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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大明朝的另类史 -梅毅(赫连勃勃大王)著-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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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朝宫中宦者皆有门派。魏忠贤得以入侍皇孙朱由校,是由宫内一名叫魏朝的太监引进。而魏朝又属太监王安门下。王安侍奉明光宗近四十年,可以说是“德高望重”老太监,自然很看重自己门徒魏朝的徒弟魏忠贤。当时,魏朝的宫内性伙伴(对食)是朱由校乳母客氏。所谓“对食”,宫内又称“菜户”,即宫内许多有地位的太监都有一个相对固定的官女为其“菜户”,平时在暗地里手嘴并用过一过“性生活”,满足一下精神需求。魏朝职位较高,多在老师王安门下奔走,杂事又多,自然与客氏“弄那事”的时间很少。客氏久旷,欲望很强,于是样貌堂堂、身强力壮的魏忠贤就自荐枕席,二人背着魏朝日日偷欢。
  老魏虽是阉人,但他从前做过正常人,又是寻花问柳的高手,对女人G点W点等高潮区特别有研究,绝非魏朝那种自幼阉割的老公公能比。所以,经他手探花心、舌游蕊口,客氏一颗心完全为老魏俘获,须臾离他不得。
  明光宗当上皇帝后,封自己儿子朱由校为太子,魏忠贤一下子就窜到自己老师魏朝上面,得为“东宫典膳”这样的有职有权太监,这都是客氏从中出力。后来,由于为李选侍出过坏主意,大臣杨涟劾奏,连及魏忠贤,这可把当时的他吓坏了,忙泣求师父魏朝与师爷王安。两位公公很仗义,力保了魏忠贤。
  明光宗即位甫一月即病死,小爷朱由校成为皇帝。这样一来,魏忠贤与魏朝就平起平坐,同为新皇帝的旧宫老功臣。一天傍晚,这两人喝多了酒,不约而同来到乾清宫暖阁客氏所居的小屋子里,争着要搂皇上奶妈睡觉。客氏不好说什么,两个昔日同一战壕的公公却大打出手,飞拳走脚,大骂大打。客氏见势不妙,忙走入明熹宗宫内,大讲魏朝的坏话,极誉魏忠贤之好。在十六七年的成长岁月中,明熹宗从情感和肉体均对客氏有严重的依赖感,类似“恋母情结”那种感情,基本上拿客氏当性启蒙的亲妈来看待。
  于是,他立招正厮打不可开交的二魏入内。魏朝自恃侍侯皇帝多年,品级一向高过魏忠贤,觉得皇帝一定叱骂对方向着自己。殊不断,小皇帝默然半晌,大声叱责魏朝。众宦者见状,立刻把魏朝斥出。
  魏忠贤不依不饶,转天矫旨,把从前的恩公加老“情敌”魏朝贬往凤阳为净军。半路,派人用绳子勒死了他。由此,一步一步,魏忠贤终成尾不掉之势。
  弄死了魏朝,魏忠贤开始把目光转向师爷王安。明熹宗之所以能顺利登基,全赖其父明光宗身边忠心耿耿的太监王安与众大臣鼎力扶持。王安发觉徒孙魏忠贤不是东西,就与大臣商议,很想对他予以重惩。魏忠贤能装,跪在王安面前声泪俱下,边说边抽自己大嘴巴,王老太监心一软,只责令其改过自新,未能立刻斥责出宫。
  由于在大臣压力下被迫搬出宫外居住,客氏非常痛恨王安。毕竟是与明熹宗有血乳之亲的奶妈,小皇帝不久就又把客氏召回宫内。
