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民日记作者:阿陶-第2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备和陈林的游魂交谈。此时,天上出现一只苍鹰,黑褐色的,喙角闪出古铜一般的亮光,
它有力地扇动两下翅膀,就凝成一个姿势,在塔尖上方盘旋。
站了一会儿,我说:“老赵,我们离开吧。”
第二部 '7月27日 星期三'
我找到了解脱的方法,那就是重操旧业。我又在鸡吗寺的一角出现了,我重新开始钻
研书法,黄庭坚的风神潇洒的草书,给了我无穷的新感受。原来我以为荒疏了这么长时间,
要好一段时间才能进入,却没想到完全不是这样,我突然对黄的书法有了深刻的理解,原
来认为他的风韵是极难追求的,现在下笔好似自然就有他的气息。我非常惊奇,莫非这段
复杂离奇的社会经历不仅于我的艺术无害,反而从乃一个侧面加深了我对书法的理解?
老郑头还是我的好朋友,原先他对我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现在似乎理解了,说:“
每个人的路都在自己的脚下,不要太和自己过不去。”
一天,紫玲忽然到鸡鸣寺来了,她是一个人来的,说她要走了,她的哥的合同到期了,
他们一起回家乡去,不再出来了。
我无言地看着她,虽然我的情绪已经平伏,但见了她心里还不是滋味。鹅蛋形的脸依
然十分美丽,但看她眼光已经成熟,她不是一颗青葡萄了。我说:“你走了,如果有事要
我在城里办,尽管写信来,不用客气。”
她点头答应了,在我的肩上轻轻地拍打一下,仔细看看我,说:“有一件事,很不好,
你知道吗?”
她的神色变得很紧张,我心中突然有一种不明的恐惧,说:“什么事,你告诉我。”
她抓住我的手,紧紧地捏住:“你真的不知道?刚才来这之前,我到太阳泳池去,要
走了,就想和一起工作过的小姐妹告别。一个女孩告诉我,5天前,这里淹死一个女人,
说是酒后淹死的,周总经理不让人传,很快就火化了。你猜这女人是谁?”
她眼睛的瞳仁似乎缩小了,凝成一个远而冷的点。我的头脑中有一种嗡嗡的声音,像
有无数只黄蜂在盘旋,我的身子像麦芒一样的抖动。我先她喊出:“你不要说了……”
可是紫玲已经说出口了:“就是那天同你在一起,骂我的女人。”
我的心似乎一下停止了跳动,变成一块石头,往下坠去。一刹那我失去了知觉。我在
昏迷中,听到紫玲连连的喊声,老郑头把一条湿毛巾放在我的额头上。我醒过来后,第一
件事就是向我的铃木奔去。破残的铃木嘎嘎叫了两声,驮着我向前奔去。我的心在流泪,
我没有料到自己会受到这么大的震动。我的女皇。这个我爱我恨,操纵我又被我操纵的女
人,原来在我的心底藏得这般深!只有死亡这把刀子才能把她挖掘出来,同时我也受伤流
血。我渴望这不是真的,是紫玲听了讹传.她再以讹传讹。如果真是这样,我应该哭还是
笑?我应该痛责紫玲,还是感谢她?为的是她让我知道自己内心的丽亚没有消失。
我到了太阳泳池,几乎从摩托车上滚下来,奔进了厅。大厅里空无一人,连大门旁的
侍卫都没有。我从颜色模糊的地毯上奔进去,半路上还撞到白色的柱子。我跑到池子边上
了,池里盛着满满的水,太阳灯高悬着,却没有放光,从不同的地方流出两股水流,它们
撞击在一起,打着旋儿。水底有池子,有礁石。可是没有我的丽亚,她在哪里?
我环顾大厅,喊一声:“有人吗?”没有回答,只有回音。我又喊了一声,我听见自
己的声音凄凉、悲怆。我找到了灯开关,打开,灼目的太阳灯亮起来了,伪造的海洋出现
了,我的眼前全是散乱的金星。我看见了离奇的景象:一具躯体漂起来了,皮肤似羊脂一
般白腻,乌黑的长发浸在水中,丝丝缕缕漂场开来。是丽亚,她就跟睡着了一样,脸色不
难看,似乎还含着笑。她的泳装很露,我还看见了她臀部上的一颗黑涛,按夏坚的理论,
那就是我。一时间池水红了,我不知道是光的作用,还真是她的鲜血?
