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中世纪文学史-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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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里发，建立了阿拔斯王朝（公元750—1258年）。阿拔斯王朝的最初一百
年，是阿拉伯帝国最强盛的时期。封建关系巩固之后，农业、手工业、商业
得到了迅速的发展，阿拉伯人的足迹遍布世界，对外贸易相当发达，阿拔斯
帝国有“地上天堂”之誉。这时期的数学、医学、天文学也成就巨大，文学
非常繁荣，一度居世界领先地位。与此同时，随着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的加
深，人民起义不断，帝国各地也相继出现各自独立的封建王国，帝国陷入了
分裂，阿拔斯政权摇摇欲坠，1055年塞尔柱突厥人侵入巴格达，解除哈里发
的政治权力，只保留其宗教首领的地位，阿拔斯王朝名存实亡。1258年蒙古
人入侵，阿拔斯王朝彻底灭亡。
中世纪的阿拉伯文学即阿拉伯帝国的文学，包括帝国疆域内的各族人民
用阿拉伯语写的文学作品。中世纪阿拉伯文学是非常复杂而又丰富多采的，
它是在许多世纪中吸取了被他们征服了的各个民族文学的特点，在亚非的广
大地区发展起来的。
阿拉伯文学发源于阿拉伯半岛。在公元后最初几个世纪里产生了反映游
牧生活的阿拉伯诗歌，其基本主题为赞美自己的部落，歌颂征战的英雄，抒
发战胜敌人的欢乐情绪和失去牧场的悲哀情绪等等，带有较强的现实性。在
伊斯兰教产生前的阿拉伯文学是口头文学创作，主要是诗歌，在阿拉伯各民
族中有一种体裁名为“卡色达”流传很广。古老的颂歌、讽刺诗和哀歌也很
有特色。口头文学还有散文作品，神话传说集《阿拉伯人的日子》和民间故
事集《安塔拉传奇》都是长篇叙事的杰作。伍麦叶王朝时期的文学依然是诗
歌占主导地位，只有讽刺诗有一定的发展，较多的是重复前代的主题，《古
兰经》这部宗教圣书产生在这个时期，对阿拉伯文学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阿拔斯王朝是阿拉伯文学的黄金时代，在公元8世纪的后半期，阿拉伯
开始有了文字，使许多流传在民间的口头创作得以记录和编订，公元9世纪
中叶，诗歌总集《哈玛萨》中收录了五百多位古代阿拉伯诗人的创作。阿拔
斯时期，散文创作也兴盛起来，印度寓言故事集《五卷书》通过波斯语转译
成阿拉伯译本《卡里来的笛木乃》，译者伊本·穆加发以优美精练的语言和
文体，形象地传达了人民大众的思想感情和愿望。全书共十五章，以哲学家
白得巴向印度国王大布沙林进谏为线索，采用东方文学中常用的大故事套小
故事的形式，记录了近五十个寓言和童话，表现的主题是坚持正义，反对暴
虐。这部作品对中世纪阿拉伯散文创作影响极大。在公元10世纪，出现了一
种新的散文体裁“玛卡梅”，写的大多是一些“骗局故事”，内容往往是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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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异地的流浪者，在山穷水尽的绝境时，突然之间以玩笑或谎言绝处逢生，
