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佛刀-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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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平已冲上来,举起双掌,威胁地道:“打开手掌让我瞧瞧。”
尹泰可真怕被他缠住,而由于他多次损耗真元以致不敌落败。连忙依言张开双掌,道:
“只是一点小玩意儿,谁知你全然不怕。”
他趁对方注视自己双掌而分神之际,蓦然转身奔出厅去。许平怔一下,已失去敌人的踪影。
他皱皱眉头,自言自语道:“这个老头子真坏,我若不是记得方叔叔的要我不可离开此地的话,定要追上去狠狠揍他一顿。”
过不一会,他发觉厅中已相当的黑暗,敢情他和尹泰停停打打,已耗去不少时间。
他侧耳一听,薛、齐二人已没有声息,想必是哭得倦了,所以双双睡着。他怜悯地摇摇头,想道:“婶婶真可怜,她那么好的人,老天实是不该让她伤心的。”
忽然间一种极低微的声音使他惊觉,转眼向厅外望去,不一会,可就分辨出乃是有人走来的微响。当他最初警觉之时,来人距此尚远,可见得他耳目之聪,实在万分惊人,这一点虽与功力有关,但□王的灵效更为重要。转眼间两道人影在厅外出现,竟是一男一女。许平十分戒备的遥望着他们。外面的人也瞧见了他,便一起走近厅内。
这一男一女他可见过了,原来是金明池和纪香琼。他们当日到许家找薛、齐二人的麻烦,许平曾经领他们入屋。
金明池道:“瞧,这不是那个孩子么?怎的一个月不见,便长得如此高大?同时又神光内敛,功力深厚之极。这真是十分奇怪之事,难道薛陵他们竟有如此神通么?”
纪香琼笑道:“或则他是那个孩子的哥哥也说不定。”
她自然是与金明池说笑,因为以她的智慧和眼力,焉有瞧不出许平的道理。
许平晓得金明池跟薛陵作对,但纪香琼却是薛、齐两人的好朋友。至于金明池目下也不算是仇敌,这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一年内互不侵犯之约的缘故。
他叫了一声金叔叔和纪姑姑,问道:“你们可是想找薛叔叔和婶婶么?”
金明池双眼一瞪,道:“什么婶婶?他们还未结婚成亲呢!”
许平抗声道:“我一直都是这样叫的。”
金明池眼中闪过疯狂般的光芒,可是一现即逝。他现下对齐茵已经淡了不少,如若在以前,那是决计忍不住这股妒火的。他道:“他们在那儿?”
许平道:“他们刚才哭了许久,现在没有声响,怕是睡着了。”
言下之意,大是不想惊动他们。
纪香琼晓得许平如果应付得不好,迟早会惹翻了金明池,因而丧命。当下道:”原来如此,所以你就守着入口,不让旁人进去是不是?我告诉你,这样作法对极了,不枉他们疼爱你一场。”
她这么一说,金明池可就不便喝叱许平让路了。纪香琼心想:这孩子不知晓得不晓得我和薛、齐他们的关系?如若晓得,当然不会拦阻我,若然不知,无疑问的不肯让我进去。
她生怕金明池不耐烦定要进去,便问道:“你守在这儿,可曾发生什么事没有?”
许平据实把刚才的遭遇一一说出,这番话只把金明池听得目瞪口呆,觉得难以置信。
纪香琼问道:“那么尹泰掌中的钢针扎入你的肉中之时,你当真全无感觉么?”
许平笑道:“根本没有扎入我的皮肉,我自己也曾试过,拿针向我腿上用力的刺,看起来好像刺入去,其中只是陷入肉内,表皮仍然不破。”
纪香琼啊一声,道:“无怪他的绝技毒计全然无用。”
她转眼望着金明池,又道:“你不是擅长这些阴损手段之人,一定没有想到尹泰的两枚指环毒针,里面还大有文章。不过我说了出来,还须你代劳从武功上考证一下。”
金明池大感兴奋,道:“我在听着呢,你说罢。”
纪香琼道:“大凡这等暗器,除非有特别作用,决不会弄上一对,因此,他两只指环毒针上的毒性,一定不一样。刚才我插口询问许平之时,就是要弄清楚他这两支毒针的次序。
据许平说,他先用右手,连续两次。第三次方动用左手,由此可知左手针上的毒性必是极为毒性,中人必死。但右手针上的毒性却大有讲究了。”
金明池略一沉吟,说道:“我猜他右手的毒针,一定是含有试探许平身上功夫的用意。
他若瞧不出许平是什么功夫以及造诣如何的话,便很难得手。”
纪香琼想了一想,点头道:“一点不错,许平,我想告诉你该怎么办,只不知你肯不肯听我的话?”
许平道:“什么事呀?”
