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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睡在你眼睛的沙漠里-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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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小舞给过我电话,我说我在等姜佑谦,小舞让我不要等,我没听她的,我觉得等一根救命稻草总比在寝室里发呆好。后来,天色慢慢暗淡了,我就隔着玻璃窗,看着雨点纷纷坠下来,行人撑着伞,在街上走来走去,姜佑谦应该是爽约了,他放我鸽子,不过我不生气,反正我根本就是动机不纯,我在这里坐着,总是件事情。
  
  我没想到,来找我的人是廖书伟,他坐在我对面,要了杯红茶,说,“咏哲,我以为这种偶像剧女主角才会的这种等人戏码,不会在你身上上演。”
  
  我望着他静如湖面的眼睛,不吭声。
  
  他又说,“告诉我,你对你身边的朋友和同学了解多少?”
  
  我望着他让我迷失的眼睛,依旧沉默。
  
  “你心情不好是不是?”书伟的目光变的深沉,“是为了什么?”
  
  我不想听他讲些有的没的,我只想静静的看他,看的久了,他整个人就好象会浮动一样,隐在湖水后面,声音也抓不住,后来我就睡着了,是啊,等人等的好辛苦,我怎么注定成了只会等人的石柱?
  
  好象睡了很长一觉,渴醒了,想起来找水喝,睁开眼看到坐在我床边的是外婆,见我要水喝,外婆连声叫念佛,“菩萨保佑,你可是清醒了。”
  我灌了一大杯水,觉得自己好象是活回来了,迷糊着问,“我睡了很长时间吗?”
  “你昏迷了一天一夜啊。”外婆说,
  “昏迷?”我哑着嗓子,费力怪叫,“开什么玩笑,我好好的昏迷什么?”撑起身体来坐好,真是,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看看四周,可不是?我在医院病房,手上插着针管,吊着一袋盐水,夸张。问外婆,“我不就是感冒吗?怎么搞成这样?”
  外婆大惊小怪,“你这孩子,什么感冒?你是急性肺炎,会要命的咧…”
  
  健康如牛的我,在娇弱的婴儿阶段,抵抗力没那么好的时候,都没生过肺炎,没理由长这么大了要病成这样?可见,人长大了不好,百病丛生。我把我的肺炎归咎为戏剧社的责任,“因为我客串了了茱丽叶,所以感染了她时不时就要晕倒的毛病。”我在出院后这样对家人解释我生病的原因,并发誓,“以后不会这么丢脸了。”
  
  不过我们家只是假意相信我说的话,她们认定了我为情所累,罪魁祸首就是姜佑谦。我出院回家休息的时候,舅舅说,“让我们相信一个女生花了一天时间去等一个男生,但其实不怎么喜欢他,这很难吧?。”
  
  我对舅舅的质疑无话可说,因为换了我我也不相信。舅妈已经搬走了,恢复单身的舅舅应该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理由和廖书伟窝在华山路的那间大屋子里,吃钟妈料理的美味菜式,闻院子里的桂花香~~我嫉妒。听舅舅说那天我晕倒在茶室,是书伟叫了救护车把我送到医院。想不到,我有一天真的会去浪费社会资源来救自己。
  
  至于那天姜佑谦爽约的真正原因,来看望我的小舞跟我透露,“肖瞳瞳有去找他,我猜她一定是故意去破坏你和佑谦的,我去找同学的路上看到一辆单车停在一栋租屋前面,那分明是肖瞳瞳的车,跟别的同学打听,知道那里是姜佑谦租的房子。”小舞很呕,“我打电话给你让你不要等了,你又不听我的话。”
  
  我暗松口气,幸亏姜佑谦没来,和他约会本是个烂到爆的主意,我没理由为了让自己好过点就去找姜佑谦的麻烦,这对他很不公平,好在肖瞳瞳出现了。瞥眼小舞见她犹自愤愤,忍不住猜疑试探着问,“小姐,你该不是去砸人家的门吧?”
  
