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高僧传1-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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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人来探望世高,父母惊诧不已,问道:“昨天大家不是把他送走了吗?怎么现在又来呢?”村人也摸不着头脑:“什么?我们连他走都不知道,怎么会说送他呢”父母猛然醒悟:原来迎送孩子的都是神人。
世高一上山,便要出家,山僧说:“不行。父母不答应,怎能度你出家?”他只好暂时软磨硬泡,交涉了好多天才得到允许。世高满足了愿望,一高兴连名字也改成了玄高,表示彻底背弃世俗,断绝尘缘。
玄高天性聪明,学习经典不假思索,十五岁便能为山僧说法。受戒以后,玄高专门研究禅律,他听说关中有位佛驮跋陀禅师在石羊寺弘法,便去拜师学习,只十来天便精通了禅法的妙处。跋陀不禁赞叹:“善哉,善哉!这个佛子,能领悟到这样深的程度!”执意不受师礼。
玄高手持锡杖云游到西秦(十六国之一,在今甘肃南部)隐居麦积山。山上有学僧百余人,都对他推崇备至。秦地高僧昙弘也恰在此地隐居,与玄高十分友善。外国禅师昙无毗游到西秦,讲授禅道,然而善心定于一处的三昧正受境界,幽深高妙,陇右僧众根本不接受,玄高听说后,便率徒众去从他受法,学了十天,昙无毗便要向他请教。
僧众一多,难免鱼龙混杂,有两个河南来的,外貌恭敬,心怀嫉妒,经常在背地里肆意作为,触犯戒律。他们趁昙无毗西行之际,向河南王的世子曼谗害玄高,说他积聚徒众,将成为祸患。世子听信谗言,当下便要对玄高动手,河南王不答应,他便将玄高赶到河北的林杨堂山。这座山古老相传,是神仙的住所。
玄高对这一场遭遇淡然处之,他神情自若,整天带着三百徒众修行,禅定境界日新月异。也许是他虔诚修炼的感应吧,禅堂的钟馨不敲自鸣,香炉的香也自然而然地散发气息。求仙问道者,不时来游玩,但从未受过毒虫猛兽的伤害。他的徒弟也精心修行,长进很快,其中陇西人玄绍深参诸种禅法,有很高的神力。他能让手指流出清香洁净的水,供玄高洗漱。他还常常弄到非世间所有的花与香,供奉给佛祖。
当初的昙弘法师,此时正在四川一带游历。河南王仰慕他的高名,派使者去请他。昙弘想了一想便答应下来。在河南,宾主的礼仪刚一行完,昙弘便对河南王说:“大王既然见识深远,知道尊重高人,却为什么还听信谗言排斥玄高呢?我不远数千里,辛辛苦苦来这儿,难到是以为自己当得起您的邀请吗?不,我只是为了替他说清这件事而已。”说完拂袖而出。河南王一时面红耳赤,便立即派使者恭请玄高。
徒众中,有的劝他不要下山,说:“当初他们那样对待您,现在怎能轻易就去呢?”玄高答道:“出家人以普济众生为怀,不必计较以往。”说服了徒弟,便收拾行装,准备下山,忽然狂风大做,电闪雷鸣,树林摧折,石头滚动起来,塞满了下山的路,众人一时变了脸色,玄高知道,这是山中神灵在阻拦他,便暗诵密咒:“我曾发誓弘扬法,怎能在一个地方长久滞留呢?”于是风停云散,顽石让路。玄高回到城中,上自王侯,下至臣民,都对他极其尊崇,以他为国师。
