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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凋落的红颜--中国历代后妃往事-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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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伽罗对企图谋杀自己的异母弟弟如此宽宏大量,却不知怎地非要跟世上纳妾或再娶的男人过意不去。她自己的爹就是个妻妾满堂的男人,她却偏偏要以男人是否纳妾作为提拔与否的首要条件,甚至为此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这种心理确实值得深入研究。——只能说幸亏宇文泰的老婆没有这种特殊爱好,否则的话独孤信绝对干不到柱国,独孤伽罗也就更不可能嫁给杨坚——甚至可能连出生的机会都不会有。
  照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她管好自己的老公也就罢了,却偏偏要把手伸到别人家的后院里去。朝中诸王公大臣,无论对大隋王朝做出过多大的贡献、对杨坚有多么忠心,只要他家里有姬妾,独孤伽罗就要变着法子逼杨坚与之疏远。
  高颎是独孤信的部下,不但对杨坚忠心耿耿屡立奇功,更对独孤皇后颇有助益。当初尉迟氏事件,独孤皇后就是靠了他和杨素的努力才与杨坚重归于好的。可独孤迦罗也一样不放过他。高颎倒也知道独孤皇后的奇特爱好,妻子去世后他没有再娶,只以妾理家。可他好死不死地老当益壮,居然使得小妾怀孕生子,事情终于没能逃过独孤皇后的眼目。独孤皇后顿时将高颎视为死敌,不住地向杨坚吹枕头风,终于使得杨坚罢黜了忠于职守的高颎。
  如果说高颎和诸朝臣还算是外人的话,独孤伽罗对亲生儿子杨勇的处理就更令人难以置信。
  杨勇是独孤皇后亲生的长子,独孤伽罗为他选择了魏皇族元氏为妃。然而杨勇对这位王妃并没有情意,一门心思地喜欢门第低微的姬妾云氏。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杨勇并不是什么好色之徒,因为他的孩子都是云氏所生。
  独孤伽罗饱人不知饿人饥,她自己和杨坚情投意合,却从不曾想过儿子在自己一手包办的婚姻中与妻子感情不和的苦处,将所有的责任都安在了杨勇的头上。后来元氏早死,她更是毫不迟疑地认定是杨勇和云氏暗害了嫡妻。而这更成为独孤伽罗下决心废太子的主要诱因(“废”太子,就等于是要儿子的命,这样的妈……)
  独孤伽罗的次子晋王杨广早有谋取太子位的野心,他知道独孤伽罗不但节俭,而且痛恨男人纳妾。于是杨广精心布置,装出清心寡欲的模样,与王妃萧氏形影不离。这果然大得独孤伽罗的欢心,于是她派人刺探长子的过失,不停地灌进丈夫的耳朵里。而重臣杨素也想要讨好独孤后,从中谋取利益,也不遗余力地挑拨离间。
  因此,杨坚不久便对杨勇起了疑心。性情宽厚的杨勇不知道自己身陷险境,处事仍然有些随意。结果看在杨坚的有色眼光中,果然觉得杨勇处处居心陂测。
  杨广和杨素不久就一手遮天,捏造了杨勇“谋反”的“罪证”。
  这果然正中杨坚和独孤迦罗的下怀。开皇二十年(公元600),太子杨勇被废为庶人,杨广被立为太子。
  终于将自己心爱的、不好声色、专宠嫡妻的宝贝儿子扶上了太子宝座,独孤迦罗如释重负。两年后,她放心地离开了人世,享年五十九岁。
  一世自诩聪明的独孤迦罗不会想到,正是这个她心爱的次子杨广,还在父亲活着的时候就调戏庶母,继位后造迷楼广选天下美女,滥用民力穷奢极欲,杀害宗室重臣,虐待同胞手足,做尽了她深恶痛绝的所有事情。
  杨广在位十年,独孤迦罗辛苦一生和丈夫创下的隋朝基业便被消耗殆尽,流着她血脉的杨氏儿孙,也都因此再无遗种。
  假如死后有知,不知道独孤迦罗当做何感想?