“你来干什么?”一个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我回头看,是周欢。当我再看池子时,
漂浮的躯体不见了,池水清清的,在微微荡漾。我明白这是幻觉。
“你告诉我,丽亚在哪里,在哪里,我要见她。”
“你还不知道?”他显出很惊愕的神情,“不幸得很,她淹死了,就在这池子里。”
“不,不可能,她会游泳,我没见过比她水性好的女人。”
“如果不是我亲眼看见,我也绝不会相信。唯一的解释就是那天她喝酒了,喝得太多,
太过量了……她心情不好,而我又没劝住她……我有责任。”
我还在倒吸冷气:“我不相信,她再乱喝酒,也不至于丧失理智。”
他也沉重地叹气:“一般说是这样,但股市连着下挫,她的心情太糟了。”
“那你为什么不通知我,你怎么可以就把她火化?”我的语言随着神思一起混乱了。
“陶先生,请你控制一下情绪。”他抬高了嗓门,“我能理解你现在心情,如果丽亚
的在天之灵有知,她也会感激你。但是人死了不能复生,所以还要请陶先生节哀。”
“节哀?节哀!”我狂笑起来,不睬他,一路朝外走去。我的步子踉踉跄跄,几次险
些摔倒。我要为我的女皇、同居者节哀,我还不知道能不能节哀呢?
走到大门口,我回头看,周欢还站在原地,他正在欣赏我的孟浪的模样哩。
第二部 '7月28日 星期四'
今天我收到了一封信,是丽亚寄给我的,奇怪的是,信是一个星期前寄出的,邮戳盖
的是一个星期之前的,可是我怎么会在今天才收到,本市的信一般两天就能到达。而此刻
我收到她信时,她却已化作一缕缕青烟,消弥在这个城市的上空。如此可以说,我是收到
一封来自阴曹冥府的信。
陶,读到我的信时,不知你身在何处,你还想得起我这个女人吗?你心里大
概会说,是她啊,我们早就两清了,还缠着我干什么?
不,我想你心里不会这么说的,我了解你,你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这些日子,我不时回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它像蓬蓬松松的蒲公英种子,
随风飘走了。它又像尖尖酸酸的月牙,再也不会圆了。但我总是不断地回忆
过去,由此可见,我现在差不多走到绝地去了。
股市摧毁了我的精神和体力,我精神恍惚,醒着和做梦一样。可是反过来说,
又有什么了不起,我的钱本来就不是我的,一部分是我抢来的,一部分是从
投机市场赚来的,它不过是回到它来的地方去。
这封信我要向你坦白,我要做一件事,我激动得颤抖,但我必须告诉一个人,
这世界上应该有另一个人和我一起分享这个秘密。你一定还记得,当你说起
要和我结婚时,我尽管嘲笑你,心里还是非常感动。大概这就是一个东方女
人和西方女人的区别。现在我突然觉得,不能够让周欢再在我和他的老婆之
间演戏了,我已经厌恶了,荒唐的时间太长了,可是他还游刃有余,我心里
绝对无法平衡。昨天他对我极其无理,难道就是因为我差不多要不名一文了?
我不能在金钱和精神的双重枯竭中生活,我必须采取破坏行动,结束一切。
于是我把周欢叫来,和他做了露骨下流的事,同时我用摄像机自动摄下这些
场面,可他一点没有察觉。我异常地兴奋,大概我能胜任间谍工作。我又复
制了一份。一份我给他的老婆寄去。另一份就在我的手上,如果你不觉得讨
厌的话,我想请你替我保存,
不知你还愿意替我做一些事吗。当然你可以完全不看它,当它是一个没有信
息的版本。
我想象得出这颗炸弹的威力,它可能把我们每一个人都炸得粉身碎骨。结果
会怎么样呢?或者他走,我再也看不见他,或者他到我这里来(也许这只是
我的梦想),那么即使他是一个魔鬼,我也不怕。
我连着把信读了三遍,每读一遍的感觉都不同,读第一遍时,我无法控制心中的紧张,
仿佛我要深入一个恐怖地探险,只觉得鬼影憧憧,各种事件像漂游的板块相撞。读第二遍,
我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到读第三遍时,我才看清了一个孤独的灵魂,同时去窥视各事端
间的深通的因果关系。我一直在想,这封至关紧要的信为什么会晚一个星期到我的手中,
不然我完全可能阻止这次死亡。邮递不应该这么慢,这里会不会潜伏一个阴谋?
我的神经像刺耳的铃一般叫起来,心中升起一个越来越强烈的印象:丽亚不是自杀,
她没有死的动机,她的死一定有谋杀的因子!紧接着疑点不断冒出:为什么周欢不寻找我,
不通知我,急匆匆地把她火化,而且还不让太阳泳池的人传开来?丽亚信中说另外复制了
一盘相带,此刻落在何处?