  明熹宗得立后,依据当时宫内的功劳和辈份,他父亲明光宗手下的老太监王安绝对应该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最佳人选,而且,诏旨已经发出。但明廷的高级官员和太监任命下达后,受任者一般都要走一种形式,上表辞让再三,过场走毕,才正式上任。恰恰是这个过场的空隙,给予了魏忠贤、客氏可乘之机。此时,司礼监内还有一名叫王体乾的太监,他一直想坐首席太监之位,就和魏忠贤一起窜掇客氏在明熹宗面前讲王安的坏话,同时,他们鼓捣朝内阉党给事中霍维华上表弹劾王安。明熹宗憨愚少年,他本人对父皇的老仆王安印象又不深,自然一切听客氏的,就扣压下对王安的任命。这样一来,司礼监的掌印提督太监一职就成为空缺。
  客氏与王体乾私下商量,表示说可以把这职位让他做,但交换条件是魏忠贤必须做司礼监秉笔太监,而且内外大事,皆要王体乾惟魏忠贤马首是瞻。依理,司礼监掌印太监是太监“政委”,而秉笔太监必须是博学能文的太监充任。魏忠贤不识字,充当此职极不合适。政治权力就是交易。王体乾一口答应,并保证自己这个太监“政委”凡事听从魏忠贤这个太监“司令”。几个谈妥后,由客氏进言皇帝,自然马上搞掂。
  魏忠贤当上司礼秉笔太监后,第一步就是把师爷王安贬为南海净军,让老公公扫而所。没几天,他就派人勒死了王安,以畏罪自杀上闻。从此之后,魏公公终于开始了他赫赫扬扬的不归之路。
  从上述“事迹”证明,倘无客氏相助,魏忠贤是万万不能爬到太监的最高领导层。而客氏之所以竭心尽力帮助老插杆魏忠贤,正是由于老魏“下半身”的功能所致。当然,魏忠贤下半身空空荡荡,只是他昔日余勇,凭借口舌手指加“下半身”残存于大脑皮层的记忆,舍身忘命,一力奉承皇帝奶妈,最终修成“正果”。
  所以,说他“下半身”为关键所在,应不为过。

  魏忠贤对朝政的把持

  明熹宗青春期荒唐少年,对自己奶妈客氏真的是知恩报德,不仅封客氏为“奉圣夫人”,又任命客氏儿子侯国兴为锦衣卫指挥使。一个定兴庄稼汉,登时从白丁匹夫变成特务军的“少将”。不久,明熹宗降旨,命户部择良田二十顷专门拨给客氏作护坟香火费用,又命工部叙录魏忠贤的“侍卫”之功。
  御史王心一规劝:“梓宫未殡,先规客氏之香火;陵工既成,强用(魏)忠贤之勤劳,于礼为不顺,于事为失宜。”明熹宗览奏大怒,下诏责斥王心一。吏科给事中、礼科给事中、兵科给事中、御史等科道官皆有好几个人谏劝皇帝汲取昔日刘瑾、江彬乱政的前鉴,但大多招致削籍贬官的报复。
  此段时间,魏忠贤等人未有大开杀戒,一是力量不够,二是在朝内阉党势力还未成气候。
  魏忠贤杀掉师爷王安后,宫内由他一人说了算,骄横无比。太监都知道少年人爱习武弄兵为乐,老魏同昔日的王振等人一样,常常在禁宫内操兵演练,以供明熹宗笑乐。由于钲鼓之声不绝,明熹宗一个妃子刚刚诞下的皇子,竟然被巨大震耳欲聋的声音震吓而死。此外,宦官王进在明熹宗面前把弄铳枪,忽然炸膛,王公公一只手没了不说,差点把小皇帝炸个正着。
  御史刘之凤上言:“假使当年权阉刘瑾身边有甲士三千,他能束手就擒吗?”疏上,魏忠贤大怒,因为他本人所领甲士过万,特别恨别人说这事,于是矫旨切责刘之凤。
  在外廷有所顾忌,魏忠贤和客氏在宫内可以说是“太上皇”加 “皇太后”的角色,想办谁就办谁,想杀谁就杀谁。明光宗的美人赵氏,由于先前不待见客氏,被魏忠贤矫诏赐死;明熹宗所宠裕妃张氏有孕在身,无意中得罪客氏,她把便派老插杆老魏整治裕妃。魏公公断绝张妃的饮食,把她关押在宫内僻静处通堂窄道中,连水也不给一口。连饥带饿近十天,恰遇天降小雨,张妃挣扎爬到瓦檐下,以手掬数滴雨水啜饮,然后,闭声而绝,其腹中七、八个月的“龙子”,也一并殒毙。如此饿毙的,还有冯贵人、胡贵人等几个妃子。听说成妃李氏在承幸时劝皇帝不要在宫内习武演操,魏忠贤、客氏怒极,立刻派内监把成妃关押起来。李成妃先前知道张裕妃饿死的惨状,早就有所准备,在过道墙壁间暗地储备了一些吃食,得以数日不死。后值客、魏二人怒稍解,李成妃被贬为宫女,幸留一命。