 
盛世牡丹——唐太宗李世民妻长孙皇后(附诸妃)
 
  讲到大唐王朝,与“盛世”同时浮现在世人脑海中的,恐怕莫过于牡丹。
  牡丹又被称为花中之王,由此推之,贞观一朝,能称得上牡丹之名的女人,莫过于唐太宗李世民的结发妻子文德皇后长孙氏。
  就牡丹的花王之称而言,王者之气,一定是比较出来的,而且能够与之比较的一定不会是寻常风骨,然而在这样的众香国里,无刺无香、原本扎根在峭壁苦岩间的牡丹却以一种最淡定的姿态胜出,最终成为国色天香的典范。
  与牡丹的经历相同,长孙氏能够最后登上人间巅峰并流芳百世,是历经磨难苦砺之后的结果。而贞观之世的开创者李世民,也绝非寻常帝王男子,他所拥有的盛世群芳,也皆非凡品。然而长孙氏却象她的丈夫成为诸国诸帝王的首领“天可汗”那样,毫无疑义地成为群芳中的王者。这一切,不但使她成为世人景仰的绝顶人物,更使贞观后妃早已远去的身影格外引人遐思。
  隋仁寿元年(公元601),隋王朝右骁卫将军长孙晟的继弦妻子高氏生下了一个女儿,她就是未来的唐太宗长孙皇后。
  长孙,是一个鲜卑姓氏,据说魏献文帝的三哥就是这个姓氏的源起之祖。原来是拓跋氏,由于位居宗室之长,改称长孙氏。从魏至周又到隋,尽管跨越了三个朝代,这个鲜卑皇室家族却一直传承不息,而且都爵尊禄厚。常言道:“三代才出一个贵族”,而一个天生的皇族经历了三朝仍然勋贵超然,这样的世家又该是怎样的一个传奇?这样家族的女孩儿该嫁给怎样的丈夫,怎样的男人才能与她相配?
  长孙小姐的姻缘,在她很年幼的时候就已经定了下来。而姻缘的缔定缘由,却非常久远,远到埋下种子的那时还没有她和她的丈夫——因为那颗种子落土之际,长孙小姐的未来婆母都还只是个孩子。
  长孙氏的婆母姓窦,谥称太穆皇后,是定州总管神武公窦毅与周武帝姐姐襄阳长公主的女儿。据说这位太穆皇后生来不凡,刚出娘胎头发就长过颈项,三岁时这头发就已经与她的身高一样长短了。周武帝对这位外甥女非常喜爱,自幼就将她养在宫中。
  周武帝算得上一位志向远大的帝王,一心想要率领北周战胜北齐高氏,统一中原。然而在几场战役中,北周都败给了北齐。
  在北周与北齐的角力中,蒙古草原上的突厥成为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将这股力量牢牢地捆在自己的战车上,是北周与北齐共同的目标。而他们努力的方向都是一致的:联姻。
  当时的突厥可汗为木杆可汗,他的女儿不少,但未婚的小女儿阿史那才是北周与北齐争夺的目标。为了赢得这段婚姻,宇文氏和高氏展开了一场又一场的求婚拉锯战。木杆可汗则成为不折不扣的墙头草,一个女儿两头许,七颠八倒了五六年。在经历了固婚使团被囚禁、迎亲使团被扣押等等磨难之后,北周才好不容易在天和三年(公元568)三月最终赢得了求婚战的胜利,娶回了十八岁的阿史那,并尊为周武帝皇后。
  可以想象,政治联姻再加上这样的求婚经历,周武帝对阿史那皇后有着怎样的抗拒情绪。于是,阿史那虽然年青美貌地位尊崇,周武帝对她的夫妻情份却是稀松平常,阿史那几乎成了北周宫廷里的一块活牌位。
  窦氏从小生活在周武帝的身边,对舅舅冷淡皇后的前因后果及现实情况都非常了解,她对舅舅夫妻失和的状态非常担心,劝周武帝说:“四边未静,突厥尚强,愿舅抑情抚慰,以苍生为念。但须突厥之助,则江南、关东不能为患矣!”