纪香琼道:“尹泰乃是极高明的人,他走了不久,便会想通其中道理,所以多半会回转来,设法杀死你。”
金明池插口道:“慢着,他如若回来,你想个法子跟他开个玩笑好不好?”
纪香琼正有此意,但她当然不曾向金明池说出自己已经准备这么做,免得显出他的迟钝。
她深知男子们多半自尊自大,若是感到实在比不上那个女子时,多半决不肯爱她。
她故意说道:“好主意,我本想叫他避开,但若要戏弄他,那就教许平佯装已经死掉。
我们却在里面躲着,防他闯入去。”
金明池立刻把如何闭住呼吸而又使得四肢冰冷,脉搏皆停的秘诀教给许平,好在只要内功深厚,很容易就办得到。
许平试了一下,果然毫无破绽。纪香琼说出办法然后照计行事,许平躺在秘道入口外面,运起功夫,简直跟死人毫无分别。
过了好一回功夫,厅外陡然出现一条瘦长人影,果然是尹泰回转来,这刻天色虽是更黑了,但尹泰仍然瞧见僵卧不动的许平。
他万万想不到许平忽然死了,完全推翻了他的想法。当下奔入厅中,蹲低查看一下,许平果然已死。
尹泰仰天冷笑一声,不管许平,迳向秘道走去,猛然间背后一股劲力袭到,雄劲无伦,宛如许平早先的拳力。他猛一转身,双袖拂出,化解了这股拳力,目光到处,果然见到许平笑吟吟地站在数尺之外。
尹泰心头大震,忖道:“此子居然能够棋高一着的猜测到我会回转来,是以佯死骗我。
由此看来,此子不但武功深不可测,连智计亦是高人一等,我虽是活了几十岁,胸中计策甚多,但只怕仍然比不过他。”
这么一想,登时斗志大挫,并且此刻明明身处秘道入口以及许平之间,亦不敢贸然冲入秘道,生怕许平已有厉害布置,诱他上当入彀。
要知尹泰武功奇高,一向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凶星魔头。但最近奉命踏入江湖,方知能人异士风起云涌,已不复能纵横天下。其次他耳听目观过纪香琼神出鬼没无从捉摸的手段,便也不敢低估别人的智力。即使像许平如此年青之人,亦不敢小觑。
许平受过金、纪两人警告,深知这个老头子武功极高,须得小心在意,以免被他施展奇异独门功夫杀死。
因此他出手一拳之后,便已跃开数尺。
双方对视片刻,许平笑道:“你不是要进去么?为何又站在那儿不动?”
尹泰冷冷道:“老夫平生不做没有把握之事,你休想诱我上当。”
他双袖扬处,“呼呼”两声,劲力如惊涛骇浪般卷去。
许平挥拳迎击,拳力如山,抵住了这一股强绝无伦的劲力。
却见尹泰人影一闪,已到了厅门,头也不回地奔出去,霎时无影无踪。
纪香琼从密道中探头出来,道:“阿平,用不看呆呆的看,他这回当真跑掉啦!”
金明池也走出来,他本想到底下瞧瞧薛陵和齐茵,但又想到假如自己亲眼得见这两人躺在一起的话,定必妒恨交集而忍不住出手杀害他们。因此他改变了心意,走出秘道。
纪香琼见到他奇异的神色,便已猜出其故,心想他终是个自负而守信之人,明知自己忍不住出手的话,极可能杀死薛陵,所以不肯进去。
她接着又忖道:“但由此又可知他实是非常深挚地爱上了齐茵妹子,唉……”这个想法令她泛起自怜之感,不禁深深叹息一声。
金明池回头道:“阿琼你进去瞧瞧他们,如是悲伤过度,神智昏迷,可用推□手法助他们复元,免得遭人暗算。我和许平到外面巡视一下。”
他当然是有意避开,免得薛、齐两人回醒,出来相见。他自知乃是任性之人,说不定在什么时刻抑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而出手。
纪香琼点头道:“好,阿平你跟金叔叔去吧!”
许平听得纪香琼吩咐,便跟着金明池出去。纪香琼回身走入秘道,踏入地下室中,但见齐茵伏趴在榻上,身子还不时因抽噎而微动。薛陵则趺坐地上,正在运功调息,一望而知功行快完,就将回醒。
她游目打量这间地下室,过了片刻,她叫道:“阿陵,你们怎么啦?”
薛陵睁开眼睛,大喜道:“啊,琼姊你来啦!”
