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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哲学科学常识-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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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的希腊雕塑,绝大多数都不是希腊的原作,而是在罗马时代复制的,从希腊用船运到罗马去,装饰罗马的宫室或家庭。碰到风暴,被埋在海底,到近世才被挖掘出来。
  也许,政治社会的大一统固然是太平盛世的条件,但由于缺少文化多样性,对精神创造力天然不利。反过来就是所谓时代不幸诗人幸吧。
  罗马人的普遍文化教养程度很高,我读史的印象,能读能写的人远远多于希腊人。文化教养和精神原创之间的关系非常复杂,绝不是简单的正相关关系。到音乐厅听贝多芬的人士衣冠楚楚、彬彬有礼,贝多芬却不一定是那样。罗马人爱好高等精神作品,但他们并不为此痴迷,他们的主要兴趣在实际事务方面,精神作品是陪伴生活的一种享受。罗马的著名学者在原创性方面无法与希腊人比肩,他们研读希腊文本,把希腊人的思想用通俗形式改写成罗马人喜闻乐见的作品。后来流传到中世纪的自然哲学,差不多都是通俗的拉丁文版本。希腊的原创作品,渐渐湮没无闻。
  造就后世西方思想格局的最大变数,当然是基督教的兴起。基督教怎么会征服罗马人,想想是蛮奇怪的。基督教提倡的德行几乎全都跟罗马人相反。罗马文明灿烂辉煌,罗马人安居乐业、丰衣足食、健康开明。基督教提倡苦修,蔑视物质追求和享乐,组织隐秘的聚会,举行古怪的仪式,宣扬末世审判。也许人天生不愿意一直太平下去,总过好日子,时间长了就没劲了,就连罗马人也不能例外。
  在内部,罗马经历了罗马精神到基督教精神的转变,经历了内部的政治纷争,在外部,罗马经历了蛮族的入侵。西罗马帝国于476年灭亡,欧洲进入了中世纪。
  进入中世纪之后,欧洲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历史上把中世纪称作“黑暗时代”(The Dark Ages),说宽了,包括6—15世纪,说得窄的,主要指6…10世纪。过去人们把中世纪视作一个反科学时代,近几十年,这种看法颇有所改变,不少历史学家认为正是中世纪为新时代作好了准备,尤其是在技术进步方面,水轮、风车、尾舵、纺纱车、鼓风炉、机械钟都是在中世纪发明出来的,造纸术、火药等等都是在中世纪从中国传到西方的。但从大的画面看,在中世纪里,希腊和罗马创建的人类文明几乎完全消失,再没有庞培那样阳光灿烂的城市,没有典雅而又生机勃勃的希腊雕塑,全都没有了。人民几乎全都不识字,包括那些小士绅们。他们见不到希腊和罗马的东西,甚至不知道曾经有希腊和罗马这样的文明存在过。一点点学问保存并承传在修道院里,但是寥若晨星的僧侣学者只能阅读拉丁文的典籍,没人懂得古希腊语,如上所言,拉丁学术著作差不多都是希腊思想的通俗版,没有希腊那种源始追问的生命力量。希腊典籍和希腊思想,相当一部分通过东罗马帝国转移到伊斯兰世界。亚里士多德的手稿辗转传到伊斯兰,并且被翻译成阿拉伯文。比较起当时的欧洲,伊斯兰世界相对开明,科学要发达得多。
