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王朝:东汉帝国往事-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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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也喜欢乘车出游,借机放松一下。申屠刚知道后,立即上奏:“如今陇蜀未平,陛下不宜宴安逸豫!”刘秀不悦,依然是我行我素。
有一天,刘秀乘着马车再次准备出行。申屠刚闻之,再次前去劝谏:“陛下!请以国事为重!”刘秀大怒,喝令中黄门将其驱赶。申屠刚丝毫不惧,一头向马车的车轮撞去,撞的“通通”直响。人的脑袋是血肉做的,如何能够经得起这么撞?顿时,申屠刚血流满面,成了一个“血人”!刘秀见了,感到很扫兴,只好下令停止行动。从此,刘秀“被迫”呆在宫里,什么地方都去不了。
这一次,刘秀深深地领教了申屠刚的“厉害”,开始有点“怕”他了。对于这位臣子的“憨直”性情,他很不喜欢。然而,这不过是第一次而已,他认为申屠刚对自己、对国家都是一片忠心,于是就释然了。
很快,这位“汲黯式”的尚书令又对给刘秀陆续“上了几课”,让刘秀对其大为不满。这事,细说起来的确是刘秀做的不对。当时洛阳朝廷中的内外群官,都是刘秀本人亲自挑选拔擢的。为了在开国之初就把“竿子立正”,刘秀不仅对他们安排的任务过重,而且督察的很严。起初还不怎么样,可是到了后来却到了“苛刻严酷”的程度!
其中,“廷杖”制度就是刘秀所开,后来的朱元璋不过是“拾其牙慧”而已。事情是这样的:申屠嘉惊讶地发现,在自己所在的尚书台,居然存在“廷杖”!看着手下的郎官被刘秀动辄杖责,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当廷殴打官员,成何体统?”
原来,由于刘秀有意限制三公的权力,尚书台这个原本只是承担文书传递的部门,逐渐成了决策机构。尚书台归少府管辖,其最高长官叫做尚书令,也叫“尚方令”,品秩一千石。副职叫做尚书仆射,只有六百石。尚书六人,各管一曹,也叫“六曹”尚书,也是六百石。除此而外,尚书台里还有人数不等的郎官。
尚书台这个衙门,级别虽然不高,权力却极大,甚至比品秩“万石”、月奉三百五十斛的三公衙门的权力都大。责任大了,承担的任务也就随之加重了。自尚书令、尚书仆射以下,郎官们没有假日,昼夜当差。而且,稍微犯点小错,动辄就被牵曳于刘秀面前,被推桑着按倒接受“廷杖”,就连尚书令、尚书仆射本人的屁股上也没少“挨板子”!郎官们被打的皮开肉绽,怨声载道。这一恶习,很快扩展到朝廷。有的官员应对不“称旨”,竟然被刘秀当众打板子。对于这一情况,满朝文武自大司徒侯霸以下,无人敢言。
申屠刚见状,对此深感惊诧,也非常担忧。他多次极力劝谏:“尚书近臣,日侍陛下左右,奈何如此?”另外,申屠刚还多次上奏:“皇太子宜时就东宫,简任贤保,以成其德。”刘秀认为这并非当前急务,对之却置之不理。由于切谏失旨,刘秀开始讨厌他了。慢慢地,申屠刚就失了宠,此后被贬斥出京做县令去了。
从此,“廷杖”恶习一直延续着,甚至到了汉明帝刘庄时期还在继续。由于耳濡目染,刘庄也是“子承父业”,甚至亲自拿着棍子打人。有一次,他对尚书台郎官药崧大发雷霆,亲自操杖追打。药崧逃入床下,刘庄还在外面喊叫:“药郎出来!” 药崧怎敢出来,在里面委屈地说:“天子穆穆,诸侯煌煌,未闻人君,自起撞郎!”刘庄这才作罢,赦免了他。
不过,由于尚书令申屠刚的鲠直倔强,刘秀怎敢打他?故而,在他任职期间,郎官们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样提心吊胆地担心挨板子了。
(十三)竖子无谋
建武六年(西元三十年)春,一向多谋少断的隗嚣,终于一改以往临事犹豫的作风,终于下定了决心:抛弃洛阳,转投公孙述!