  算起来,这时窦氏恐怕还只有六七岁年纪,能有如此见解,顿时语惊四座。周武帝第一个正色以对,立即接纳小甥女的进谏,从此对阿史那态度大为转变。第二个感到震惊的人就是窦氏的父亲窦毅,他郑重其事地对妻子襄阳长公主提出要求:“此女才貌如此,不可妄以许人,当为求贤夫。”——经过广泛而苛刻的“比武招亲”,数不清的公子名士都被淘汰,最终“雀屏中选”的东床快婿也的非常人,乃是未来的唐高祖李渊。
  当窦氏与李渊夫妇和谐、生儿育女地过着平静的贵族生活的同时,长安城里却有另一个人,一直对窦氏儿时那番惊人见解念念不忘。他就是开府仪同三司、平原公长孙光长子炽。长孙炽大约要算被窦氏那番见解震惊的名人中的第三位,也是震惊持续时间最长的一位——从她儿时一直到她为人之母以后,他仍然期望能够与这位不同寻常的女子结为姻亲之好。——难道说长孙炽自儿时听到这段话之后,就已经开始仰慕窦氏了?也许射雀屏不中惨被淘汰的贵胄公子名单中就有长孙炽的一席之地。建议编剧们将这题材善加发挥利用。
  可惜的是长孙炽的儿女似乎与窦氏的儿女婚龄不一致,当自己做亲家的想头没了指望之后,他开始在弟弟长孙晟身上做努力,当长孙晟的女儿渐渐成长,开始显现聪明美丽的资质之后,长孙炽便不失时机地劝导长孙晟了:“(窦氏)此明睿人,必有奇子,不可以不图婚。”
  长孙晟听了哥哥的建议非常动心,为了不致于使最佳女婿走宝,他干脆来了个倒提亲,向李家求婚。最终,这段婚事落在了窦氏的二儿子李世民身上。因此,这段联姻,长孙炽应记首功。
  长孙氏的闺名是什么,这是一个挺大的问题。对于这一点,正史上没有明确的记载。
  而据《观世音经信笺注》中所载,长孙氏小字“观音婢”。(想起了隋文帝皇后独孤伽罗,也是鲜卑后人,也是一个带着浓厚佛家意味的名字)。据说,观音东至中原之后,由男身变为女身,与两位皇后极有关系。
  然而,刚定下终身大事的长孙小姐生活得并不如意。公元609年,五十八岁的一代名将长孙晟因病去世,年方八岁的小长孙氏失去了父亲,也失去了最初的依靠。
  父亲的辞世,对于年幼的长孙氏来说是非常惨痛的经历。因为长孙晟尸骨未寒,前妻之子长孙安业就立即摆出一副新任当家人的架势,毫无顾虑地将继母和异母弟妹赶出了家门。——长孙晟似乎儿女众多,隋书所载的就有长孙行布(这个战死了)与长孙桓安,唐书又添上了长孙安业和长孙安世。长孙晟前面的婚姻状况是很难查找的了,史书只详细说明了他的最后一次正式婚姻:这被赶出家门的最后一位长孙晟夫人就是扬州刺史高敬德的女儿,和她一起被迫离开将军府的还有她一双年幼的儿女,未来的大唐宰相与大唐皇后。
  幸好,高氏还有不俗的出身,在遭到继子的冷遇之后,她带着儿女投奔了自己的娘家。长孙氏跟随着母亲,在舅舅高士廉的身边继续度过她的闺阁岁月,直到十三岁出嫁为止。高士廉对长孙兄妹关怀备至,一手为他们操持了终身大事。甚至于正史上还记载说,长孙氏与李世民的婚姻,高士廉才是大媒。
  不管是不是媒人,高士廉抚养长孙氏是不争的事实。若干年后,唐太宗李世民仍然记得这位舅舅对结发之妻的恩情,将自己的女儿东阳公主嫁做了高家的儿媳。
  对于初识人事的长孙氏来说,被亲哥哥赶出家门、在舅舅家寄居的经历,足以令出身高贵的她饱尝与身份不相称的人世冷暖。舅舅对她再好,也难以完全平抚敏感的少女内心深处孤苦无依、血亲纷争的痛苦。这对于她的成长和性格形成、乃至她以后所扮演的皇后角色都产生了莫大的影响。
  大约在公元613年,高士廉履行了妹夫生前为女儿定下的亲事,十三岁的长孙氏出嫁了,成为十五岁的唐国公李渊次子李世民之妻。幼失慈父的长孙氏在多年寄人篱下的岁月之后,终于有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面对“龙凤之姿、天日之表”“临机果断,不拘小节”文武双全的丈夫,一千四百年后的人们,似乎仍然能够感受到她心中满溢的幸福。