  对明熹宗嫔妃如此,对皇后张氏,客氏也敢下手。得知张皇后怀孕的消息,客氏买通宫女,在张皇后饮食中下麝香等物,造成皇后流产。
  正因客氏阴毒,明熹宗诸妃嫔有娠,却一个皇子也没能活下来。百家讲坛中一个老教授口口声声讲他的历史“新发现”,认定客氏和魏忠贤谋害这些有孕的嫔妃是想把他们自己亲戚的骨血弄进去,并举客氏倒台时家中查抄出好几个怀孕妇女为支持“证据”。但他忘了,客氏、老魏干这些事儿时是在天启初年。远在五六年前就能想着此事,这一对“菜户”奸夫淫妇还真没如此远见。他们当时之意,只是怕这些女人哪个如有皇子生出,地位骤高,会危急他们自身利益而已。
  至于魏忠贤乱政,其实并非有什么特别新的好方法,都是他太监公公前辈屡试不爽的旧戏法:明熹宗喜欢当木匠,整日刀锯斧凿不离手,亲自制造家俱。当然,比起具有天才设计才能的元顺帝,这位汉族皇帝只是小技,工匠而已,太师椅大板凳做的不赖,没有什么奇巧高明之作。每当皇帝引绳削墨在木头上打线画圈要下钻孔的当口,魏忠贤就会拿一堆奏折来“请示”。
  见此,明熹宗不耐烦,斥言道“朕知道了,汝辈自己去处理!”皇上开此金口,魏忠贤自然威福自恣,想提谁就提谁,想灭谁就灭谁。
  在大臣之中,魏忠贤在天启三年首引其心腹魏广微为大学士,先在内阁中安插了自己人选。后来,他又相继塞进了冯铨、施凤来等人。这些“魏家阁老”,一直为魏公公卖力。同年,魏忠贤本人又兼掌东厂,控制了禁卫军和情报大权。
  天启四年(1624年)七月,左副都御史杨涟上疏,参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
  高皇帝定令,内官不许干预外事,只供掖廷洒扫,违者法无赦。圣明在御,乃有肆无忌惮,浊乱朝常,如东厂太监魏忠贤者。敢列其罪状,为陛下言之:
  (魏)忠贤本市井无赖,中年净身,夤入内地,初犹谬为小忠、小信以幸恩,继乃敢为大奸、大恶以乱政。祖制,以拟旨专责阁臣。自忠贤擅权,多出传奉,或径自内批,坏祖宗二百余年之政体,大罪一。
  刘一燝、周嘉谟,顾命大臣也,(魏)忠贤令孙杰论去。急于翦己之忌,不容陛下不改父之臣,大罪二。
  先帝宾天,实有隐恨(指“红丸案”),孙慎行、邹元标以公义发愤,(魏)忠贤悉排去之。顾于党护选侍之沈纮,曲意绸缪,终加蟒玉。亲乱贼而仇忠义,大罪三。
  王纪、钟羽正先年功在国本。及纪为司寇,执法如山;羽正为司空,清修如鹤。(魏)忠贤构党斥逐,必不容盛时有正色立朝之直臣,大罪四。
  国家最重无如枚卜。(魏)忠贤一手握定,力阻首推之孙慎行、盛以弘,更为他辞以锢其出。岂真欲门生宰相乎?大罪五。
  爵人于朝,莫重廷推。去岁南太宰、北少宰皆用陪推,致一时名贤不安其位。(魏忠贤)颠倒铨政,掉弄机权,大罪六。
  圣政初新,正资忠直。乃满朝荐、文震孟、熊德阳、江秉谦、徐大相、毛士龙、侯震旸等,抗论稍忤,立行贬黜,屡经恩典,竟阻赐环。长安谓天子之怒易解,(魏)忠贤之怒难调,大罪七。
  然犹曰外廷臣子也。去岁南郊之日,传闻宫中有一贵人(胡贵人),以德性贞静,荷上宠注。(魏)忠贤恐其露己骄横,托言急病,置之死地。是陛下不能保其贵幸矣,大罪八。
  犹曰无名封也。裕妃(张氏)以有妊传封,中外方为庆幸。(魏)忠贤恶其不附己,矫旨勒令自尽。是陛下不能保其妃嫔矣,大罪九。
  犹曰在妃嫔也。中宫有庆(张皇后怀孕),已经成男,乃忽焉告殒,传闻(魏)忠贤与奉圣夫人实有谋焉。是陛下且不能保其子矣,大罪十。
  先帝(明光宗)青宫四十年,所与护持孤危者惟王安耳。即陛下仓卒受命,拥卫防维,安亦不可谓无劳。(魏)忠贤以私忿,矫旨杀于南苑。是不但仇王安,而实敢仇先帝之老奴,况其它内臣无罪而擅杀擅逐者,又不知几千百也,大罪十一。