那么,与时隗嚣所想绑上的大腿―――公孙述的,却是如何一番景象呢?
相对隗嚣的举棋不定,公孙述倒是一直看上去很清醒。事实上,无论从谋略上还是行动上,似乎也都是如此。公孙述不傻,他的脑子很清楚:“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朕的这个“成家”皇帝之位想要坐的稳当,一日不消灭刘秀,一日不能东出荆楚、北上三辅,乃至夺取洛阳,如何能够安寝?否则,这个‘成家朝廷’,又与纸糊的灯笼又有什么两样?”
此刻,公孙述很明白,刘秀已经扫平关东群雄,留给自己的机会和时间已经不多了!要是等刘秀在关东扎稳脚跟,以中原的财力、兵力,收服区区巴蜀二郡,又有何难?!也许,自己唯一的机会就是和隗嚣联手,才能够与刘秀抗衡!为此,他曾多次派人到陇右与隗嚣联络,赐予高官险爵,施以重贿,并陈说利害,企图将其拉拢过来。然而,这个隗嚣却是个不争气的“混帐“,无论公孙述如何苦口婆心地劝说,他就是也不听!非但如此,还五次三番地杀了使者,拒绝了自己的要求。
对此,公孙述愤恨之余,却也无可奈何。为了保住自己的基业,他不得不单独与刘秀对抗。然而,在北线,面对征西大将军冯异的严密防守与有力狙击,他总是损兵折将,毫无进展。在东线也是一样,在征南大将军岑彭的铜墙铁壁面前,公孙述的军队束手无策,每次都是惨败而归。甚至,他的“成家“军连川口都不敢出,只能龟缩于三峡之内防守。
“赔本的买卖”不能总是做下去,在接连惨败之下,公孙述不得不暂时停止军事进攻。既然动武不是对手,那也只好打打“口水官司”了。为了动摇中原民心,公孙述开始与刘秀打起了攻心战。他是想在政治上瓦解刘秀在中原的势力,给对方制造内部混乱,以求寻得可乘之机。
按照这一计划,公孙述多次秘密派人潜入中原一带,偷偷在刘秀控制区内广发檄文,煽动叛乱。在檄文中,他自称是“受命代汉”的真龙天子,又夸耀巴蜀兵马之盛,经济之富,鼓动各地的民众起来叛乱。公孙述在檄文中还声称:只要东方兵起,愿为他做内应的话,他将立即驱动大兵东进、北上,即可一举夺取中原!公孙述打仗不行,搞政治煽动却是有一套。此举的意图很显然,他企图以此动摇中原民心,为己张目,先把中原这潭水搅浑,制造混乱,以求乘机发动军事进攻。
这一招确实很“毒辣”,很快就受到了效果。公孙述这番不自量力的海吹神侃,居然有人相信!靠近巴蜀一带的不少地方开始骚动。尤其是当年被刘秀打败、又被遣散回乡各务本业的人,又在蠢蠢欲动,打算浑水摸鱼,妄图东山再起。
对于公孙述如此明目张胆的蛊惑人心的行为,刘秀立即组织反击。在严令各地搜捕奸人、打击非法煽动的同时,他也采取了猛烈的政治反攻。
与公孙述偷偷摸摸派人潜入自己辖区不同的是,刘秀是公开行动。他正大光明地派出使者,出使成都。不过,他派使者到成都,并不是以皇帝对臣子的口气,而是待以敌国之礼。使者带给公孙述的不是诏书,而是一封刘秀的亲笔信。
在信中,刘秀用敌国之礼称呼公孙述,对其进行劝说。他在信的抬头用“公孙皇帝”这一名词称之,耐人寻味。
信中说:“公孙皇帝:你既已称帝多年,然而你知道天命攸归么?难道,你真的认为,图谶上所说的所谓‘公孙’,说的就是你吗?朕告诉你吧!图谶中所言的‘公孙’,暗指的是我大汉朝的孝宣皇帝!你如此稀里糊涂,难道是知天命的人么?”