  通过十字军东征及基督教…伊斯兰教之间的其他战争,西方人才零零星星了解到自己的古典文明。十字军东征当然并未抱有文化交流的宗旨,不过这些连绵不断的战争事实上促进了基督教世界和阿拉伯世界的交往,从而为西方带来了一场小小的学术复兴。西方从伊斯兰人手里带回来一些希腊典籍。学者们从阿拉伯文把亚里士多德译成拉丁文,有时候更曲折,先从阿拉伯文译成西班牙文,然后再转译到拉丁文。终于,到十三世纪后期,亚里士多德的著作差不多全部被译成了拉丁文。柏拉图的著作仍只有少数译成了拉丁文。一般说来,从希腊化时期直到罗马文明的沉没,柏拉图的影响一直大于亚里士多德。但在十二世纪的学术复兴之后,很大程度上是由于著作翻译的因素,亚里士多德的影响大大盖过了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被称作the Philosopher,独一无二的哲学家。大学出现在欧洲各地,虽然最初的大学和僧侣培训班差不了多少,但也存在对自然哲学的广泛兴趣,其中很多争论可视作后世科学革命的先声。希腊罗马的建筑、雕塑被挖掘出来,a lost world重又一点一点在人类面前展现。十五世纪迎来了伟大的文艺复兴。在很大程度上,我们的确可以把这个时期视作希腊罗马文明的“复兴”,就是要回到希腊罗马的人类生活理想,要建设地上的文明而不是一味企盼天国,依靠均衡的理性来生活而不是沉浸在密不透风的信仰里。人们恢复了对理性真理的兴趣,求真的、归根到底也是怀疑的态度重新生长起来。
  中世纪在哪些方面继承了希腊的遗产,甚至有所发展?中世纪的自然哲学在多大程度上为近代科学革命做了准备?近几十年,这方面的研究颇有成果,在本书的框架内,我愿意特别指出,近代科学对古代哲学…科学的最主要的继承是对自然的理性探索的态度,对理论的理性态度。这种理性态度在中世纪虽然因编织在宗教信仰中而不得彰显,但不绝如缕。中世纪思想家在亚理士多德框架内所坚持的理性探索成为近代思想的最重要的遗产。

  哥白尼革命(1)

  哥白尼革命
  16…17世纪,近代科学在西方兴起,很多论者称之为科学革命。人们通常把哥白尼提出日心说定作这场革命的起点,哥白尼的日心说也被称作哥白尼革命。
  科学革命从天文学领域发端,并非偶然。就具体情况说,在哥白尼那个时期,观测天文学有所复兴,这和旧儒略历需要改革有关,也和日益增加的远洋航海活动有关,因为船只在远海往往很多天都看不到任何坐标,这就对更精确地确定经纬度提出了要求。就一般情况而论,天文学是当时唯一比较成熟的科学。我们曾讲到,天文学之所以能够成为最早成熟的科学,主要原因是因为它适合于接受数学的处理。要掌握能够描述天体运行的数学固然不是易事,但相比于用数学描述其他实际物体的运动,比如与描述一片羽毛在空中的飞动相比,描述天体运动的数学要简单得多了。
  让哥白尼困惑的是老问题:行星的不整齐的运动。托勒密体系经过中世纪的漫长发展已经变为一个极为繁复的体系,这种极其繁复的体系会让理论家觉得不爽。理论家从来都力图提供优雅的模型。我们提到,在中世纪后一半,经院哲学大半是在亚里士多德的影响之下,不过,到中世纪晚期,在哥白尼时代,很多热衷理论的思想家,包括哥白尼本人在内,转而信奉新柏拉图主义。他们主要不是通过阅读柏拉图,因为柏拉图的著作仍然很少译成拉丁文。吸引他们的,主要是柏拉图主义中带点儿神秘色彩的提示:宇宙的结构是简明完美的。哥白尼不相信上帝会制造一个过于繁复的体系。他认为只要把太阳放在中心,宇宙体系就能得到简化。当然,对于一个科学家来说,仅仅提出一个观念、一个设想是远远不够的。哥白尼耗费了他的毕生精力来证明那些堆积如山的天文观测资料的确是和日心说相吻合的。