弘法完毕,玄高离开河南,来到西凉,国王沮渠蒙逊对他很是看重,他召集境内英才,发挥玄高的讲解。玄高的徒弟中有个西海(今青海东、甘肃兰州一带)人梵僧印,志量褊狭,有一点长进便自满自足,说自己已证得罗汉果,禅法再没有什么可参悟的。玄高见状,也不申斥,也不放任,他暗用神力,让僧印在禅定中,遍见十方无极世界,以及诸佛所说的不同法门。僧印整个夏天都花在了寻觅他所见的法门上,找来找去,发现没有穷尽,才猛然醒悟,顿时惭愧惊惧不已。
北魏攻打西凉,魏王拓跋焘的舅舅阳平王杜超恭请玄高。到达平城,他广泛传扬禅法,太子拓跋晃拜他为师。
拓跋晃遭受谗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便问玄高:“师傅啊,这个虚而不实的罗网,使我白白地遭罪受苦,该怎么解脱呢?”玄高便让他作金光明斋,虔诚忏悔七天。拓跋焘便做起很奇怪的梦,梦中他看见祖父和父亲手持利剑,言辞激烈,斥问他为何听信谗言,无故怀疑太子。拓跋焘惊出一身冷汗,马上召集群臣圆梦。群臣纷纷说:“太子毫无过失,确实如先皇神灵所言,经过这件事,拓跋焘便对太子深信不疑,他下令太子协助处理政务,总揽一切。
崔皓和寇天师,是在拓跋焘处十分受宠的人,这两人害怕太子即位后夺掉他们的权柄,便四处扬言:“当初太子确实有谋反的野心,只不过利用了玄高的道术,让先帝降梦,才得以掩盖,如果不将妖僧诛灭,后患无穷。”拓跋焘闻之勃然大怒,下令将玄高投入狱中。在此以前玄高便早已秘密地对弟子们说:“佛法要衰灭了,我和慧崇公,大概要首当其祸吧!”慧崇是凉州人,正做尚书韩万德的门师。太平五年(公元444年〉九月,两人都被幽禁。 九月十五日 ,在平城东南角被害,玄高死时年仅四十三岁。
玄高被害时,门徒们并不知道,他们一个个焦虑地等待消息,夜不能寐。三更天忽然一道白光飞来,绕着佛塔转了三匝,飘进禅房,徒弟们惊诧不已,这时听见光中有声音说:“我已死了。”弟子们才知道真相,顿时寺内哭声大做,震的宿在树上的鸦雀都飞走了。
在六百里外的云中郡,玄高的大弟子玄畅早晨醒来,忽见一人前来告诉他师傅有难,并给他一匹日行六百里的马。玄畅扬鞭返回都城。徒弟们包将玄高的尸身运回,玄畅见状,抚尸痛哭,边哭边说:“大法现在衰微了,还有复兴的一天吗?如果有,请和尚坐起来,和尚德行非同寻常,一定能做到。”话音刚落,众人便见玄高微微睁开两眼,目光和悦,神色怡然,通体出汗,香气盈绕。稍停片刻便坐起来对弟子们说:“佛法还应传扬,只是随外缘变化,有盛有衰。但你们要记住,盛衰是外在的事迹,佛理却清净永恒。我只有一点顾虑,你们不久就会和我一样,只有玄畅能够南行。你们死后,佛法便会再兴。你们要好好修心养性,不可动摇信仰,中途后悔。”说完便卧下气绝。
北魏的僧正(管理佛教事务的官吏)法达,早就对玄高钦佩不已,但一直未能从他受业,忽闻噩耗,失声痛哭:“圣人已逝,今后依傍何人呢?”接连几天都不吃饭,不时地呼唤:“玄高圣人进退无碍,为何不现一次形呢?”一次话音刚落,便见玄高从空中降下,法达连忙顶礼膜拜,请求救护。
“君罪业深重,实难相救,有什么办法呢?不过从今往后,你若依大乘法苦苦忏悔,会得较轻的报应。”玄高慢慢地说。
“脱离苦报以后,愿法师能救我。”法达紧追不舍。
“我心怀一切众生,怎么会单单救助你一个呢?”玄高淡淡地回答。
“法师与惠崇公转生何处呢?”
“崇公常常祈求往生乐土,现在已遂了心愿。我却愿生在恶世,救护挣扎于无边苦海中的众生,现在已转生阎浮提(须弥山南洲名,即人类所居之处)。”
“不知法师已修炼到什么境地?”
“我弟子中自然有人知道”说完便不见了。
法达后来密秘寻访玄高的弟子,弟子们都说他是得忍菩萨。得忍菩萨不留恋极乐世界,一再地降落到恶俗的尘世中,在玄高之后,他又化做哪一位名师大德了呢?
