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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驱暗复明曙光论-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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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藏文原意是“层层上破下”。在藏传佛教中流行的通常说法是“四见阶梯论”。
  “四见”为毗婆沙见、经部见、唯识见、中观见。阶梯论就是说佛教各派知见,从小乘毗婆沙见到大乘最高中观见,四见由浅到深,由低到高,形如阶梯,在否定下一层的基础上,上升到高一层,层层否定,层层升高。
  即所谓“其上上之智见,以下下为阶梯”。意思是不理解下一个层次的,就理解不了上一个层次。
  如不理解小乘二部物自性实有,就无法理解唯识的境空识有;
  不理解唯识的境空识有,就无法理解中观的境识相对,有则俱有,空则俱空的道理。前者是后者的基础,后者是否定前者的思想产物。
  人类思想认识,从浅到深,从低到高,层层否定,层层上升。这和马克思的否定之否定原理,完全不谋而合,是哲学领域的真知灼见,说唯识见是中观见的“反面教材”,于情于理有何不通?

  所谓于情,于理。于理方面,暂置一旁,因这有唯识一系的专家,会就此问题跟您进行平心静气的探讨。于情方面,这不能不说是造成对汉传佛教信众的感情伤害!如果说您在说法时如此讲,自然毫无问题,每个教派都有自己的看法嘛,但如果将所说印刷成书出版,尤其还印成汉文,那么不容置疑,会伤害汉传佛教的信众。玄奘大师不仅是唯识宗的创始人,更是广大汉传佛教的信众,乃至其他汉传佛教宗派学人心目中的光辉形象。

  对此问题的回答是,唯识系的专家就此问题和我平心静气地探讨也好,刀兵相见的论战也好,我都随时欢迎,并将予以奉陪。
  对玄奘大师,就其戒行、发心、学问和翻译《大般若经》等对整个佛教的贡献而讲,我从内心产生的敬仰之情,起自理性而远远胜过一般的汉传佛教徒。有这样为佛教献身的大善知识不仅是汉传佛教的骄傲,也是大乘佛教的骄傲。
  但这就像我们藏传佛教崇拜无著、世亲的其光辉论著,而不同意他们的唯识论观点一样,我们敬仰唐僧光辉业绩的同时也不同意他讲的法相唯识见。
  这是理性的抉择,不属于任何人的“感情问题”。
  因为谈唯识和中观的思想对立,这是哲学问题,“破唯识见而立其宗”,这是中观宗的一贯宗旨,不是我藏传佛教的宗派偏见。
  龙树以下中观学派,都对唯识见采取批判和否定的态度。
  例如月称在《入中论》第六章中以53颂的篇数批判了唯识宗。
  而世亲的唯识原理《唯识二十颂》,《唯识三十颂》合起来才有50颂。如说:
  “无色不应执有心,有心不应执无色”,
  “佛说外境悉非有,唯见变为种种事,
  是于贪著妙色者,为遮色故非了义”。
  “佛说此是不了义,此非了义理亦成”。
  又如寂天的《入菩萨行论》智慧品中也以五十多颂的篇数批判了唯识论的自证分和境空识有等观点,说:
  “无识若能知,
  则树亦应知,
  是故定应解,
  无境则无识。”
  又汉传佛教三论宗立破显二门,说:
  “破邪则下拯沉沦,
  显正则上弘大法”,
  说“邪执纷论,约之为四,
  一、破斥有实我之外道,
  二、破斥执著法实有之毗昙,
  三、破斥执宗见为正理之成实,
  四、破斥堕于有所得见的大乘”。
  这所谓“堕于有所得见的大乘”就指的是大乘有宗唯识。
  以上这些印度的中观著作和汉传佛教三论宗的著作也有伤于“汉传佛教信众”的感情吗?
  又,主张“三界唯心,万法唯识”的唯识论是典型的主观(这个问题后面论证)唯心主义。半个世纪以来唯物主义者把宗教和唯心主义划等号,进行批判,至今从未间断,是否也伤害了汉传佛教信众和如你一样的“学人”们的感情而表示愤愤不平呢?
  印度中观宗的著作有一部分也译成了汉文,三论宗的观点也见于各种历史资料,批判唯心主义的哲学著作的汉文更是多如牛毛。为什么唯有我批判唯识见的书用汉文出版,“有伤于感情”、“有损于唯识师的形象”呢?我觉得这不符合事实,汉传佛教信众的认识不至于落后到分不清是非的程度吧?不至于把“唯心”“唯物”看作感情问题吧?

