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6-温病条辨-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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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渴微咳于久痢之后,无湿热客邪款证,故知其阴液太伤,热病液涸,急以救阴为务。
人参乌梅汤(酸甘化阴法)
人参 莲子(炒) 炙甘草 乌梅 木瓜 山药
按此方于救阴之中,仍然兼护脾胃。若液亏甚而土无他病者,则去山药、莲子,加生地、麦冬,又一法也。
七十一、痢久阴阳两伤,少腹肛坠,腰胯脊髀酸痛,由脏腑伤及奇经,参茸汤主之。
少腹坠,冲脉虚也;肛坠,下焦之阴虚也;腰,肾之府也;胯,胆之穴也(谓环跳);脊,太阳夹督脉
之部也;髀,阳明部也;俱酸痛者,由阴络而伤及奇经也。参补阳明,鹿补督脉,归茴补冲脉,菟丝、附
子升少阴,杜仲主腰痛,俾八脉有权,肝肾有养,而痛可止,坠可升提也。
按环跳本穴属胆,太阳少阴之络实会于此。
x参茸汤x(辛甘温法)
人参 鹿茸 附子 当归(炒) 茴香(炒) 菟丝子 杜仲
按此方虽曰阴阳两补,而偏于阳。若其人但坠而不腰脊痛,偏于阴伤多者,可于本方去附子加
补骨脂,又一法也。
七十二、久痢伤及厥阴,上犯阳明,气上撞心,饥不欲食,干呕腹痛,乌梅丸主之。
肝为刚脏,内寄相火,非纯刚所能折;阳明腑,
非刚药不复其体。仲景厥阴篇中,列乌梅丸治木犯阳明之吐蛔,自注曰∶又主久痢方。然久痢之症
不一,亦非可一概用之者也。叶氏于木犯阳明之疟痢,必用其法而化裁之,大抵柔则加白芍、木瓜
之类,刚则加吴萸、香附之类,多不用桂枝、细辛、黄柏,其与久痢纯然厥阴见证,而无犯阳明之呕而
不食撞心者,则又纯乎用柔,是治厥阴久痢之又一法也。按泻心寒热并用,而乌梅丸则又寒热刚柔
并用矣。盖泻心治胸膈间病,犹非纯在厥阴也,不过肝脉络胸耳。若乌梅丸则治厥阴,防少阳,护阳明之全剂。
x乌梅丸方x(酸甘辛苦复法。酸甘化阴,辛苦通降,又辛甘为阳,酸苦为阴)
乌梅 细辛 干姜 黄连 当归 附子 蜀椒(炒焦去汗) 桂枝 人参 黄柏
此乌梅丸本方也。独无论者,以前贤名注林立,兹不再赘。分量制法,悉载伤寒论中。
七十三、休息痢经年不愈,下焦阴阳皆短,不能收摄,少腹气结,有似 瘕,参芍汤主之。
休息痢者,或作或止,止而复作,故名休息,古称难治。所以然者,正气尚旺之人,即受暑、湿、
水、谷、血、食之邪太重,必日数十行,而为胀、为
痛、为里急后重等证,必不或作或辍也。其成休息证者,大抵有二,皆以正虚之故。一则正虚留邪在
络,至其年月日时复发,而见积滞腹痛之实证者,可遵仲景凡病至其年月日时复发者当下之例,而
用少少温下法,兼通络脉,以去其隐伏之邪;或丸药缓攻,俟积尽而即补之;或攻补兼施,中下并治,
此虚中之实证也。一则纯然虚证,以痢久滑泄太过,下焦阴阳两伤,气结似乎 瘕,而实非 瘕,舍
温补其何从!故以参、苓、炙草守补中焦,参、附固下焦之阳,白芍、五味收三阴之阴,而以少阴为主,
盖肾司二便也。汤名参芍者,取阴阳兼固之义也。