  不过,近代科学革命以哥白尼学说为起点这种提法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把历史故事讲述得比较鲜明,看得越是仔细,我们就越难为一个巨大的变动确定一个起点。科学史家考证,在18世纪之前,人们并未赋予哥白尼学说这样重要的科学地位,“哥白尼革命”这个提法“首先是18世纪的蒙塔克勒和巴伊发明出来并使之保留下来的虚构之物”。此后的两百年,人们人广泛接受了接受了“哥白尼革命”这个提法,但最近一个世纪的多数科学史家则对哥白尼工作的革命性采取了相当的保留态度。
  哥白尼是数理天文学家,他用以支持其学说的论据主要是数学方面的。实际上天文学从来就是数学即几何学的一个分支。哥白尼是当时欧洲最优秀的数学家。《天球运行论》这本书,除了第一卷的前面几章,差不多就是一部数学著作。数学使一个学科转变为专门的科学,需要通过专门的训练才能掌握。哥白尼时代的哲学…科学,例如关于推力和冲力的学说,都是定性的学说,外行不难理解。各种炼金术理论非常繁复,也不容易掌握,但要掌握这些理论的学理〔而非实践〕,主要是靠记忆,并不需要多少抽象的推理能力。可是哥白尼的著作却只有数学家读得懂。所以库恩说,哥白尼的工作是纯技术性的,“都在这种深奥的量化理论内部”,几乎只对专家说话,而“从未考虑过他的变革会给主要关注大地的普通人带来怎样的困难。”《天球运行论》是哥白尼在他去世前一年发表的,从这部著作发表一直到开普勒发表其《新天文学》的六十年里,几乎只有数学家能够读懂,也只有数学家接受他的观点,并未直接对人们的宇宙观念产生十分重要的影响。
  强调哥白尼是数理天文学家,一个重要的考虑是:他不解释天体为什么会运动,他只考虑几何学而不考虑动力学。因此,日心说的物理意义并不明了。科恩指出,在16世纪,是否能用匀速圆周运动充分解释天文资料这个数学天文学问题和真正运动的是太阳还是地球这个宇宙论问题是分开来考虑的。伯特断言,地球是否转动,对哥白尼来说,是一个数学模式是否合用的问题,不是一个事关真理的问题。
  科学史家倾向于认为,作为一个数学模式,哥白尼体系解释当时的天文资料并不比托勒密体系成功,甚至还不如托勒密体系。库恩认为,从定量天文学的观测实践来说,哥白尼体系是“一个完全的失败”,它的真正吸引力是“审美方面的”,因此,在哥白尼之后的时代,选择托勒密体系还是哥白尼体系,最初只是个偏好的问题。就数学本身来说,尽管哥白尼是那个时代最优秀的数理天文学家,但他远说不上使数理技术发生了革命。
  在一般宇宙论和天文学方面,哥白尼的观念相当陈旧,引入的新观念也不多。他为天文学理论提出了两项要求,一项是要能够说明现象,另一项是不得违背毕达哥拉斯的原则,即天体运动必定是圆周的、均匀的。他强调托勒密体系的一个重大缺陷在于背离了圆周匀速运动的原则。科恩甚至认为哥白尼和托勒密的首要冲突不在于地心还是日心,而在于哥白尼责备托勒密没有严格坚持圆周匀速运动的原则,采用了偏心匀速点的假说。他自己也把这一点看作自己体系的最大优点。据此,很多科学史家甚至认为哥白尼学说并不是名副其实的日心说,因为在哥白尼体系中的中心不在太阳那里,而是在一个平太阳的虚空点上。因此,称哥白尼学说为日心说不如称之为地动说更加切合事实。
  一个经常被提及的优点是哥白尼体系更加简明,科恩对此不以为然,他引用了金格里奇的结论说:“哥白尼体系比原来的托勒密体系还要复杂些。”
  科瓦雷、伯特、库恩、科恩等重要的近世科学史家对哥白尼的基本估价相差不多。《天球运行论》基本上接受了传统理论的宇宙模型。科学史泰斗柯瓦雷的总体评价是:“我并不认为哥白尼的天文学在科学和哲学上非常重要,……相比于库萨的尼古拉对宇宙论形而上学基础的深层批判,哥白尼革命显得缺乏热情而且也不激进。”科恩的结论是:“如果曾有过哥白尼革命,那么这场革命是发生在17世纪而不是16世纪,它是一场与开普勒、伽利略、笛卡尔以及牛顿等人的伟大名字联系在一起的革命。”新天文学主要是开普勒在1609年建立起来的,“确切地说,这新的天文学根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哥白尼天文学。在重建中,开普勒基本上拒绝了哥白尼几乎所有的假定和方法;所保留下来的,只是其原来的中心思想,即太阳是固定的,而地球每年在环绕太阳的轨道上运行一周,同时它每天还自转一周。”
