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我的自由-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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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和多那太罗创作的儿童舞蹈塑像。卧室里装饰的是蓝白两色的婴儿像,圣母抱着圣婴的像也是蓝白两色的,外面环绕着花果编织的花环,这也是德拉·罗比亚的作品。
我把这些表现儿童形象的艺术品布置在学校里,有的是跳舞的儿童的浮雕和塑像,有的则是图书中的画像,因为它们都是不同时代的画家和雕塑家理想中的儿童形象。其中也包括希腊花瓶上跳舞的儿童形象,还有希腊塔纳格拉和皮奥西亚等地出土的小陶像,多那太罗创作的一组儿童群舞雕像,以及英国画家冈斯保罗的跳舞儿童的画像。
所有这些艺术品中的儿童,从他们天真无邪的形体和舞姿来看,就像是兄弟姐妹一样,又好像是不同时代的儿童跨越了时间的阻隔,手牵手地走到了一起。我们学校的学生将来要在这些艺术形象之间生活和学习,成长起来肯定会像它们一样,将不知不觉地对塑像进行模仿,在她们的脸上和每一个动作中都会表现出相同的欢乐心情和优雅舞姿。她们会变得越来越美丽,这将是她们的第一步,是迈向新的舞蹈艺术的第一步。
我还在我的学校里放置了一些表现跳舞、奔跑和跳跃的斯巴达少女的塑像——在古代的斯巴达,姑娘们都必须接受严格的体操训练,这样她们才能成为英雄战士的母亲。这些制作精细的塑像,表现的是在年度比赛中获奖的能征善跑的少女形象,她们纱巾飞舞,衣角飘扬,手拉着手,在雅典娜节上翩翩起舞。她们代表了我们追求的完美目标。我们学校的学生将逐渐地对这些少女形象产生亲近感,长得一定会越来越像她们,并且会每天都感受到这种神秘和谐的力量。因为我坚信,只有唤醒内心深处追求美的意识,人们才有可能获得美。
为了达到我所要求的那种和谐的意境,她们每天都必须做根据一定目标制定的训练。但这些训练应在某种程度上同她们内心的意愿相一致,是她们热情高涨地而且非常迫切地想去完成这些训练。每一种训练不仅是达到某种目的的手段,而且其本身还应该是一种目的,这目的就是使日常生活变得越来越完美和快乐。
体操是一切形体训练的基础,需要给身体充足的空气和阳光。最重要的是循序渐进地引导的身体发育,要努力开发出身体的潜能并使其得到充分的发育,这就是体操教师的责任。接下来,才能进行舞蹈教育。只有身体和谐发育并发挥出了最大的能量,才能把舞蹈精神注入到人的体内。对体操运动员来讲,身体的运动与培养本身就是目的,但就舞蹈演员来说,它只不过是一种手段。所以舞蹈者应该忘掉身体的存在,它只是一种和谐匀称的工具,身体的动作不像在体操里那样仅仅是为了表现身体的和谐,而是通过身体的和谐舞姿表现出心灵的情感和思想。
这些日常的练习,其本质就是根据身体发育的每一种状态,尽可能把它演化成完美的表达工具,变成一种用来表达和谐并与自然相统一的工具。
这些练习,最基础的是锻炼肌肉的简单的体操动作,目的是使肌肉既柔韧灵活又刚健有力。经过这些基础的形体训练后,才能开始学习舞蹈。学习舞蹈的第一步是和着简单的音乐节拍练习简单的行进步伐,步伐要缓慢而有节奏;之后再和着复杂的音乐韵律快步行走;然后才是按照特定的节拍跑步,先是慢跑,最后再试着根据某一段旋律轻轻地跳。通过这一系列训练,学生们可以学习音乐音阶的各种音符,然后再学习舞蹈动作音阶的音符。因此,这些音符可以充当不同结构、不同体系间的作用微妙的使者。但是,这些训练只是他们学习的一部分。在嬉戏玩耍时,在操场运动时,在林中散步时,这些孩子们应该总是穿着宽大随意的薄纱舞衣,直到有一天她们学会了轻松自如地用动作来表达自己的感情,就像其他人用语言或歌声来表达自己那样。
