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验回忆录(赵守真)-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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茯苓之渗利止泻,花粉之生津清热,如此组合,颇切恰病情。药服二剂,呕减而
泻增,再剂呕全止,泻亦减,日仅数次,腹痛除,小便长。自觉有效,原方再服。
今晨已不泻,食纳略振,脉见缓和,舌上有薄苔,知病已退。改进健脾和胃之异
功散,加麦冬、石斛以养胃阴,十剂而复元。
74.膏淋
黄君治齐,近日由乡来城探亲,乘便到院门诊,且曰:“吾排泄之小便如猪
脂或若烛油随尿源源而出,不痛不涩,尿已即止,而以晚间为多。但饮食起居如
恒,并无若何不适,如能营养或节劳,病或小间及量减。十年来经治多医,有作
白浊治者,有作膏淋治者,有作肾虚气弱精关不固治者,甚有作丝虫病治者,皆
鲜效。近则腰酸膝软,头晕目花,大便稀薄,腹胃略胀,行促或稍劳即觉中气不
能上续。”聆后,详审上述证情,其人先未病淋,何来白浊,再由尿出如胶,以
及营养节劳得减与腰疼目花腹胀便溏等候推测,又诊两尺虚弱,关不任指,大致
肾亏脾弱,阳气不振,而接近于膏淋之证。盖脾弱则运化失常,湿不蒸发而下注,
肾亏则阳气不敛,阴精不固而外溢,湿精合流,故白如膏脂,古人所视为膏淋者
以此,实则脾肾亏损之证也。现在唯一治法,只有温补脾肾培益中气,俾肾水能
化气而为津,脾湿能健运而化气,升清降浊,以复其常。当拟补中益气汤运化脾
湿升提阳气,又配吞肾气丸温养元阳,充裕精液,嘱服食一月再议。此后未见复
来,效否不得知。又三年该地杨翁患时痢,远道延治,不期晤黄君于翁处,见其
神采焕发,肌肉红润,大有今昔之异。彼曰:“吾病服赐方后,日见显效,故不
再更方,持续三月,遂得根治。”
75.小便不利
樊氏,青年农妇也。劬(qú)劳家务,又常作业田间,以家贫,不如是助理,
一家未能获温饱,故不敢一日告劳也。但其体素不健,疾病时罹,迭来就治,皆
数药而安,信甚笃。1944 年夏伤于湿热,饮食如常,而小便不利,有涩痛感。
时余客零未归,求治于李医,认为湿热所致,先服五苓散去桂加滑石不应,易服
八正散亦不应,迁延半月,精神饮食减退,肢倦无力,不能再事劳作。闻吾归,
邀为之治,切脉细滑,面色惨淡,气促不续,口干微咳,少腹胀痛,大便黄燥,
小便不利而疼。此下焦湿热郁滞与上焦肺气不宣,上下失调,故尿闭不通。如仅
着重下焦湿热,徒利何益。因师古人上通下利之旨,用宣肺开窍诸品,佐渗利清
热药为引导,当可收桴鼓之效。拟用当归贝母苦参丸(改汤)加桔梗、白蔻、鸡
苏散等,是以桔、贝、蔻仁开提肺窍,苦参、鸡苏散入膀胱清热利水,当归滋血,
以补不足。此与头痛医头者,大相径庭。果二剂而小便通利,不咳,尿黄而多,
此湿热下降之朕兆。更以猪苓汤加海金砂、瞿麦滋阴利水,清除积热,数剂小便
清,饮食进,略为清补即安。
76.疝气
(一)
袁素珠,青年农妇,体甚健,经期准,已育子女三、四人矣。一日,少腹大
痛,筋脉拘急而未少安,虽按亦不住,服行经调气药不止,迁延十余日,病益增
剧,迎余治之。其脉沉紧,头身痛,肢厥冷,时有汗出,舌润,口不渴,吐清水,
不发热而恶寒,脐以下痛,痛剧则冷汗出,常觉有冷气向阴户冲出,痛处喜热敷,
此由阴气积于内,寒气结搏而不散,脏腑虚弱,风冷邪气相击,则腹痛里急,而
