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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诗化哲学-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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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内在价值的深浅。缺乏内在感受、缺乏内在精神的人,不可能成为真正的诗人,哪怕他会写出华美的诗句,会精巧地摹写现实。诗人之所以能把一件具体的事件提高到真正富有意味的高度,就在于他能从自己的内在精神出发,去透视具体的生活事件的意义。
   当然,诗人的体验不只限于个人的人生体验和亲身的经历,也可以通过了解别人的现在和过去的体验以及可能的遭遇,也可以从某种世界观(哲学的或宗教的)那里取得体验的源水。狄尔泰说,诗人的创造活动的基础包括:1)个人自己的体验;2)对他人体验的领悟;3)由观念推导和深化的体验。所有这一切都可能促成诗人的内在冲动,但关键在于,不管他从什么那里去选取,也不管他去选取什么,诗人的世界观之源必须是自己的内在感受,所谓的“中得心源”,必须是从自己看出去的,从自己的内在性去结构的。他必须以自己的命运感为根据去接触生活中的难题,他只有从自己的遭遇出发去领会一切事物,而这种领会只能是想象和感情的移入的把握,这样生活才会展现出自己的奥秘。这种由诗人本己的内在意识出发去把握着的体验,最终才凝聚为一种中心动机在作品中呈现出来。
   就艺术创作来说,“中得心源”的东西,才是最具有艺术真实的东西。所谓“观察生活”的说法,实际上是不通的。生活是观察不出来的。观察得到的只是外在的活动。所谓下去观察生活,结果成了走马观花,访问生活,却并没有成为自己的命运。这种观察并没有使艺术家把自己摆进去,所以也只能停留在反映的层次上。结果,即使像那些被捧为在我国当代最早运用“意识流”来反映生活的小说家的作品,除了空洞的外壳外。并无更多的内在的东西。
   命运是人自己带来的,生活世界如果没有人,也就没有命运。人造命运,命运造人。没有担当命运,没有与命运碰撞,没有进人自己的内在反思,观察就是过目无心、视而不见、孰视无睹,反映就只是高超的技巧加上浅薄的内容。
   艺术并不仅仅是反映,更重要的是造就一个有意味的世界,人们可以在其中得到安宁的世界。它要求艺术家能够从自己的内在体验(反思)出发,去透视生活。体验生活归根到底是反思自己的生活。狄尔泰讲,诗的创作也可以是从某一哲学的或宗教的观念出发,是因为这些观念本身就是来自于哲人们”个人的独特内心体验,而不是来自于虚假的理论上的或逻辑上的设定。归根到底,它是出自内心的东西,而不是外在的东西。
体验的内在性实际上就是讲,诗人在感受生活时必须有一个先在的意向结构,它决定了诗人感受的方式、向度和敏感性。先在意向结构才使艺术世界的意义构成成为可能。诗人从先在意向结构进入历史,去创造人生的意义,寻自己的根。走出去,作一些外在的观看,结果,作品越浅薄;返回来,作一些内在的反已照察,结果,作品越精深。现当代许多中外著名作家的成败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如今,我们的作家、艺术家最缺乏的恰恰就是自己的内在的东西。看别人,不如多看看自己。
   体验是寻求意义、指向意义的活动。在狄尔泰那里,哲学、宗教、诗的世界观都是从体验中生发出来的。体验就要注入生命,创造意义,使自己的生活变得透明起来。因而,它实际上是一种有意义的生活方式。麻木于沉沦,沉沦于麻木的人,是谈不上什么体验的。麻木的人内心空空如也,没有灵魂,呆痴地承受生活,盲目地顺应生活,所有人之为人的价值、意义、超越等问题,在麻木的人那里,都是不存在的。他们从不考虑自己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的。要求人们主动进入体验,也就是要求人们反思、体味自己的生活,寻找生活中有意义的情调,而不是在按钟点规定的劳作和空虚的休闲中消磨一生。
   但是,要把浑浑噩噩的生活变为一种有意义的生活,按狄尔泰的思路,则是变为一种哲学式的、宗教式的、诗一般的生活,又不能是盲目接收一种形而上学的体系的虚假设定,仍然还应从个人自己内在的感受出发,从自己内心的体验出发。这有些相当于陆王所提倡的“求放心”、依“明觉”的功夫。朱子那一套存天理、格物致知的道理,实际上是以外在的规范异化人生。
   体验的生活方式就是“求放心”的生活态度,就是依“明觉”的生活态度。它要求人们返归本心,认真体会什么是幸运与苦难、黑暗与混乱、价值与意义,并在内心反复琢磨关心自己的灵魂的去向,它要求人们完全依靠自己对自身的命运、死亡感、遭遇的反省,通过自己的力量,替自己创造出现实世界不可能给他提供的富于意味的东西,它要求人们充分体识内心、充实内心,不致于在习惯中、麻木中、不加思索的理所当然中、固定不变的例行公事中,失掉自己的内在灵性。进入了体验,才能摆脱贪欲与无聊、恐惧与冷淡的约束,才能企望达到一种审美的自由生活之境。解释学后来一再强调“认识你自己、领会你自身”的观点,其用意也正在这里。

