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民日记作者:阿陶-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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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过头,忽然看见对面停着一辆黑色的高档轿车,是宝马,我心里一阵紧张,路灯恰
好照亮了牌照,果然是周欢的号码,我记得的。他停在这里有多久了,是偶然路过,还是跟
了我的铃木一段路?他分明把这一幕全看见了。
宝马车无声地起动了,一溜烟就不见了。我还朝前方看了好久。
第一部 '1993年12月17日 星期五'
今天我的情绪不好,这和股票无关。界龙依然一路走强,大家守着它,品茶谈笑。袖珍
小姐喜欢吃活梅,一个上午她吃掉了5包话梅,而且一点水都不喝。夏坚说:“都是你这样
的吃客,南货店拍手笑了。”她说:“这总比抽烟好,弄得屋里烟气腾腾,不抽的人也在抽
了。”抽烟的就说:“要注意了,小姐提抗议了。”
瓶子在一边插话:“你不能再吃话梅了,吃酸的人长不大,真的,不骗你。看你已经米
粒大了,都是吃话梅吃的。”
袖珍小姐噗地吐出一颗核,说:“我瘦小是不错,不过现在世界上人这么多,本来地方
就不够用,我小不是少占空间么?倒不像粗壮肥胖的人,一屁股坐下就占个大地方。”
瓶子这两天情绪好,也不计较,说:“谁不想苗条,可我就是瘦不下来,干脆不理它了
,该怎么吃怎么睡,还是照旧。”
陈林的脸色继续好转,虽然黑,但早已有光。有几次当大家神采飞扬地议论股票的时候
,他张开嘴,似乎也想参与意见,但还是没有说。不过他要说什么我们已经猜得到。
这一切都和我的情绪无关,股市没有异常。我不快活来自别的地方。我陪紫玲去找她的
哥,晚上很晚回家。开门进去,丽亚背朝外坐在梳妆桌旁,我进来她一声不响,我看见餐桌
上放着干切牛肉,和烹煎好的对虾,这些都是我喜欢吃的。足足有5分钟她像没见着我一样。
她聚精会神地在她的脸上抹啊涂啊,后来她站起来,不动感情地对我说:“我要出去,你要
是肚子饿,可以自己吃饭。”
我说:“你呢……”
她说:“早吃了,还能等你,饿昏了怎么办?”她目不斜视地从我的身边经过,朝大门
走去。
我问:“你到哪里去?”
“你有地方去,我没地方去?”她的声音里充满傲气,头不回地出门了。
我犹豫一下,想叫住她,已经晚了。我知道她做一个姿态,而且把我喜欢吃的都摆在桌
上,显得我更没道理。莫非她已经觉察到了紫玲?不,周欢是个有谋略的男人,不见得立马
就向她告密,即使讲也会选择时机。那么她仅仅是因为我晚回来才生气?她觉得她养着我,
当然不能忍受我对她表示出的任何轻蔑。但是,我又怎么能完全排除周次已经向她告密的可
能?
我把所有的灯都打开,音响也开得很大。我倒在沙发上,眼睛朝上,这时的感觉就是天
花板在旋转,但是我25岁的心脏能够承受。我发现自己在做一个危险的游戏,好像是猴子从
火中取栗。我答应了紫玲,第二天就兴冲冲地替她去找,一直到夜里10点才回来。这个游戏
确实很危险,弄得不好,会把我目前的一切都毁掉。但是这里有一种奇怪的东西在强烈地吸
引我,使我无法不做。可以拿来作比的,大概是毒品对吸毒者的诱惑。这个比喻也不对,我
做的都是没有用的,和我的书法一样都是无功利的。说出来非常幼稚可笑,满社会的人都在
为利益为功利奔走,我却要做没一点用的事。那个紫玲找她的情哥同我有什么关系,找到了
怎样,找不到对我又能怎样。毒品直接注入血液,使接受者忘掉尘世,产生离奇的幻觉,飘
飘若仙。可是紫玲找她的情哥与我没有丝毫的意义,反而可能使我离开金丝窝,还去摆可怜
的字摊。
电话铃响了,我接了听,是周欢。“是陶先生,丽亚在家吗,请她听电话。”他的声音
有些沉闷,但很快就正常了。
我说她出门了,刚走不一会。他说,她去哪里。我说,我不知道。
他语气变得威严起来:“陶先生,你不觉得这很不妥当吗?是你在陪丽亚小姐,可是她
去了哪里你一点不知道。让我怎么说你,选一个客气的词,就是‘失责’。陶先生,丽亚是
一个好女人,我同她很早就认识,这你知道。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不要以为我和她有矛
盾了,就有机可乘。陶先生,你是一个聪明人,不要玩火!一个小时前你在干什么,你很明
白。但愿你是偶尔为之。小伙子,好自为之。如果你还不想搞得很糟糕,那你立刻去把她找
回来。你听清楚了,我希望看到的是她马上回家里来。”
听着他的话,我心里一阵发冷。他像是布下一个大蜘蛛网,从四面八方向我围来,把我
的手脚和全身都粘住。当然我对丽亚还是有感情,我不想让她一个人在冬夜里孤零零地瞎跑
。我站了起来,往外走,脑子中搜索着她可能去的几个地点。我刚走到楼道上,突然听到急
慌慌地奔上来的脚步声,我停住了,奔上来的就是丽亚。看她的神色我大吃一惊,她的脸灰
白,就跟死过去一样,她的深陷的眼窝里充满了恐惧,好似看见了世界上最可怖的事情。
我说你怎么啦。一瞬间她像不认识我,当她认出我来后,一下扑进我的怀中:“你去看
……太,太可怕了……”
我这时扮出了勇敢的形象,我搀扶着她,她抓紧了我,两个人似螃蟹一样横着下了楼梯
。出了楼,她指着一棵树,叫道:“你看!”