成纯阴无阳之寒疝。窃思该妇经期如常,不属于血凝气滞,亦非伤冷食积,从其
脉紧肢厥而知为表里俱寒,而有类于《金匮》之寒疝。其谓:“腹痛脉弦而紧,
弦则卫气不行,即恶寒;紧则不欲食,邪正相搏,即为寒病。”又“寒疝腹中痛,
逆冷,手足不仁,若身疼痛,灸刺诸药不能治,抵当乌头桂枝汤主之。”本病证
状虽与上引《金匮》原文略有出入,而阴寒积痛则属一致。因处以乌头桂枝汤:
制乌头四钱桂技六钱芍药四钱甘草二钱大枣六枚生姜三片水
煎,对蜜服。
上药连进二帖,痛减厥回,汗止人安。换方当归四逆加吴茱萸生姜汤:
当归五钱桂枝二钱细辛一钱芍药木通各三钱甘草吴茱萸各
二钱生姜三片
以温通经络,清除余寒,病竟愈。
(二)
吕继顺,男,24 岁。素有疝病,发则睾丸肿痛,行路蹒跚,兼具发热恶寒
外感证状。先服中药不应,转治于医院,经针刺放水,丸肿微消,痛不减,数日
又肿如故,时历两月,病未少衰。因来就诊,脉浮弦而略涩,此为风寒伤感,肝
气郁结。《素问?缪刺论》曰:“邪客于足厥阴之络,令人卒疝暴痛。”由此可知,
疝病不离于肝经,以肝主筋,故主痛也。今不特肝气之郁,又兼风湿,当合治之。
疏以当归、白芷、连翘、川芎、防风、乳香、没药、细辛、红花、山甲、木通等
品,大意在疏经活络祛风鎭痛,酒水各半煎服,三剂遂愈。
77.酒病
姨侄雷某,嗜酒成性,每饮辄醉,十年如一日,乡间有刘伶之绰号。近来体
渐衰,因发酒病,数月一次,近来尤频,发时身痛如被击伤,苦楚异常,胸腹满
硬,起卧不宁,呼号不停于口,大小便闭阻,时欲浴于极热汤中,得大汗,痛胀
可稍缓,顷又复初,但经六、七日后,病渐衰,不药亦安。今发痛尤剧,日夜呻
吟,逾期不愈,始延治之。切脉浮沉皆紧,表里俱实,其人嗜酒湿多,不特湿恋
中宫,而且弥漫肌表,与外寒相搏,故为胀痛,温浴则毛窍开,大汗则寒湿减,
因可暂安。为此,拟一面开发外散,一面渗利下行,内外兼攻,一举可效。乃于
五苓散通阳利水中,加红浮萍之轻清走表,功胜麻黄,而祛湿力亦大,葛花,枳
椇以解酒毒,砂仁、苍术温中燥湿而速其转化,温服厚复,二帖汗出如雨,小便
通畅,胀痛大减。惟大便数日未行,腹感满痛,此为热积肠间,非通不可,以大
承气汤攻之,二剂不行,痛增剧,乃为救急计,用走马丸五分以通之,得大泻数
次,腥臭难闻,痛遂止。复用清里渗湿之药排除余邪,数剂遂安。
78.瘰疬
李君益成,病瘰疬,先为肝郁实证,久则转化亏损虚证。昔年家道小康,父
母早亡,族无近亲,而又久婚不育,夫妻交谪,情感仳离,以此胸衿不舒,郁气
滞结,颈项两侧发生瘰疬多颗,因循未治,形大增多,虽曾迭进疏肝理气清火诸
药,卒以情绪不畅,效不甚着。驯至两年后,瘰疬逐个溃烂,脓汁不干,肌肉日
削,其妻因而求去,更增精神上之刺激,病情尤趋恶化,仅存奄奄一息。幸其友
成君多义,借箸而筹,代遴远房贤良而年长者为之嗣,而敬养承顺备至,益成心
慰气舒,因能略进食,旋可扶杖行。成君又邀吾为之治,诊脉细弱,瘰疬溃烂腥
臭,形衰骨立显属虚象。尚幸食纳有味,脾胃生化之源未息,犹可图治。是时治
重内外兼顾,先用露蜂房、姜、葱、老艾、猪蹄煎汤温洗,上九一丹末,外盖阳
和膏,每日洗换,内服《辨证奇闻》转败丹:
党参一两柴胡二钱白芍三钱银花三钱当归一两半夏三钱白术
六钱甘草二钱煎汤温服,每日一剂,早晚吞送金匮肾气丸,目的在于温肾益
气、补脾和血、舒郁解毒,进行全面治疗。同时采用一次石氏瘰疬截根术①。如
此经治两月,脓血渐少,溃面缩小,病情已呈好转,又如前法外洗内服月余,肌
肉渐生,面呈红润,患部缩小而水干,不再温洗上药,改贴红玉膏,药服十全大
