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文明与缺憾-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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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关系可以比作骑手与马的关系。马供给运动的能量,而骑手的权力则在于决定运动的目标和指导这个强壮动物的运动。但是在自我和本我之间却经常出现不理想的情形:在这种场合,骑手往往不得不引导马沿着它自己想要走的路行进。
本我中有一部分原属于自我,后因自我在压抑作用下对其采取抗拒的态度,故而从自我中分离了出来。但是压抑并没有延伸到本我;所以被压抑物便合并为本我的其他部分。
有一句格言告诫我们:一仆不能同时服侍两位主人。然而可怜的自我却处境更坏:它服侍着三位严厉的主人,而且要使它们的要求和需要相互协调。这些要求总是背道而弛并似乎常常互不相容。难怪自我经常不能完成任务。它的三位专制的主人是外部世界、超自我和本我。如果我们注意到自我努力同时满足这三位主人,或毋宁说按它们的意旨行动这种情况,我们就不可能对将这个自我人格化并视为单独的机构这种作法感到遗憾。它感到自己在三个方面被包围了,受到三种危险的恐吓。如果它难以忍受其压力,它就会产生焦
①“libido”是弗洛伊德的基本术语,音译即“利比多”或“里比多”。这个术语包括广狭两种含义。
就狭义而言,即指自然状态的性欲基力。
就广义而言,则表示一种寻求快乐的心理欲望,它源于对性关系的渴求,但又远远超越了这种渴求;凡是使个体感到愉快的活动,都构成利比多的目标。弗洛伊德更强调这种宽广的含义。——中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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虑作为反应。由于自我起源于知觉系统的经验,所以它的本职是表达外部世界的需要,但是它也力求成为本我的忠实奴仆,与本我保持友好关系,并把自己作为一个对象介绍给本我,把本我的利比多引向自己。在它企图斡旋于本我和现实之间时,它常常不得不用它自己的前意识的文饰作用,来掩盖本我的无意识的要求,以隐瞒本我和现实的冲突;甚至当本我固执己见,不愿屈从时,它会采用圆滑的手段诡诈地表示它正在关注现实。另一方面,它采取的每一步骤都受到严厉的超自我的监视;超自我丝毫不体谅自我在本我和外部世界方面遇到的种种困难,为它的行为制定了若干明确的准则;如果自我不服从这些准则,超自我就用强烈的自卑感和内疚来处罚自我。
自我就是这样被本我所驱使,受超自我所限制,遭现实所排斥,艰难地完成它的效益任务,使它所遭受的种种内外力量和影响之间达到调和;现在我们能理解:为什么我们常常会抑制不住地呼喊:“生活多么不容易啊!”如果自我不得不承认它的软弱,它就会突然产生焦虑——有关外部世界的现实焦虑、有关超自我的道德焦虑和有关本我中的激情力量的神经病焦虑。
我想根据上述描述,以一种简单的图表形式,描绘一下心灵人格的构造关系。现在请你们看下面这张图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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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你们从中看到的,超自我与本我结合在一起了。的确,作为俄底浦斯情结的继承者,它和本我有密切的关系;它比自我距离知觉系统更远①。本我只有通过自我才能与外部世界发生交往,至少按这个图表来说是如此。
目前要说这张图表有多少正确性当然是很困难的。
但在某个方面它无疑是错误的,即无意识的本我所占据的空间,应该无可比拟地大于自我或前意识所占据的空间。我应该请你们在思想中纠正这一错误。
B这些论述听起来无疑是吃力的,而且可能讲得不太明确,但在结束它们时,我还是要向你们提出告诫。
在你们考虑这种把人格分为自我、超自我和本我的分化时,你们当然不要把它想象成具有明显的分界线,像绘制政治地理的人为区分那样。
①如果把这张图表与《自我与本我》(1923b)
第二章中的类似图表作一比较,可以看出在某一点上,早期的图表与现在这张图表存在着基本差异,即前者没有指出超自我,不过该书后来说明了这种缺少的理由。
在本书这些讲演的初版中,这张图表如同它在《自我与本我》中的前身一样,是竖着印的,而在两处全集版中,为了某种理由,可能是节省空间,图表则是横着排的,其他方面则均未变动。——英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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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用素描或原始绘画中的那些线条轮廓,是不可能恰当地描绘出心灵的各种特征的。相反,我们应该像现代画家那样,采用使各种色彩区域相互融合的方法。
在完成这种分离之后,我们必须使被我们分离的东西再次合为一体。精神过程是很难把握的,所以这是对于用图表来表达这种东西的最初尝试,你们的评价不要太苛刻了。
这些分化的产生很可能因人而异;在实际的活动过程中,它们也可能发生变化和经历暂时的退化阶段。特别对于在分化的发展过程中最后产生且最微妙的分化——自我和超自我的分化——来说,情形确实如上所述。
