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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历代高僧传1-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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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戒本》等,共有六十余万言。他的译风富于文采,辞藻体制华丽绵密。他后来想到《涅槃经》品数未足,便到国外搜寻,遇上母亲去世,便耽搁了一年多。他四处游访,得到经的《中分》,带回翻译,其后又派人寻来《后分》,于是接续译成三十三卷。自玄始三年(公元414)至十年十月二十三日才完成。昙无忏仍对众人说:“这部经的梵文本有三万五千偈,这里减掉百万言,只有一万余偈。” 

    张掖(在甘肃)人道进想从他受菩萨戒,他只说一句:“先忏悔过错。”道进便退而竭诚忏悔七天七夜,第八天又去,昙无忏一见大怒。道进便进一步思惟:这是我业障未消啊。于是刻苦用功三年,边修禅定边行忏悔。一天,他在禅定中,忽见释迦文佛与诸位大士给自己传授戒法。当晚在一起的十来个人也梦见这一情形。道进想去告诉昙无忏,离他还有几十步远,他便惊起唱道:“妙啊,妙啊!已经感受戒法了!我当进一步为你作证。”便在各佛像面前为他解说戒法相状的差别。此后,享誉关西的道朗等一千余人都从道进受戒。有的书上说《菩萨地持经》应为伊波勒菩萨传到东土,而传者正是昙无忏,于是有人怀疑他并非凡人。 

    译经传法之外,昙无忏也常小试道术。一天他对蒙逊说:“有疫鬼聚在这里成了群,灾疫难免。”蒙逊不信,一定要亲见为证,昙无忏便对他施法术。蒙逊见到群鬼,惊骇不已,昙无忏说:“应诚心静斋,用神咒驱赶。”一连三天念诵密咒,蒙逊惶恐地等待。三天已过,昙无忏才说:“鬼已赶走。”在边境上,目能见鬼的人说:“有数百疫鬼成群结队狂奔而去。”境内由此获得安宁。承玄二年(公元429年),蒙逊过黄河;到抱罕去攻打乞伏与暮末,让世子兴国做前驱,结果失败,兴国被暮末擒获,其后乞伏被赫连定定攻破,兴国与暮末均被擒,接着吐谷浑打跑赫连定定,兴国在乱兵之中遇害。蒙逊听到消息大发雷霆,痛骂佛法无用,便遣散僧人,五十以下的必须还俗。昙无忏先是让蒙逊为母亲造的石像哭泣流泪,又正言相劝,蒙逊才猛然醒悟,改变心意。 

    然而道法高超的名声却招来了他的恶运。 

    北魏拓跋焘,听说昙无忏道术高深,便派使都来迎,并威胁道:“若不放人,就要用兵。”蒙逊虽自知实力不敌,但与昙无忏相处已久,不忍他离去。拓跋焘见硬的不行,便来软的。他派太常高平公李顺来,策拜蒙逊为使持节侍中、太常骠骑大将军、凉州牧、凉王,督都凉州西域诸军事。礼仪完毕,接着便命令道: 

    “中你处有昙无忏法师,博学多才,是鸠摩罗什一流人物,而善诵密咒,神奇灵验,又足以和佛图登匹敌。皇帝想听他说法,速派快马送他去。” 

    蒙逊当下便明白了一切,他与李顺在新乐门上宴饮,微醉时将杯一摔,说道: 

    “西蕃老臣沮渠蒙逊,奉侍朝庭,不敢有所违拗。但天子听信谗言,时时前来逼迫,前些时我上表请求,已答应将他留下,现在又来索求,真让人无话可说!昙无忏是我的老师,我当与他同生共死。臣下老矣,我也不惜残年,人生一死而已,这样活着又有何趣!” 

    李顺慢慢品完一品酒,放下杯子道:“大王派遣爱子入侍朝庭,忠心谁人不知?正因如此皇上才给大王无以复加的礼遇。但大王却要为区区一个梵僧,去损害山岳般的功绩,不能隐忍怒气,破坏了向来的美德,难道进庭的优厚待遇,大王不想要了吗?” 

    蒙逊冷笑一声:“太常说话象苏秦般动听,恐怕言行不会相合吧!” 

