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学评介丛书 鸿鹄翱翔-弥尔顿和失乐园-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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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教育使他深信他在《为斯沫克汀纳斯辩护》中所表达的观点：“如果谁今后希望写东西很好地歌颂值得赞美的事物而不落空，那他应该自己就是一首真正的诗。…除非他内心具有一切值得赞美的东西的经验和实践，他就不敢对英雄人物或名城古都唱出高度颂扬的赞歌。”清教徒弥尔顿生活态度严肃认真，言行一致，身体力行。要写好诗，他心目中向往的伟大的诗篇，他还不够成熟，他必须进一步投身现实生活斗争中去，去了解人，了解社会，为理想而奋斗，所以他由志愿兵而应聘出任拉丁文秘书，这是必然的发展。在斗争中，出于虔诚，他义愤填膺，个人受攻击污蔑，反击时他理直气壮，咄咄逼人，加上他诗人的灵感与辞藻，他更显得火冒三丈，出言不逊，甚至俚言鄙语，一涌而出。敌人弄虚作假，无中生有，他气得真相莫辨，也可以血口喷人。但是，他信以为真，他为理想，出于虔诚，出于义愤，是全身心投入的。他有时纵然受愚弄，他的事业是革命的事业，是上帝的事业，他的浩然之气，仍令人敬畏，不失英雄本色。此弥尔顿之所以为弥尔顿也。他的小册子仍不不乏真知灼见，他关于教育的定义不是迄今犹令人敬佩吗？他的《论出版自由》不是迄今仍是人类争取思想、言论、出版自由不可多得的历史文献吗？华兹华斯不是在另一首颂诗中又说：
啊！请你再回来，给我们激励；
给我们自由、力量、礼数和道德。
你的灵魂象星宿，高瞻远瞩；
你的呼唤象海涛，汹涌澎湃；
在《再赠画里克·斯金纳》一首中弥尔顿自己还说：
…………但是我不怨艾
上帝的安排和旨意，不减退一丝
热情与希望，却仍然勇往直前
满怀信心。你要问啥东西支撑我？
朋友，是这认识，为保卫自由这崇高
使命，我孜孜不倦，丧失了眼波，…………纵失明，也自豪。
他为理想的革命事业而献身，一身正气，凛然不可侵犯。重质不重量，他超越常人，已是不朽的。更何况他继续笔战，把他的二十年磨难中所受的锻炼与感受都总结进他的二首史诗和一个诗剧中去了。他不投身现实革命斗争，没有亲身的体验，他决不可能实现宿愿，为祖国语言，为世界史诗树立起如此辉煌的一座丰碑。
选材早，着手晚
弥尔顿一生的主导思想是要写出一部伟大的诗作来。1628年夏，他年不满二十就在一篇假期作业中插进了五十对英雄诗体偶句，其中他写道：
万岁，祖的语言，我体力还幼弱，就跃跃欲试咿哑鼓舌把话说，吐出片言只字时走路还踉跄，发音还不全，就溜出我孩提的唇尖，…………
如果事情真的如我所向往，最可口的珍肴总是最后才端上。
…………
可是我宁愿，如果由我拿主意，把你用来创作更大的主题，…………
犹如那颖异的谛摩多科在国君
