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魄珠魂-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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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仲屏面色如土道:“这不是要制在下於死地不可么?”
“胡说!”于冰正色道:“凤郡主乃是好意相救,已遣人暗中随来相助,不过少侠须以本身武功与查秋曹一决生死!”
韩仲屏急道:“在下伤毒片刻之后便要发作如何能迎敌?”
“所以老朽先把查秋曹稳住,容老朽窥探少侠在否再作行动,老朽入寺之后已布下奇门,一时半刻谅未必能进入后院。”
于冰说时手指壁上悬树一把长剑,接道:“少侠俟发作平息后立即取剑於院落中守候迎敌,老朽要去了。”身形一闪掠出空外而杳。
韩仲屏未及思索,只觉脊首泛起一缕奇寒,知伤毒已然发作,忙盘坐在行功对抗,果然服下凤郡主的药后不似昨晚如此痛苦难禁,却也汗流如雨,酸筋蚀骨,咬牙暗哼……
□ □ □
查秋曹偕同一双断臂匪徒在寺外守候,良久尚不见于冰回转,不禁五神烦躁,怒道:“好个于老鬼,胆敢戏弄查某,想是活得不耐烦,走!”意欲率领二人扑入寺内。
一断臂匪徒忙道:“护法且慢!”
查秋曹道:“你有何话说?”
断臂匪徒道:“属下料知于堂主必不敢谎言戏弄护法。”
查秋曹道:“此话何讲?”
断臂匪徒答道:“因为凤郡主说韩仲屏藏身之处在正南方向五十里外一座荒寺,并未说的确处及寺名,眼前仍拿不准是否一定就是此处,再说于堂主如存心谎言欺骗护法,大可不必方才在凤郡主面前解救护法?”
查秋曹想想也对,不禁意转,道:“纵使地点不对,于堂主也该早出来了,如何如此良久?”
断臂匪徒道:“属下意料于堂主必谨慎小心用事,韩仲屏乃院主心爱弟子,一身武功卓绝非凡,虽说负伤,决不能无有戒备,也许另有友朋,前车之鉴不远,护法且请忍耐些时,守候于堂主回来。”
查秋曹道:“于冰与韩仲屏共事日久,未必不双双潜逃了。”
断臂匪徒道:“于堂主要逃,也不致领护法去与凤郡主相见!”
正说之间,只见前面黑影晃动,来势绝快,另一断臂匪徒道:“于堂主回来了。”
人影正是于冰转回,道:“让查护法久等,于某心中难安。”
查秋曹道:“于堂主入寺窥察如何?韩仲屏是否在内?”
于冰道:“果然不出于某所料,韩仲屏已在所居之外布设奇门禁制,你我入内擒他定须小心。”
查秋曹道:“于堂主与他相见了么?”
于冰正色道:“于某何能与他相见,这岂非打草惊蛇?于某恐误触发禁制,才小心翼翼蹑手蹑脚防惊动他,护法,我们走。”说着望了断臂二匪一眼,接道:“他们二人可在此守候,与之偕行反增不便。”
查秋曹颔首应允,一双断臂汉子知于冰有意相助,不禁目露感激之色。
于冰一声走字出口,与查秋曹双双腾身掠去!
寺内一片幽陪,灯火全无,两人绕过后殿,只见月洞门后现出一个小小院落。
两人均练有夜眼,内功精湛,可分辨景物远较常人来得清晰,于冰倏地停住前行之势,低语道:“查护法是否瞧出月洞门景物有异?”
查秋曹凝目望去,隐约察出草木花石似晃摇无定,若前若后,这分明是幻形惑人眼目,看之临近,其实甚远,诧道:“迷踪幻形奇门!”
