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战记-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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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记事与《信长公记》有很明显的不同:信长已经起身并洗完了脸,背部中箭,使用的武器是薙刀,后来受的伤是铁炮伤并且部位在腕部。政变发生时弗洛伊斯并不在京,而远在九州肥前的口之津(今长崎县南高来郡),当然不可能目击这一大事。但是在本能寺东仅200米处的室町姥柳町有一座耶稣会的教堂。此教堂是在信长的关照和村井贞胜的援助下,于天正四年(1576)七月竣工的,在当时是罕见的三层建筑,并曾因此让京内的百姓感到被自上而下窥视而遭抗议。政变时,教堂内的常驻人员是司祭加里扬和修道士罗伦索、贝尔特拉迈斯三人。在加里扬司祭为准备当天早晨的弥撒而更换服装时,有信徒赶来,告诉他外面出大事了,小心静观为妙。这时就听到枪声,见到了火光。(《耶稣会日本年报·;上》)
弗洛伊斯关于信长结局的记录,是基于在近处目击的加里扬等教会相关人员的证言。与《信长公记》的记述矛盾应该是现场情报十分错综复杂的缘故。
以上都是出自信长方面的记载,现在我们反过来看看进攻的明智方的描述,就是前面提及的明智军士兵本城惣右卫门的回忆录《本城惣右卫门觉书》。作为进攻的参与者,他的回忆有很强的临场感:
“明智谋叛,逼信长公自尽的时候,要说有比我们更先闯入本能寺的人,那全是吹牛。因此这事我最清楚。当时我们怎么也没想到结果是令信长大人切腹了。
惣右卫门自负是率先闯入本能寺的人,却不知道行动的目的是去杀信长,可见光秀彻底的情报管制。
“我们连本能寺都不知道。我们一队人中有两个是骑马的,要说是谁的话,是斋藤内藏介殿的一个儿子和一个小姓。大家就跟在他们后面前往本能寺,随他们向北走,再沿着南堀际向东,到了本道。那里的桥上有一个人,我们取了他的首级。
惣右卫门等士兵不知道本能寺,于是就跟着两个骑马的武士走。其中一个是宿老斋藤利三的儿子。利三有子四人,从长至幼分别是佐渡守利宗、稻叶出云守(继承母方的姓氏)、与惣右卫门、七兵卫,这里不知指的是谁。惣右卫门所在的一队似乎是沿着本能寺西端的油小路大道,或者更西面的堀川大道北上的,到了本能寺的南端再沿南堀际东进。所谓“本道”,推测应该是本能寺东端所在的西洞院大道。在“本道”的桥上杀了一个人,那恐怕是本能寺东南角的番所。既然有桥,应该是在河上,也许就是堀川的支流西洞院川,一条沿西洞院大道南北流向的河流。如果从这里过桥,惣右卫门等应该是从本能寺东侧的门闯入的。
“入寺内的时候,大门开着,连一只耗子也看不到。我进去的时候还提着那个首级,从北面进来的弥平次殿和一位母衣众命令把割下的首级都扔掉,我就把它抛在堂下了。进入外层的时候,广间里也是一个人也没有,尽是挂着一些蚊帐。
本能寺开着门,看不见人影,几乎处于无防备状态。明智军中下令把已经斩获的首级都扔掉,惣右卫门就照办了,那个首级应该就是前面在桥上被杀的人的。惣右卫门所谓的“外层”,应该是指御殿的外围。广间里面只是吊着很多蚊帐的描述也很真实,当时旧历六月二日折算是公历的6月21日,已经是将近盛夏的时节了。