化险为夷。这种文体采用的是押韵的散文，读起来很动听和吸引人。
《一千零一夜》中的故事，定型于公元14世纪到15世纪，但其雏形早
在公元10世纪的民间就流传了。
中世纪的西班牙阿拉伯文学也有其历史地位，在阿拉伯人统治的七个世
纪中，西班牙阿拉伯文学于公元8世纪到10世纪达到相当的高度。著名诗人
伊本·库兹曼创造的“查扎里”和“木瓦沙赫”体的诗歌，扬弃了阿拉伯诗
歌中的陈旧规矩，吸收了西班牙民歌的艺术养份，并大量使用接近口语的西
班牙普通语言，因而很受大众的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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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阿拉伯诗歌
阿拉伯文学中产生最早并贯穿整个文学始终的是诗歌。
早在远古时代，口传歌谣就在阿拉伯半岛中部和东北部的牧民中长期流
传。这些歌谣最早起源于牧人赶骆驼的吆喝声，循着骆驼行进时的节拍演绎
出节奏韵律。这些歌谣直观地反映大自然，用朴素的语言、肤浅的哲理和简
单的想象把大自然准确地描绘出来，属于即兴诗歌，真实而质朴。沙漠是产
生诗歌的摇篮，而且阿拉伯古代民族特别尊崇诗才，阿拉伯人认为，每个诗
人都有一个精灵在向他启示诗句，诗人是“部落的先知，和平的领袖，战争
的英雄”，地位极其崇高。每个大诗人后面都追随着很多“传诗人”，既传
播诗人的诗歌，亦同时获得渊博的知识而成长为大诗人。
蒙昧时期（公元5世纪下半叶至610年）的基本诗歌体裁是“卡色达”。
“卡色达”是流传至今最古老的阿拉伯诗歌，它具有特定的格律和结构，一
般长二十至一百多行，全诗有一致的尾韵，琅琅上口。典型的“卡色达”由
这样几部分组成：开头为全诗的引子，写诗人设想自己来到过去驻扎过的某
个故址，伤感地回忆起过去的欢乐时光和昔日情侣；接着写他骑着骆驼继续
奔波，诗人往往要赞美一下自己的坐骑；然后转入正题，或夸耀自己高贵的
出身、勇敢的性格和卓越的功勋，或描绘部落生活的良辰美景，或阐释一些
为人处世的哲理；结尾部分别有情趣，耐人寻味。流传后世的最有代表性的
是七首“悬诗”。所谓“悬诗”指伊斯兰教产生以前，来自阿拉伯各地的诗
人每年要举行一次赛诗会，优胜之作将用金水描在细麻布上，悬挂在“克尔
白”天房的帷幕上，故得名。“悬诗”是古典诗歌中的精品，其代表诗人有
乌姆鲁勒·盖斯和昂泰拉·伊本·舍达德。
乌姆鲁勒·盖斯（公元500—540年）是一位王子，早年生活散漫放荡，
因违抗父亲不许他作诗的禁令而被赶出宫门，他在沙漠中自由自在地生活、
写诗。后父王被杀，他叹道：“父王从小把我抛弃，却要我长大为他复仇”，
他放弃游乐生活，立志复仇夺回王位，但不幸死于向拜占庭皇帝求援的回国
途中。盖斯的诗历来被认为是伊斯兰教产生以前的典范之作。他的悬诗起句：
“让我们停下来哭泣”已成为阿拉伯人的口头用语，常用来表达内心强烈的
情绪。
盖斯是一个非常富有感情的诗人，喜欢毫无保留地倾吐内心的隐秘，不
受品行、良心和信仰的束缚，他不是为了艺术而作诗，而是为了坦露胸襟，
因而他的诗充满着情感的渲泄。他主要写爱情诗和自然诗。在爱情诗中，倾
注了他全部的情感，他的独特的爱情诗风格成了后代诗人效仿的范例，即爱
情冒险，叙述诗人与钟情者之间的对话，以少女惊讶于诗人的突然出现，并
含情脉脉地嗔怪开始，接着用精美的诗句描绘炽烈的感情、性欲和女性美，
并写出女性的惶恐谨慎的心理。当诗人看到爱情转瞬即逝，不禁悲垠万分：
让我们停下来哭泣，
眼前黄沙漫漫无边；