“不错!”于冰道:“但未得神髓发挥之奥,仅一知半解,你我均能破之,于某以为你我应前后夹攻,孰前孰后应由护法决定,因此行乃护法作主,不能出任何差错。”
查秋曹这时才知道于冰不愧阴司秀才之名,此行如出差错,于冰尽可推得一干二净,委实狡诈如狐,厉害无比,却又于冰於他有解救之恩,不便斥责,略一沉吟道:“查某由月洞门没入,于堂主请绕至屋后截住韩仲屏退路。”
于冰颔首道:“好,于某遵命,请查护法小心,须防韩仲屏另有帮手。”身形一振,循着墙侧绕去。 □ □ □
韩仲屏伤毒发作片刻平息,只觉精神体力并无像昨晚般疲乏,知是丹药之功,忙离榻而起,抓起长剑出得门外屹立院中筹势戒备。
忽闻屋后起了于冰喝声:“好哇!韩仲屏,你还请得有助拳之人。”说着起了双方凶搏金铁交击之声。
韩仲屏不禁一怔,徙又恍然大悟,知是于冰有意示警,自己哪有助拳之人,那凶搏之声也是假的,于冰在后,查秋曹必由前而来,不由猛吸了一口真气凝神戒备。
突闻月洞门起了一片轻微风声,一条身形飞掠在他身前丈外之处落下,目光炯炯慑人。
韩仲屏明知是活丧门查秋曹,五行院也曾瞥见一面,故作不知,沉声道:“朋友,夜深更浓,你是寻人么?”
查秋曹哈哈大笑道:“不错,查某寻的就是你!”
韩仲屏佯装诧异之色,道:“朋友,素未谋面,你找在下做什么?”
查秋曹大喝道:“奉院主之令就地诛戮。”说时取出一支天蝎令。
韩仲屏似若无见,冷冷一笑道:“天蝎令不假,可是在下於五行院从未见过朋友。”左手亦掏出一模一样的天蝎令,喝道:“在下也奉令擒杀冒名偷符的宵小,原来就是你,今日你自投罗网,怨不得在下心狠手辣。”
查秋曹知韩仲屏不能束手就范,也不再言,丧门剑一挥急如骤雨般使开了一套辣毒诡异的剑法,身形转走如飞。
韩仲屏不禁大骇,身形四周尽是查秋曹人影,剑剑恶毒划向要害,非但未听其师梁丘皇说起,更无知拆解方法,心内暗恨其师梁丘皇太绝情,於是展开一身绝学作诛死之搏。
查秋曹不愧杀手,每一招均攻向意想不到的部位,韩仲屏似现慌乱,却仍然封架开来,守中带攻,十余招过去依旧未见落败。
杀手之名,并非幸致,换在常人,查秋曹不出三招立取对方性命易於探囊取物,此刻暗暗心惊道:“韩仲屏一身所学确不同凡俗,深得院主钟爱,可惜见异思迁,心生叛逆,也难怪院主痛心疾首,毅然下令诛戮。”忖念之间,手法一紧,剑势突变,宛如狂风雪涌般将韩仲屏身形束住遮没。
须臾,韩仲屏已是剑创多处,鲜血淋漓,依然奋力对抗,不愿束手就戮,暗中忧急为何不见凤郡主遣人相救。
突见查秋曹一剑划向自己咽喉而至,无论如何闪避不开,暗道:“我命休矣!”
查秋曹剑势已划开咽喉近侧一层油皮,只见查秋曹哈哈狂笑一剑又起欲取韩仲屏性命之际,突面色一变,右臂倏地落下。
韩仲屏知有人暗助,机不可失,反手一剑“怒海卷涛”,寒光疾闪过处,查秋曹一颗人头离肩飞起,尸体倒下血如涌泉喷出。
于冰及时在屋顶飞跃而落,笑道:“恭喜少侠逃过一劫。”
韩仲屏汗水直透青衫,像浸水一般,只觉有点头晕目眩,不言而知用力太过,苦笑道:“多谢于堂主相助。”
于冰摇首道:“老朽怎有此能为,乃苹姑娘暗助!”
“苹姑娘人呢?”
“走啦!”于冰忙道:“少侠先去后殿调息,寺外尚有一双相随查秋曹而来的两人,请他们来此目睹查秋曹死状,可退其他四批追杀少侠的杀手!”
韩仲屏叹息道:“今日才知于堂主才智卓绝,在下有逊多矣。”
于冰连声催*韩仲屏去后殿暗处调息运功,什么事也别管,自有他应付。
韩仲屏谢了一声,迈出月洞门望后殿走去。
于冰快步如风奔出寺外,神色惶恐,装得像真的一般。
一双断臂汉子大惊失色,一人惊道:“于堂主,我等赶忙远离这凶险之地。”
于冰道:“无妨,韩仲屏也逃走了,因韩仲屏闻知查护法说有五批杀手奉命诛戮於他,虽将查护法杀死,自身却受了很重的剑伤,深恐其他四批杀手相继而至,他何能不急急逃命去!”
