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2005读者合订本-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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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8月中旬,母亲的身体又一直不好,再加上那段时间的煎熬,我至今仍不忍去想象,她是经受了怎样的炎夏车厢内的闷热和山路上的颠簸之苦。但结果是,除了路费,表姨连一分钱都不肯借给我们。
我想要放弃去省城读书的机会。母亲的苦苦哀求下,父亲流着泪答应把居住了多年的老屋卖掉凑些钱,并以此向校方表示诚意,希望能延长交付学费的时间。可是在我们哪儿的农村,几间破瓦房才能值多少钱呢?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怕,要不是后来我终于在大连通过亲戚找到一位好心的老板借来了钱,我可怜的父母恐怕至今还可能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一年后,县里的电视台不知如何知道了此事,我和母亲于是都出现在屏幕上,我家的14寸电视效果不好,但我分明看到,母亲绣花的背影浸透了泪水。
上学的事总算解决了,母亲的病情却日益严重。后来听父亲说,为了不影响我的学业,我可怜的母亲直到我临近毕业才不得不去做了乳腺切除手术。可是,一切已太迟了。
在陪伴母亲走国她生命的最后日子里,我的泪眼无数次目睹了她生命烛火即将熄灭时的辉煌与苍凉。母亲啊,我刚刚找到人生的方向,您却过早地在我准备为你泛起浪花的河流上消逝了踪影!如今,我虽然离开了小山村,留在母校为人师表,但我还时时感到无助和失落,多少次灯红酒绿中我却难以欢颜。母亲一生几乎没有下过馆子,去世前不久我才有一点能力为她买了一双不足百元的皮鞋。她勒索高兴得不得了。这几年,每次回老家我都是来去匆匆,每次都因为嫌父亲的唠叨和邻里乡亲的“没文化”,不堪忍受他们生活的平静和肤浅,借口工作忙,呆一两天就赶紧回省城。其实,我们这些终日幻想着名利双收的所谓文化人,比起勤勉的母亲又能高明多少?而缺失了母亲的故乡还会是完整的故乡吗?谁,又能重新给我回家的渴望?
摘自《读者》2005年第5期P26
夏天不热
作者:张丽洁
心理学课堂上,周正教授正在授课。“同学们,如果我现在说‘夏天’这两
个字,你们会想到什么?”
“夏天热,真难受——”话一出口,大家都笑了。
“假如我问的不是你们,而是一群三岁小顽童,听到‘夏天’,你们猜他们
会想到什么?”
“冰淇淋?”同学们饶有兴趣地回答。
“十岁的小女孩儿听到‘夏天’,又会想到什么呢?”
“花裙子。”大家有些兴奋了。
“如果问美国夏威夷群岛的女大学生……”
“那就是海滩、泳装了!”
周教授赞许地点头:“美国有一个‘少女节’,就是在夏季,你们知道为什
么是在夏季吗?”
一位女孩子站了起来:“因为在夏天,女孩子们的衣着比较容易显现美丽的
身材,看起来比较……性感。”
大家笑了,很善意。
周教授也笑了:“美国的少女节在夏季的原因,你们想:如果是在冬天,女
孩子们都穿得上下一般粗,少女的身段、迷人的体态,还能看得出来吗?大家想
一想,听到‘夏天’想起冰淇淋,是快感吧?想起花裙子是——”
“美感!”
“泳装呢?”
“性感喽——”大家忍不住笑起来。
“一说‘性感’,你们就笑——笑,表示不好接受,难道‘性感’有什么不
好吗?”
举座不语。
“那么,我们不妨先假设性感‘坏’,但比起‘难受’呢?你们更愿意接受
哪一个?”
“性感。”大家认真地做出了选择。
“你们有没有发现:”难受‘比’性感‘还坏?而你们,却是比’坏‘还坏!
’难受‘只是一个词汇,带来的是意识——真的是夏天惹了你们吗?究竟是谁让
你们难受的呢?“
“自己——”大家恍然大悟。
周教授发人深省的话语继续着,此时,同学们已是全神贯注。
“我问‘财院’,你们说‘破’;问‘男人’,你们说‘坏’;问‘女生’,
又没有反应……想一想,你们身边除了女生就是男生。男生都‘坏’,对女生没
有反应,身在财院嫌弃这里‘破’,身处的季节让你们难受,对自己,也搞不清
楚……凡是属于你们自己的都不好。可以预见:将来你进了一个单位,会嫌单位
差;娶了媳妇儿,会嫌媳妇儿次;生个孩子,也会让你看着不顺眼;连对你自己
都是这反应。
“有一个女学生这样跟我讲:”周教授,我告诉你为什么对‘自己’没反应。
我眼睛小,单眼皮,嘴唇厚,家里穷、没钱打扮,只要是男生,看都不看我一眼。
寝室六个女孩,就我一个没有男朋友——她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这个时候你光告
诉她:“人要注重内在美‘,有用吗?”