  “嘿嘿,你说对了,”小舞扬眉而笑,“我砸开了门,看到衣裳不整的一男一女,确认是背叛你的两个人之后我狠狠的骂了他们一顿,我骂的很大声,有几个同学跑进来劝,廖老师正好到那边抓中药,也看到了啊,我还有拜托他去茶室找你,让你不要等了。”
  
  我难堪的蒙住脸,冲动的小舞啊,倒霉的瞳瞳和佑谦,真真是无妄之灾。我不得不把事情讲清楚,“我不喜欢姜佑谦,”我对小舞说,“所以真的不用去为我不平。”
  
  可是小舞的答案与别人无出其右,“你等他等了很久诶,只有一个女生很爱一个男生,才肯为他浪费那么多时间吧?”
  
  我无言,怎么表达呢?说我是在等一个根本不会出现,但最后却莫名其妙跑来的廖书伟吗?
  
  “我们很多同学都是支持你的,觉得肖瞳瞳很过分,现在她由红的发紫变成黑的发臭,”小舞临走前用力讲,“她乱来的结果就是声名狼藉。”
  
  这就是人群聚集的地方会发生的事情,阴错阳差的,有人会声名狼藉,有人会清白无辜。但事实上,原罪说明没人会无辜,我们都是有罪的。
  
  第二十二章
  我没去上课,请了假在家休息。舅舅在家的时候越来越少,外公外婆多少有点不适应,这和他们所期望的,儿孙绕膝的景象有太多差距。我爸我妈情况也不太对,她们表面上风平浪静,内里相敬如冰。我知道这个时间我们家就象个气球,针眼大的压力都能让他爆炸,所以我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一步,我想,忍忍就过去了,就没事了,我们就会痊愈了,万没想到,最先没忍过去的会是我。
  
  一天,晚饭时间,舅舅回来。我发现舅舅每个星期没意外的话,他会把星期二星期日的时间留给家里,其他的时间~~大概都给了廖书伟,今天是星期二。外婆见了儿子,心里高兴,难免嘴碎了点,当妈妈都这样,总觉得自己的儿子最受委屈最吃亏,外婆挑舅妈的不是,说舅妈不应该在离婚后还拿了舅舅一笔钱才离开。舅舅解释说,给舅妈钱其实是最无力的一种补偿方式,他没有好好的照顾过舅妈,所以,钱的事情希望外婆能释怀。本来舅舅说过也就罢了,我爸不知道为什么也激动起来,替舅妈不平,认为舅妈在我们家确实很委屈。我爸一开口,我妈吃上干醋,指着我爸说,“你觉得人家委屈哦,我怎么就不觉得,曲冰应该很乐吧,丈夫有情,姐夫有义,她走了还有人对她念念不忘”
  
  好好一顿晚餐,就这么给断送了。我爸我妈一吵,外公就数落外婆说话没轻重,舅舅替我爸说了几句话,认为我妈吃醋吃的莫名其妙,结果我爸和舅妈晚上在客厅拥抱的事情又被抖落出来。舅舅很信任舅妈,说舅妈和我爸不是没分寸的人。外公外婆又不同意舅舅,他们觉得这种拥抱大失礼数分寸,感叹,知人知面不知心。
  
  吵的人好象都没累,我却头晕,说穿了,吵来吵去,无非是为了掩盖一个真实,就是舅舅的的性取向,还有他和廖书伟的关系。一切的事情,都因此而起,舅舅的隐瞒,导致我们家人在判断上的错误,所以,误会一个接一个的出现,无法解释,说不清楚。我突然觉得怨愤,都是舅舅的错,假如不是他,我也不会落得这般地步。我再无法忍耐,跳出来大喊,“不要吵了,是舅舅不对,全是他的问题,他根本就不应该答应和舅妈结婚,他喜欢的不是女生,是男生,他想要结婚的对象是我的老师,跟他在美国共同生活了六年的廖书伟,是我爸多管闲事,把他拉了回来”
  
  我全说出来了,倒豆子一样,中途我爸想过来堵我的嘴,外公威严的挡着他,我歇斯底里,气急败坏,状如疯妇,我自己都被自己吓住,激动的浑身颤抖。舅舅一双眼睛望着我,先是惊骇,再是心痛,一家人只看我一个人表演,我抓着舅舅声嘶力竭的叫,“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把廖书伟带回来?你们是同志为什么不说?说出来,你们自去天长地久卿卿我我,何苦要让我误会?你们好可恶!!!…”
  