刘秀还在信中叱责道:“图谶上说,将来取代汉朝之人,名叫‘当涂高’!公孙述!你仔细看看自己,哪一条符合当涂高的特征?你私自在手掌上刻上奇异符号,作为祥瑞之举,妖言惑众,难道不是自欺欺人吗?你的这种行为,与当年的王莽又有什么区别?!王莽这样的人,其下场难道你不晓得吗?这样的丑虏败类,也值得你效仿吗?”
在将公孙述痛斥了一顿之后,刘秀话锋一转,开始对其劝降:“朕也知道,早年你在陇右、巴蜀做地方官,也有善政。以朕来看,你也不是什么乱臣贼子,只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你之所以擅自登基称帝,肯定是在仓促之间被人胁迫而已。‘公孙皇帝’!你的岁数也不小了,为什么却执迷不悟?你虽做了皇帝,你的妻子儿女却很弱小,难道不值得忧虑吗?现在早做打算,为时还不晚!朕劝你,还是要为后人好好打算。希望你悬崖勒马,就此收手!切不可鬼迷心窍,为宗族招来灭门大祸!如果你放下武器,率众归降,朕保证你与家族的安全!天下神器,不可力争,请君三思!”
看了这封义正词严又入情入理的信,一向富于文采的公孙述,竟然是无言以对。既然不便回答,他干脆对其置之不理,不予答复。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秀在中原对叛乱严厉打击之下,各地的风吹草动很快被镇压了下去。公孙述的政治攻势,再次遭到了挫败。对此,他并不死心,还在积极思谋对策。就当时形势而言,公孙述虽然机会不多,却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如果他能够与隗嚣联合起来与刘秀对抗,拼上个鱼死网破,这才是他唯一可行的战略!对此,他手下的某些有识之士看的很清楚。
当时,平陵人荆邯在公孙述的朝廷中做骑都尉。此人很有头脑,战略眼光敏锐。面对东方日益严重的政治、军事局面,他深为成家朝廷的前途担忧。为了挽救危局,他主动请见公孙述,向他提出了一个“破釜沉舟”的战略计划。
他说:“当年,高祖皇帝就是在行伍之中起家的。他与项羽作战,多次被其打败。有好几次都是全军溃败,几乎成了项羽的俘虏!然而,他每次都能重聚人马,从零开始。由“屡战屡败”到“屡败屡战”,百折不挠。每次稍有起色,他立即就对项羽发动进攻。原因何在?就是他不想给项羽喘息的机会!最终,他在垓下一战成功,终于取得天下!由此来看,成大事者,惟有奋勇向前才能取得成功!畏缩后退,就会灭亡啊!陛下!这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啊!”
一番话,说的公孙述频频点头,他借题发问:“荆卿,你看隗嚣何如人?” 荆邯道:“隗嚣割据雍州七郡之地,兵强马壮,威震山东。真可谓是上得天时,中得地利,下得人和!然而,多年以来,他一直裹足不前,甚至日渐衰微。自更始昏乱失政,天下无主,各地枭雄竞立,匹夫横起。四方分裂瓦解,天下分崩。隗嚣优柔寡断,非但不乘机竭力地处处危地而争胜,与天命抗争,以求一搏,反倒盲目仿效文王之旧轨,尊重师长,摘章弄句,宾友处士,偃武息戈,卑辞事汉,以求自保。刘秀是何等人,岂能容他!由此来看,隗嚣之举,难道不是异常愚蠢么?他有何德何能,居然以文王复出自诩,难道不是很可笑吗?”
荆邯一语道破了天机,也说中了公孙述的心事。听了此言,他心头为之一振。他说:“依荆将军之见,如今且当如何?”荆邯一笑,朗然道:“虽说眼下情势危急,却也并未到了山穷水尽之时!下官自有对策!”公孙述大喜,连忙道:“将军请上座,朕愿洗耳恭听!” 荆邯上前,指着地图说道:“陛下请看!陇右为天下精兵之源、巴蜀为富甲海内之区。而且,二地都有崇山峻岭所阻,易守难攻。以下官之间,就凭刘秀现在的本事,要想一年半载拿下陇蜀,他还没那个实力!”公孙述大悦,顿时放下了心。
不过,荆邯的面容突然露出忧虑之色,他话锋一转,又道:“假如陇蜀二地被刘秀稳住,三方与其对峙的话,对于陛下却是大大不利!假如刘秀没有了陇、蜀之忧,专心安抚关东的话。这样一来,则是四分天下而有其三!如果他派出使者,使用挑拨离间之计,使得陇、蜀豪杰归心于他,则是五分天下而有其四!假如他派出大军,兵临天水,隗嚣必然败灭。天水一灭,则是九分天下而有其八!现如今,陛下只有区区梁州一地,兵力、人口、财力皆是有限。对内要供养皇室、朝廷,御外还要养活三军将士。百姓的负担如此沉重,不堪其苦。如此下去,恐怕将来会遭王莽之祸!”