    两人不欢而散。 

    蒙逊不肯放人,又迫于魏的强大,左右为难,此时昙无忏却坚决请求西行寻经,蒙逊对他也恼恨不已。义和三年(公元433年)三月,昙无忏要上征途,蒙逊装模作样资助他粮食,并赠送许多宝物,暗中早已布置好杀手。在城门口,昙无忏流泪对众人说:“我的宿世对头要来,圣人也无法相救。” 

    蒙逊果然让刺客将他杀在半路上。昙无忏享年四十九岁,远近僧俗闻知噩耗无不叹惋。蒙逊在极度矛盾的心理煎熬中,日渐神情恍忽,经常白日见鬼,用剑刺他,一个月后,便得病身亡:与昙无忏也称得上“共死”。

杯度 

(持杯渡水 亦戏亦真)

 

    荒野上,一个僧人轻飘飘地走着,边走边回头看。后面几匹马在紧紧追赶,马蹄踏起凌乱的尘土,惊得野鸦四处飞散。追赶的人不断抽打着坐骑,但眼前的僧人就是可望而不可及,不由得破口大骂:“贼秃!管你吃管你住,还要偷!快把金像交出,不然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僧人不恼,抖一抖破衣烂衫:“佛像本归我所有,若不是三年前寄放在你邻家,怎会被你敲去呢?”说完又迈步向前。走了几步他站住了。 

    前面是一条河,冷清清的没有渡船。 

    “看你往哪儿跑!”后面的人得意起来,施虐的欲望使他们的脸扭曲变形。被追的人放下背上的芦圌(一种容器)。马上的人越来越近,准备跃下身来。僧人从芦圌中拿出一只木杯。几个人举起鞭子,想象中的惨叫使他们心花怒放。僧人将木杯放进水中,然后蹬上去。来人面面相觑。僧人随木杯向对岸漂去,没有风帆,但轻捷如飞。 

    一场追逐与奔逃到此结束了。那么奔逃者是什么人呢?他可不是偷鸡摸狗之徒,而是一位大法师。因他有一只木杯,常乘它过河,人们便叫他杯度。杯度过了河,拿着刚得来的金像,便离开冀 (今河北一带)地界,一路行来,到了京城。 

    这时候的杯度法师约有四十岁。他一身衲衣不知穿了多少年,一条条,一块块,几乎遮不住身体。他说话颠三倒四,态度喜怒无常,有时在严冬敲开冰赤身裸体地洗澡,有时又在夏天晒太阳。上床时不一定脱鞋,到市井中闲荡却常常赤着脚。杯度的全部家当就是一只芦圌。当时京城的人见他疯疯癫癫,一不招纳徒众,二不讲解经典,并不拿他当一回事。有一天,他逛到延闲寺法意道人处,法意专门为他准备了居室,杯度这才有了安身之地。 

    但他似乎总闲不住。在延闲寺住了一段,便告别法意,要去广陵(扬州)。杯度来到延步江边,笑嘻嘻地要搭船,船主见他一身破烂,面露鄙夷。杯度便微叹一声:“你我无缘,不必勉强,还是坐自家的船吧。”抛杯在水,哼一路吟唱,顺流而去。 

    杯度上岸,来到一个宁静的村舍。村中一姓李的人家正举行八关斋会,杯度见状,便直入斋堂坐下。众人一见这和尚形貌丑陋,皱一皱眉没理他。李家主人出来,见正中庭放着个芦圌,嫌碍事,想挪到墙角,可叫来几个人都搬不动,只好作罢。杯度吃喝完毕,抹一抹嘴,提起芦圌便走,到门口回头一笑:“四天王将赐福李家。”他走了一会儿,刚才挤在杯度身后的一个小无赖说:“哎呀,肯定是神僧!他的芦圌里面,我看见有四个小孩儿,几寸长,很端庄,穿的也是新鲜衣服。”“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众人一脸懊丧,斋会也不做了,纷纷去追杯度,但己来不及了。直到三天后,人们才在村西看到他,见他正在蒙笼树下打坐。李家主人跪在地上,将杯度请回家中,每天悉心供养。杯度并不认真守斋戒,喝酒吃肉,与俗众无异。百姓纷纷来奉献,杯度看看来人,有的伸手接下,有的便让他原封带回去。消息传到兖州刺史刘兴伯处,兴伯派人请他,他便背上芦圌到了兖州。其实兴伯之意只在他那只芦圌,对佛法他并不热心。所以杯度一到,略作寒暄,刺史便让衙役们举那芦圌,十几个人一齐上,芦圌仍是纹丝不动,杯度只在一旁微笑。兴伯满腹狐疑,他凑上前看,里面只有一件破衲衣,一只木杯,哪儿有什么几寸长的小孩儿!他问杯度,杯度笑而不答。 