说着慨叹一声道:“老朽委实料不到韩仲屏竟有如此精奇的武功,可惜查秋曹刚愎自用,不听老朽规劝,一误再误,反送了自己性命。”说着目光落向二人断臂上,道:“亦连累两位无辜断臂。”
一双断臂汉子目露感激之色。
于冰长叹一声道:“老朽从后墙蹑入,不料陷身奇门内无法脱身,俟韩仲屏逸逃后禁制自能……”,话声倏地转住,苦笑道:“老朽尽自说此不相干的事做甚么?二位同老朽入内,查秋曹虽误人误己,好歹也是一位护法,我等将他入土埋葬之后方可离去!”
一双断臂汉子随着于冰入内,目睹查秋曹死状不禁骇目惊心,草草埋葬了后,急随于冰出得寺外而去。 途中于冰向一双断臂汉子道:“老朽不知二位家业均在五行院附近落籍,院主执法如山,二位回去亦难免一死,老朽教二位如何说明,可保性命,平安度日终生与江湖生涯绝缘!”
一双断臂汉子大喜过望,连声道谢。
于冰教导他们二人如此这般说明,并严嘱无论如何不能改口,院主一听出破绽,必死无葬生之地,途中如遇上四杀手赶至,照样应付可保无虞。
黎明破晓,晨露霏霏。
一双断臂汉子在于冰舵上各换着了一袭干净衣衫,单袖飘飘顺着江边奔行如龙。
天下哪有如此的事,偏又遇上四批赶来的杀手,为首一虬须豹脸目光阴冷老者发现一双断臂汉子,不禁诧道:“黄彪,你们两位为何如此狼狈,查护法现在何处?”
黄彪苦着一脸呛答道:“查护法已然丧命了。”
此言无异惊天霹雳,杀手群不禁呆住了。
黄彪遵于冰之嘱,打蛇要快,将详情禀明,语里句间隐责查秋曹刚愎任性,出言不逊致触凤郡主发怒,连累自己七人五死二伤,他本人也几乎丧失性命,经于冰哀恳,凤郡主始告知韩仲屏下落,但不允相助,指引韩仲屏藏处后,查秋曹刚愎自大之性不改,与于冰前后夹攻,于冰苦劝谨慎不可分开,怎奈查秋曹不允,不料韩仲屏已布设奇门,于冰陷身于内,查秋曹也因此力竭被杀身亡。
虬须豹脸老者内心震怒,面色晴暗不定,喝道:“韩仲屏小贼仍在寺中么?”
“他也受伤沉重逃走了!”
“逃往何处?”
“于堂主现率舵下兄弟追踪而去。”黄彪道:“属下奉于堂主之命赶返五行院禀明院主,因韩仲屏已背叛院主,与对方沆瀣一气,必侵五行院!”
虬须豹脸老者冷笑道:“院主已有严密戒备,不来便罢,否则来犯者必丧生无地,黄彪,你们两人引老夫去见凤丫头,打狗要看主人面,五行院也不是好惹的地方。”
黄彪闻言惊得面如土色,忙道:“昏夜之间,属下随着查护法于堂主奔去,不曾记忆凤郡主栖息之处!”
“胡说。”虬须豹脸老者一声大喝出口,厉声道:“黄彪,你居然……”
蓦地,随风飘送一个阴恻恻冷笑道:“好威风,好杀气,对头冤家一个都没摸着,自己人却窝里反了,枉为梁丘皇苦心训练成的杀手,不如趁早滚了回去,免得丢人现眼。”
虬须豹眼老者等纷纷大惊失色。
一个瘦骨嶙峋老者冷笑道:“藏头缩尾鼠辈,怎不现身露面说话。”声出人已腾起,无论如何却闪避不开,寒虹卷体而过,只听一声凄厉惨叫声中,尸横两截堕下。
群邪骇然震慄,只听语声又起:“我只道五行院杀手厉害无比,看来也不过尔尔,你等既在七星谷扑空,就该返回五行院藏首不出,我受韩仲屏重托取你们四个杀手性命,还有三人赶紧纳命来吧!”