  您在书中讲:“汉传佛教早期的天台……禅宗等教派都持中观见……六祖《坛经》解说事理契合中观,但后期禅家轻视经教,虽言重理,但不学经论而所得之‘理’,也很难说得清是什么样的‘理’。”
  你好像认为自六祖后的禅宗:——“轻视经教”、“不学经论”,二者“所得之理”大有问题。
  试言之一:“轻视经教”、“不学经论”。禅宗有句“经有经师,论有论师”。意谓各专其职,而禅师自有其分工所在,禅宗各大成就者哪一个不是经论精通,持戒精严?!那一个不是在浑厚的基础之上去禅师处再求进步?!

  可惜您的辨解是苍白无力的,请看任继愈主编的《佛教史》,黄卓越主篇《中国佛教大观》,黄忏华所著《佛教各宗大意》等书中所记载的情况:“南宗提倡,不假文字经典,不向心外求佛,不以造寺、布施、供奉为功德”。
  “临济赵州一家……倾向于非理心主义方面。认为不是从文字中求理解,而合自发地产生出一种聪明?”
  “东山法门,首次标出不立文字,顿入法界,以心传心”。
  “他们师承着重于口说,不重文字”。“南岳一系禅要,不起心造恶修善,不为修道学法成佛所拘,任运自在”。
  “传统佛教视作神圣权威的东西,他们却当做对谈的话柄,使权威贬值神圣无光,据说李翱问石头门徒惟俨:‘如何是戒、定、慧’俨答‘贫道这里无此闲家具’。希迁也以‘定慧’为‘奴婢’。有僧问‘如何是三宝?’,怀让法嗣总印答:‘禾、麦、豆’。义玄……他倡导大善知识,始敢毁佛毁祖,是非天下,排斥三藏,骂辱诸小儿。
  禅宗发展到公然提倡呵佛骂祖,非经毁行的程度,使佛教的传统面貌完全丧失了。
  禅宗反对偶像,轻蔑教条的风气,至此达到顶?!
  清凉文益在《宗门十规论》中提出‘理事不二,贵在圆融’口号。
  认为当时禅宗弊端很多,挽救的最好办法是实行禅教统一”。
  “道信、弘忍以来,即使禅宗领袖,也往往离寺别居茅岩,戒律荡然”。
  “视修定学慧蔑如也,既不需控制自我官能(根),也不必改变对外界(尘)的观念”。
  “过去的禅师一般都住在寺院中,是要尊重戒律的。所谓“诸恶莫作,诸善奉行”。但怀海所承南岳禅法,却是善恶都不思量(只要不思量,善恶都可以作)这就于寺院戒规不相合了”。
  “丹霞烧佛,德鉴说十二部经教为系驴橛,文殊菩萨为担尸汉,释迦老子是干尸橛。南泉斩猫,俱胝削脂等等。从上述史料所提供的情况来看虽然不能说所有禅宗但至少有那么一些派别,不仅“轻视经教”,而且发展到了排斥三藏、诋毁佛经、蔑视戒定慧三学的程度;您说,“哪一个不是经论精通,持戒精严”?
  戒定慧三学变成为无用的“闲家具”、“奴婢”;
  佛教徒皈依对象稀世珍宝成了不值钱的“禾、麦、豆”;
  “不必要控制官能”,美色香味可任意享用,只需不思量,杀盗淫妄都可以作;
  “诸恶莫作,诸善奉行”变成了被反对的教条,呵佛骂祖,非经毁行,戒律荡然,烧佛像取暖,杀生斩猫,等等。
  这都是“精通经论”持戒谨严的表现吗?还说什么哪一个?简直是一群一帮了!

