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高僧传1-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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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一旦投入空门,就应该摆脱世间的俗情缠绕,获得解脱,达到永恒的快乐。但能够真正摆脱者,能有几人?灵润就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他割舍亲情转而专心求道,深为众人所佩服。
灵润的父亲那时任青州益都令,外祖父吴超任怀州令,堂祖父吴同任齐州山荏令、姨夫侯援任曹州金乡令。灵润有时到这些人的治所去讲法,每次都讲完就走,没有一次前去拜访。等到有亲人去世,有人来让他回去吊唁。灵润却是情如风过,对来人说:
“我已投身空门,凡尘之事不再涉足!”
后来,灵润随道奘法师学法,受了具足戒。
二十三岁时,灵润返回京城。当时志念法师在宣讲小论,灵润前去听讲。志念法师大小乘兼学,以善讲天摄论而闻名。在京中讲法时,听法者有五百人,人们大都接受其主张。灵润到此听讲,听完后就主动上去讲法,发表一些与法师所讲内容不同的奇特观点。听讲者大为震惊,纷纷上前与他辩论,灵润对答如流,无人能和他对抗。灵润由此而名震京师。有人在背地里诋毁他,灵润听到后不为所动。
在京师住了一段时间后,灵润感到自己还是被许多俗事所困扰。于是灵润离开京城,来到了南山西北的澧鄠,在林中守定修持。和灵润一起到林中修炼的,有京中的僧人空藏、慧琎、智信和智光。众人一同入室后,在恍恍惚惚之间,就觉得自己置身于一个无边的坟地之中。一座座坟茔相互联连接,有新死者的新坟,也有旧死者长满荒草的老坟。不久,从一个个的坟丘时走出许多青面獠牙的魔鬼,有的长着长长的舌头,有的长得跟牛一样的眼睛和角,有的长着血盆大口,……。这些魔鬼一齐向从修炼者扑来,这些修道者有的被吓得高声惊叫,有的倒在地上,面如土色。灵润却独守定境对这鬼怪置之不理,鬼怪们只得退去。众修道者见灵润有如此定力,都拜他为师。
大业(隋炀帝年号)末年,官府下令,不许僧人出寺修炼。灵润回到兴善寺,在西院中独自静坐,继续修炼。
在京中,有善辩无敌的僧粲法师,带众弟子前来与灵润辩论,被灵润辩败,僧粲和众弟子拜灵润为师。后来,灵润又被召入鸿胪,教授三韩。灵润在京中的声誉更盛了。
当时杨广昏溃乱伦,灵润知道在京中弘道难以进行,于是隐身于蓝田的化感寺。在寺中一住就是十五年,足不出寺,续讲经弘法。
灵润在化感寺时,赶上天下大饥荒,许多道俗一同到化感寺求施舍。灵润请众僧与他一起磨谷做饭,把做好的饭平均分给大家。灵润借此时机,又昼夜不停地为众人宣讲佛法。天下仰慕者云集化感寺,灵润对前来投奔者照料周全,僧人同俗人共同吃饭。在这种艰难的时期,灵润并没有忘记要弘扬正法。
兴善寺的僧众敬重灵润弘法的圣迹,上表朝庭,请灵润做住持。贞观(唐太宗年号)八年,皇帝传旨建造弘福寺,灵润被召入,为译经证义,即给众人译经提供标准。
在兴善寺,灵润仍继续修持。一天的末时,灵润正在静座修道,忽然觉得有一身形怪异的庞然大物,来到自己身边。这个庞然大物向灵润大吼大叫,张开它那同山洞一样的大嘴,想把灵润吞下,伸出房盖一般的大手,要把灵润一下子捏死。灵润对此置若罔闻,只是静静地坐着。过了一会儿,一个金刚力士从天空而降,将那个庞然大物捉走。又过了一晚上,有神人前来告诉灵润:“魔鬼已被依法严惩,请大师放心修道。”