在戴胡里和豪迈里，
把亲人和遗舍怀念。
这如泉的泪珠儿啊，
虽把我的心怀宽解；
那荒漠的疏疏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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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能把恋人追怀？
他的自然诗是他在沙漠中颠沛流离、与群兽为伍的生活写照。沙漠的夜
景、雷雨，游牧民族的生活习惯、狩猎场面，以及各色人物和动物的形态心
理都有传神的描摹。他既能看到大自然的宏伟景象，也能体察它的细微之处，
自然景物在诗人笔下具有了哲理意义：
夜，
垂下它黑沉的天幕。
像大海汹涌的波涛，
卷带着无穷的忧思。
盖斯诗的语言朴素自然，爱用形象的比喻、拟人及夸张等手法，音韵和
谐，感情充沛。他当之无愧地被称为古典诗歌的鼻祖。
昂泰拉（公元525—615年）以描写战争歌颂本部落的战绩的悬诗而著
称。他父亲虽为部落贵族，但他的母亲为战争中被俘的埃塞俄比亚女奴，这
使得诗人在未被父亲认可前只能像奴隶一样地干活。虽然戴着奴隶的枷锁，
但昂泰拉自幼有坚强的意志力和高贵的尊严，终于在一次夺回骆驼的战斗中
获胜，也同时获得了自由。他一生大部分时间在征战中度过，以骁勇闻名部
落。他爱上堂妹阿卜莱，但因为黑色的皮肤使他难以得到心中的爱人，因而
在诗中留下了很多感情的烙印。
昂泰拉有一部诗集，内收一千五百行诗，中心内容是描写战争中的勇敢、
自由的天性，高贵的品德，同时还写了他的战马及他与战马之间的感情。诗
的开头还写了与情人的离别，诗句柔和流畅，接着描写了一场以他为中心的
战斗。我们能够看到诗人的形象，他具有骑士的勇敢精神，豪爽大度，待人
宽厚容忍。他从不离开马背，勇敢而不鲁莽。同时他又多愁善感，痛苦与屈
辱交织于心间，陶冶着他的性情。他对爱情忠贞不贰，“除了她，别的姑娘
我都不爱”，并把相思之苦张扬得格外剧烈：
人们说：“待明日相会沙漠间”，
啊，恋人焦灼的心，
怎能捱到漫长的明天。他在诗中表达出这样一种平等意识：
我虽然下贱身为奴隶，
宏远志向却高过天际；
我依靠矛剑获取尊荣，
而无需依靠亲缘门第。
他描写战马，描写厮杀场面，描写武器，歌颂勇敢的骑士，然而勇敢的
骑士在诗人的一击之下便致于死命。在阿拉伯人心中，昂泰拉是个身经百战，
屡建军功的传奇英雄，而他笔下的战争诗篇带有史诗色彩。
伊斯兰教初期（公元610—661年）是阿拉伯文学的重要转折时期。伊斯
兰教的兴起，使直接服务于传教和“圣战”的散文得到很大的发展，而具有
“异教”色彩的古诗受到了抑制，整个诗坛一度极为冷落，只有一些宣传宗
教教义、赞美穆罕默德的诗。
到了伍麦叶时期，诗歌也随着帝国的逐渐形成而出现新的复兴，大量涌
现出政治诗、爱情诗、娱乐诗和反映宗教斗争的诗篇。著名的“伍麦叶朝三
诗王”艾赫泰勒、法拉兹达格和哲利尔蜚声文坛，其中艾赫泰勒最为杰出。
艾赫泰勒 （公元640—710年）是基督教徒，人们又称之为佩带十字者。
他青年时代就擅长写诗，被大马士革的哈里发宫廷赏识，写了大量的政治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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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伍麦叶家族的政治服务。他写了很多赞颂诗，赞颂哈里发的神圣与至尊，