我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在冰冷的月光下,树的一根主杈处垂下一根绳子,绳子的顶端系
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我的心收紧了,走过去。我看清了,是一只死猫,吊着的是一只死猫
。它的一只眼睛还张着,散布出死亡的气息,另一只眼睛插进了一把刀,就是我的那把钢刀
!我的心顿时灌满了血,膨胀开来,又疾快地缩紧,仿佛是带血的心脏掉进了冰水。猫悬挂
得不高不低,离我的头顶不到10公分,只要人从边上走过,不可能不看见。
我们回到家中,她对我喊道把门关紧,把窗关紧,都关紧。我把所有有洞的地方都关得
严严实实,她还自己来检查。现在她再也没法安静下来了,她嘴里不住地叨念,刀怎么会在
那里,会在那里……她挨紧我,身子还在打抖。
我忽然想起周欢刚对我说的话,慢着,他最后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你听清楚了,
我现在希望看到的是她马上回到家里……”不错,他就是这么一字一句向我下命令。我敢肯
定,我回家的时候树上肯定没有死猫,那么挂上去不会超过一个小时。他要我马上把丽亚找
回来,不就正好撞上吗?我的心再次颤栗起来。
我把周欢的电话对她说了。她叫道:“他要我赶快回来?……铜刀他拿过以后就不见了
……”
我们都不出声,身子靠得更紧。我说:“你没有答应划钱给他?”
“没有。”
我说:“打电话问他。”
“对,问他。”我说谁来打。她没有说话,但她目光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拨了他的手机
号,响了,很快他来接了。
“周先生,丽亚已经到家了,对,很好,情况不错,现在就坐我边上。这可能是你希望
看见的吧。”
“陶先生,你是一个聪明人,你听懂了我的意思。”
我让他说了一会。我想我必须言归正题了,心又狂跳,但我不管了:“先生,铜刀你是
见过的,可是那天你来过就不见了。今天在猫的眼睛中出现了。”
“唉,我知道铜刀,那天我带出来了。可是回到太阳泳池已经不见了,我回忆过,上车
时就不见了,掉在你们的家门口了。好吧,现在我们谈另一个问题……”
我按下电话的免提,丽亚和我就可以同时听他的声音了。
“你们在楼外看见什么了?不错,一个可怕的景象。你们看见的,我已经先见到了。这
就是我要提醒你们的。刚才我到你们楼前,看到两个人匆匆离去,一个好像见过,我想了好
一会才想出,是在南方见过,在法庭上,他坐在丽亚的仇人一起。他们跟踪到这里来了。假
设我掉的铜刀是他们捡走的,那么肯定是他们布置了这副惨相。”
她的脸上浮现出奇异怪诞的神色,说:“谢谢你的忠告。”
那边说:“小心为好。”“
丽亚挂断了电话,静默地坐着,我觉得她的思想飞走了,飞到远远的地方。我隐约知道
她在那边有仇敌,仇人的追踪无疑是这个人世间最可怕的事之一。然而我想让她宽心,我说
:“完全有可能他胡说,是他制造场面吓你,却又推到仇敌身上去。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她无意识地摇头:“为了遗产,结仇很深……”
我又说:“那他们已经摸到你的住址?’
她仍是轻轻摇头。我走进一个屋去拿报纸,等我再回来时,她站直身子,一字一句对我
说:“现在开始,不谈死猫,不谈铜刀,不谈,一句都不谈。”
今天晚上我再也没谈过这个话题,但我深深感到,它从没离开过,它像一头蝙蝠,灰褐
色的翅膀一直在我们的屋子扇动。
第一部 '1993年12月19日 星期日'__①
昨天今天股市不交易,丽亚都看住我,不让我离开。只要我换上外套,她马上警觉地说
:“到哪去?”她需要我,她害怕这个时候孤独,我成了她的精神囚徒。几天过去了,我们
没有再看见仇人追踪的痕迹,心头宽松了一些。到了下午,不行了,我必须出去,和紫玲约
好见面,再去找她的哥。我不能失信,我不能让纯真的山野姑娘在那里空等.
我漫不经心地穿衣,拿起头盔。丽亚立时问:“你要出去,到哪里去?”我说:“不到
哪里,就在门口,买些股票报纸,马上回来。”
“就在门口,戴头盔干什么?”