唐高祖武德十年,任化感寺主的智信被人诬告。皇帝传令,让使者带人围囤寺院。灵润当时正在寺中。使者带人到寺中问罪,灵润对使者说:
“在山中居住而修道的人,心中本无外物,这是应为圣贤所知的,小人的诬告是不能害了贤德之人的。”
使者听到这话,非常愤怒,正想要发作。突然间,大风刮起,晴天出现雷鸣,声震山冈,树木被折断,使者的帽子被吹走,坐的席飘落别处。围寺的众军为之丧胆。使者深感惭愧,上前向灵润赔礼,灵润说:
“施主有福,所以能够感动幽灵,这是吉祥的兆头,过去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又有一次,灵润和诸僧登山游览,四野火起,众人都向四面奔跑,只有灵润行走如旧,等到火烧到灵润身边,就自然息灭了。灵润对众人说:
“心外无火,火是由心而来。如果说心火不灭,外面的火是无法逃避的。”
灵润一心修道,世情的苍桑变化,丝毫不记挂于心。
灵润住弘福寺时,有一个僧人因事奉皇帝的旨意还俗。后来,此人又想出家。众大德连名同举,这个人又出了家。皇帝听说此事后,非常气愤,传旨斥责众僧,把众人流放到南裔驭州,并让立即启程,众僧在即将离开京师时,无不悲痛欲绝。灵润当时也在流放之列,但他却安然自若,对众人说:
“在三界之中往来,离合本是常理。皇帝下诏让我修道,怎么能感到悲凉呢?”
灵润说完拂衣而行,欣然前往。
后来,皇帝传旨到洛东,让众僧在那里弘法。灵润讲涅槃经十多遍。灵润去信给京中的门人说:
“我此次东行,共有三得,一、酬往谴;二、顺厌生;三、成大行。我有积罪,承蒙皇上慈悲责备,我才能得以偿还,使积罪消失。我的内心无比快乐,并无忧虑。我喜爱随遇而安,修成正果,不生厌情,不看重生命,在净秽两境都保持空无一物。 凡是圣者,都要发现自己的佛性和空性,这两者是一致的。有这种境界,就不要再做什么了。自度度人,是双方都能得利的事情。度人出家,依佛法而行,普济众生,从而能够修正法。这就是我体会到的三种好处。你们要各自培养净根,做善事,加之以认真的修持。如此,我就对你们没有什么忧虑了。”
仆射房玄龄得知此事,称赞灵润说:“大德说话,词理兼备,名实相符。的确值得我们大家钦佩。”
不久,皇帝传旨让灵润回到弘福寺,主讲涅槃,他是被遣众僧中唯一又被召入京师的。
佛陀波利
(见佛须知)
南海里又是浊浪排空。一只从印度开往东土的大船苦苦挣扎着,但还是被发狂的波涛击得粉碎,就在旅客们梦想着的繁华而和平的大陆边上。
佛陀波利醒转过来,发现船和旅伴都已无影无踪,大海已恢复平静,仿佛已经把罪行彻底忘却。他记起船上那些珍贵的经卷,忍不住失声悲叹。五年前的情景又浮现眼前。
那时,他对佛道着了迷,发誓要忘身徇道,走遍天下的灵迹以拯救自己的灵魂,因为佛光所照,万恶皆灭。听说文殊菩萨在东土大唐的五台山,便顶着一路烈风酷日,忍着饥渴劳累,盼望能瞻仰文殊的真容。
那日到了五台,禅杖都快磨平了,仍不知该走哪条道路,一片虔诚找不着去处,泪水不禁夺眶而出。忽然,听见有人用婆罗门话问:
“师父要找什么人?”
佛陀波利一抬头,见一位慈眉善目的老翁坐在山石上。便说:
“文殊菩萨妙德无边,听说他在这里隐修,我就从印度赶来了。”
老翁问:“你既从印度来,有没有带《佛顶尊胜陀罗尼经》?”
佛陀波利回答:“我甘心吃尽苦头,只是想见菩萨一面,并无别的念头。再说,菩萨智慧有如大海,难道还缺经文念诵?”