“当然没用。”大家意见一致。
“冰激凌是不是真的?花裙子是不是真的?泳装是不是真的?”周教授不动
声色地点化我们,“都是真的。当然,你可以坚持:”夏天热,也是真的,它就
是让我难受!‘那么秋天呢?’秋天,万木凋零秋瑟瑟,愁煞人啊!‘那么冬天
呢?’冬天最糟!我告诉你们,到了冬天,别人的冻疮长在手上,我的冻疮却长
在脸上、大腿上,烦死了!‘那么春天呢?春天来了,花就开了,花一开就有花
粉,我这脸一到春天就花粉过敏。再说,花开了终究要落,落在地上就会被人踩,
与其花开不如不开的好啊!’同学们,这人是谁啊?“
“林黛玉——”大家笑起来。
“黛玉活了多久?”
“20岁?”
“20岁都高寿了,再猜。”
“18岁?”
“18岁也是高寿。”
“16岁?”
“反正是‘未成年’!你们想想,像她这样悲秋伤春怎么能成年?!假如一
个人像黛玉一样生活,怎么能过得好?黛玉妹妹的眼泪是从春流到夏、从夏流到
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一天不惹到她!我们有些学生,失眠、掉头发、休
学……痛苦得不得了,而事实上,真的是有什么事情惹了他们吗?”
周教授的话语掷地有声:“事实上是:90% 以上的情况是没有任何人惹到
你,只有你自己。你们可以看看自己是不是这样的:女孩子整天在想:”我应该
考研吧,这样以后好找工作,但是考研必然会消耗很多时间,读完研究生出来就
不好嫁人了;可要是不考研,又不好找工作……到底考不考啊……‘男孩子呢:
“男子汉大丈夫要以学业为重,不能谈恋爱。可是,班里那个女孩子很吸引我…
…那也不能分心……不行啊,我一见她在教室里,就无法安心学习……哎呀,不
能想不能想……’要不就是:”我到底是考研还是找工作?‘——很多人就是这
样天天跟自己内耗:“起来读书吧’、‘不行,今天刮风了,明天再说’,第二
天又睡过了:”改天吧,反正时间有的是‘……很多人到了成年,之所以没有成
就,就是这样经常地把自己给消耗掉了,一直处于负性之中。“
周教授的话语仿佛一剂良药,却有根治前的一阵“切肤之痛” 。“下面一个
问题就是:为什么有心理学——心理学讲:”真往往是害人的,比谎言更甚。‘
如果一个人骗你,他能骗你三天、三年,终究要被识破;但假如一件事是真的,
正如’夏天热,真难受‘一样,会让你终生受其害而不自知。“
“那么我们应该怎样避免负性思维的伤害呢?”有人问。
看到大家开始用心思考了,周教授和颜悦色道:“举个例子,我们都去过公
园,那里景色怡人,令人神清气爽。就在你正欣赏风景的时候来了一个女孩,我
们权且叫她真真。她说:”你上当了,我带你看看真实的公园吧!你看,这里有
人随地大便都没人管,瞧瞧,这里一堆,那里一堆……‘你不看还好,一看都恶
心死了,公园美丽的形象被彻底破坏掉了。你走了,真真可没有走,还略带自豪
地说:“怎么样,看到真实的花园了吧?你们这些人单纯得可笑,我就喜欢研究
真相。’她还兴致勃勃地在花丛后面继续寻找‘真相’——同学们,真真怎么了?”
“有毛病了——”
“她变态了——心理学中给‘变态’一词的定义是:真实地、执著地寻求伤
害自己和他人的元素。一般正常人看到这儿都走了,以后避免再提——真真这样
的人却仍要盯住不放。
世界上对人危害最大的,不是杀人犯、也不是骗子。一个杀人犯来到这里,
最多让他待上一个小时,必定要被抓走;一个骗子来到这里,就算他伪装得很好,
骗了十个教授、二十个学生,最终也会被识破——但是,一个‘变态’对你的伤
害却是无法估量的:‘你想谈恋爱?——我让你看看男人都干的啥事儿……’‘
你想上财院?——我告诉你财院有多破……’‘你好好看看你自己:三角眼、塌
鼻子、小矮个儿……你都失恋十次了。’你什么感觉?‘哎呀,别说了,我早都
难受死了!活着真没意思!’真真怎么说呢:“对啊,死了算了!‘”
听到这里,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
周教授话锋一转,语重心长:“你们愿意站在前面还是愿意站在后面?”
“前面——”大家不假思索。
“愿意站在前面的请举手——”
“唰”的一声,在座的六百人都举起手来。
周教授反而更平静了:“如果站在前面,同学们,夏天来了——”
“冰淇淋!”“花裙子!”“比基尼!”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偌大的讲堂回荡。
“财院——”
“好——”话音未落,议论四起:“是否有些自欺呢?”