“我们在厨房里捉到一个留着下发(女子发型,把头发束起垂在背后),穿白衣的女子,没有看到一个武士。我们只知道有身份的人才穿白衣,就把她交给斋藤藏介殿(原文漏一‘内’字)。正找不到人,有两三个穿着肩衣,把下裳的左右两边收到股立(下裳左右跨骨处的开口)里的近侍走进堂内,被我又取了一个首级。这个人是独自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的,他披着浅黄色的帷子(夏天在随便场合穿的单衣),连带子也没有束,拔着刀。我们躲在蚊帐的阴影里,他没有发觉,从旁边走过时,被我从身后砍倒。连同刚才的那个,一共是两个首级,我因此被赏了一柄长枪。”(《本城惣右卫门觉书》)
惣右卫门等士兵并不知道行动的目标是谁,只是看穿白衣的人抓。而本能寺内的侍卫几乎没有,令惣右卫门也感到出乎意料。
惣右卫门的回忆在细部上描写得很详细、真实,但是他没有遭遇信长。下面我们来看看同为明智方,与信长交手的天野源右卫门的情况。源右卫门就是前面提到的那位在东寺附近滥杀农民的部将。
“信长公自尽于本能寺时,自塀重门闯入御座间的大庭内的明智家士有箕浦大藏丞、古川九兵卫、安田作兵卫。信长公穿白色单衣,先用弓箭应敌,因弓弦崩断,便寻枪来敌。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着红色帷子的女中(女佣人)取来去鞘的十文字枪,信长公持枪跃下广庭,与三人厮杀。三人一直把信长公逼到房间内,房间内的蜡烛还没有熄,信长公的身影映在障子(日本房屋的移门,纸隔扇)上。安田作兵卫用长刃的枪照此影穿透障子刺去,刺伤了信长公的右腹。信长公遂入寝殿自尽。”(《翁草》第三十三卷)
引文中的安田作兵卫就是天野源右卫门。同书中说天野源右卫门因弑信长而被秀吉追捕,所以改名安田作兵卫。信长先以弓,断弦后换枪应战的记述与《信长公记》一致,而信长自御殿上一跃而下与明智方的三武士厮拼的记载则为《翁草》所特有。但是这里最有疑点的就是源右卫门隔着障子刺伤信长一说,如果真是这样很有可能取得信长的首级,而后来不应该连信长的遗骸也找不到。而且《翁草》成书于明和九年(1772)至宽政三年(1791)间,因此这一点上,还是《信长公记》和《弗洛伊斯日本史》的记述比较可信。
●被卷入政变的诚仁亲王
前右大臣信长虽然已经自尽,但是兵变还没能结束,因为信长的嫡子信忠此时还活着。
信忠宿于本能寺东北面的妙觉寺,与本能寺之间的直线距离约六百米,沿街道而行,实际距离大约有八百米左右。值得注意的是,妙觉寺在最初并没有被明智军包围,信忠在得知光秀谋反之后,立刻离开了妙觉寺。在这一过程中,也并未遭到明智军的任何阻拦。而京都所司代村井贞胜父子三人从其宅邸赶来与信忠会合,也没有遭到明智军的阻截。
村井告诉信忠:“本能寺已经陷落了,在叛军还没赶到此处前,殿下应该尽快前往二条御所。”信忠得知救援本能寺已来不及时,放弃了原来的打算,决意避往二条御所。(以上见于《信长公记》第十五卷)
村井是怎么得知本能寺已陷落的情报的呢?京都所司代官邸的准确位置虽然现在不得而知,但是据《惟任谋叛记》中“村井入道春长轩家在御门外,闻御所(本能寺)震动之声,只道是部下争斗,未备武具便走出察看”的话来看,应该近在本能寺门外。另,可信度比较低的通俗读物《明智军记》中称村井宅为“堀川馆”,而堀川大道是在本能寺西面的第二条南北道路(第一条是油小路大道)。