老翁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里的人民罪恶深重,连出家的僧人也往往造孽。《佛顶神咒》是感化罪人洗心革面的绝好文章,你没带来,文殊菩萨怎么会见你?即便站在你面前,你也未必有眼识得。”
佛陀波利一时茫无头绪,难道这么多年的诚心拜佛未证得一丝佛性?老翁又开口道:
“师父还是先回印度,把经取来,传布给这里的人。这才是广济众生,报答菩萨恩德的善事。待你取经回来,我会领你去见文殊。”
佛陀波利一看柳暗花明,高兴得忘了淌眼泪了,扑在地上便拜,待他抬起头来,老翁已经不见了。
“莫非是菩萨派人指点我?”佛陀波利惊喜之际,虔诚一下子长大几倍。
海浪的声音把这个僧人从恍惚中扯了回来,经卷!他看见那些珍贵的经卷,黄灿灿的贝叶竟毫无沾湿,整整齐齐地堆在不远的沙滩上。
“我还以为你们准备让水族来念诵呢,你们到底还是挂念着东土的罪人呐!”
佛陀波利兴奋地嚷道,随即收拾好行囊向北而去。
不久到了京城,他兴冲冲要求谒见唐高宗。高宗是个半死不活的皇帝,没什么作为,又对神佛死心塌地。西域僧人来,不是带着珍宝,就是带着法术,所以很讨他欢心。当日听佛陀波利叽哩呱啦说了一通《佛顶神咒》的好处,十分敬重,决意要把这部能变黑为白的秘诀留在身边,独自享用。便对佛陀波利说:
“朕十分嘉赏和尚的好意,我要让日照法师和鸿胪寺典客令杜行凯把它翻译出来。”
过了半个月,高宗谎称译事完毕,然后赐给佛陀波利三十匹绸子; 将经文收藏在内廷。
佛陀波利听说经文被皇帝收藏在内宫,急的跑进宫里,把头都快瞌破了。流着泪说:
“贫僧往来奔波,不辞艰辛,志在方便众生。所以还请陛下把经文颁行民间,有罪的人一起得救,岂不是好?”
高宗又听说这原是文殊的意思,很是无奈,只得把梵语的本子拿出还他。佛陀波利喜滋滋的,出了宫便直往西明寺,找到一位精通梵语的顺贞和尚,重新译出《佛顶尊胜陀罗尼经》。
第二天,寺院的晨钟尚未鸣响,佛陀波利用绸子小心包好那贝叶经卷,开心地看了一眼那堆译好的经文,悄悄离开了西明寺,大步地向五台山的方向走去,走向他心目中那片永远的清凉。
文殊菩萨最后对佛陀波利如何?他是否又回到他的祖国罽宾国(今克什米尔一带)?
有人说,大历年间,南岳衡山云峰寺的法照和尚去五台山拜佛。天还没亮,他就起床认认真真地扫地。突然眼前便出现一个身材高大的僧人,满嘴印度口音,声若洪钟,自称是佛陀波利。
“师父这么辛苦自己,有什么想法?”
“法照回答说:想一见文殊真容。”
“哦,你意志坚强,如果真心诚意,把鞋子脱了,我带你去。”
法照闭上双眼,一会儿,钟磬声如波浪轻轻涌来,他睁开眼,只见佛殿巍峨,连绵如烟,有一座寺院门匾主题着“金刚般若寺”几个刚劲圆润的大字,光华变幻。里面的人很是魁梧,走来走去,神色庄重,手里都握着经卷,法照不由自主地把手里的扫帚扔了。文殊远远地走过来,前呼后拥的,见到他俩,柔声细语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飘走了。法照腿都软了,佛陀波利拍拍他的肩膀,喝道:“该回去了。”
“师父,让我留在这里吧,我干什么都行啊。”
“你看你手里拿着什么?”
法照一看手里空空的。
“佛门中不舍一法,你以为扫帚低微便放下了,可惜可惜。”
法照回到原来的地方,不情愿地把脚伸进鞋子,眨眼之间,佛陀波利就融入夜色中了。
慧能
(见性成佛)
唐高宗龙朔元年的一天,蕲州黄梅县(今湖北省黄梅县)东山寺钟磬交鸣,信众如云,禅宗五祖弘忍大师登坛讲道,一如往日,给人指点迷津。
堂下来了一位年轻人,身上的衣裳四下透风,一走动便鼓荡起来。弘忍见他蓬头跣足,猜知他是远道而来,心头不由一热:又一位虔心求佛的人,便特地问道:“你从何处而来?”