补汤、养荣汤轮用,并吞小金丹,加之美食调养,加速溃面愈合。治又两月,溃
处多半平复,又进归脾汤平补心脾。再一月,气血充,脾胃健,精神旺盛,大异
往昔,可谓告收全功。旋复娶妻育子,以延宗祧,岁至六十五岁而卒。
①石氏瘰疬截根术:在两臂三角肌下端“臂臑”穴部位,皮肤消毒后,用奴佛卡因行局
部麻醉。然后将皮肤捏起,用钢针在皮下之脂肪层,横行穿透,用手术刀顺着钢针穿刺线切
开,形成横切口,撒上金刀散或生肌散,再盖上脱脂棉纱布,用绷带包扎,两日后取下,换
贴普通膏药。
79.头痛云翳
成立春行商在外,不问寒暑,亦由家庭多累,势所逼然。1946 年入冬盛寒,
不意内寒为外寒感召,发生头痛身疼,恶寒发热,无汗,纯为伤寒之太阳表实证。
林医乃依时感治之,因循未解,旋致两目云翳,逐侵乌珠,且剧痛难安。因来求
治,按脉浮紧,证如前述,此属外邪侵扰,陈寒窃发,而非一朝一夕之故也。依
据《眼科宜书》治法,疏用八味大发散:
麻黄四钱白芷防风羌活蔓荆西芎各三钱细辛川芎各二钱
老姜连皮一两以散陈寒,加蝉衣、蔻衣各一钱以退云翳。
二帖外邪获解。惟内寒久郁,逐渐热化,又欲狡焉思起。证见口燥苔黄,脉
浮数,头目牵疼,感觉目痒循头巅经前身而下达阴部,如目光外射则痒稍止,目
珠微笼红影,尿黄便结,此属风热炽盛,随经窜扰,治如稍缓,为害实大。改予
洗肝散:
大黄栀子防风各三钱川芎薄归尾各三钱加蜈蚣二条、全蝎钱
半,以猛逐风热。
日服二帖,其势稍杀,痒止痛减,翳则如故。于前方去蜈蚣、全蝎,加木贼、
谷珠各二钱,蛇蜕一钱,水煎服,早晚吞二白散(白芍、桑皮各一两,研末)二
钱,开水送下。
三日,翳退三分之二,风热渐化,头目不疼,舌转白润,再于前方减量与服;
又三帖,翳尽退,人甚安适,未再服药。
80.头汗云翳
刘汉芳君,目珠云翳,时好时发,汗出头面左半侧,自天庭眉心迄鼻准至颈
而还,截然鸿沟,饮食行动则汗,虽严寒亦如是,久治不效,迁延十余年。吾后
获读《眼科宜书》,载有其证,始恍然其病之由于大病后行房所致。一日晤刘君,
举以相告。刘君忆曰:“某年曾大病,后则乃有此证,事或如此,祈为治之。”是
时值彼目发云翳,即据《宜书》方录与:
川芎(酒炒) 当归各五钱乌附秦艽蔓荆天麻各二钱炙草升
麻桂枝各钱半生姜一块水煎服。
同时用包头风药布帕包熨(其药:川乌、草乌、香附、桂心研细末酒炒),
熨至两侧出汗,内外并举,以愈为度。幸其信念坚,执行靡懈,十日大见效。汗
已少出,五剂汗全止,翳亦退,续进熟益巴戟汤(熟地二两,益智四钱,巴戟五
钱)加党参一两,白术五钱,黄耆八钱等品善后。两年来不仅汗未出,云翳亦未
一发,足证斯药之妙。
81.暴盲
张桂英零陵师范女生,家庭多故,善怒多愁,性嗜文学,勤于写作,昨以过
劳,突然目不见人,送院医治。谛视两目完好,不红肿,无云翳,舌润无苔,脉
浮微弦,头痛恶寒,胸痞纳少,二便如常。此由风寒外袭,肝气内郁,以致清阳
不升,浊阴不降,故目瞑而无所见,不外肝肾之虚耳。当据《眼科宜书》治法,
先治其外而后治其内,分标本缓急也。处以四味大发散:
麻黄三钱蔓荆细辛西芎各二钱生姜一两连进二剂。
复诊,脉现弦涩,虽头痛恶寒已解,而两目仍不能视。后乃着重调气为主,
川枳壳二两,香附、郁金、槟榔各一两,煎汤分两次服,仍未改善。又服原方两
剂,始觉腹鸣,矢气不止,可见微光,脉转微弱,气臻和顺。前所服调气解郁诸
药,又非今宜,而以大补肝肾以治其本,改服熟益巴戟汤(生熟地各一两,益智、
巴戟各五钱)加党参七钱,培补正气。三剂,目光逐渐好转,赓续五剂,视力接