毫无疑问,精神疾病也能产生同样的分化。而且不难想象,施行某些神秘术(mysticalpractices)
,可以有效地扰乱不同心灵领域之间的正常关系,例如,使知觉也许能够掌握在自我和本我的深部发生的那些事物,而在其他情况下,知觉是难以接近这些事物的。
然而,上述途径是否能够引导我们达到极有价值的最终真理,对此大可怀疑。
虽然如此,我们可以承认,精神分析的治疗选择的是一种类似的处理方法。
的确,这种的意图是加强自我,使它更独立于超自我,加宽它的知觉领域,扩大它的组织,以便它能够占领取自本我的新领地①。本我在哪里,自我便将到哪里。这是一种文化(culture)
性的工作——可以比作排须德海的水②。
①弗洛伊德在《自我和本我》最后一章曾说过类似的话。——英译注。
②须德海(ZuiderZen)
原为北海的海湾,在荷兰西北。
十三世纪时海水冲进内地,同原有湖沼汇合而成。
1932年,荷兰人建成长29公里,宽90米,高出海面7米的堤坝,把须德海同北海分开,上有公路,下有水闸,可通小型渔船,内部相当大一部分的水已被排干,改造成了圩田。——中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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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讲 焦虑与本能生活
有关我们的焦虑和心灵生活中的各种基础性本能的概念(或观点)
,我将向你们介绍一些新内容。但是,这些新内容中没有一个能够自称为这些尚未解决的问题提供了最终解答,对此请你们不要感到惊讶。我在这里使用“概念”
一词是有特殊理由的。虽然我们面临的这些问题很难解决,不过,难点并不在于观察资料不充分,因为和这些难题一起显现出来的,实际上都是一些最普通的、我们最熟悉的现象;难点也不在于这些问题所引起的各种思辨具有晦涩性,因为思辨性考察在这个领域中无足轻重。真正的困难在于这些问题事实上关系到各种概念,即关系到采用恰当的抽象观念;而只要把这些观念应用于原始的观察材料,就可以使它们变得富有条理性和明晰性。
在我过去的讲演集①中,曾有一讲专门论述焦虑问题(第25讲)。
我现在应该先来简要地回顾一下那一讲的内容。
在那里,我们把焦虑描述为某种情感状态——亦即焦虑是快乐和痛苦的情感系统(thepleasure—unpleasureseries)
中的某些情感的结合物。它具有各种相应的释放性神经兴奋作用和对
①指《引论》。——中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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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作用的知觉。但它也可能是某种特别重要的经历的积淀(precipitate)
,并通过遗传体现出来。我们可以把它比拟为个体身上的歇斯底里(hysteria)
的发作①。我们认为,这个特别重要的经历就是婴儿诞生(birth)
的过程,它在个体身上留下了焦虑性情感的痕迹。这是因为诞生这一行为对心脏活动和呼吸特征的作用很容易产生焦虑。
因此,这种最初的焦虑本来是有害的。然后,我们开始区分现实的焦虑和神经病的焦虑。
前者是对危险——即来自外部的预料到的伤害——的反应;这种焦虑看来是可以理解的。
后者则完全不可思议,而且似乎也是毫无意义的。
在分析现实焦虑时,我们将它一直解剖到仅仅是感觉注意力的加强和运动肌的紧张这种初始的状态。
我们称之为“焦虑的准备”
(perparednesforanxiety)。现实的焦虑就是从这种状态中发展起来的。这里可能出现两种结果。一种是焦虑——对早期创伤性(traumatic)
经验的重演——的产生仅仅是一个信号。
在这种情况下,焦虑反应的结果就可以使自己适应于新的危险情况,并能够进行战斗或防御。
另一种是仍以感觉注意力的加强和运动肌的紧张为主,整个焦虑反应依然停留在产生的阶段。
在这种情况下,焦虑的情感状态就变成了麻痹人的意志的东西,对于个体当时的意图是极为不利的。
接着,我们又转向了神经病焦虑。
我们观察到这种焦虑具有三种状况。首先,我们发现它是一种自由飘浮的、普遍性的忧虑(afrelyfloating,generalaprehensivenes)。它很容易
①详见《引论》第二十五讲。——英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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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取众所周知的“预期性焦虑(expectantanxi-ety)”
的形式,使自身暂时依附于任何一种可能是新近出现的事物,如在典型的焦虑性神经病(anxiety—neurosis)
中那样。其次,我们发现这种焦虑牢固地依附于某些处在所谓的“恐惧(phobias)”
之中的感觉。虽然在这种依附中仍可以辨认出与外部危险的关系,但是我们应当认为这种恐惧被极度地夸大了。
最后,我们发现这种焦虑也存在于歇斯底里和其他严重的神经病之中。
在这些疾病中。
焦虑或者伴随着各种症状,或者单独出现,表现为一次性发作或较持久的状态,但都缺少外部危险方面的任何明显根据。于是,我们向自己提出两个问题:“人们在神经病焦虑中害怕的究竟是什么?”