显示对国王的忠诚；他还写讽刺诗，同样出于维护伍麦叶家族统治的需要；
他还擅长咏物状形，善于对动物进行细致入微的描绘，比如他描绘一条变色
龙：
它高高匍在岩巅，
承受日光的炙烤；
太阳渐渐向西斜去，
它缓缓地侧动身体。
一整天它都呆在那儿，
像个默然长祷的教士。
艾赫泰勒的诗既富于想象又依靠理智，既精心锤炼又自然工整，很具表
现力。由于他与宫廷的特殊关系，他在诗歌中记录了当时激烈的教派冲突和
权力之争，因而也使得他的诗具有史实价值。
在伍麦叶时期的诗人中，麦加诗人欧默尔·本·艾比·拉比尔（公元644
—711年）以创作抒情诗而闻名，他擅长描绘妇女生活，以幽雅隽永的语言
抒写深挚细腻的恋情。他着力表现女性的心理，并以她们的语言来显示其思
想，他描写女子的对话生动而极富生活气息：
我问：“这是谁？”她答：
“被你把魂勾去的人。”
我说：“此话当真？”
她情思忡忡地说：
“真主最知我的爱，
伤心的泪珠也能作证。”
我说：“好女子啊，你的爱折磨着我。”
她说：“主啊，愿你也把我折磨！”
欧默尔的情诗轻快简洁，洋溢着人生的欢乐情绪；他抛弃诗人们常用的
一些诗律，使韵律更柔和优美，结构更朴直流畅，使诗歌更富情调也更易于
深入人心。欧默尔是把阿拉伯诗歌由严峻的沙漠拉向了奢侈的城市，给诗坛
带来了某些胭脂气味。
阿拔斯王朝的最初一百年，诗歌进入了鼎盛时期，诗人的队伍空前庞大，
超出了阿拉伯半岛，辽阔的帝国境内用阿拉伯语写作的名家不断涌现。出生
于波斯的白沙尔·本·布尔德是伍麦叶王朝向阿拔斯王朝过渡的诗人，主张
革新古诗，写了大量的讽刺诗，爱情诗和颂诗，因在诗中诋毁哈里发麦赫迪
被鞭挞致死。
艾布·努瓦斯（公元762—813年）是著名的颂酒诗人。阿拉伯人自古就
饮酒，蒙昧时期时诗人们就写酒，但仅仅涉及酒的颜色、味道及饮酒引起的
舒适感等等，未把颂酒当作诗歌的一个独立题材；伊斯兰时期， 《古兰经》
禁止饮酒，诗歌更不敢涉及这一方面；阿拔斯时期各方面相对自由，游乐场
所盛行，嗜酒者渐多，颂酒诗也大量涌现，而努瓦斯为空前绝后的颂酒诗人。
他情思细腻，感觉敏锐，性格活泼，并喜好游乐，他同时又有极好的修养，
通晓哲学、天文、自然，各方面都得到和谐的发展。他提倡天性的充分发展，
反对宗教对人的束缚：
快抛弃掩饰和虚伪，
那是可憎恶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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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酒的嗜好更是到了相思和崇拜的程度：
你一旦苦恼愁闷，
酒杯为你医治。
那是黄金融化在杯中，
像大海里鲸睛在翻动。
艾布·努瓦斯除了描写酒本身和它对身心的影响外，还叙述了酒的来源、
酿酒的葡萄、盛酒的器皿及酒保、酒侍、酒友，与酒有关的一切都写入诗中，
他使咏酒诗成为阿拉伯文学中一个完整的独立的种类。
阿拔斯王朝中期的代表诗人是艾布·塔依伯·穆太纳比（公元915—965
年），他生于伊拉克的库比，其父为挑水夫。早年在外乡求学，后来成为一
个行吟诗人，浪迹四方。他虽想求功名，但因总是在诗歌中揭露讽刺当权者
而不能与统治者长久相处。他写过各种题材的诗，其哲理诗最为成功：
在小人眼里再小也显得很大，
在伟人眼里再大也显得渺小。
①
想见卡孚尔 的决不求见他人，
向往大海的必然蔑视溪流。
他的诗中时时出现教益和警诫的诗句：
人的希望不能全部实现，
打头风会时时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