“财院不一定好,但身在财院,你们应该给她一个‘前面’的定位。我们现
在来想一想怎么定位。”
“财院,有潜力!”“中原小清华!”“最起码是本科!”“河南财大年轻
时!”……
这些显然都不能让人信服,大家再一次将目光一起投向周教授。
“往届学生中,有人这样说:”财院——我的大学!‘。“
大家不语了,一种很亲切很贴心的感觉涌上心头。
“迄今为止,这是我听到过的最好的回答。”在大家认同的掌声中,周教授
给这堂心理学课做了一个回味悠长的总结,“你们应该认识到:你们的青春就在
这里了,你们这辈子不可能有第二个四年的大学了——心理健康十大原则之一:
重视现在。”
热烈的掌声震耳欲聋地响起,为这难忘的一课、为这受益终生的90分钟。
本文摘自《读者》2005年第4期
选 择
作者:叶天蔚
大凡学哲学的人,都会沉浸于一些人生最根本最基本的问题,被思辩的重重矛盾所折磨,发出一些震撼人心的质问与呐喊,比如:
今天晚上谁做饭?
谁去洗衣服,又是谁去洗碗?
明天去超市买什幺,头顶的星空还是内心的道德法则?
这些问题,把我们引向更高更远的境界,使人深邃、使人厚重,慢慢地变得像真的一样。
谈到买头顶的星空还是买内心的道德法则,本质上就是一个选择问题。有的喜欢买一斤星空炒个空心菜,有的喜欢称二两道德法则发点海蜇皮,都是一般的市民,资源总是稀缺的,永远符合经济学的基本假设,并向经济学家们提供持久与充沛的职业安全感。资源有限,就需要选择;资源太多了,其实更加需要选择。世间的事都大抵如此。不是这个,就是那个;不是to be,就是 not to be 。人生的过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连串选择的过程,环环紧扣,滚滚向前,有去无回。
To be,or not to be?哈姆雷特,这个忧郁敏感的瑞典王子,牙疼般地喃喃自语。
一千种场景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买还是不买?卖还是不卖?嫁还是不嫁?娶还是不娶?要还是不要?说还是不说?杀还是不杀?偷还是不偷?逃还是不逃?留还是不留?——每一个人,注定在有生之日的每一天,都反反复复永无止境地经历着这样的质问,无奈地喃喃自语。
如果这些喃喃自语在一瞬间同时迸发出来,那就简直是狂风万里、雷霆咆哮。就像歌手何勇深深吸入一口北京大街小巷的滚滚废话,走上舞台,呼出一声怒吼:〃吃了吗?〃
我相信,《哈姆雷特》之所以能久盛不衰、红遍全球,就是因为它道出了全世界人民的心声。每个人的心中都埋伏着一个哈姆雷特,优柔寡断、朝三暮四、瞻前顾后、心猿意马,被日常生活的N个选择折磨得心力交瘁。
选择的过程就是放弃的过程,选择一种可能性,等同于放弃了其它的可能性。这一逻辑带来了一种巨大的困境:选择越多,失去越多,后悔越多,痛苦越多,就像泰伦斯所描绘的〃我周围都是洞,到处都止不住地在流失〃的状态。电影《海上钢琴师》中的琴师1900选择终生留在船上,没有走下甲板哪怕一小步,哪怕是为了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恋爱,因为〃钢琴有88个琴键,它是有限的,我能用有限的琴键奏出无限的音乐。但是城市的街道却有千条万条。〃这种没有尽头的太多的选择让他恐惧。2002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Dianiel Kahneman的研究表明:失去100元钱带来的痛苦,远远大于得到100元钱带来的满足。可能得到什么的希望,根本无法安慰和抚平可能失去什么的不安。我们以为增加资源、改善处境,就能减少原来无从选择的痛苦,就能增加幸福。结果却恰恰相反。一如所罗门王古老的感叹:积累知识就是积累悲哀。增加选择实际上也等于增加悲哀。
对于具有批评精神的选择者来说,每一种选择都有饱满欲滴的后悔理由:做弱者,多不得好活;做强者,多不得好死。做名人,无法过自己的生活;做平民,无法过别人的生活。做男人,寿命短;做女人,青春短。何勇也又唱道:〃交个女朋友 ,还是养条狗。〃
塞涅卡说:如果对方比你弱,就饶了他;如果它比你强,你就饶了自己吧。我们在难以选择的时候,也有几种饶了自己的办法:
一是把选择的权利交给别人。为了缓解选择的痛苦,我们设立了一些疏导机制,比如创设了领导这样一种东西。领导不能吃、不能穿、也不能随便睡,它的用途就是帮助我们选择。聪明而富有智能的人永远是有的,但聪明人往往太容易看清每一种选择的荒诞本性和每一种选择之后的艰难处境,所以他们可能比一般人更加不愿意作出选择。于是,我们需要委托一些不太聪明、比较固执、略为有些愚钝和麻木的人来担任领导,把选择的麻烦差事交给他们。然后,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