“车子开惯了,不习惯走路了。”我知道如果不说谎,今天就别想逃出这个金丝窝。
她总算不追问了。我在楼梯上还慢悠悠走,一骑上铃木我就飞一般疾驰。很快到了老地
方。
紧玲已经在那棵大松树下,正朝四周张望。她穿着水红的衣服,在街头上很瞩目。我的
车子恰好停在她的跟前。
她惊喜地说:“你可来了,迟到了。”
“着急了,以为我不来了?”
“不,没那么想,我想你一定会来的。”
我请她上车,上次我们到城南找,今天我们要到城北去,那边的装潢公司建筑公司不少
,我事先已经问过了地址。车子加速了,她就在我的后面,前身和我的后背时常碰挨,挨上
的时候浑身有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脱开的时候我在心里等着她来。她的一只手从后面兜过
来,揽在我的腰的下一点,肚脐上一点,那地方就热烘烘的,把丹田的气也引上来。风很大
,她却迎着寒风不停地说话,似乎这次去一定能找到哥。我惊奇的是她很少有忧愁,再怎么
不好的境地她总是信心十足。我不由在心经把她和丽亚做了比较。丽亚难得坐我的车,偶然
坐一次尽量变把自己缩小,也许是怕我撞上什么,也不说话,只是紧紧箍紧我,可是紫玲不
一样,她跟着我好像去检阅,看到路边好玩的事都要在我的耳边说。而丽亚在家的床上,就
是另一个角色,是一头发情的母豹,不得不叫你头发都竖起来。至于紫玲,我不会动邪念,
如果也上床就失去了意义,我必须把她和丽亚区别开来。我想丽亚可能是一盆鲜美油腻的浓
汤,喝下去五脏六腑都舒服无比,而紫玲是一棵树上的野果,不用摘,不远不近地看,心里
就像喝了甘露一般。
不一会儿我们到了地方,那是一排新起的大路,一字排着好些家装潢店,我们一家挨一
家地找,起在是我问,她在边上听,后来她忍不注,抢在我的前面问话。第一家以为我们是
来谈生意的,一看不是,兴趣大减,说从来没听说过这名字,第二家听了直摇头,就要我们
走。直到第五家才有一个伙计说,好像见过这么一个人,那是一年前了。紫玲的眼里透出光
来,盯着他穷问不舍。伙计说,也只是见了一面,在一家小旅社里住,第二天大家就各奔前
程,找事干去了,此后再也没见过。紫玲还是不放过他,却没有进一步的线索。出门后她默
然无声,我心里却微妙复杂,要是真这么容易就找到了,我的游戏不就结束了,我的精神图
腾不就归于他人了吗,所以失去线索我潜意识中还是有点幸灾乐祸。
我请她吃小吃,吃到一半她对我说:“今天有一个人找我,我从没见过他,他却对我说
,要给我一份工作做。”’
我也没留意,随口说:“有这样的好人,可能是迷上你了。”
她咂嘴,说:“听你胡说。那人好有意思,扎根不长不短的辫子。”
我停下筷,吃惊地说:“你再说一遍,他扎辫子?多大年龄?”
“有30多岁。长得很壮实。”
“他对你说什么,给你安排什么工作?”
“他说他有家太阳泳池,是全市最豪华的,他要招一些素质好容貌好的女孩,他说他看
了好些个,我是他看见的最合适的。”
我追着她问;“他还说什么,其他说什么了吗?”
她疑惑地说:“没有啊,就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明天去上班。他还说工资很高,让我
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我想周欢好聪明,他不费力气,就找到了紫玲,却一个字不说同我的关系。可怜的陶先
生,别以为你自命不凡,人家已经抄了你的老窝。
“你说,要是我去上班,上班了还有时间找我的哥吗?”
我不动声色地说:“你应该去上班,会有时间的,我们慢慢地找,要有耐心。”说着我
站了起来,叫人来结账。
第一部 '1993年12月19日 星期日'__②
我按响门铃,没有反应,掏钥匙开门进去,心里已经作了挨她斥责的准备。厅里亮着灯
,我一个个屋子看,都没有丽亚,但每个屋子的灯都开着,不少地方都留下进行到一半的痕
迹,化妆盒打开,眉笔散扔着,唇膏旋出盖子,没有收回去,她的手机也扔在床上,处在开
机状态。她到哪里去了,好像她是在慌乱中匆匆离开,我心头掠过一种不祥之感。仿佛那只
眼中插着铜刀的死猫又出现了,它垂在绳子的瑞点。
我愣了十分钟。我想,应该查到她的下落。我拨了周欢的手机。他同我讲话:“陶先生
,你现在在哪里,很好,你还知道回家。看来你还是掉以轻心。不要忘记你的责任。当然你
有自己的自由,但是,不要心猿意马,千万记住。丽亚在我这里,她很好,没有任何不适,
你来把她接回去。还有一点对你说明,你知道我需要钱,很需要,一个男人一生中有一个时
刻是最关键的,我就处在这个时刻。我想你不会替我制造麻烦。”
我没有好说的,我奔出门,驾着铃木,很快就到了太阳泳池。门楼上的霓虹灯耀得我眼
花。我走上台阶,礼仪小姐微笑着为我开门。我走上红地毯,室内空气新鲜,温度适宜,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