昙始
(大法儆愚顽)
长安人王胡,忽见已死了好几年的叔父来找他,吓得腿都软了。叔父微微一笑:“不要怕,孩子,我不是来勾你的魂儿的。不过现在得跟我走一趟,叔叔领你去见识见识。”二人便到了地狱。临分手时,叔父对他说:“既然知道了因果报应丝毫不差,就应去师事白足阿练。”
王胡许多天都接连不断地做恶梦,但并未忘记叔父的话,他苦苦寻找,终于找到一位,这便是人称白足和尚的昙始。昙始足白于面,即使赤足蹚水踩泥,也毫无沾染,僧俗都把他看作异人。
晋末,天下大乱,北方匈奴赫连勃勃攻破关中。处于极度兴奋状态的兵士们嗜血的本性完全被激发出来,他们手中的刀砍坏一把又换一把,到处是飞溅的鲜血和疯狂的眼睛。一士兵手持利刃向一和尚砍去,忽听“噹”的一声,杀兴正浓的士兵楞了一下,看一看眼前,和尚仍在闭目诵经。又一刀下去,照样被弹回来。士兵惊惶失措,赶忙叫上几个人,将和尚押到赫连勃勃处。赫连听完士兵的述说,忙问:“法师是什么人?”和尚微睁二目。他的目光不是恐惧,而是痛苦,一种眼见生灵涂炭却无可奈何的痛苦。“关中人昙始。”他平静地答道。赫连勃勃倒是吃了一惊:这不是白足和尚么?于是他下令:不许杀害僧人。昙始并不对他感激,他转身就走,目光中仍是那种痛苦的表情。
他隐遁到山林之中,开始修习头陀行,他要舍弃一切贪著,无论是衣服,饮食,还是住处。每天伴着林鸟与溪流,苦苦参悟。
他在等待他的时候。
北魏拓跋焘收复长安,威震关中、洛阳一带。然而,他的时候仍没有到。博陵(今河北安平、深县一带)人崔皓,自幼学习旁门左道,猜忌佛教,他身居相位,深得拓跋焘信任。他和寇天师曾为保住地位将玄高与慧崇法师害死,现在两人又向拓跋焘进言:“陛下,佛法传自外国,本是旁门左道,僧人妖言惑众,侵害百姓利益,还是毁掉为好。”拓跋焘果然听信,在太平七年(公元446年)毁灭佛法。他分派军兵,四处焚烧寺院,抢掠寺庙财物,境内的僧尼,统统令其还俗罢道,有胆敢逃窜者,立即捉回斩首。这样一来,再也听不见唱经诵法的声音,只有寺庙的断壁残垣,在夕阳中沉默,还俗的僧尼每从近旁走过,无不泪水涟涟,掩目而去。然而没有人知道,在幽深的山林中,仍有一僧人在修行,他与尘世隔绝,却时时都在关注着尘世中的一幕幕惨剧。
太平末年,拓跋焘死期已近。昙始知道,是时候了。他手持锡杖再次步入红尘之中。改元庆会那天,拓跋焘正在品酒赏歌,忽听有司禀奏:“有一个僧人,足白于面,从宫门进来了。”拓跋焘大怒:“怎么境内还有僧人?快拉出去,军法从事。”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来报:“和尚用刀砍不动。”拓跋焘一脚踢翻来人,亲自拿佩剑去砍。昙始见他砍来,只微微一笑,不躲不闪。拓跋焘使出浑身力气,但砍来砍去,剑落的地方只有布线一样的痕迹。他犯疑了:难道出家人真有法术吗?当时北园中养着老虎,拓跋焘命人将他扔到笼中。老虎潜伏着,始终不敢近前。又将寇天师拉过来,老虎一见便跳过来冲他吼叫不止,天师瘫在了地上。拓跋焘这才相信,佛法尊贵而高妙,黄老之术根本无法与之相比。他当下请昙始上殿,顶礼膜拜,忏悔自己的过失。昙始便趁机为他说法,自然他知道像拓跋焘这种人根本不可能理解佛法的玄妙道理,内陆只给他讲因果报应,尤其是毁谤佛法的人将如何在地狱中被炸、被锯、被磨,被置于刀山火海,受无休止的折磨,又如何投生做畜牲道,在负重和鞭打与辱骂中度尽一生,又如何堕入更深的一层地狱,如此永远轮回,没有出头之日……,拓跋焘听得通身冒冷汗,惶愧惊惧,一时间染上重病。崔寇二人也陆续患上恶疾。拓跋焘因毁灭佛法都由这两人引起,便将两家诛灭一尽,并下诏国内,恢复佛法。很快拓跋焘死去,其孙拓跋濬继位,佛法才得以大规模弘扬。
昙始大愿已完,便又不知到何处修行了。
昙无忏
(东土传法 有去无回)
冷月斜照。中天竺都城外的刑场上,阴风不断地翻动着一具男尸的长发衣衫:这是为国王调理大象的人,平日很受优宠,不想无意间将国王最喜爱的白耳大象弄死了,国王大怒,治他死罪,并下令:“有敢来收尸者,灭门三族。”于是尸体便暴露于荒郊野外。
但第二天尸体却被一侠僧人痛哭着掩埋了。
国王大怒,也要治他死罪,亲自审问:
“你是什么人,胆大妄为?”