“我们如何把这种焦虑与面对外部危险而感受到的现实焦虑联系起来?”
我们的研究并非徒劳无功,而是得到了一些重要的结论。
临床经验表明,焦虑性预期与性生活方面的利比多效益(ecoAnomics)
具有经常性的联系。焦虑性神经病的最普通起因,就是兴奋尚未达到顶点。
利比多兴奋被唤起了,但却未予满足和加以利用,于是忧虑代之而起。我甚至认为有理由说,这种未予满足的利比多直接转变成了焦虑。幼儿身上频繁出现的某些恐惧便证实了这种观点。
这些恐惧中的许多是十分费解的。
但也有一些,例如对独居的陌生人的畏惧,却无疑可以给予解释。
孤独就如同一张陌生的面孔那样,唤起了儿童对熟悉的母亲的思念。他无力控制这种利比多兴奋,也不能使它中止下来;他只能把这种兴奋转变为焦虑。所以,这种婴儿的焦虑不应被认为是现实的类型,而应被认为是神经病的类型。
婴儿的恐惧和焦虑性神经病中对焦虑的预期,为我们提供了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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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焦虑产生的下述途径的两个实例:这种途径就是利比多的直接转化。
我们不久便会知道第二种产生途径,不过它与第一种途径并无实质性区别。
我们认为,导致歇斯底里和其他神经病的因素是压抑过程。可是相信,现在能够比过去更好地讨论这个因素了,不过必须把受到压抑的观念(idea)
所发生的情况,与依附于这一观念的利比多部分所发生的情况区分开来。观念很容易受到压抑,并被歪曲到难以辨认的程度。
然而它的情感部分却往往转变成焦虑。不管这种情感的性质可能是什么——攻击性也好,爱情也好——情况都是如此。
这种情况与上述利比多变得无法利用的情况本质上没有区别:它或者是由于婴儿期自我的软弱,如在儿童的恐惧中那样;或者是由于性生活中的各种肉体作用,如在焦虑性神经病中那样;或者是由于压抑,如在歇斯底里中那样。
由此可见,引起神经病焦虑的两种途径实际上是一致的。
我们在研究过程中注意到,焦虑的产生与症状的形成之间有着一种极为重要的关系,即二者是互相体现和取代的。
例如,一个患广场恐怖症(agoraphobia)
的病人,很可能是由于在某条街上突然产生焦虑而开始患病的,以后每次当他再走进那条街道时,焦虑都会重现,于是他就形成了广场恐怖症的症状。症状的形成可被认为是对患者自我活动的一种约束和限制,患者借助这种限制来摆脱焦虑的发作。
如果我们在可能的条件下干预症状——例如各种强迫性观念(obsesions)
——的形成,我们就可以看到相反的情况:只要我们阻止病人进行洗涤仪式,他就会陷入焦虑状态。
这种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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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他难以容忍,因为他曾经借助症状避开过它。
所以焦虑的产生看来的确在先,而症状的形成位于其后,症状仿佛是为了避免焦虑的突然发作而产生的。神经病在儿童时期的最初表现是各种恐惧状态,我们从中非常清楚地看到最初产生的焦虑怎样被后来形成的症状所取代。这一事实进一步证实了以上观点。
所以我们,应该到这种相互关系中去寻找理解神经病焦虑的道路。
与此同时,我们成功地回答了在神经病焦虑中人们害怕什么的问题,并成功地证实了神经病焦虑与现实焦虑之间的区别——他所害怕的显然是他自己的利比多;而两种焦虑的区别在于:前者的危险来自内部而非外部,并且这种危险是意识不到的。
在各种恐惧中,我们可以很容易地观察到这种内部危险转变为外部危险的方式,亦即神经病焦虑转变为明显的现实焦虑的方式。
为了简化通常是极为复杂的事物,我们假定广场恐怖症患者所害怕的始终是一些诱惑的情感,而这些情感是他走在某条街上时被相遇的人们所唤起的。
于是,他就在恐惧中产生某种取代作用,把他所害怕的诱惑情感变成某种外部情形。
通过取代作用,他以为自己能够更好地保护自己。
一个人当然能用逃跑的办法从外部危险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