她们的学习和观察不应该仅限于艺术形式,应该首先学习自然界的各种动作。风吹云动、玉树临风、飞鸟展翅、树叶飘落,这些自然现象对她们来讲都应该具有重要的意义。她们将学会观察每一动作特别的地方。她们应该感受到在心灵中有一种别人无法感知的神秘意志,引导她们探究大自然的秘密。因为她们身体的所有部位都训练有素、柔韧灵活,能与自然的旋律协调一致,与大自然同声放歌。
为了招生,我们在几家大报上都登了广告,宣传说伊莎多拉·邓肯学校是为天资聪颖的孩子开办的,目的是把她们培养成我希望的那种能把艺术传授给成千上万的普通人家的艺术的信徒。当然,学校建得太突然,没有资金,没有筹划,没有周密的组织工作,简直有些鲁莽草率。我的经纪人快给气疯了,他一直在策划让我做环球巡回演出,而我则老是跟他作对。先是坚持要去希腊呆一年,他说这完全是浪费时间;现在我又完全把自己的事业停了下来,要招收并培养这些他认为绝对没什么用途的孩子们。但这件事与我们干的其他的事情倒有很一致的特点,都出自不切实际、不合时宜、心血来潮的怪念头。
雷蒙德从科帕诺斯传递来了越来越令人吃惊的消息。打井的投资越来越大,成了填不满的无底洞,简直让我不堪重负,而随着时间一周周过去,找到水的可能性却越来越小。建造阿伽门农圣殿的费用大得惊人,最后我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科帕诺斯从那时起,先后被几个希腊革命派别当成一个堡垒,成了永远留在山上的一个美丽的废墟。现在它依然矗立在那里,或许将来还有建成的希望吧!
我决定把所有的物力、财力集中在给世界青年建造一所学校上。我把德国看成是哲学和文化的中心,因此把校址定在了德国。
成群的孩子们前来报名。记得有一天我演完日场戏回来,发现街道上挤满了父母和他们的孩子。德国的马车夫回头对我说:“有一个疯女人在报上登了一条消息,所以就来了这么多的孩子。”
我就是那个“疯女人”。我们当时还不懂怎样挑选这些孩子,我只是急切地想填满格吕内瓦尔德的那四十张小床,因此我挑选孩子时也就没太多的计较,只要他们有可爱的笑容和漂亮的大眼睛就收下了。我根本就没有问问自己,这些孩子将来是否能够成为舞蹈家。
比如有一天在汉堡,有个头戴高礼帽、身穿燕尾服、披着披风的男子走进我在宾馆的会客厅,手里抱着一个用长围巾包着的包裹。他把包裹放在了桌子上,我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正看着我——是一个大约四个月的女孩,她一声也不哼,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安静的孩子。这位绅士模样的先生问我能不能收下这个孩子,他好像很匆忙,简直都等不及我回答。我看了一下孩子的脸,又把目光移到他的脸上,这两张脸长得非常相象,也许这正是他的表情诡秘、行色匆匆的原因。和往常一样,我对将来的事情未加考虑就答应了收下这个孩子。那人马上就走了,而且从此以后再也没有露面。
这就是把孩子扔到我手上的一种神秘的方式,就好像这个孩子是一个玩具娃娃似的。在从汉堡到柏林的火车上,我发现这孩子正在发高烧,是严重的扁桃腺炎。后来在格吕内瓦尔德,我们请了两个护士和一个医术高超的医生——著名的外科医生霍法,抢救了三个星期她才脱离危险。霍法医生对我办学的想法非常支持,免费为我学校的师生治病。