  二,所得之理。学经论而所得之“理”与禅宗所讲之理当然一致,但有“比量”、“现量”“世俗义谛”、“胜义谛”之别。“比量境上的思维分别”与“现量境‘上的现观庄严境界不可混乱到一起。经言:“佛出现于世,以大事因缘,即开示众生入佛知见”。此开示众生入佛知见之“佛知见”想来不是开示众生入“学经论而所得之理”吧?

  是的。经论中讲的“知见”是抽象观念,人和佛的知见是具体的“存在”,再笨的人也不会把“原子”的概念和物质的“原子”当做一个东西。
  但如果没有物理学原子理论的指导,不掌握原子技术是否就能认识物质的原子,开发利用原子能呢?
  如果佛经在所谓开发“佛的知见”方面,连理论指导作用都没有的话,佛的出世有何作用?
  佛的所谓“开示”,如果不是讲经说法的开示,凭什么开示的呢?说什么“捻花微笑”,佛陀不是哑巴,为什么用哑巴的动作开示呢?难道哑巴的表情传情达意的交流作用胜过语言文字的功能吗?
  佛经中所说的“非语言境”,只是说明具体的存在不是语言词汇所表达的抽象观念,二者具有“名”和“实”的不同,并不是说动物表情胜过语言功能,也不是说语言在认识事物中起不了作用。
  如果是那样的话,人应该象动物学习了。
  佛说“般若”是渡江的行为“文字般若”如“舟船”。可是有些愚人,未过江之前就把舟船给扔掉了。
  轻视经教,所谓“不假经典”的盲禅就像那未过江就扔掉舟船的愚人行为。
  您认为上面所说的那种近乎疯癫的所作所为符合三藏经典中所说的“理”吗?

  您在书中又说“禅家所谓‘见性成佛’,如果不是把菩提心当作先决条件,这种‘见性’永远成不了佛。……抛开菩提心行,谈‘见性成佛’,是违经背理的邪说,智者须细审明察。”
  禅宗的莫名其妙地又背上“莫须有”的罪名,(“如果不是把菩提心……”)!这种“违经背理的邪说”怎么能放在禅宗的头上呢?按照您的说法,也可以这样说:“如果释迦牟尼和宗喀巴讲‘缘起性空’是胡说,是背叛佛法的,那么,释迦牟尼和宗喀巴就该下地狱!”可以这样不负责任的乱说吗?有这个必要吗?