x参芍汤方x(辛甘为阳酸甘化阴复法)
人参 白芍 附子 茯苓 炙甘草 五味子
七十四、噤口痢,热气上冲,肠中逆阻似闭,腹痛在下尤甚者,白头翁汤主之。
此噤口痢之实证,而偏于热重之方也。
x白头翁汤x(方注见前)
七十五、噤口痢,左脉细数,右手脉弦,干呕
腹痛,里急后重,积下不爽,加减泻心汤主之。
此亦噤口痢之实证,而偏于湿热太重者也。脉细数,温热着里之象;右手弦者,木入土中之象也。
故以泻心去守中之品,而补以运之,辛以开之,苦以降之;加银花之败热毒,楂炭之克血积,木香之
通气积,白芍以收阴气,更能于土中拔木也。
x加减泻心汤方x(苦辛寒法)
川连 黄芩 干姜 银花 楂炭 白芍 木香汁
七十六、噤口痢,呕恶不饥,积少痛缓,形衰脉弦,舌白不渴,加味参苓白术散主之。
此噤口痢邪少虚多,治中焦之法也。积少痛缓,则知邪少;舌白者无热;形衰不渴,不饥不食,
则知胃关欲闭矣;脉弦者,《金匮》谓∶弦则为减,盖谓阴精阳气俱不足也。《灵枢》谓∶诸小脉者,阴阳
形气俱不足,勿取以针,调以甘药也。仲景实本于此而作建中汤,治诸虚不足为一切虚劳之祖方。李
东垣又从此化出补中益气、升阳益气,清暑益气等汤,皆甘温除大热法,究不若建中之纯,盖建中以
德胜,而补中以才胜者也。调以甘药者,十二经皆秉气于胃,胃复则十二经之诸虚不足,皆可复
也。叶氏治虚多脉弦之噤口痢,仿古之参苓白术
散而加之者,亦同诸虚不足调以甘药之义,又从仲景、东垣两法化出,而以急复胃气为要者也。
x加味参苓白术散方x(本方甘淡微苦法,加则辛甘化阳,芳香悦脾,微辛以通,微苦以降也)
人参(二钱) 白术(炒焦,一钱五分) 茯苓(一钱五分) 扁豆(炒,二钱) 薏仁(一钱五分)
桔梗(一钱) 砂仁(炒,七分) 炮姜(一钱) 肉豆蔻(一钱) 炙甘草(五分)
共为极细末,每服一钱五分,香粳米汤调服,日二次。
〔方论〕参苓白术散原方,兼治脾胃,而以胃为主者也,其功但止土虚无邪之泄泻而已。此方则通
宣三焦,提上焦,涩下焦,而以醒中焦为要者也。参、苓、白术加炙草,则成四君矣。按四君以参、苓
为胃中通药,胃者腑也,腑以通为补也;白术、炙草,为脾经守药,脾者脏也,脏以守为补也。茯苓
淡渗,下达膀胱,为通中之通;人参甘苦,益肺胃之气,为通中之守;白术苦能渗湿,为守中之通;甘草
纯甘,不兼他味,又为守中之守也,合四君为脾胃为两补之方。加扁豆、薏仁以补肺胃之体,炮姜以补
脾肾之用;桔梗从上焦开提清气,砂仁、肉蔻从下焦固涩浊气,二物皆芳香能涩滑脱,而又能通下焦
之郁滞,兼醒脾阳也。为末,取其留中也;引以香粳米,亦以其芳香悦土,以胃所喜为补也,上下斡
旋,无非冀胃气渐醒,可以转危为安也。
七十七、噤口痢,胃关不开,由于肾关不开者,肉苁蓉汤主之。
此噤口痢邪少虚多,治下焦之法也。盖噤口日久,有责在胃者,上条是也;亦有由于肾关不开,
而胃关愈闭者,则当以下焦为主。方之重用苁蓉者,以苁蓉感马精而生,精血所生之草而有肉者
也。马为火畜,精为水阴,禀少阴水火之气而归于太阴坤土之药,其性温润平和,有从容之意,故得
从容之名,补下焦阳中之阴有殊功。《本经》称其强阴益精,消 瘕,强阴者,火气也,益精者,水气也,
瘕乃气血积聚有形之邪,水火既济,中土气盛,而积聚自消。兹以噤口痢阴阳俱损,水土两伤,而