霍法医生常常对我说:“您这儿不像是学校,倒像是一所医院。这些孩子都患有遗传病。将来你就会明白,你得尽心尽力地让她们活下来,这将比你教她们如何跳舞花的精力还要多得多。”霍法医生是一位造福人类的大善人。他给一般人治病收费高得惊人,但他把全部的钱都捐出来在柏林郊外建了一所医院,用来救助贫苦的儿童,所有的费用全由他自己承担。我的学校一成立,他就自告奋勇做我们的医生,负责照料孩子们的健康和学校的卫生。说真的,如果没有他坚持不懈的帮助,我永远也不能让这些孩子在日后长得这么健康和漂亮。霍法医生身材高大,体格健壮,仪表堂堂,红红的脸膛上老是挂着和善的微笑,所有的孩子都和我一样喜欢他。
选拔孩子、筹建学校、开课及安排孩子们的日常学习和生活,占去了我所有的时间。我的经纪人不断告诫我,有人剽窃了我的舞蹈杰作正在伦敦或其他地方上演,取得了成功,正大发不义之财。但是,我还是无动于衷,说什么也不肯离开柏林一步,每天从早上五点到晚上七点,我都在教这些孩子们跳舞。
孩子们进步很快。我相信,她们健康的身体都是得益于霍法医生制定的合理的素食。他认为,不管如何教育孩子,都有必要让她们大量的吃新鲜的蔬菜和足够的水果,但不要吃肉。
那时候,我在柏林名声大噪,人们对我的欢迎程度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我被称作“圣洁的伊莎多拉”,甚至有人传言,只要把病人抬进我的剧院,病就能不治而愈。我每次演出日场,都能看到把病人抬进剧场的可笑事情发生。演出时我依然赤着脚穿着便鞋,除了小巧的白色图尼克外,从来没有穿过别的衣服。我的观众是怀着一种绝对的宗教狂热来看我演出的。
有一天晚上我演出回来时,一群学生们把我的马从马车上卸下来,他们自己拉着我来到著名的胜利大道,让我在大道的中央向他们发表演讲。我就站在敞篷马车上——那时还没有汽车,向学生们讲了这样的话:
“再也没有比雕塑更伟大的艺术了。可是,你们各位热爱艺术,怎么能容忍这座城市中心出现这么可怕的暴行呢看看这些雕像吧你们都是学艺术的学生,如果你们真是准备为艺术献身的学生,就应该在今天晚上拿起石头把这些塑像全部毁掉!艺术它们也算艺术吗不它们只是德国皇帝的幽灵。”
学生们拥护我的观点,纷纷大声表示赞同,要不是警察赶来的话,他们肯定会按我说的去做,将柏林城中德国皇帝的那些可怕的雕像全部砸个稀巴烂。
第五章爱情与生育(1)
一九○五年的一个晚上,我正在柏林表演舞蹈。虽然就像平时一样,我跳舞时从不去注意观众——他们总是把我当成代表全人类的天神,但那晚我却意识到有位特殊人物正坐在前排看我演出。我并没有去看,也不知道他会是谁,可是凭直觉我感到那人就在那儿。演出结束后,果真有一位英俊的男子走进了我的化妆室,而且带着满脸的怒气。
“您真了不起”他赞叹道,“演得太精彩了!可是,您为什么要剽窃我的思想呢您从哪儿弄到的我的布景”
“您说什么呀这是我自己的蓝色幕帘,我五岁的时候就发明出来了,而且从那时起我跳舞一直用它当背景”
“不!这是我的布景,是我的构想不过,您正是我想象中的在这种布景前跳舞的人!您是我所有梦想的活生生的再现。”
“可您是谁呀”
于是,从他口中吐出了这样一句美妙的话:
“我是埃伦·泰瑞的儿子。”
埃伦·泰瑞?!我心目中那个最完美的女人?埃伦·泰瑞!……
“啊,请您一定得赏光到我们家吃晚饭。”毫无戒心的母亲说道,“既然你对伊莎多拉的艺术那么感兴趣,你一定要到我们家吃晚饭。”
于是,克雷格就来到我们家吃晚饭。
他非常激动,要向我阐述他对艺术的全部思想,以及他自己的远大志向……
我对此也非常感兴趣。