  可爱的颀颀先生:您除了无知的偏激,还有一点理智的话,您应该知道我的每一句话都有事实的根据。
  众多的历史资料表明:禅宗有的派别不仅“违经背理”,而且是呵祖骂佛,废经毁行,不分善恶,走到了十分荒唐的地步,如前所述。这是不是我捏造的“莫须有”罪名?是不是“不负责任的乱说”?
  “不负责任的乱说”——这顶您自己精心制作的帽子,您自己戴上是否更适合呢?
  您抬出释迦牟尼和宗喀巴的“缘起性空”理论和禅宗的“见性成佛”的说法相比较,意思是说如果禅宗的“见性成佛”是胡说,那么释迦牟尼和宗喀巴的“缘起性空”也是背叛佛法的“胡说”,他们也该下地狱。
  您这个比喻是非常可笑的,就等于说“如果毁庙的该下地狱,那建塔的也该下地狱”。
  佛陀和宗喀巴在事谛上肯定“缘起”就是肯定善恶因果,就是肯定慈悲善行对成佛的重要性,就是肯定光凭智慧见本具自性成不了佛,成佛需要慈悲心为基础的无量福德善行的因缘的圆满。
  “性空”就是虽行众善而不着有相,虽见法性本空而不执空相。佛陀和宗喀巴主张,对初进佛门者来说“宁肯执有,不可执空”。
  大量的经典理论都强调信德和慈悲善行的重要性,着重人格德性的培养。认为一个品行良好的凡僧,远胜于智慧见性出世而慈悲善行缺少的小乘罗汉。
  宁肯发大乘心而堕地狱,也绝不作为自己谋超脱的小乘罗汉。这和只讲“见性成佛”不讲慈悲善德修养,只讲自己见性成圣成佛,不讲培养慈悲善心,拯救水深火热之中的如母众生的行为可以相比吗?
  还说什么“自心众生誓愿度”。说什么自己心中的“烦恼”就是“众生”,“度众生”就是消除自己的“烦恼”。把六道受苦众生的概念,偷换成自己心中的“烦恼”,置如母众生于不顾!
  说什么“善恶都不思量”不作恶,不作善,难道只要不思量,作恶就不算恶吗?不思量事故杀人有没有罪恶?
  若不思量也能见性成佛的话,猪狗牛羊早该成佛,无心的石头草木,胜过有情的众生。
  “菩提心”分事理二谛,理谛菩提心唯初地以上菩萨才有,事谛的菩提不是空想的善念,而是见实效的六度行善行为,是德性和慈善事业。
  佛教利社会得人心的不是自心清净的内心品质,而是慈悲利众的外显功德善行。
  而在禅宗的许多资料中显示的无论是开悟禅僧的生平,还是普通禅僧的学修生活,还是禅经语录话头,都说的是什么“即心是佛”、“言下大悟”。什么“玄虚大道,无著真宗”,什么“平平人的心识,即可得道成佛”,什么“无念为宗,无相为体”等等,等等,都是强调的见性功夫,几乎看不到慈悲善行的迹像。
  这样一种情况还能与佛陀和宗喀巴相提并论?
  佛陀和宗喀巴在什么地方讲过不要慈悲心的“开悟”?如果说这种行为符合经论的话,符合哪一部经论,应该摆出来,让大家看看。在学术方面这种空洞的结论,就像把麦草杆子当枪使用一样,只堪做笑料而已。
  还说什么 “无论禅宗、净土……哪一个汉传宗派不讲菩提心,六度万行?!”
  请您说话不要太绝对,难道讲四谛真实的“成实宗”和“俱舍宗”、“律宗”都讲“菩提心吗?
  您对佛教外行得过头了!应该知道发菩提心是大乘法独有的特点,“成实”“俱舍”“律宗”这些讲小乘法的宗派没有菩提心法。
  另外,您应该知道,在宗教的宗旨上讲菩提心法和具体的修行人修不修菩提心法,不能混为一谈。例如,佛教要求凡是四众弟子都要“戒十恶,行十善”,但当今四众弟子中能完全做到这一条的有多少呢?
  把教义和教徒的行为混为一谈,企图用教义证明教徒的行为,不但在逻辑上讲不通,在社会生活中也将得到否定的答案。

  您也许不太了解汉传佛教。首先,汉传唯识与藏传所认识的唯识在见地各方面是有很大不同的。尤其在心与境的关系上,“心因境有,境因心现”,这两者是相对的。佛在经中作过不少比喻,如“交芦”,这两者是互相依附的因缘关系,并非是讲山河大地由心创造的。阿赖耶识不可执为我,这是佛在《解深密经》中强调的。大圆镜智便是讲有无俱遣、远离两边邪见的圣贤境界,中观应成派的只破不立也是同一道理的另一显现。所谓‘佛性’、‘真如’、‘大圆镜智’……等等,是为度化众生于名相上安立的。其次,汉传佛教的显教与藏传讲的也是很不相同的。

  王颀颀先生,从您对唯识论这一段解说来看,您对唯识论的“了解”比我对汉传佛教的“不了解”强不了多少,您说“汉传唯识与藏传所认识的唯识在见地方面是有很大不同”。这所谓“很大不同”只是您的看法而已,不具备理论上的说服力。
  我藏传佛教虽然不认可唯识论的观点,但我们也就像了解中观论那样了解唯识论,若不了解怎么会盲目地否定它的观点。
  首先,作为唯识论经论根据的“六经”中。汉文中只有《解深密》、《大方广佛华严经》、《楞伽经》、《厚严经》四种。
  藏文中除了以上四经外,还有《如来出现功德经》;在“十二论”中,除了藏文中没有《显扬圣教论》而外,《瑜伽师地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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