公孙述一听,顿时慌了,问道:“荆先生,如今之计,且将奈何?”荆邯看了看他,沉默了一会,缓缓地道:“办法倒是有,就看陛下有无魄力,敢不敢做了!”公孙述道:“先生请讲!”荆邯见状,立即献计:“按臣之愚见,要解危局,只有八个字: ‘破釜沉舟,多管齐下’!”
荆邯的战略计划要点有三条:
其一,要趁刘秀在中原立足未稳、叛乱颇起之时,陛下可派人暗中招纳,约期举事。只要中原一乱,我们就可浑水摸鱼,就会有机会!
其二,陛下可再次派使者北上联络隗嚣,施以重贿,请其出手襄助。
其三,尽发国内的精兵,分兵两路北上,破釜沉舟,与刘秀拼死一战!
在这三条之中,最关键的是第三条,这是荆邯整个计划的核心。他的具体部署是:
第一,令大将军田戎东出江陵,扼守长江、沔水(汉江)以南一线。凭借巫山、沔水天险,严守江州等重要据点,构筑要塞工事。
第二,传檄吴、楚二地,鼓动长沙以南诸郡开始举事。
第三,等东线战端一开,令大司马、汝宁王延岑率军北出汉中,一举夺取长安三辅。
荆邯最后说:“如果东、北两线同时开战,中原豪杰必定翕然响应。隗嚣见有机会,一定会下令陇右骑兵东进,拿下关中不成问题!到了那个时候,海内震摇,天下归心,大事可成!”
应该说,荆邯的计划是完全正确的。他的计划高瞻远瞩,抓住了要害。这一锐利的计划,犹如一把锋利的宝剑,直指刘秀的软肋―――中原、关中!
由于刘秀在中原的统治极为脆弱,新近克定的地区局势不稳。如果这一计划能够得到真正执行的话,公孙述与隗嚣还真有可能翻盘!很显然,这是当时公孙述唯一可行之计。但是,与隗嚣一样,公孙述优柔寡断的老毛病却再次发作,最终彻底断送了这个计划。
荆邯走后,公孙述觉得事关重大,他觉得这么大的事,有必要与满朝群臣商议一下。
公孙述在朝会上把这个计划一公布,“成家“群臣立即分成了两派,开始了激烈的争论。以大司马延岑、大将军田戎、骑都尉荆邯等人为首的降将集团,坚决支持这一计划。而以公孙述的胞弟大司马公孙光、大司空公孙恢为首的巴蜀本地势力,却对此强烈反对。双方为此唇枪舌剑,争的不可开交。
由于延岑、田戎二人不在成都,不过他们也是上表支持。在这场争吵中,荆邯成了“降将派”的代言人,一些养尊处优的“书呆子”儒生也参与了进来,成了“巴蜀派”的“辩手”。
博士吴柱首先发难,他引经据典,摇头晃脑地说:“当年,周武王讨伐纣王之时,八百诸侯不约而同会于孟津。武王尚且回师西岐,说是要等待天命之授!小臣从没听说过没有左右外援,而能够出师千里以外之事!”对此,在场的荆邯当即反驳:“而今坐镇中原的东帝刘秀,早年在河北之时,几乎没有一兵一卒!后来,他聚集起了一群乌合之众,亲自纵马上阵搏杀,所向无敌,因此才有了今天!如今,我等不能抓住时机去争夺天下,而坐在这里空谈什么周武王的故事!这与隗嚣效仿周文王又有何区别呢!?”大司马公孙光道:“荆将军,你不觉得这个计划太冒险了吗?”对此,荆邯并不讳言。他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