  然而,美满的婚姻也有不和谐的音符:长孙安业兄弟直到妹妹出嫁,也没有表示出丝毫的悔过之意,他们一点也不在乎她在夫家的颜面。婚后的长孙氏只能以舅舅的家为“娘家”,她每次“归宁”的目的地,都是高府,她由衷地对舅父多年的养育之恩和长久照顾满怀感激。妯娌们的身后都有一个娘家做坚定的支持,长孙氏真正的娘家却抛弃了她;原本掌管家族内务又非常偏爱李世民、与长孙氏又有相当渊源的窦氏,则在李世民成婚后不久就离开了人世,无法帮助年幼的儿媳。在纷繁的贵族大家庭里,长孙氏谨言慎行地生活着。
  就在初为人妇的长孙氏某一次归宁舅家所居永兴里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异事,这事被郑重地记进了正史。
  据说,高士廉有个小妾张氏,她意外地看见在长孙氏所住的屋外,出现了一匹从未见过的大马,高达二丈,鞍鞯齐备,神采飞扬。一转眼间,这匹似乎从天而降的大马却又平地消失了。张氏大吃一惊,连忙将此事告知丈夫。高士廉遂命人卜卦,得《坤》之泰卦。筮人曰:“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德合无疆。牝马地类,行地无疆。变而之《泰》,内阳而外阴,内健而外顺,是天地交而万物通也。《象》曰:后以辅相天地之宜而左右人也。龙,《乾》之象也。马,《坤》之象也。变而为《泰》,天地交也。繇协于《归妹》,妇人之兆也。女处尊位,履中居顺也。此女贵不可言。”
  这神乎其神的事迹,就象李世民四岁时那位倏忽来去的书生一样,似乎预示着长孙氏注定将要母仪天下。
  然而无论这神迹是否属实,摆在当时的长孙氏面前的,仍然是非同寻常的家庭生活。她虽然嫁给了一个卓绝出众的丈夫,却也同时嫁给了他从未平静过的生命历程。
  李世民与长孙氏这对少年夫妻的感情应该是深沉的。和长孙氏幼年丧父相仿,李世民也有早失慈母的伤痛。这伤痛直到他成为睥睨天下的帝王也没有痊愈,当着左右大臣的面仍然会失控痛哭。痛失慈母的少年李世民,一定曾经多次泪流满面,而为他拭去泪痕的都应该是小长孙氏手中的帕子。除了同病相怜的经历,李世民还与舅子长孙无忌自幼友善知己,也使人不禁联想:也许在出嫁之前,长孙氏与李世民这对未婚的小夫妻便已经开始鱼雁往来、诗书唱和。
  青梅竹马的小夫妻并没有充分享受他们郎情妾意的新婚生活。这不仅仅是因为这时的隋王朝已经迅速走向了终结,更因为渴望平静的长孙氏所嫁的,偏偏是一个胆略过人富于激情却又嗜好冒险、渴望建功立业的少年。
  隋炀帝大业十一年(615),炀帝被突厥始毕可汗率兵围困在雁门(今山西代县),尚在新婚的李世民便应募勤王并崭露头角。李世民的军事天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而长孙氏则第一次尝到了丈夫在天边出生入死、生死一线之际,做为妻子却只能枯待消息而彻夜难眠的痛楚滋味。而这,只是一个开头,在他们共度的二十三年岁月中,成为了一个不变的模式。
  大业十三年,长孙氏的公公李渊被任命为太原留守,李世民和父亲一起来到了晋阳(今山西太原)。冒昧揣测,长孙氏应该也在随行之列。
  太原只是长孙氏暂居之所,在这里,丈夫李世民带给她的冲击更大:他开始招兵买马,主动地投入了李渊开创天下的大业之中,并乐于充当先锋敢死队的角色。就在当年夏天,李渊起兵反隋,李世民成为唐军的右领大都督,统率右三路军,与大哥李建成所率的左军并肩作战,一路连克强敌,于当年十一月攻克长安。不久便建立了唐王朝。
  唐朝初立,十九岁的李世民因军功被拜为尚书令、右武候大将军,进封秦王。十六岁的长孙氏随即成为秦王嫡妃,开始了她迈向皇后之位的第一步。
  这时的长孙氏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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