又滞下之积聚未清,苁蓉乃确当之品也;佐以附子补阴中之阳,人参、干姜补土,当归、白芍补肝肾,
芍用桂制者,恐其呆滞,且束入少阴血分也。
x肉苁蓉汤x(辛甘法)
肉苁蓉(泡淡,一两) 附子(二钱) 人参(二钱) 干姜炭(二钱) 当归(二钱) 白芍(肉桂汤
浸炒,三钱)
水八杯,煮取三杯,分三次缓缓服,胃稍开,再作服。
卷三·下焦篇
秋燥
属性:七十八、燥久伤及肝肾之阴,上盛下虚,昼凉夜热,或干咳,或不咳,甚则痉厥者,三甲复脉汤主
之,定风珠亦主之,专翕大生膏亦主之。
肾主五液而恶燥,或由外感邪气久羁而伤及肾阴,或不由外感而内伤致燥,均以培养津液为
主。肝木全赖肾水滋养,肾水枯竭,肝断不能独治。所谓乙癸同源,故肝肾并称也。三方由浅入
深,定风浓于复脉,皆用汤,从急治。专翕取乾坤之静,多用血肉之品,熬膏为丸,从缓治。盖下焦
深远,草木无情,故用有情缓治。再暴虚易复者,则用二汤;久虚难复者,则用专翕。专翕之妙,以
下焦丧失皆腥臭脂膏,即以腥臭脂膏补之,较之丹溪之知柏地黄,云治雷龙之火而安肾燥,明眼自
能辨之。盖凡甘能补,凡苦能泻,独不知苦先入心,其化以燥乎!再雷龙不能以刚药直折也,肾水
足则静,自能安其专翕之性;肾水亏则动而燥,因燥而燥也。善安雷龙者,莫如专翕,观者察之。
x三甲复脉汤、定风珠x(并见前)
x专翕大生膏x(酸甘咸法)
人参(二斤,无力者以制洋参代之) 茯苓(二斤) 龟板(另熬胶,一斤) 乌骨鸡(一对) 鳖
甲(一斤,另熬胶) 牡蛎(一斤) 鲍鱼(二斤) 海参(二斤) 白芍(二斤) 五味子(半斤) 麦
冬(二斤,不去心) 羊腰子(八对) 猪脊髓(一斤) 鸡子黄(二十丸) 阿胶(二斤) 莲子(二斤)
芡实(三斤) 熟地黄(三斤) 沙苑蒺藜(一斤) 白蜜(一斤) 枸杞子(炒黑,一斤)
上药分四铜锅(忌铁器,搅用铜勺),以有情归有情者二,无情归无情者二,文火细炼三昼夜,去
渣;再熬六昼夜;陆续合为一锅,煎炼成膏,末下三胶,合蜜和匀,以方中有粉无汁之茯苓、白芍、莲
子、芡实为细末,合膏为丸。每服二钱,渐加至三钱,日三服,约一日一两,期年为度。每殒胎必三
月,肝虚而热者,加天冬一斤,桑寄生一斤,同熬膏,再加鹿茸二十四两为末(本方以阴生于八,成
于七,故用三七二十一之奇方,守阴也。加方用阳生于七,成于八,三八二十四之偶方,以生胎之阳
也。古法通方多用偶,守法多用奇,阴阳互也)。
卷四·杂说
汗论
属性:汗也者,合阳气阴精蒸化而出者也。《内经》云∶人之汗,以天地之雨名之。盖汗之为物,以阳气
为运用,以阴精为材料。阴精有余,阳气不足,则汗不能自出,不出则死;阳气有余,阴精不足,多能自
出,再发则痉,痉亦死;或熏灼而不出,不出亦死也。其有阴精有余,阳气不足,又为寒邪肃杀之气
所抟,不能自出者,必用辛温味薄急走之药,以运用其阳气,仲景之治伤寒是也。伤寒一书,始终以
救阳气为主。其有阳气有余,阴精不足,又为温热升发之气所铄,而汗自出,或不出者,必用辛凉以
止其自出之汗,用甘凉甘润培养其阴精为材料,以为正汗之地,本论之治温热是也。本论始终以救
阴精为主。此伤寒所以不可不发汗,温热病断不可发汗之大较也。唐宋以来,多昧于此,是以人各
着一伤寒书,而病温热者之祸及矣。呜呼!天道欤?抑人事欤?