虬须豹脸老者在话声初起时示意其他两名杀手,分三面扑袭,其余随来党羽采十面埋伏阵式,散开后又渐缩小包围,雷霆一击,使此人无所遁形,不然颜面何存。
哪知三个杀手矮身摸近,只闻一二声惨叫发出,个个倒身伏地不起,没入长草丛中不见。
其余匪徒不禁惧住,久久不见那发话之人现踪,不禁面面相觑。
黄彪高声道:“这人已离去了。”扯着另一断臂汉子小心翼翼走向三杀手倒身之处,发现三具尸体,不禁目瞪口呆。
原来三名杀手双膝以下均被切下,血涌如注,胸口亦洞穿,两目圆睁,死不瞑目。
有几个胆大匪徒,跟着趋前,见状不由胆寒魂落,急急回身不约而同逃回五行院而去。
巧手翻天卫童与天地双丐谈得入迷,酒甘菜腴,谈笑风生。
辛铁涵道:“老叫化有点想不透,卫兄怎可在短时内制成一把狻猊令一模一样之物!”
卫童不禁笑道:“老偷儿昔年江湖寄迹,游戏人间,除手痒喜偷之手,尚有巧匠手艺制铸得与原物一模一样,不然巧手翻天之虚名如何浪得,老偷儿多年以前便仿造得一枚狻猊令存心偷取真物用其珍异解救友人火毒,后因得救故而中缀此念,一直留在身边,不料如今倒派上用场了。”
薛海涛摇首叹息道:“如你老偷儿真与丐帮为敌,丐帮定为你搅得天翻地覆。”
他们二人谈笑商量大计,经过一夜后天已黎明尚未见叶一苇回至,辛铁涵不禁诧问。
卫童笑道:“他有事外出,大概也就要回来了,二位心急什么?江边草亭之约还在明天,要找黑袍老怪也找不到,谅七星谷尽撤一空。”
薛海涛诧道:“你为何知七星谷尽撤一空?”
卫童道:“两位能找去七星谷,旁人也会寻至,黑袍老怪自然要迁地为良。”
“那黑袍老怪究竟是何来历?”
卫童略一沉吟,道:“倘老偷儿猜测不错,那黑袍老怪与二位相仿身份。”
“什么?”薛海涛闻言惊得几乎跳起,说道:“此人也是丐帮长老。”
“不是!”卫童摇首答道:“系恶鬼门长老,此人无关宏旨,倒是烟霞居士可虑,只瞧明天二位与他见面时说法如何?如烟霞居士在场,即此老怪口中的令主必然是烟霞居士无疑的了。”
“未必!”辛铁涵道:“烟霞居士即使是他们首脑,也不会到场,防老叫化起疑,定采拖延之策。”
薛海涛道:“总之,烟霞居士必与黑袍老怪有很大渊源,眼前的事且莫管他,薛老叫化总觉得六合门五行院在未见到黑袍老怪之前,从未听过六合门这名字,更没有丝毫恶迹,所谓师出无名,恐遭武林指责。” 卫童道:“薛兄说得极是,梁丘皇藏在暗中,我等亦藏在暗中,诱使梁丘皇现出狐狸尾巴,遏止一场弥天浩劫!”
天地双丐不禁相视了一眼,流露出惶惑之色,辛铁涵笑道:“弥天浩劫可有根据否?”
“有!”卫童道:“据卫某所猜知,梁丘皇此人有霸导武林之图,但知中原武林大有能人,羽翼不丰,时机未熟,是以梁丘皇不敢轻举妄动,十数年前北天山劫掠藏珍功亏一篑,令他痛心疾首,我等长话短说,梁丘皇有与西域暗中勾结之嫌,边塞风云甚急,却双方均按兵不劲,西域畏忌镇北候有四大奇人紧随不离,这四奇人天生异禀,刀斧难伤,百毒不侵,是以有苗疆毒龙无故身死之谜……”
辛铁涵恍然大悟道:“自小友与你老偷儿言谈中也些微提及,你是说苗疆毒龙之死乃梁丘皇所为!” 卫童道:“仅猜对了一半,梁丘皇认为世无百毒不侵之人,用毒精擅除了苗疆毒龙外举世无出其右,卫某猜想梁丘皇必有心腹在毒龙身旁卧底,要知用毒必先知解毒,苗疆毒龙定有甚多不知解法无名奇毒不敢施展,这奸细似深受苗疆毒龙信任,从而得知不知解法的无名奇毒配制秘方……”
此刻,天地双丐似听得入迷,凝耳倾听,不出一语。
只听卫童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