年轻人答道:“从岭南来。”
堂上的人哄地笑起来。
当时的岭南还是偏僻蛮荒之地。
弘忍又问:“来此做什么?”
那年轻人昂首答道:“来此求做佛!”
堂上的人笑得打跌,一下子也把寺里的清规戒律忘了个干净。
弘忍见他口气狂妄,不禁笑道:“我这里聚集大众,也无非都是来求些福报,得点好处,你倒想求做佛?岭南偏僻之地,你又是乡下人,无知无识,哪里会有佛性?”
年轻人恭恭敬敬地回答:“地分南北,佛性并无南北;人有高下,佛性应无高下。”
弘忍大吃一惊,眼前这个“葛僚”慧根茁壮,真乃学法的上上之器。弘忍对自己的以貌取人很是懊丧,不过,孔子还不是见澹台灭明相貌粗野而小瞧他?圣人也有走神的时候呢。他立刻安慰好自己,面上不露声色,大声喝斥:“你大话如天,也不怕人耻笑,可又会作什么功德?”
“我只会干些粗重杂活。”年轻人还是很恭敬地回答。
堂上有人大声打起哈欠。
弘忍挥挥手,说:“那就到碓房舂米去吧!”
那年轻人从此就在碓房舂米劈柴,尽心尽力,供奉众人。有时得空也站在禅房外听弘忍说法。
这个年轻人就是后来的禅宗六祖慧能。
慧能本来姓卢,祖籍范阳(今河北省涿州市),父亲有过一官半职,后被贬谪岭南新州(今广东省新兴县),死在任所。惠能从小与寡母相依为命,靠他砍柴维持生活,非常困苦。
有一日,他在集市上卖完柴,听见旁边一个客人念诵佛经。他一听,便觉心有所动,仿佛春山里忽然一声鸟啼,不知不觉把连日的劳累困顿都忘了。
他忍不住上前问那个客人,所念是何种经典。客人告诉他,是《金刚经》。又说弘忍大师劝人读这部经,经里有见性成佛的法门,所以自己随身携带,念诵不已。惠能听得一脸渴望,有如在沙漠上跋涉已久的人思欲泉水。去东山寺投弘忍学法的念头一起,便无可遏制。惠能回家安顿好母亲,便日夜兼程,来到了东山寺。
过了好几个月。这日,弘忍聚集门下弟子,当众宣布说:“你们随我学法至今,无论根器利钝,应各有心得。现在,你们回去,运用本身智慧,发挥自己见解,每人写一首偈来给我看。若哪一个真正领悟佛法大意,我就将衣钵传付给他。”
弘忍的衣钵会传给谁呢?大家兴奋了一阵,因为谁得了衣钵,谁就算是禅宗六祖,他说的话便字字珍珠,句句黄金,禅宗里的是非全凭他一人裁断,可了不得!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神秀。
原来,神秀是弘忍门下最得意的弟子。他少年时便博览群书,熟读佛典,而且跟随弘忍多年,颇受赏识,做到上座,经常代弘忍向大众讲学。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弘忍何苦弄个把戏来哄咱们?众人都不存做偈念头。
神秀见大家都不做偈,心里也明白,便故意督促众人赶紧用功。众人嘈嘈嚷嚷:“我们这些凡胎,如何能与你相比。有你在,我们还有谁敢存奢望做六祖?这受衣传法重任,自然是非上座莫属。等你得法之后,我们再跟你学佛便是。我们做什么偈?做也白做!”
一席话说得神秀飘飘然,似乎平白高出两丈来,一伸手,就能把那件万众敬仰的袈裟拿来。
“我已做好一偈,不知能否表达我胸中深浅。”
神秀前呼后拥,行至佛堂南廊,早有人递过笔来,神秀将偈写在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