  我再说了什么?昏头胀脑自己也记不得了,我只知道我被我爸一巴掌打醒,他抓着我乱摇,“不要叫了,停止停止。”我停止尖叫,却心痛如割,怎么从来不动我一指头的老爸要来打我?环绕室内,外公站在当地青白的一张脸,我妈和外婆靠在沙发上,似乎都没力气站起来了,舅舅木然垂着眼睛看地板,我爸气喘吁吁扶着墙壁,屋子里静的只听得到呼吸声,这样的平静却又似要将我逼疯,我转头冲出了家。
  
  其实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我口袋里没多少银两,脚上还穿着居家拖鞋,我的包包没拿出来,所以我没有手机和交通卡,我更不知道该去找谁,随后我才有自觉,这是本人活了近二十年第一次离家出走,我这方面没经验,一般离家出走的人应该做什么?实在无路可逃,我搭了公车找去廖书伟曾经带我去的那家PUB,我记得那里的酒保漂亮的比女生还女生。
  
  灯火迷离的UB里,客人全是男人,我随即恍然,这是传说中的GAY吧啊~~~
  我来这里干什么?踉跄着坐到客人零落的吧台前,抬眼看到殷勤的漂亮酒保,我开始相信, 来这里,不是想看酒保,我想找廖书伟,我还真是贱骨头。
  
  冰凉的啤酒灌两口到胃里,好象亢奋的情绪稍微冷了下来,我寻思着自己该怎么办?PUB的墙上挂着幅油画,我看不太懂,那应该是个关于圣经宗教的故事吧?我问酒保那画里说的是什么?酷酷的酒保吐了个单词给我,“God。”上帝?多神奇,我十天前心情好的不行,今天就跌到谷底,我该感谢造物主的神奇,还是该感谢上帝的安排?我恨恨的盯着那幅油画,真想用眼神把那幅画给烧了。
  
  “你跟画有仇吗?”我身边有人问我。听声音就知道是廖书伟,他喝一杯冰水,揶揄我,“我真不想在这里遇到你,丫头,今天你不要喝醉哦。”
  
  我到底等到了他,这样的感觉很奇怪,好象整个心脏会塌掉,一丝丝,一块块,一点点缓慢的塌掉,我望着杯子里浮动的冰块和柠檬,喉咙里噎着硬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身体好些了吗?”廖书伟东张西望,大概以为我是跟舅舅一起来的,没看到人,惊讶,“你一个人吗?你一个人来这里做什么?”终于发现了我的狼狈,“你怎么了?头发乱成这样?还穿着拖鞋,衣服也没加一件?喂,你不是跟家里闹脾气又演离家出走的戏码吧?”他边说边掏手机出来打,疑惑,“怎么关机呢?咏哲,你舅舅~~~”
  
  “全都说了,”我鼓足勇气抬头看着书伟,“我全都说出来了,你和舅舅的关系,现在家里人都知道了。”
  
  “我和你舅舅的关系?你家人全知道了?什么意思?”
  
  “我说的。”
  
  “你说的?”书伟骇然,“为什么是你说的?”
  
  “因为~~”我小声,但清楚的,把那三个字说出来,“我爱你。”我是真的疯了吧,我怎么敢的?我明知道终此一生,我都只能站在他紧闭的生活面前,我为什么要自找难堪?可我对自己无能为力,我不甘心,好不甘心。
  
  书伟一定是被我吓住,他与我对视半天后,闭上眼睛,趴到吧台上,重重的叹气,我想我是不要活了吧,我再次说:“我爱你。”
  
  “你家情况怎么样?”书伟不理我,只管拿手机按,一边按一边问我,“你出来的时候你舅舅还好吗?你外公外婆根本不会接受你舅舅是个GAY的身份,你爸你妈也不会接受。”
  
  “我爱你。”我如中蛊毒,只会重复这一句话。
  
  书伟拨出去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他神情焦急,“你为什么不等等?咏哲,再过三四个月,过了冬天,你再讲出来都没什么关系啊,为什么连一个冬天都等不过去?”
  