更为奇怪的是信忠的决定,为什么不在明智军杀到妙觉寺前离开京都逃往安土,而选择了在二条御所困守待毙?在《当代记》中,对此有详细记载。当时近臣们劝信忠退往安土,然后兴兵讨伐光秀,但是信忠说:“谋这等大逆的贼党们,必定已把守了各个要道路口,一旦途中遭遇就不妙了,还是不要作徒劳的移动。”于是决定留在二条御所坚守了。
然而光秀谋反的意思隐藏得很深,明智军的一般士兵有的可能对于行动的目标还不甚明确,更主要的是光秀根本不可能有作信忠所认为的那种周密布置的时间。因此如果想逃回安土,并非那么困难。《当代记》的作者对信忠的自就死地深为叹惜。
二条御所是正亲町天皇的储君诚仁亲王的御所。名义上,当时诚仁亲王只是皇子,但是由于信长致力于扶植诚仁亲王继承皇位,因此亲王的地位越来越高,甚至当时奈良兴福寺的子院莲成院的僧人在记录中就直接称亲王为“今上皇帝”、“主上样”,后世一般也都把搬入二条御所后的诚仁亲王视为“事实上的天皇”。相对于称作“上御所”的禁里,二条御所被称作“下御所”。位于与妙觉寺紧邻的东面,这里以前曾经是二条家的宅邸,在应仁大乱中被烧为白地。信长上洛之后,命村井贞胜在此修建屋馆,作为信长在京都的居处。(《信长公记》第九卷)天正五年(1577)完工,两年之后,信长将其赠送给诚仁亲王。由于最初是作为信长的居所而建造的,因此二条御所相当坚固,这恐怕也是信忠等舍妙觉寺而入二条御所的着眼点之一。
那么,在二条御所的信忠军一共有多少人呢?
按《惟任谋叛记》的说法,信忠入二条御所时仅有五百人,而信长的马回众中宿在各处旅店,没有入本能寺的陆续汇拢来,信忠军合计约“一千余骑”。这个数字可能还是多的,如甫庵《信长记》中说信忠的兵力“不过二三百”,《织田军记》中则称“上下人数仅三百计”,《明智军记》中是“兵五百余人楯笼”。
另外,二条御所方面,据《晴丰公记》的记录,当时在御所内的主要人物有:
〖亲王一家〗
诚仁亲王
皇子若宫和仁(后来的后阳成天皇)
二宫(后来的空性法亲王)
五宫(后来的兴意法亲王)
御阿茶茶局(诚仁亲王妃,劝修寺晴子)
〖公家众〗
飞鸟井雅教(权大纳言)
飞鸟井雅继(正五位下左少将,雅教之孙)
庭田重通(权中纳言。※也有可能是其父庭田重保)
高仓永相(前权中纳言)
中山庆亲(正四位下左中将)
四辻季满(从四位下左中将)
薄诸光(正五位下左卫门权佐、左马头)
中御门宣光(正五位下左少辩)
另据《本朝皇胤绍运录》,诚仁亲王的皇子中,三宫(后来的良恕法亲王)和六宫(后来的八条宫智仁亲王)当时也在场,而《晴丰公记》中没有提及。此外,柳原淳光(权大纳言)也一早赶到,他是六月二日在二条御所当值的公家。其后正亲町季秀(前权中纳言)也进入了御所。
面对诚仁亲王所在的二条御所被卷入政变中的异常事态,权中纳言、武家传奏劝修寺晴丰在混乱中往来奔波,试图进入御所。在他的日记《晴丰公记》中详细记载了当时的情景。
政变发生时,晴丰尚在自宅中高卧,被他的家司袖冈越中唤醒,并得知本能寺已陷于明智军的大火中。晴丰大惊,急忙赶去二条御所。此时二条御所已经被明智军所包围,而明智军正在驱赶周围的公家,无法入内。所幸晴丰在明智军中找到了一名叫作井上的武士--此人居住在京都,与晴丰家是邻舍,因此两人有故。晴丰希望通过井上的交涉能进入御所,一开始也没有得到准许,晴丰万分焦急。后来还是因为井上的努力,终于让晴丰进入御所。在御所中,晴丰见到了满脸杀气的信忠主从和心惊胆战的亲王、公家们。
《晴丰公记》是晴丰的私人日记,因此用语很随意。这里,晴丰写道(直译):“城介在二条御所参见御王。就这样围困(取つめ)了。村井请让退去。”村井贞胜劝信忠让亲王一家和公家众退出御所外。