我骑上铃木,飞快赶去天马证券所。我通过小白,再通过资金柜的小姐,查了丽亚的
账户,在她死的前一天,她把12万转到了一个公司的账上,而她账上只有几百元了。这个账户现在由周欢在掌管。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是这样的。
资金柜的小姐说:“那天是她亲自来转账的,看上去她的脸色很不好,那个姓周的男
人在边上陪着她。他填单子,填完了给她签字,一切都合乎手续。你没有再需要了解的吧。
”小姐匆匆离开,她没有权利向我公开账号内容,她是偷偷这么做的。
我独自在大厅里站了很久,我流泪了。
第二部 '7月29日 星期五'
上午10点,我坐在中山律师事务所的办公室里,接待我的是一个年轻的人,两个眼睛
隔得很近,嘴唇薄得近于透明。是一个朋友介绍我来找他,说他是一个干练的律师,现在
的声望正在与日俱增。
我说:“律师,请您相信,这是一桩谋杀案。”
他不动声色地说:“我可以相信,请你把事情陈述清楚。”
我说:“事情是这样开头的,丽亚是一个要强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往往要靠幻觉生存。
股市破灭了她的发财幻想,与此同时,她一天比一天觉得烦恼、痛苦,不堪忍受。原来都
是她支配男人,她是一个无冕的女皇。而现在,随着资金的锐减,她在周欢眼里,变成一
个越来越不重要的角色,甚至周欢可以对她极其无理。律师,请你看信,就这里,虽然她
没有说明是什么事,但我们可以想象。”
他接过信,看过了说:“请你说下去。”
我说:“好,我说。所以丽亚决心做出破坏性的事来,这在给我的信中都有表述。于
是她偷偷拍摄了荒唐的场面,她自以为得计,寄给周欢的妻子。然而周欢绝不是一个傻瓜,
我可以想象,他已经察觉了,却不露声色。他采取了非常巧妙的措施,录相带根本没落入
他妻子的手中。这从另一盘录相带下落不明可以看出,他早已采取了防范。
“我要告诉你,周欢不是一个束手待缚的人。摆在他面前的题目必须解决,他的底细
丽亚知道得一清二楚,包括他曾经挪用公款,她都知道。而现在,她执意要破坏他稳定的
框架了!他必须采取对策,他想好了,让她去死。这样做,既可以一劳永逸地消除隐患,
而且她的剩余的资金也可以归于他的名分。从此就没有人知道他挪用公款,也不会有一个
幻觉感十足的女人来缠他。在她死的前一天,他领她去划了账,我们可以猜测当时丽亚脑
子中是怎么想的,是周欢填单,她签字的。但有人告诉我,她的脸色十分不对,我怀疑她
已经服下了什么药,神思处于迷乱状态。也有可能已经受了威胁。于是,有了最后的谋杀。”
律师抬起眼光看了看我:“就这些,还有吗?”
他的口气让我觉得不舒服,我说:“她不可能自杀,她没有自杀的动机、而且她的水
性特别好,一个会游泳的人选择死,不会选择在水中。她喝的不是酒。很可能是一种药,
使人精神错乱,产生幻觉……如果我在场,我会要求解剖尸体……”
律师笑了一下,他的笑也非常干练,瞬间就消失,说:“如果你是在写小说,那很可
能是一部销售量很不错的小说。但现在我们是和法律打交道,一切可能、想象、怀疑都毫
无意义。我们需要的是证据,你有确凿的证据吗,都交给我。”除了唯一的一封信之外,
我什么都拿不出。
他说:“虚构是不能上法庭的,陶先生,你等着吧。我会进行调查的。”
我低声地说:“请你尽快给我答复。”
第二部 '7月30日 星期六'
我等不及了,下午就去找他。他把两张纸放在我的面前:“先生,很抱歉,我不得不
告诉你,这个案子你没有希望。这里有法医签署的酒后溺水死亡鉴定,有公安局盖的印章,
还有街道出具的关于这个女人的一些证明。都是复印件。可是你有什么?连尸体都不存在
了。除了这封信以外,你没有任何证据。”
我说:“我知道他会把一切都做得很完美,他有这个本事。”
他说:“可惜晚了。我们无法断定是谋杀,先生,我爱莫能助。我们要收一些调查费,
给你定的是最低标准。请找门口边的小姐,她收钱。”
可是我不甘心,还在那里争辩。律师用惊奇的目光看我,他怀疑我也是一个精神狂乱
者。
我骑着铃木,在路上乱开,最后还是到了太阳泳池,当我推开大门时,我发现周欢在
里边出现了,我在地毯的一头,他在地毯的另一头,中间是被岁月弄脏的颜色模糊的地毯,
是一个窄长的空间。我看见他,就停下不走了。他在那一头也没有走上来。灰蒙的光从四
周的窗子中透过来,把我和他之间的空间弄得幽幽明明,好似在教堂里一样。太阳泳池上
没有亮灯,那个伪造的大自然还在休息。
我看不清他的脸上的细致表情,但我能感觉出他的强烈的气息。他站在那边尽头,宽
肩窄臀,神情威严,十足一个拳击手得胜的模样,大厅里寂静无声,但我仿佛听出每个角
落里都回响起他的声音。
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吗?我冲动地向前走了几步,似乎要向地扑去,又停住
了,折回身走出去。
我驾驶着铃木,脑子里不停地打转:如果我答应了丽亚,不离开她,那她就不会死。
从这个意义上说,我是不是谋杀的帮凶?!
第二部 '8月1日 星期一'
股市重新起动了。今天上午,上海股市从320点起算,跳高63点开出,略一回档,继
续猛烈上冲。一刹那,股票市场中,不知多少人血压升高心狂跳。自去年底1040点跌下来,
跌,跌,股市好像掉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