阿尔基诺斯的宴会上庄严歌唱的故事，他向往史诗，但题材和形式的决定却是“选材早，着手晚”的。早在1638年前后，他曾打算写一部关于传奇故事亚瑟王的史诗。1639至1640年间，他曾草拟过九十九个题目，其中六十一个取材于《圣经》，三十八个取材于罗马征服以前的英国史，也曾考虑过史剧的形式。传奇故事亚瑟王毕竟不够真实，1641年《圣经》题材居于上峰，《失乐园》更鹤立鸡群，有四个草稿。经过长期不断的努力，他终于选定《圣经》题材，写出将基督教传统和希腊传统熔为一炉的伟大史诗 《失乐园》。虽然有的诗行如第四卷第三十二——四十一行是早在 1642年就写成的，但是他连续不断地从事这一创作任务是1658年才开始的。据奥布里——菲利普斯说 1663年诗人第二次结婚，诗已大功告成，只是润色，改写誊清工作仍然很繁重，直到1665年才完成脱稿。1667年初版只十卷，从1674年第二版起，各卷开头附提纲，扼要说明内容，并将第七、第十两卷各一分为二，全诗成了十二卷，计一万零五百六十五行。
《失乐园》主要来源是《圣经》。据统计，它引用《旧约》有九百三十处，引用《新约》有四百九十处。钦定英译本《圣经》是1611年问世的。西洋是个宗教社会，不论信教与否，《圣经》是大家必读的，甚至不识字的也多半耳熟能详。弥尔顿的读者都熟悉《圣经》，我国的读者却会感到一定的困难。不过弥尔顿逐字引用的只有《创世纪》第一至三章，别的都经过他的加工生发，添枝加叶，为他所用。《圣经》实际上是一部西洋信奉的宗教百科全书，兼收并蓄，庞杂得很，连同神话故事，我们不必拘泥于原来的字句情节，正如我们不必完全相信《封神榜》、《西游记》等等一样，可以只知道个大概，把握其寓意就行了。
老而弥坚，攀登峰巅
弥尔顿从小立志写诗，这种抱负并非是独一无二的，青年有雄心壮志的并不罕见。他矢志不渝，锲而不舍却是颇为独特的。他国内学习，国外旅游为的是这一目标，担任公务，政治论战，道德实践都是诗人训练科目的组成部分，在诗文中再三再四表示高标准需要长时间，投身作小册子战他还是念念不忘地向人民表示他决不自食其言，时机成熟，他会写出诗来的。他在斗争间隙中默默地准备着。他对英国人民，议会政治、长老会派，克伦威尔本人和独立派都相继失望、但是他化失望、悲痛、义愤为力量，将自己生活，革命实践中的感受写成了诗，偿了宿愿，向上帝，向人民作出了交待，他是无愧于他的一生的。他由抒情诗人发展成为史诗巨擘。
他孜孜不倦地读书，但知识在他看来本身却并不是目的，它只是个人有所作为亦即写诗的学养而已。他有选择地读书，食而化，与他自己融合成一体，他还把自己的气质、情感也纳入他所采用的词语中去，构成了他自己的词藻金库。他虽着眼于人类悲剧，但是他是他所处的英国时代悲剧的弄潮儿，他自己后半辈子也坎坷不平，结果他在《失乐园》中便将三者交织或重叠在一起了。它行文形式是诗作，故事结构象小说，而独白、对话的心理活动又象是戏剧。因而它的思想意义和描绘艺术复杂，甚至难解，象个贮宝盆。随着时代的前进，人们不断认识他诗文的重要性，迄今犹待发掘。它的独特之处还在于他老而弥坚。他向人民许下愿心，立下军令状，自己象是憋着一口气一样，一定要写出预想中惊人的诗作来。因而磨难与失败压不到有心人，象物理学中作用与反作用的力量成正比例一般，他不象一般人才力、激情与灵感随年龄的增长而消衰，相反他似乎积储着，激情不减当年，思想又随着生活和革命实践的经验的增长而日趋成熟。这也增加了他诗作的复杂性和完美性，阅历和激情揉合在一起，终于在老年达到了诗作雄浑壮丽、音调铿锵、空前辉煌的峰巅。谢天谢地，苍天让他历磨难而幸存，写出史诗，如愿以偿，为世界文坛立下一座硕大无朋的里程碑。
挤进西敏寺Forth—reaching to the fruit，she plucked，she eat；
《失乐园》介绍
