:〃怎样子,都与我无关;我现在也是只向你要人,并不是向你要屋子。”、、。安富冷笑道:〃你也不是向我要人,是要尸!凤栖梧一张脸立即沉下来:〃你很懂说话,但无论你怎样说,我也不会将你的头斩下来〃·安富冷笑道:〃你甚么时候变得这样好?”凤栖梧冷酷的道:“我已砍掉你一双手,其他事为甚么不留给别人呢?”“别人?”安富一怔。”那该说,你们的仇人。“凤栖梧的语声更冷酷”我相信你们的仇人绝不会比我少。你这是甚么意思?”安富虽则问,面色都已经变得非常难看,尽然是心中有数。凤栖梧仍回答:〃你双手俱断;那了个仇人相信你都不能够应付得来。”安富厉声道:“安家还有人!凤栖梧道:“只是不知道他们能否保你一生。安富的面色难看,凤栖梧接道:不过你放心,看见你已没有了双臂,他们相信也不会要你的命:“安富叫起来”凤栖梧,我就是活不下去,化为厉鬼也要与你算清这个帐。”凤栖梧大笑,道:“好像你这种人,死入地狱,永不超生,化为厉鬼;那是废话。安富闷哼一声,转过身子,双肩欲耸未耸,凤栖梧冷冷的盯着他:〃你一动,我连你双脚也砍下来!”安富双脚立时像给钉稳在地上。凤栖唔的刀往安富脸颊一拍,道:“走!”安富再次提起脚步,往前走去,凤栖梧亦步亦趋,刀倏的一翻,一道珠帘被削下、无数珠子化作一蓬光雨四面激射了开去。珠帘后还有珠帘,凤栖梧挥刀不停,那柄刀在他的手中,简直就像玩魔术也似,飞灵巧幻;又豫已变成他身躯的部份/随意变化。“、’”
光雨一蓬蓬溅开,落下,凤栖梧刀停下的时候,十多道珠帘已只剩下了两道。
凤栖梧本待将这两道珠帘也斩下来,可是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了血。不是一点一滴,也不是一片一滩,那简直就像是一片血海,染红了整块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也正从珠帘下缓缓涌出来。安富目光一落,吓了一跳,凤栖梧的面色更有如白纸也似,看来非常恐怖。
安富不由自主瞟了凤栖梧一眼,看见凤栖梧的面色变成这样,由心寒出来。
那片血海继续往前涌,凤栖梧的情绪本已安定,这时候又激动起来;霍地一把抓住了安富的胸膛,喝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富苦笑:〃我也想知道……”语声颤抖。珠子在灯光中闪烁,隔着珠帘,他们看不到那后面的情形,看久了眼睛竞有些发花。
凤栖梧一声怒吼,刀再挥,“哗啦啦”最后两道珠帘化作光雨迸射,灯光下六色缤纷,难以盲喻的瑰丽,也难以言喻的诡异。
那些珠子不少洒落在血上,一颗颗仍然闪光,就像是一颗眼珠子也似,全都瞪着凤栖梧。
凤栖梧无意瞥见,竟然不由自主的打从心寒出来,安富亦一阵心悸,他虽然一向杀人连眼睛也都不眨一眨,却从未见过鲜血通流如此。
那两道珠帘被斩下,他们终于看见到底是怎么回事。
血是从一具尸体的脖子流出来。
那是一具女人的尸体,肌肤白皙,却并不光滑,简直就像是刚取出的骨髓。
肌肤绝无疑问已皱折起来,那种邹折却又绝无疑问、并不是因为年纪的关系倒像是肌肤下的水份血液完全被抽干而萎缩。
,尸体是赤裸的,一丝不挂,因为萎缩而变得拘镂,那乳房瘪得如两个空布袋,斜贴在身上。
尸体的头亦没有例外离开了脖子也不太远,只不过丈许。
那面部的肌肤虽然委缩皱折,但依稀仍然可以看出是一个美人胚子,一把长长的秀发,就像是几条黑蛇般婉蜒血海中。
断口很整齐,用来砍下这个女人的头的那柄刀或剑什么,的必然是件好东西。
血仍然从断口涌出来
血海中只有这具尸体,若是所有的血都是从这个尸体之内流出来,则这个尸体只怕就是血做的了。
也只有这样,才会有这么多的血,也只有这样,这尸体才会萎缩皱折。
凤栖梧目光落在那个人头上、一双剑眉深锁,突然问:“这是谁?”
安富呆了呆,道::“是……”竟有些结结巴巴。
凤栖梧厉声喝道:“谁?”抓住安富摇了摇。”
安富伤口被牵动,痛得一滋牙:“是···是老二的宠妾“宠妾?“凤栖梧怀疑的瞪着安富。“那是他三个月前抢来的女孩子,叫怜怜……”
“你们兄弟二人也可谓色胆包天。“凤栖梧冷笑。安富呆望着怜伶的尸体;呆应道:“这个女孩子很特别,”
“特别?”凤栖梧顺口应一声、目光一扫。
两丈外垂着一重薄纱,之后不远,隐约看见有上张很精致,很华丽的床,锦帐低垂。
安富接说道:“简直就是一个小妖精,既可爱;又可怕。。。”凤栖梧目光回到安富而上:“你不是跟她私下勾搭上吧?”
安富一怔,好像现在才知道自已说了什么,闭上嘴巴。
凤栖梧冷笑:“畜牲——”安富面色一变;眼角肌肉颤抖了几下,但仍然紧闭着嘴巴。凤栖梧转问:“她会倒在这里?”