第四章 新浪漫诗群的崛起、思和呼唤

   尼采于一九零零年忧郁而逝,带着诗意的人生复回的期望,期望人像火凤凰一样,从自己的灰烬中再生;狄尔泰于一九一一年悄然辞世,带着战胜机器世界,唤回人生的意义的信念。然而,他们哪里知道,随他们归去而来的,却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对西方精神世界的摧毁,对西方文明传统的浩劫。如弗洛伊德所感叹的:“世界上美的东西遭到了浩劫。战争不但毁灭了它所涉及到的大自然的美景,毁灭了它蔓延时触及到的艺术品,而且战争还使我们失去了对自己的文化成就的骄傲感,失去了对如此众多的思想家和艺术家的崇敬,破灭了最终克服不同国家和不同种族之间的分歧的希望。……那彼岸世界越来越遥远。战争浩劫了我们许许多多心爱的东西,并向我们表明,在那些被我们所认为是永恒的事物当中,有些已经急剧衰萎。”⑴战争加剧了因资本主义技术时代降临而带来的对不确定的茫然未来的彷徨苦闷。
   整个西欧在一次大战前后都处于这种孤独、忧郁、悲观、伤感的情绪之中。这时,新浪漫派待群崛起了。⑵里尔克、盖奥尔格、霍夫曼斯塔尔、特拉克尔、黑塞等一代新的诗哲更为深沉地唱出了时代的悲苦、哀戚。与此同时,他们又担当起被哲学忘却的天命,开始对深切体验到的时代愁绪进行形而上学的反思。当时,占统治地位的新康德主义哲学继续把哲学思考关闭在对科学认识论的先验前提的圈子里,对历史的境遇不予理睬。对死亡和奇诡的冥思,对无名的和失名的事物的呼唤,又一次历史地由诗人来担当。哲学进入了诗,诗成了哲学。新浪漫派诗群的充满哲理沉思的诗文,构成了德国浪漫美学传统的一个重要发展阶段。个体的感性生命的归依问题、生活世界的价值和意义问题、人与技术的普遍分裂问题,又一次奇异地凸现出来。

⑴ 弗洛伊德:《论非永恒性》,见《美学译文》,第三辑,第326页。

⑵ 当今有的学者认为,“新浪漫派”这一用语不甚确切,因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新浪漫派,只有象征主义、表现主义等流派.这算是一家之言。但“新浪漫派”一词在现代德国文学史、哲学史研究中,仍然被广泛采用。参阅鲍尔森编:《现代德国文学中浪漫派的余生》,1969年德文版.上述一家之言见该书第31页。