英同现代大诗人、文艺理论家、评论家艾略特（T。S。Eliot，1888—1965）在《弥尔顿》（1947，第三页）中说：英国十七世纪的内战就从来没有得出结论过，弥尔顿是这场内战的象征性人物。英国当代马克思主义历史学家希尔（C。Hill）在《弥尔顿与英国革命）（1977）一书中也指出：弥尔顿是人们争论最多的英国诗人…比对十七世纪那次革命本身争论得更多。英国现代著名诗人及文艺理论家、评论家燕卜称爵士 （SirW。Empon，1906——1984）甚至在他《弥尔顿的上帝》的第一章一开头实质上就认为讨论《失乐园》的文章浩如烟海，人生苦短，难以卒读。确实，关于弥尔顿的争论从来没有停止过，《失乐园》又是人们分歧最大、争论最多的诗篇，毁誉不一，争论不休，问题最多，难有定论。
故事梗概
现在我们就从《失乐园》故事梗概谈起吧。全诗十二卷，一万零五百六十五行，各卷的主要情节如下：
第一卷循史诗惯例，开宗明义提出全诗主题：人违命食禁果，犯下原罪因而失去乐园；圣子替人赎罪，人得以极乐世界失而复得；并祈求神助。诗接着也循惯例，异峰突起，写使人堕落的罪魁祸首，那条蛇，或附在蛇身上的撒但。他背叛上帝，拉三分之一天使到他一边；按上帝的命令，他们全被逐出天国，打入地狱深渊，落入一片熊熊烈火、有焰无光的漆黑的混沌中，被天打雷劈，失魂落魄，呆若木鸡。过了一阵子撤但苏醒过来才和身边躺卧着的副手别西卜就他们惨不忍睹的坠落沉沦交换了意见。撒但叫醒他横七竖八躺着狼狈不堪的扈从。他们起立、列阵、报数，主要的头领各有名称。撒但向他们发表演说；安慰他们，说有希望重登天堂；最后告诉他们，根据天国往昔的预言或传闻，有一个新世界和一种新动物即将创造出来。为证实这一点，并决定对策，他提议召开一次全体会议。大伙儿全力以赴，着手营建万魔宫，撤但之宫拔地而起，顷刻间在地狱深渊建造成功：地狱的显贵们就坐在那儿开会。
第二卷：大会开始，撒但提议讨论为重回天国是否冒险再来一次战斗。摩洛主战，彼列反对，巧言令色，实质上主张苟且偷生；玛门主张和平，受欢迎；别西卜接着发言，一一撇开前面同伙讲的话，最后回到撒但所暗示的计谋上来。他的建议给选中了，撒但提出考虑派谁去进行这艰难的探索，大家犹豫不决，噤若寒蝉，撒但自告奋勇，单独承担这一危险的航程，谁也不许同行。会议结束。大家走散，随心所欲，各走各的路，各找各的消遣，等待撒但回来。他一路来到地狱闸门，发现关着，见到坐在那儿把守的，靠她终于打开了门，让他瞧见天国与地狱间那无边无际的深渊。在该处权能混沌的引导下，他历尽千辛万苦，才终于见到他寻踪而来的那个新世界。
第三卷：诗由黑暗的地狱走向天堂的光明，因而祈求光明，祈求神助。上帝坐在宝座中见撒但向当时新创造的世界飞来，告诉他右手边的圣子，说撒但将得逞，把人类引入邪路；他将人创造成是自由的，有充分能力可以抗拒引诱；他可不许他自己的公正和智慧受任何玷污；但是仍说他有意对人慈悲为怀，因为人并非出于自己的恶意，是受撒但诱惑的。可是上帝又宣称仁慈不能施之于人而不满足正义凛然果报不爽的要求；人因妄想成神而冒犯上帝，因而连同后裔都不免一死，除非能找到有足以代人受过，承受惩罚的。圣子自愿为人赎罪。上帝接受所请，授以人身，并宣布圣子的声誉地位擢居天堂、人间的首位，命令所有天使都崇拜他。他们遵命，调弦齐声唱颂歌。这时撒但漂泊来到天门，接着来到太阳的区域，在那里遇见该区统领乌烈儿，但是撒但先将自己变成一个小天使，伪称自己很想看一看新创造的世界和上帝安置在那儿的人，问乌烈儿人住在哪里，得到了指点，他就先在奈勿提兹山顶落脚。