安富没好声气应道:“你问我,我问那-个?”凤栖梧嘟喃道:“她既然是安顺的宠妾,杀她的当然不会是安顺,莫非已经有人先我一步闯了进来?””安富冷笑道:“我们兄弟耳目一向很好,这一个密室在连云庄虽然人所共知;却不是随便可以进来的地方。凤栖梧不能不同意,接问道:“那事情如何解释?”安富道:“老二他一定知道。”“那他为什么不说?安富想不透,只是道:“也许他要说的了,给你闯进来。。。。。话未说完,鲜血已涌到了他脚下,他看在眼内;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竟然接不上话。凤栖梧也看在眼内,心头一阵难以言喻的不舒服,转问道:“婷婷呢?她在那里?安富倒退一步:“她一直给囚在这里·,也只是她一个人…凤栖梧冷笑道:“你不是要告诉我,地上这个女人就是婷婷一〃安富苦笑了一下、又倒退一步,凤栖梧一把将他抓回来:“好了,玩笑开到这里,快说,人在那儿?”
安富吸了一口气:〃我没有跟你开玩笑,除非安顺在我外出之际将她送到了第二个地方。”
“哦一”凤栖梧沉声道:“连云庄还有第二个这样的地方?”凤栖梧刀又出现在安富眼前:“我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听你胡诌。”
安富道:“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毫不知情,你就是一刀将我的头砍下,也是这句话,”。
凤栖梧看得出安富不像在说谎,安盲目光又落下,道:“这件事肯定绝不这么简单,那有这样的尸体。”
凤栖梧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发。
安富接又道:“你看,这具尸体像什么?”
凤栖梧从咽喉里道:“应像什么?”“蛆虫——”安富的口腔发苦:“我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尸体。”凤栖梧目注安富,冷笑:“不是说她是一个小妖精?”
安富一怔,凤栖梧又道,“我也从未见这一个流这么多血的人,这简直就像是一具用血涨大的躯壳,所以血才蓄得这么多,也所以现在血都流出来,肌肤立即萎缩皱折。“。安富又一呆,那刹那他突然像省起了什么,呻吟道:“不会的……”
凤栖梧看在眼内,方待问,一声呻吟又入耳。
这不是来自安富,也根本就是从床那边传来,凤栖梧一听,霍地转首,目光一亮,脱口砰道:“婷婷—〃没有回答,凤栖梧一把推开安富,纵身跃前,靴下曳着两缕鲜血。,~云石的地面溅开了几朵血花,凤栖梧身形一落;刀削出,削开了那重薄纱,再一挑,那被削下的一片薄纱一片飞雾也似飘落在血海中,眨眼被染红。安富半边身子的衣服已被鲜血湿透,,他心神恍惚,冷不防给凤栖梧一推,立时被倒摔在血海中,在怜怜那个人头之前。怜怜的眼睛仍然睁大,眼瞳中一片空洞、一样如白痴的空洞。安富完全不能够从这双眼睛看出怜怜临终那刹那是什么感受;但这双眼睛却仿佛仍蕴藏着某种魅惑,诱使安富继续看下去。安富的视线才与这双眼睛接触、心头便一阵迷茫、怜怜与他之间的好些事都不由涌上来;每一件都是那么刺激,那么诱惑;就像怜怜生前赤棵的身躯纤巧的腰肢,丰满的胸膛,浑圆的小腿,但怜怜最令人迷恋的都是她的脸、以及浮现在那脸上的神态。她的脸很美,神态在多人的时候像一个贞妇,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却像一个小妖精,传说中那种迷死人没命赔的小妖精。只有亲身经验的人才知道那张脸的神态变化竟然会那么复杂,那么狂野,那么诱惑。怜怜是安顺的,安富很清楚,在安顺不在家时,他还是不由自主找到去。虽然每一次动念之际总是深感不安,但这种不安,很快就被怜伶那种强烈的诱惑驱散。,他的年纪已不青,对女人的兴趣也已没有那么大,性格亦较为冷静,却竟然禁受不住怜怜那种诱惑。”怜怜是怎样动人,怎样可爱的一个女人;也可想得知。
这个女人在生的时候显得是那么不寻常,现在死了,给人的感受也不一样。
安富本来恶心得要吐,可是现在却变得有如一个傻瓜,看他脸上那种神情,若是那双手没有断去,只怕还会把怜怜的人头捧起来。
鲜血在灯光下闪光,怜怜那双眼睛也一样,那种光看来都那么诡异。
凤栖梧若是留上心,不难发现那双眼睛像冰石一样,而现在他只要口过头来,亦不难发现安富的眼神亦变得白痴般没有生气,白痴般空洞。
而他再留心,更就会发现安富这双活人的眼睛与怜怜那双死人的眼睛并没有多大分别但即使如此,他也绝不会想到那许多,绝不会想到事情以后会变得那么恐怖。
现在毕竟才只是开始,无论多么可怕的事情,在开始的时候总是不会太惹人注意。除非那个人本就是一个不寻常的人,慧眼天生,看得到很远很远。凤栖梧现在仍然是一个很正常的人。
他没有口头,整副心神现在都放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
那个女人猫一样蜷伏在床一侧,看来仍然在昏迷的状态中眼睛仍然闭着,长长的捷毛下簇着泪珠,衣襟半敞,雪白的胸膛在微微起伏,这看起来非常动人。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