卷四·杂说
方中行先生或问六气论
属性:原文云∶或问天有六气──风、寒、暑、湿、燥、火,风、寒、暑、湿,经皆揭病出条例以立论,而不揭
燥火,燥火无病可论乎?曰∶《素问》言春伤于风,夏伤于暑,秋伤于湿,冬伤于寒者,盖以四气之在
四时,各有专令,故皆专病也。燥火无专令,故不专病,而寄病于百病之中;犹土无正位,而寄王于
四时辰戌丑未之末。不揭者,无病无燥火也。愚按此论,牵强臆断,不足取信,盖信经太过则凿之
病也。春风,夏火,长夏湿土,秋燥,冬寒,此所谓播五行于四时也。经言先夏至为病温,即火之谓;
夏伤于暑,指长夏中央土而言也;秋伤于湿,指初秋而言,乃上令湿土之气,流行未尽。盖天之行
令,每微于令之初,而盛于令之末;至正秋伤燥,想代远年湮,脱简故耳。喻氏补之诚是,但不当硬改
经文,已详论于下焦寒湿第四十七条中。今乃以土寄王四时比燥火,则谬甚矣。夫寄王者,湿土
也,岂燥火哉!以先生之高明,而于六气乃昧昧焉,亦千虑之失矣。
卷四·杂说
伤寒注论
属性:仲祖《伤寒论》,诚为金科玉律,奈注解甚难。
盖代远年湮,中间不无脱简,又为后人妄增,断不能起仲景于九原而问之,何条在先、何条在后,何
处尚有若干文本,何处系后人伪增,惟有阙疑阙殆,择其可信者而从之,不可信者而考之已尔。创
斯注者,则有林氏、成氏,大抵随文顺解,不能透发精义,然创始实难,不为无功。有明中行方先
生,实能苦心力索,畅所欲言,溯本探微,阐幽发秘,虽未能处处合拍,而大端已具。喻氏起而作
《尚论》,补其阙略,发其所未发,以诚仲景之功臣也;然除却心解数处,其大端亦从方论中来,不应
力诋方氏。北海林先生,刻方氏前条辨,附刻《尚论篇》,历数喻氏僭窃之罪,条分而畅评之。喻氏
之后,又有高氏,注尚论发明,亦有心得可取处,其大端暗窃方氏,明尊喻氏,而又力诋喻氏,如喻
氏之于方氏也。北平刘觉庵先生起而证之,亦如林北海之证尚论者然,公道自在人心也。其他如
郑氏、程氏之后条辨,无足取者,明眼人自识之。舒驰远之集注,一以喻氏为主,兼引程郊倩
之后条辨,杂以及门之论断,若不知有方氏之前条辨者,遂以喻氏窃方氏之论,直谓为喻氏书矣。此
外有沈目南注,张隐庵集注,程云来集注,皆可阅。至慈溪柯韵伯注伤寒论著《来苏集》聪明才
辨,不无发明,可供采择,然其自序中谓大青龙一
证,方喻之注大错,目之曰郑声、曰杨墨,及取三注对勘,虚中切理而细绎之,柯注谓风有阴阳,汗
出脉缓之桂枝证,是中鼓动之阳风;汗不出脉紧烦躁之大青龙证,是中凛冽之阴风。试问中鼓动之
阳风者,而主以桂枝辛甘温法,置《内经》风淫于内,治以辛凉,佐以苦甘之正法于何地?仲景自序
云∶“撰用《素问》《九卷》,”反背《素问》而立法耶?且以中鼓动之阳风者,主以甘温之桂枝,中凛冽之
阴风者,反主以寒凉之石膏,有是理乎?其注烦躁,又曰热淫于内,则心神烦扰;风淫于内,故手足
躁乱(方先生原注∶风为烦,寒则躁)。既曰凛冽阴风,又曰热淫于内,有是理乎?种种矛盾,不可枚
举。方氏立风伤卫,寒伤营,风寒两伤营卫,吾不
敢谓即仲景之本来面目;然欲使后学眉目清楚,不为无见。如柯氏之所序,亦未必即仲景之心法,而
高于方氏也。其删改原文处,多逞臆说,不若方氏之纯正矣;且方氏创通大义,其功不可没也,喻氏、
高氏、柯氏,三子之于方氏,补偏救弊,其卓识妙悟,不无可取,而独恶其自高己见,各立门户,务掩
前人之善耳。后之学人,其各以明道济世为急,毋以争名竞胜为心,民生幸甚。
卷四·杂说
风论
属性:《内经》曰∶风为百病之长。又曰∶风者善行而数变。夫风何以为百病之长乎?《大易》曰∶元者
善之长也。盖冬至四十五日,以后夜半少阳起而立春,于立春前十五日交大寒节,而厥阴风木行令,
所以疏泄一年之阳气,以布德行仁,生养万物者也。故王者功德既成以后,制礼作乐,舞八俏而宣八风,所谓
四时和,八风理,而民不夭折。风
非害人者也,人之腠理密而精气足者,岂以是而病哉!而不然者,则病斯起矣。以天地生生之具,反
为人受害之物,恩极大而害亦广矣。盖风之体不一,而风之用有殊。春风自下而上,夏风横行空
中,秋风自上而下,冬风刮地而行。其方位也,则有四正四隅,此方位之合于四时八节也。立春起
艮方,从东北隅而来,名之曰条风,八节各随其方而起,常理也。如立春起坤方,谓之冲风,又谓之
虚邪贼风,为其乘月建之虚,则其变也。春初之风,则夹寒水之母气;春末之风,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