可是,母亲和其他人都听得索然无味,一个个都找借口睡觉去了,最后就剩我们两个人了。克雷格还在讲他的艺术,手舞足蹈,喜形于色。
讲着讲着,他突然说:
“你在这儿干什么你是一位伟大的艺术家,却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中唉,真是荒唐!是我发现了你,创造了你。你属于我的布景。”
克雷格身材高大,他的面孔很像他美丽的母亲,不过他的五官看起来甚至比他的母亲还要娇弱些。虽然他身材高大,但他的身上却有些女人气,特别是他的嘴唇薄薄的,显得很敏感。他儿时的照片上是金色的卷发(埃伦·泰瑞那个金发的小孩早就为伦敦的观众所熟知),现在看起来有点发黑了。他的眼睛高度近视,在眼镜后闪着金属的光芒。他给人一种细腻得甚至像女人一样娇弱的印象,只有一双大手、粗大的指尖以及两个像猿猴一样的大拇指,才让人感到他的力量。他常常笑说那是杀人的拇指——“亲爱的,可以很容易地掐死你”
我就像被催眠的人一样,任凭他将我的斗篷披在我小巧的白色图尼克外面。他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飞奔下楼走到大街上。然后他就用标准的德语叫了一辆出租马车:“我和我夫人要去波茨坦。”
好几辆车都拒载,但最后我们还是雇到了一辆,于是我们就去了波茨坦。黎明时分我们才到了目的地,我们在一家刚开门营业的小旅馆前停了下来,进去喝了咖啡。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们就动身返回了柏林。
到柏林时,大约是上午九点钟左右。我们就想:“下一步怎么办”我们不能回去见我的母亲,只好去找我的一个叫埃尔西·德·布鲁盖尔的朋友。布鲁盖尔是个波希米亚人,她以十分理解的态度接待了我们,给我们准备了早餐——煎鸡蛋和咖啡,又让我在她的卧室里休息。我昏沉沉地睡去,一觉睡到了傍晚。
克雷格把我带到他的工作室。他的工作室位于柏林一座高楼的顶层。里面铺的是黑色的打蜡地板,上面到处是人造的玫瑰叶子。面对一位才华横溢的美男子,我内心的爱情火焰猛然旺盛起来,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我性情中潜伏了两年的那种撩人心魄的欲望一直蓄势待发,现在突然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在克雷格身上,我发现了一种与我息息相应的气质,找到一种与我骨肉相连的血脉。他常对我大声喊道:“啊,你真是我的亲姐妹。”我甚至感到我们的爱情中蕴藏着乱伦的罪孽。
我不知道其他的女人怎样回忆自己的情人,我想,比较合乎常理的该是止于头部、肩或膀和手,然后是描述他的衣服。但是我一想起他,我头脑中便现出那天晚上在他的工作室里看到的情景:他那洁白柔软、光滑发亮的躯体,挣脱衣服的束缚,以全部的光彩出现在我的眼前,简直美不胜收,让我眼花缭乱。
也许,月亮女神最初用闪闪发光的眼睛看到恩底弥翁时,恩底弥翁想必也是这样身材高大、躯体洁白。海辛图斯、那西索斯以及勇敢智慧的珀修斯一定都是这个样子。克雷格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人间的青年,倒更像是英国艺术家布莱克笔下的天使。他的美貌不仅使我的双眼矇迷离,而且我整个的身心都被他的美所吸引,与他拥抱在一起、融化在一起了。就好像两堆火焰相遇一样,我们两人合在一起燃起了一片熊熊的大火。我找到了我的伴侣、我的爱人、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