注意这里的“就这样围困(取つめ)了”一句,主语和目的都未明言。“取つめ”,作为他动词用法时有“严责、催逼”的意思,因此有日本学者据此认为主语是信忠,此时有胁持亲王作盾牌的意思。然而这种解释很勉强,和上一句“城介在二条御所参见御王”的尊敬语气格格不入,联系事件前后更显矛盾。实际上,“取りつむる”是中世常用的军事用语“围困”,句中省略的主语是“明智军”,晴丰的意思是“就这样(让明智军)给围困了”。
不管怎么说,最后因为村井贞胜的决断,决定让亲王一家离开御所。但是还没有得到围困御所的明智方的承诺,需要先派人去交涉。这一段,传教士路易斯·;弗洛伊斯的《日本史》第五十六章中记载得比较详细:
“京都所司代村井殿下与嗣子在一起,依照他的进言,内里(天皇)的儿子骑在马上,向外面街道上的明智的手下派遣了使者。质问他们想把自己(指诚仁亲王)怎么样,是不是要自己切腹。明智好像无意对殿下有任何举动,希望立刻就让殿下离开御所,只是为了防止城介殿下混在其中逃亡,就回复说马和车驾不能离开。内里的儿子得到报告后,就带着妻室一起上京去他父亲的皇宫了。”
诚仁亲王骑在马上的时候,已经有切腹的思想准备。正因为亲王从信长处得到二条御所,被信长拥立的意识很强。事态至此,也不得不预作与信长同路的准备了。但是明智方面并不想危害亲王,于是请亲王离开,只是不能携带马和车驾。于是,御所内外暂时停战了。
亲王一行离开御所时的样子,正好被京中的儒医江村专斋看到,后来记录在他的《老人杂话》中:
“城介殿未动,阳光院殿(诚仁亲王的谥号)前往禁中。自乌丸(二条御所东面的南北向道路)方向的门而出,没有乘舆,由人背负而去。”
江村专斋是住在京都新在家(京都内的一个区域,在内里之南,与内里隔土御门大路近邻。这里住的都是法华宗的檀家--即专门为法华宗寺院提供布施的俗家。)的町人,永禄八年(1565)生,宽文四年(1664)殁,幸运地活到了一百岁。本能寺政变那年,专斋十八岁。他年轻的时候通称“甚太郎”,名“宗具”(或作“宗贞”),后依照当时医者的惯例出家,号“专斋”。先后出仕过加藤清正和森忠政。《老人杂话》是专斋后来的谈话集,尽管传闻部分的记事多有误传和夸张,但他亲历的事件则记得颇详细,可信度很高。
亲王一行在新在家附近还遇到了连歌师里村绍巴,绍巴为亲王提供了一架荷舆。荷舆是没有升殿资格的下级公家(“地下”)的乘坐物,虽然很粗糙,但也强似没有。于是亲王就从从人的背上下来,坐在荷舆上继续赶路。这一过程被吉田兼和记入了《兼见别本》。
劝修寺晴丰和一个名叫河胜左近的熟人一起陪伴亲王前往内里。途中,又有权大纳言庭田重保和町人川端道喜赶来护佑。庭田可能是因为担心他在二条御所当值的儿子重通而找来的。川端道喜与专斋、绍巴一样都是住在新在家的町人,是经营糕饼粽子类的富商(知名产品是“元祖道喜饼”),与禁中的关系很密切。其后因为前来护驾这件事,他在六月九日被赏了银子一枚。(以上据《立入宗继文书》、《川端道喜文书》、《晴丰公记》)
●二条御所之战--信忠的奋战与绝命
现在让我们把注意力再次回到二条御所。
在亲王等离开之后,二条御所内外立时成为了阿修罗地狱般的战场。信忠方在打开的大手门内布置了铁炮、弓箭队,向涌入的敌军猛烈射击,将其击退。也许是由于根本没有生还的希望,信忠方以奋战至最后的决心,殊死作战。战况之激烈,远远超乎明智方的预想。《惟任谋叛记》说信忠方在大门口坚守了“数刻”(一个时辰分作上中下三刻,一刻约合现在40分钟)之久。《莲成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