第四卷：撒但如今望见了伊甸园，本该设法实现他独自承担的反上帝、反人类的壮举，如今临近了，自己反疑虑丛生，激情汹涌——一既恐惧，又妒嫉，还绝望；但是最后自己终于满怀恶意，继续来到乐园，越过重重障碍，鸬鹚般站在伊甸园最高处生命树的顶上环顾四周。撒但初见亚当和夏娃时，对他们超群绝伦的形态和幸福的景象诧异万分，但终于决心要千方百计促使他们堕落。偷听到他们的谈话，他推断出他们不能吃知识树长的果子、否则就要受死亡的惩罚，他就想找办法引诱他们触犯禁令。鸟烈儿发现有坏蛋潜入乐园，也驾阳光而来，提醒看守大门的加百列，加百列答应天亮前找出坏蛋来。夜晚降临，亚当和夏娃就进内寝休息。值夜班四处巡逻的天使发现坏蛋蹲在夏娃耳跟前象个癞蛤蟆，引诱着梦中的夏娃，便不由他不愿意带他去见加百列。受盘问时，他蛮不讲理，准备抵抗，但为天象所阻，逃出了乐园。
第五卷：曙色来临，夏娃向亚当诉说噩梦。后者虽然觉得不高兴，但为她圆梦，活象个心理学家，并仍然安慰她，起出去进行白天的修剪工作。上帝为了使人无可辩解，派遣拉斐尔劝告人有遵守禁令的义务。他莅临乐园，亚当出来迎接，拿夏娃采来的最鲜美的果子飨客。拉斐尔提醒亚当注意他的处境和他的敌人；应亚当的要求，述说敌人是谁，又如何成了他的敌人，话从敌人在天国进行叛乱开始，也谈了叛乱的原因，敌人怎样拉队伍到大北方，说服随从的天使，只押比叠是例外。押比叠据理劝阻，反对他，于是离他而去。
第六卷：拉斐尔继续叙述天国之战，迈克尔和加百列怎样被派去跟撒但的一伙作战。撒但第一仗受创，在夜幕的掩护下撤出，召开了一个会议，并发明了穷凶极恶的排炮，第二天战斗中搞得迈克尔和他的天使们相当狼狈，迫使他们急中生智，拔起群山从空中掷去才击溃撒但。但战斗并未就此结束。上帝把胜利的光荣专门留给圣子弥赛亚，第三天上帝派圣子借助神力，乘战车用雷霆长驱直入敌阵之中，使敌人无法抵御，把他们一直驱逐到天门的墙边，天门张口，他们全惊恐中纷纷落入深渊，去地狱受惩罚。弥赛亚凯旋而归。
第七卷：诗由天国转到地球上来了，因而又祈求神助。拉斐尔应亚当的请求叙述世界最初是怎样，又为什么而创造出来的。上帝派圣子用六天时间创造了另一个世界，和居住其中的别的动物。
第八卷：亚当询问天体运行的事，得到模糊不清的答复，还受劝告要去寻求更为值得知道的事情。亚当留住拉斐尔，谈了自己被创造出来后的情况；他在乐园所处的地位，他和上帝的谈话，表示感到孤独，希望有适当的社交，以及他和夏娃第一次见面和婚礼的情况。天使重新告诫一番就离开了。
第九卷：部署定当高潮到来，宇宙卷起风云，诗调转向悲怆，又唱起祈求神助之歌。撒但环绕地球之后，经过深思熟虑，乔装成一阵雾气，夜间回到乐园，钻进睡着的蛇身里。亚当和夏娃早上出去劳动，夏娃建议分别到不同地方各干各的，亚当不同意，生怕夏娃单独时会受敌人的袭击。夏娃很愿意考验一下自已的力量，坚持分道扬镳，亚当终于让步。那条蛇发现夏娃是一个人，巧妙地接近她，起先凝视。继而说话，百般阿谀奉承，把她捧得比其他动物都更高。夏娃听蛇说话，诧异万分，问蛇怎么学会说人话，获得理解能力。蛇说是因为吃了某一树上长的果子。夏娃要蛇带她找那棵树，发现原来那是被禁止，不让吃的果了。蛇如今更大胆了，千方百计用诡计和狡辩引诱她终于吃了。她吃得津津有味，慎重考虑要不要把这告诉亚当，结果还是把果子带给了他。亚当自然惊得目瞪口呆，但是由于强烈的爱情，决心和她有福同享，有祸同当，也吃了那果子。他们两人身上于是产生了效验，知道羞耻，想方设法遮掩他们赤裸裸原来无遮掩的身体。两人从此以后便开始产生龃龉，相互指责。
第十卷：守卫乐园的天使知道人触犯禁令，便回天国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