“贫僧昙无忏。”僧人声音中无一丝颤动。
“难到不知朕的法令吗?自来找死?”
“陛下,调象师是贫僧从弟,他犯罪当死,陛下根据法令杀他,我以亲戚关系掩埋他,于大义并无违背,陛下又何必发怒呢?”
旁边的人都为他感到心寒,他却神情自若。
“嗯,说的不错。”国王暗暗点头。最后,他不但没杀昙无忏,反而将他留在宫中请教,一时朝野传闻。
这昙无忏六岁丧父,随母亲以织毯为生,后来母亲见到僧人达摩耶舍,看他得的供养物品很多,便让儿子做了他的弟子。十岁时,昙无忏便显出超凡的聪敏,每天读经一万余言。他最初学小乘,后来遇到白头禅师,两人辩论三个月,终于被禅师的大乘哲理折服。禅师送他树皮本《涅槃经》,他一读便悟,惭愧自己迷失于大道的时间太久了。二十岁时,昙无忏已诵经二百余万言。他舍身葬亲,勇气震惊了国王,就由阶下囚戏剧性地成了座上客。
但昙无忏在王宫中与其说是作为法师,不如说是巫师更恰当,他本精通密咒,所说都有灵验,被西域人称为大咒师,国王也非常欣赏他。一次随国王进山,国王口渴,四处找不到水,他便念诵密咒,清水从石缝中涌出,他连忙赞叹:“只是受大主恩泽的感召,枯石中才生出清泉。”国王闻听自然是心满意足。消息传扬出去,连邻国人都赞叹国王的大德,带厚礼前来结交。此时的中天竺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一派太平盛世景象。
不过,日子一长,国王也就厌倦起来:他的各种欲望太容易满足,以至都要失掉去满足的兴趣了,没有阴影与暴力的世界让他难以忍受,他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昙无忏。昙无忏此时也感到住的太久让人厌烦,见此情形,便辞别故国,带着《大涅槃前分》十卷与《菩萨戒经》、《菩萨戒本》等,往罽宾去。罽宾人多皈依小乘,不信《涅槃经》,便又东行到了龟兹,不久又去姑臧。
刚到姑臧,昙无忏住在旅店里。他担心经典被窃,睡觉时将其枕在头下,结果一连三夜他都被拉到床下,以为是盗贼,醒来却空无一人,正疑惑不解,忽然听见空中说:“这都是如来佛祖解脱苦难的经典,怎么能枕在头下呢?”他当下明白,惭愧无比,赶忙放在高处。小偷终于来了,但几次提经都提不起来。天亮后偷儿见他轻轻松松地提着走出旅店,以为遇见了圣人,不由得上前谢罪。
河西王沮渠蒙逊占据凉州一带,自立为王,史称北凉。听到昙无忏的名声,便召他相见,想请他翻译经典。昙无忏想了想,自己不通汉语,又无翻译者相助,这样搞出来舛误必多。于是没有答应,他学习三年汉语,才译出《初分》十卷。当时,河西一带有两个僧人慧嵩、道明很受推崇,见到他的译本,极为敬佩,前来拜望。自此以后他的翻译便由慧嵩笔录。他先后译出《大集》、《大云》、《悲华》、《地持》、《优婆塞戒》、《金光明》、《海龙王》、《菩萨戒本》等,共有六十余万言。他的译风富于文采,辞藻体制华丽绵密。他后来想到《涅槃经》品数未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