  今日奖赏,明日祠额,要挟无穷,王言屡亵。(魏忠贤)近又于河间毁人居屋,起建牌坊,镂凤雕龙,干云插汉,又不止茔地僭拟陵寝而已,大罪十二。
  今日荫中书,明日荫锦衣。金吾之堂口皆乳臭,诰敕之馆目不识丁。如魏良弼、魏良材、魏良卿、魏希孔(皆魏忠贤的侄子族亲等)及其甥傅应星等,滥袭恩荫,亵越朝常,大罪十三。
  用立枷之法,戚畹家人骈首毕命,(魏忠贤)意欲诬陷国戚,动摇中宫。若非阁臣力持,言官纠正,椒房之戚,又兴大狱矣,大罪十四。
  良乡生员章士魁,坐争煤窑,托言开矿而致之死。假令盗长陵一抔土,何以处之?赵高鹿可为马,(魏)忠贤煤可为矿,大罪十五。
  王思敬等牧地细事,责在有司。(魏)忠贤乃幽置槛阱,恣意搒掠,视士命如草菅,大罪十六。
  给事中周士朴执纠织监。(魏)忠贤竟停其升迁,使吏部不得专铨除,言官不敢司封驳,大罪十七。
  北镇抚刘侨不肯杀人媚人,(魏)忠贤以不善锻炼,遂致削籍。示大明之律令可以不守,而(魏)忠贤之律令不敢不遵,大罪十八。
  给事中魏大中遵旨莅任,忽传旨诘责。及大中回奏,台省交章,又再亵王言。毋论玩言官于股掌,而煌煌天语,朝夕纷更,大罪十九。
  东厂之设,原以缉奸。自(魏)忠贤受事,日以快私仇、行倾陷为事。纵野子傅应星、陈居恭、傅继教辈,投匦设阱。片语稍违,驾帖立下,势必兴同文馆狱而后已,大罪二十。
  边警未息,内外戒严,东厂访缉何事?前奸细韩宗功潜入长安,实主(魏)忠贤司房之邸,事露始去。假令天不悔祸,宗功事成,未知九庙生灵安顿何地,大罪二十一。
  祖制,不蓄内兵,原有深意。(魏)忠贤与奸相沈纮创立内操,薮匿奸宄,安知无大盗、刺客为敌国窥伺者潜入其中。一旦变生肘腋,可为深虑,大罪二十二。
  (魏)忠贤进香涿州,警跸传呼,清尘垫道,人以为大驾出幸。及其归也,改驾四马,羽幢青盖,夹护环遮,俨然乘舆矣。其间入幕效谋,叩马献策者,实繁有徒。(魏)忠贤此时自视为何如人哉?大罪二十三。
  夫宠极则骄,恩多成怨。闻今春(魏)忠贤走马御前,陛下射杀其马,贷以不死。(魏)忠贤不自伏罪,进有傲色,退有怨言,朝夕堤防,介介不释。从来乱臣贼子,只争一念,放肆遂至不可收拾,奈何养虎兕于肘腋间乎!此又寸脔(魏)忠贤,不足尽其辜者,大罪二十四。
  凡此逆迹,昭然在人耳目。乃内廷畏祸而不敢言,外廷结舌而莫敢奏。间或奸状败露,则又有奉圣夫人(客氏)为之弥缝。甚至无耻之徒,攀附枝叶,依托门墙,更相表里,迭为呼应。积威所劫,致掖廷之中,但知有(魏)忠贤,不知有陛下;都城之内,亦但知有(魏)忠贤,不知有陛下。……陛下春秋鼎盛,生杀予夺,岂不可以自主?何为受制于小丑,令中外大小惴惴莫必其命?伏乞大奋雷霆,集文武勋戚,敕刑部严讯,以正国法,并出奉圣夫人(客氏)于外,用消隐忧,臣死且不朽!
  魏忠贤耳目甚众,很快得悉杨涟章奏内容。他非常恐骇,面临着掌柄以来最大的挑战。司礼提督太监王体乾压疏不发,并只挑其中能激怒明熹宗的几条念出,先让皇帝对杨涟生出成见,同时,客氏天天入宫活动,在皇帝耳边大讲魏忠贤忠诚。
  明熹宗不怎么在意这种劾疏。听得太多,逆反心理已经养成,他立刻让阁臣魏广微拟旨,切责杨涟。
  各种史书上讲,杨涟本来写好奏疏立刻呈上,恰值转天免朝,他怕奏疏内容泄露,便迫不急待把劾疏从会极门投入,以便早达圣听。如果真是这样,杨涟智商就显得太低:会极门的“受理窗口”,值班站岗的不是宦者就是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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