近正常。后以补中益气汤巩固疗效,半月出院。
82.痛经
谭秋香,女,25 岁。零陵城区人。婚后月经多不调,从未孕育。每以似续为
念,服药调经,殊不如愿。迄至近年经行,则觉气自少腹上逆至咽,胸腹攻冲作
痛,呕哕并行,头目晕眩,卧床不能起立,肢厥,身奇寒,但经后则如常人,渐
呈面黄肌瘦而已。迩来延治,适值经行,诊脉细沉,证状同昔。审为经寒水冷气
逆血亏,顾以经寒血亏,则四肢血少运行,卫阳不足故肢冷;水冷气逆,由于清
阳不运,浊阴上逆,则水气不循行通道,故攻冲而痛;其经止而病巳者,以水气
暂安其位,非无病也。以言治法,则非温经调气不可,经温则血行而不滞,气行
则水流而四布,有何泛逆攻冲之害。用当归芍药散(当归、川芎、芍药、茯苓、
白术、泽泻)加炮姜、艾叶、香附等,以补血行水温经调气,三剂不少效。审其
沉寒已久,亏损至极,虽前汤于证不谬,然不效者,其由温补之力未及乎?改疏
鎭水温经之眞武汤,又加归芍以滋血,以提高疗效,二剂病犹昔。反复筹思,始
得其理。盖其肾元虚损,脾土湿寒,气机阻滞,升降失调,故浊阴弥漫,清阳沉
沦,乃一阴盛阳衰之证。前方虽然温经行水,而宽中降气之品,尚付阙如,其不
效者以此。更拟当归汤,以参、耆补气,芎、归补血,桂枝止冲逆,蜀椒温下元,
厚朴、半夏以宽中鎭呕,虽无附子之回阳,而温中补虚之力实视前汤为大,其阳
未亡,无须附子,其方证殊相符合也。二剂痛止气平,厥回呕止,头目不晕,可
以起行。续进三帖,诸证悉瘥。后用人参养荣汤调补气血,加木香、砂仁宽中和
胃,服至二十余剂,身健经和,期年育儿如愿。
83.血崩
温妇年五旬,新孀之下,儿媳不顺,因之情志不适,月经当断而反多,前后
参差,时久始净。渐至夜间潮热,少腹隐痛,口干难寐,乃以经济困难,延未医
治。讵知某夜大崩血下,迄明未止,神疲已极,自煎参汤服食。次日迎诊,按脉
细微欲绝,面唇惨白,舌胖无苔,腹痛口燥,手足烦热,血尚淋漓未停,身常自
汗等候。审值更年之期,经血应止,反致血崩大下,皆由冲任虚寒,邪犯胞宫,
肝郁气滞,瘀留不行,一旦内外触引,故暴发而不可止遏。本证不仅寒盛血虚,
且兼郁热,治当兼顾。若认大崩血虚,一味温补,殊难收指顾之效。因处以温经
汤,虽曰温经,而实兼有祛瘀清热之品,是一方而众善俱备。如方中吴萸、丹桂
入血散寒行瘀,归、芍、阿胶生新止血,人参、夏、草益气降逆,麦冬清除烦热,
又加香附、降香之行气和血,则视原方周到而于证更切也。煎服一时许,腹中震
动大鸣,旋下黑色血丝甚多,再进血崩即止,三进热退安眠,梢神转佳,末用人
参养荣汤、归脾汤善后调理。
84.白带
(一)
刘妇美娇,锦城人。产后不自节劳,时往水田工作,伛偻蹬立,湿热交蒸,
因之气血内损,经血愆期。又值天旱成灾,抢救早稻,仍复日夜桔槔(jié gāo),
倍常辛勤,渐至白带淋漓不尽,稠粘腥秽,身日孱弱,无如家务重,儿女多,犹
未能少节劳。近且诸证蜂起,不耐杂作,始来就诊。证为少腹胀痛,白带如注,
腥臭难闻,口干心烦,头晕腰痛,小便短赤,大便干燥等,断为湿热郁滞经血不
畅之所致。处以八味带下汤:
当归三钱川芎木通陈皮各二钱银花五钱土茯苓八钱大黄二钱
茯苓三钱加桃仁三钱红花二钱香附二钱麦冬三钱
二剂带下增多,杂有零星瘀血,伊惊而来询。余曰:“今若此,病以药力疏
导,带多瘀行,显示瘀血下行经血流通,乃为病愈前奏。此时腹舒痛减,再剂带
与血必自止,何惧为?”伊云:“少腹已不痛,且思饮食。”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