    在兖州几天就住不下去了,杯度又回到李家。一个多月后,杯度早晨来忽然说:“我想要一件袈裟,中午要弄好。”李家马上着手,忙着买布挑线,结果到中午还剩一只袖子没缝好。杯度看一看,只说一句“我到外面走走”,便出去了,到晚上也没回来。这时全县的人都闻到奇怪的香味。李家主人捧着袈裟愣了好长时间,才猛醒过来,带着灯笼火把与家人四处寻找,一连几天。后来在北岩下发现,法师已卧在破袈裟上死了,他的头前脚后,都生出了鲜艳芳香的青莲花,花一夜之间便萎谢了。人们将他与花合葬,李家出钱出物,用力最多。几天后,有个从北边来了人,说见杯度去彭城了,许多人不信,便开棺查看,里面除了鞋袜,一无所有。 

    杯度到了彭城,有个深信佛法的俗人黄欣把他请到家里供养。黄欣家徒四壁,只有麦饭可食,杯度并不挑拣,照样吃的很香,就这样过了半年。一天冷不丁地对黄欣说:“你我真是有缘。我半年来顿顿得饱,不容易。现在请你准备三十六只芦圌,我要用。”黄欣知道法师喜欢芦圌,但他要这么多,一时犯了难:“家里仅有十枚,其余的恐怕无力去买……。”杯度道:“你只管去找,宅子里面肯定有。”黄欣翻遍家里每个角落,果然找到三十六枚,但多数都破破烂烂。等黄欣再定睛一看,顿时愣了:一个个都变成新的。杯度将它们密封好,过了一会儿,便让黄欣打开来。黄欣边动作边惊叫:里面都是钱财布帛,算一算能值一百万。事情传扬开,人有说这是杯度人身到别处化缘得来的,又拿来施给黄欣,究竟怎么回事,谁也不知道。过了一年多,他辞别黄欣远去了。 

    一个多月后,杯度回到京城。他稍事停留,便又到吴郡(今苏南一带)。杯度一路上走走停停,他在河边看见钓鱼的,便悄悄过去中蹲在一旁,“施主,给一条鱼如何?”钓鱼的眼皮抬也不抬,只盯着他的鱼漂儿。“给一条吧……”钓鱼的顺手摸起一条死鱼:“去吧去吧!出家人要鱼做什么?烦人!”杯度接鱼在手,站起身来,拿着鱼来回摆弄:“鱼儿鱼儿,碰见我算你有福气。”将鱼扔进水里,鱼儿泼啦啦地游走了,钓鱼的到天黑一条也没钓着,气得要命。 

    杯度走着走着,又看见网鱼的,便笑嘻嘻地走过去。“施主啊,给条鱼吧,我三年没吃饭啦,死了也行……。”网鱼的还没等他说完,便破口大骂:“哪里来的肮脏秃驴!快滚开!你三年没吃饭,你生下来就没吃过饭与我有什么关系?快滚!别坏了我的好运气!”杯度倒退一步笑道:“嘿嘿,不给就不给,何必把来生的火也发出来呢?”他顺手摸起两个石子,扔到网里。顿时,便有两条水牛在里面抵架,两条牛仿佛前生有宿怨似的,抵得难分难解。误入网中的鱼儿纷纷游走,鱼网成了碎片。网鱼的又急又恼,抱头痛哭,再抬起头,水牛和僧人都不见了,只有破网片挂在水草间。 

    杯度到了松江边,仍用木杯渡河。他游历了会稽、剡县,并登上天台山,数日后返京。 

    杯度在京城并不久留,他行踪从来不定,甚至皇帝要诏见,他也不加理会。南州有一陈姓人家,衣食富足,杯度便受其供养。陈氏一天听说都城也有杯度,父子五人都不相信。于是几个人前去验看,果然与自家杯度一模一样。陈氏给他摆上一盒蜜姜,以及刀子、薰陆香、手巾等物。杯度吃完蜜姜,其他未动。五个人怀疑这是自家那一个,便留下两人守着,另三个回家。家里的杯度仍在,膝前也有香、刀子等物,只是没有蜜姜。杯度见三人来,微微一笑:“刀子纯了,给我磨一磨如何?”不久,都城两人回来,说那个杯度到灵鹫山去了。杯度忽然要两幅黄纸写信,写出来的东西没人认识,陈氏小心翼翼地问:“上人写的是什么?”杯度笑而不答。 