第一节 知者无知


没有认清痛苦
爱也没有学成
死的趋使
还不曾揭开帷幕
唯有大地上的歌声如风
在颂扬,在欢呼
       
        里尔克:《致奥尔弗斯的十四行诗》第一部,第十九首

   在所有新浪漫派的诗人中,里尔克的哲理沉思色彩最浓,也极大地引起了当时和以后的一些著名哲学家的注意。⑴里尔克从小生性敏感,性情十分内向,喜欢静独沉思,却又没有进入哲学的地域,只在诗情的起伏中感领孤独、忧郁的时代情绪。他酷爱美术,迷拜罗丹,曾给罗丹当私人秘书。后来,他长期隐居在意大利亚得里亚海滨的杜伊诺和瑞士南部的一座古堡里,在那里,他完成了被誉为哲学绝唱的《杜伊诺哀歌》和《致奥尔弗斯的十四行诗》两部诗集。诗中交织者忏悔、怨诉、祈颂的音响,冥思生与死、爱与灵的奥秘。他在诗中所表达出的对爱与死的关系的见解,受到许多哲学家的重视。“里尔克以无情的敏锐把对世界的茫茫陌生感和不可理解感表达出来,把个人存在的整个不稳定感表达出来,人愈来愈暗淡无光,变成没有自己的群在的情形使他深为忧虑。正当那把人引向生活的高峰的东西刚刚显露出意义时,死却在人那里出现了。这死指的不是‘一般的死’,……而是‘巨大的死’,是不可重复的个体所完成和做出的一项无法规避的特殊功业。……在里尔克那里,形而上学的意味进入了诗。”⑵
   首先,我们来看,里尔克究竟为何感到孤独、忧郁?为什么他要说,谁在这样的时代如果还没有房屋安身,就不必去建筑;谁在这样的时代感到孤独,就永远孤独,就醒着、读着、写着长信;或者,在林荫道上徘徊,体味当着落叶纷飞时灵魂不安的苦涩?他显然是在拒斥什么,以此来救护什么。
   在他前期所著的长篇小说《布里格随笔》中,他提出了这样一个命题:“我是虚无。”为什么讲我是虚无?因为,人类虽然获得、拥有了数千年的文化知识,但实际上却仍然是一无所知。
   里尔克是这样说的:虽然人类已经有了几千年的时间去观看、沉思、记载,但人们从来没有看见过、认识过、说出过真实的和重要的事物;人们虽有发明和进步,虽有文化、宗教、智慧,但一直停留在生活的表面;全部世界历史都被误解了,一切真实对人来说都等于乌有,人们对少女谈得最多,但对少女也一无所知。人们老是谈论群体的人,个体变得生疏起来,甚至可以说已经死了。世界、人生、命运、幸福一直是不可把握、不可渗破的死寂,人们一直没有领悟到这有如两片荒漠间的十字路口,这一条冷落而悸惴地傍着屋宇前去的通衢。
   这就是知者无知。人们虽然有了文化知识、科学知识,有了书本,但却对人自身切关紧要的一切——人该成为怎样一个人,人该如何去生活——毫无知识。在此,所突出的哲学意义是,究竟什么叫知识,是不是有了关于自然实在的知识、社会状况的知识,人就算有知识了,就可以满足了?人固然是要有知识的,人天生就要去知道一切,但最关紧要的知是什么,知什么?如果一个人不知道自己何为一个人,何为真挚的爱,何为人生的命运,何为灵魂的归宿,只知道实在是什么,技术是什么,交易是什么,买卖是什么,竞争是什么,人能为自己找到安身立命之所吗?