  “我爱你。”
  
  书伟终于发火,我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见这个书生发脾气,他扶着我的肩膀,气骂,“黎咏哲,我不需要你爱我,你的爱对我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你爱我做什么呢?你的爱只会让家明陷入绝境而已,他是个傻瓜,他又糊涂又心软又怕痛又爱哭,你对我的爱,还有我的病,会让他觉得这些是老天对他的惩罚,不许爱我,“书伟的大力快把我的肩膀掐碎了,他的目光冰冻在我脸上,一字一顿,”不许爱我,不许爱我,听到没有?”
  
  我快被书伟的拒绝砸晕,是他教给我,“我爱你,不骄傲也没关系。”是他教的,“爱情很美好,不应该是件毁灭的前程的事情。”如今,他声声指责我,我对他的爱会害了舅舅,爱情美好在哪里?他是唬弄我的是不是?
  
  书伟只惦记我舅,他额角全是汗迹,麻利的掏出钞票把酒帐付掉,硬把我拉出PUB上了辆的士,“你舅舅的电话一直关机,连你家的电话都没人接,你带我去你家,先找到你舅舅再说,一定是出事了。”
  
  书伟一路催着司机加速,风弛电闪的赶回了我家。叫门没人应,我取藏在房门横梁上的备用钥匙开门进去。人去屋空,连外公外婆都不在,他们晚上一向不出门的啊,我看看腕表,自己不过出门几个钟头,家人都去哪儿了?书伟惶急着呼叫舅舅的名字,开了每扇门去找,转着圈也没看到人。他站定在我面前,咬牙切齿,眉梢眼底全是怒火,“咏哲,我懒得管别人,现在你把家明变出来还给我。”啊,他竟然视我为仇人?
  
  我当然变不出舅舅,但我们发现舅舅的皮鞋还在门口,“他应该没走远。”书伟断言,冲到门口,指着楼梯问我,“你家天台是从这里上去是吗?”
  
  “是,”我迷糊,“不过这么晚去天台干吗?”
  
  书伟不理我,直冲上天台,我跟上去,看到坐在顶楼栏杆上的舅舅,他好象没听到我和书伟的脚步声,孤单的坐在那里,抬头望着天空的一弯月亮,长发顺滑的垂着,脸上浮层薄薄的月光。上帝,舅舅要做什么,我想喊他,被书伟拉住,他的手堵住我的口,小声命令,“让我来。”我瘫坐在地,浑身无力。
  
  书伟轻悄悄走到舅舅旁边,柔声相问,“家明,你在这里做什么?”
  
  舅舅回头看到书伟,楞住,“咦?你怎么在来这边?”
  
  “我过来看看你,”书伟平静的说,“你坐那么高干什么?吓死人了,下来吧。”
  
  舅舅笑,轻巧的旋过身体,从栏杆上跳下来,道,“你那什么表情?不是以为我要自杀吧?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书伟拉住舅舅的手,“你不是吗?”
  
  “我不是。”舅舅摇头,“我当然不是。”
  
  “那你怎么不接电话?”
  
  “我的手机在充电,所以关机了啊。”
  
  “那下次麻烦你半夜12点以后在再机,OK?”这次换书伟瘫坐到地,显然他的力气也已然用尽,一只手仍不放松的牵着舅舅,另只手挡住眼睛,重复着念叨,“你要吓死我了。”
  
  我独自下了天台,一身冷汗,但人却因此清醒许多,我到底都跟家里人说过些什么?跟书伟说过些什么?客厅的电话震天狂响,是我妈打来的,她可能以为接电话的一定是舅舅,说,“家明,爸爸住院了,情况很糟糕,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你不要出门,在家等我电话,妈还在气头上,不许你来医院。你姐夫已经去找咏哲了,假如咏哲回家,你让她带几件我的换洗衣服带来给我…”
  
  我昏然跪到地板上,“妈,外公怎么了?”
  
  “咏哲,你回来了?,哦,那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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