    吴郡的朱灵期出使高丽回来,船顺风漂泊,走了九天望见一洲,上面山峦高大,云雾缭绕。灵期带人入山采薪,见有道路,便沿路而行,准备行乞。走了几十里,便听见磐声阵阵,并闻到细微的香气。再走便见一座华丽的寺庙,有十几个石头僧人。众人觉得奇怪,便在礼拜焚香,然后返回,刚走几步,便听见后面唱经的声音,再回头,十几个又变成石人。灵期等人纷纷慨叹:“这肯定是圣僧。我们罪人是无缘相见的。”于是竭诚忏悔,再去时就见到了真人。圣僧留他们用饭,吃完后,灵期等叩头致谢,并乞求速速还乡。一个圣僧说:“此处离都城二十万里。不过,只要你们心意到了 ;就不愁走不快。”又问灵期:“认识杯度道人吗?”灵期连忙答道。“自然,对他很熟悉。”圣僧指着北墙上的挂囊、锡杖和钵说:“这都是他的东西。现在请你将钵捎给他。”并写了一信藏于其中中,然后拿出一支青竹杖:“只管将它放在舫前,你们坐着不用动,用不多久就会到家。”众人辞别,圣僧让一沙弥相送,说:“沿此道走七里便是舫,不必走原路。灵期等按圣僧听说的做,只见舫飞起来,从山顶树梢上越过,根本看不见水。只用了三天,便到石头城,船入面秦淮河,竹杖不见了。 

    灵期等人对圣僧感激不尽,烧香叩头,遥遥祝愿。船到朱雀门,便听见一片嘈杂喧闹之声,众人近前一看,原来杯度骑在一只大船的船栏上,用大杖敲打:“马呀马呀,你为什么不走?……”四下看热闹的人边看边大笑不止 。灵期等人尚向他遥遥礼拜,杯度一见,便放声大笑:“哈哈,终于来了。”过去取了钵和信。杯度打开信看,灵期也凑上前去,却一个字也不认得。杯度笑道:“哈!他们让我回去呀!”又将钵抛向云中,伸手接住,仔细端祥:“嘿嘿,这东西离我四千年啦。”自此,这个杯度便消失了,他临走前,只在陈家门口贴了七扭八歪的六个字,陈家认了好半天,才看出是“福德门,灵人降”连忙烧香遥拜。 

    都城的杯度仍在山林城廓间去来无定,并时常进行神咒。当时,庾常的一个婢女偷东西后跑掉,怎么也找不到,庾常急得团团转。后来想起杯度,便来问,杯度想也不想,说:“已死在金城江边的空坟中了。”去找时,果然在。黄门侍郎孔宁子患了痢疾,派人来问,杯度叹一口气:“哎!难好啊,我看见有四个鬼都受了重伤。”宁子听后泪流不止:“……当初孙恩作乱,家里让军人给抢了。双亲及叔父,都受了酷刑。”不久,宁子身亡。齐谐妻胡氏病重,多方求医都治不好。后来他请僧人作斋会,其中有位僧聪道人,把杯度也请来了。杯度来后,只念了一次咒语病即痊愈。齐谐立刻拜他为师,并为他作传,宣扬其前后事迹。 

    元嘉三年(公元426年)九月,杯度告别齐谐回京,临走,留下一万钱及许多物品,齐谐惶恐不已,说什么也不收。杯度微微一笑:“收下,这是给我用的,我死之后,你为我设斋。”齐谐一听这话,便含泪收下。杯度刚走到赤山湖,便患痢疾死了。齐谐当即为他设斋,并将他埋在南京的覆舟山。 

    第二年,有个信佛的吴兴人邵信得了伤寒,没人敢治,最后只有悲伤地默念观音。正绝望时,忽见一僧人来,自称杯度的弟子,并劝慰他:“不用担心,我师傅就要来了。”邵信流着泪说:“大师不是已圆寂了么?怎么能来呢?”僧人微笑道:“不难不难。”说着从衣带上解下一盒散药递过去,转眼便不见了。邵信猛然醒悟,连忙用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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