       啊,朋友们,这并不是新鲜,
       机械排挤掉我们的手腕。
       你们不要让过度迷惑,
       赞美“新”的人,不久便沉默。

       因为全宇宙比一根电缆、
       一座高楼,更是新颖无限。
       看哪,星辰都是一团旧火,
       但是更新的火却在消没。

       不要相信,那最长的传递线
       已经转动着来日的轮旋。
       因为永劫同着永劫交谈。

       真正发生的,多于我们的经验。
       将来会提取最辽远的事体
       和我们内心的严肃溶在一起。⑶

   在里尔克看来,人们对外在世间的东西知道得越多,对自己的内在、自己的命运、自己的归宿就知道得越少,这必然会带来人的虚空感。几百年来,人们总是沉浸于实在利益的幻想,不断榨取自己、榨取世界,结果,使整个世界和人生日益陷入金钱的交易中,并把这种活动发展成为一种知识,一种精神。人的意志变成了意欲占有、意欲盘剥:

       众人把破碎的王冠铸成钱币,
       当世的主人占有了它们,
       烈火中造就了机器,
       隆隆效命于他的意欲,
       但它们没有带来幸福。
       乡思的矿石执迷着
       要从钱币中离去,从那
       引导它驶向生命之迷津的铁路上离去。
       它傲然回绝了工厂和金库,
       没有被卑微地熔化,而是
       复归于坦荡的群山,
       随后,群山将又一次关闭。⑷

   意欲占有、盘剥的知识,变成了技术性的盘算,在历史和社会中无限蔓延。人的人性和物的物性都分化成了计算出来的市场价值。这样一来,人的生存就被置于荒野。人的心灵、内在就冥入黑夜:

       这村里站着最后一座房子,
       荒凉得像世界的最后一家。

       这条路,这小村庄容纳不下,
       慢慢地没入那无尽的夜里。⑸

如今,人们已知道了许许多多的科学知识,当今世界已经出现了数不尽的学问。开不完的学术会议,写不完的学术论文,可竟然少有人知道,有谁在这世界上的某处无端端地哭、无端端地笑、无端端地走、无端端地死。这是世界上最为严重的时刻。人们表面上用无数实在的知识把自己装扮遮盖起来,仿佛自己已经衣冠楚楚,住有高楼。但实际上,在灵魂的顶上没有屋宇,雨水滴落在心头。为此,诗人里尔克能不感到孤独、忧郁和虚空?在《诗人》一诗中,他唱道:

       哦,时辰,你离弃我而远去,
       你那扑打着的翅膀使我遍体鳞伤
       只是,我该如何来打发我的歌喉
       我的黑夜,我的白日?
       我没有情人,没有房屋,
       在我活着的地方没有位置
       我被捆缚在所有的物上,
       这些物膨胀着把我吞噬。⑹

这就是里尔克的“我是虚无”的真实意义。但是,这个虚无的我开始了哲理的冥思。冥思什么?死亡的奇诡、爱的幽秘、无家可归的彷徨无计、生的价值和意义。里尔克吁请世人返回内心,提醒世人,虽然他们已经很有文化,却还没有学会爱,也不知道死,更不知道灵魂是否应安放在一个地方,安放在哪里。知识不仅应该包括关于爱、死、生命的归依的知识,而且首先应该是关于它们的知识。一个不知道、不了解自己的灵魂的人,再有多少外在的知识,也是枉然。那不会使人类社会有质的生成。知者无知在提醒人们,他必须起始去做这件被耽误了的事。
的确,作为一个人,尽管他已经学会了用计算去称量一切事物,但仍然无法回避里尔克的询问:

       噢,谁知道在自身中那不可称量的究竟是什么,
       是温存?是惧怕?是一瞥勿匆?是心绪?是书本?

⑴ 海德格尔写了著名的《诗人何为》的长文,阐发里尔克的思想,鲍勒诺夫则写了解释里尔克的诗的专著。顺便提及,德国浪漫哲人颇为喜欢,通过对著名诗人的作品的解释来发挥自己的思想,狄尔泰、西美尔以至马尔库塞,都是如此。

⑵ 沃尔夫冈:《现代德国哲学主潮》,1978年德文版,第152页。

⑶ 引自《外国现代派作品集》,第一册(上),第46页。

⑷ 转引自海德格尔的《诗人何为》,见《林中路》。

⑸ 转引自《梁宗岱译诗集》,第75页。

⑹ 引自《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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