  在具体问题上,他们每个人的看法则有些差异。例如科恩对哥白尼体系是否比托勒密体系更加简明持怀疑态度,而库恩认为简明的确是哥白尼的一个优点。库恩还特别提到哥白尼体系的整体性,这个体系把很多问题连在了一起,减少了特设。此外,另一些科学史家〔如梅森〕仍然坚持强调《天球运行论》的革命性。

  哥白尼革命(2)

  我觉得科恩对哥白尼学说是不是日心说提出疑问是过苛了。诚如科恩指出,就哥白尼的数理系统而言,处在宇宙中心的不是太阳,而是与太阳齐平的一个虚空点。然而,就如托勒密体系中的宇宙中心不恰恰落在地球上而落在偏心匀速点上并不妨碍这个体系始终被理解为地心说那样,哥白尼宇宙体系的数理模型中心的精确位置并不决定这个体系的基本观念,即太阳处在宇宙的中心。这从后来人如何看待哥白尼体系也可以表明。尽管开普勒和牛顿在确定太阳系的确切中心这一点上做出了重要的推进,但他们都是从哥白尼那里接受下了太阳是宇宙中心的基本观念。哥白尼的计算也许不足以引发一场革命,事实上,除了制定普鲁士星表的Reinhold而外,很少有谁重视他的计算。但哥白尼却促成了宇宙体系大观念的转变。哥白尼之后的思想家们有的接受哥白尼体系,有的反对,但毕竟,多数伟大的天文学家从本能上更倾向于哥白尼,伽利略、开普勒、笛卡尔这样的大思想家一见哥白尼体系而倾心拥戴,按常情想,这不会只是个偏好问题。
  我还认为,哥白尼本人相信日心说是关于实在的学说,日心说首先是作为一种自然哲学提出来的。正如梅森所论证,哥白尼“认为自己的世界体系是真实的,因为他讨论的一些问题,如关于反对地动说的物理学理由等,都不属于数学性质;如果他的学说被认为是假说性质,这类问题就不需要加以考虑。”他在自己的书里多处直陈太阳处在宇宙的中心,又特别充满激情地讲到这一点,“静居在宇宙中心处的是太阳。在这个美丽的殿堂里,它能同时照耀一切。难道还有谁能把这盏明灯放到另一个、更好的位置上吗?太阳似乎是坐在王位上统治着围绕它运转的行星家族”。我们都崇拜太阳,崇拜生命和万物的源泉,我们怎么能想象这么高贵的东西反而会转动?我们怎么能想象我们的地界、会朽坏的物界反而是不动的?哥白尼用相似的口吻谈到天球的静止:“在所有天球中,最高的天球是恒星天球,它包含了一切和它自身,因此它是静止不动的。”一个非实在的数学模型是无法解释这种激情的。从上面的科恩引文可以看到,科恩对哥白尼体系之为一场革命持否定态度,但他在补充材料里提出,哥白尼前一千多年的天文学家通常不声称他们的理论是关于实在的理论,而哥白尼不同,“在证明其体系的‘实在性’方面,……哥白尼的确是一位造反者,甚至有理由说他是一位革命者。”从数学精确性着眼,实在性也许只是“一个方面”,但从大观念着眼,实在与否是本质之争。实际上,日心还是地心,这个争论,哪怕只是通过数学方式,难免与时代的整个形而上学交织在一起。从前,地球处在卑微的下位,天体处在尊贵的高位,如今,至少金星等等行星被拉到了和地球一样的宇宙论地位上来了。在天学领域,技术理解的改变最大规模地影响我们的宇宙观念、宗教观念、道德观念。当时的人,无论支持者还是反对者,对哥白尼学说在宗教、道德等方面的影响都是十分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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