他们已经是结拜为姊弟,是以如此称呼。薛陵声音中充满了意外欢喜之情,使人觉得纵是他的亲姊姊来到,最多亦不过是如此。
纪香琼这时才走到榻边侧身坐下,伸手轻轻抚摸齐茵背后的穴道,心中被薛陵这种真挚之情所感动,觉得他好像就是自己的亲兄弟一般,使她泛起强烈的手足之爱。
她道:“我和明池一道来的,刚才尹泰侵扰你们,被许平如此这般挡住了。”她很快的说出经过,其后说到如何捉弄尹泰,两人都笑起来。
齐茵被他们的笑声惊醒,见到纪香琼,不禁又哭起来,纪香琼抚着她的柔发,温语安慰着。
第六章
薛陵长叹一声,道:“琼姊你对我们屡屡帮助,真比我们的亲姊姊还好,教我们以后如何能够报答你呢?”
纪香琼笑道:“别这么说,这世上有些事情可以很公平地处理,唯有感情,很难得到平衡。我们俱是性情中人,一切顺其自然就是了,岂能斤斤计较。”
她心中也充满了温暖,因为薛、齐二人都拿她当作骨肉之亲,在她凄凉的一生之中,这真是罕有的遭遇。自然还有一个人是她所不能忘怀的,那就是齐南山。在济南潜匿的两三年间,齐南山对待她简直有如亲生女儿,体贴关怀,无微不至。因此,她对齐茵当真有亲姊妹般的感情。
此刻她像长姊般抚慰薛、齐二人,不过也不时想起了金明池,这个骄傲任性的当代高手,竟是那么固执地忆念着齐茵,造成一个近乎无法解决的难题。因此,她最近心情实在很坏。
幸而她曾经受过严格的训练,最能收藏起自己的情绪。因此薛、齐二人全都瞧不出她的心情,齐茵正要说出那封遗书,纪香琼摆手阻止了她道:“我不但通通晓得,而且这一切都是我一手布置的。金浮图之钥我已经收藏在别处,目前还不能□露给你们晓得,因为如若被你们知道,徒然有害无益。等到时机适当之时,自有分晓。你们谅必也信得过我。”
薛、齐二人同声道:“当然信得过琼姊啦!”
齐茵接着问道:“这么说来,我娘竟不是有那等遭遇了?”
纪香琼沉重地道:“这件事却是千真万确,只不过义父从不敢告诉你,亦不敢向外□漏风声。我安排了这个局面,为的是好让义父能够重新出头露面,返回齐家庄,恢复以往的生活。”
齐茵高兴的眼泪都掉下来,道:“这太好了,可怜爹爹遭遇奇冤大恨,还不敢出头露面……”
她霎时间记起了自幼以来父亲的无限慈爱,一幕幕的往事掠过她心头,使得她禁不住连连掉泪。
纪香琼见她如此哀伤,只好设法使她转移思路,当下说道:“义父目下若是返回齐家庄,你们即须举行婚礼,以便藉此机会邀请宇内武林高手见面,达成重大的决定。等到你诛杀了朱公明和梁奉他们,而又与一众高手开启了金浮图之后,齐家庄方可太平。”
薛陵初时点点头,但旋即记起了昆仑派高手方锡,便说出要陪方锡去探洪炉□区之事。
这么一来,自然不能依照纪香琼的计划先举行婚礼了。换言之,薛、齐二人的婚事仍然大有危机。因为这当中还有一个李三郎,假如薛陵知道内情的话,整个局面即将改观。
纪香琼可不敢透露出丝毫痕迹,微笑道:“既然你已答应过方锡同赴洪炉□区,此事关系到天下劫运,十分重大,当然列为最要紧的任务。”
薛陵大感安慰,忖道:“琼姊姊到底是个明理的巾帼奇人,碰上这等情义不能两全之时,立时毅然有所抉择。她知不知道我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万孽法师乃是天下第一大恶人,神通广大,假如我丧生于他手中,则阿茵岂不是变成寡妇了?既有这等危险,何必先举行婚礼以致作茧自缚?再说那李三郎之事也须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地下室内已点上灯火。所以不知时间消逝。
纪香琼道:“我想先与方锡见面谈谈,始行决定这个计到如何进行。”
薛、齐二人赶快起身,齐茵把四下收拾好,三人一道出去。
厅中一片黑暗,薛陵点上灯火,道:“不知不觉竟已天黑了,时间过得真快。”
纪香琼听了,顿时触悟,道:“咱们快走,明池、阿平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故。”
薛陵、齐茵二人素知她料事如神,闻言不禁大吃一惊,齐茵道:“难道有金明池在一起,也会发生什么事故不成?天下间除了两三个人之外,谁还能奈何得他?”
纪香琼道:“话虽如此,但世上之事变幻多端,难以尽测。总之,他们如若不是发生了事故,决计不会直到这刻还不回到此地的。”
她一面说着,一面奔出厅外。这齐家庄以往声威赫赫,富饶兴盛,全庄有数十户之多,皆是齐南山的亲人及手下,是以这一片庄舍占地甚广。纪香琼前此曾到此庄查看过,是以熟谙全庄形势。
她道:“阿陵你负责后半截,我和茵妹到前面查看,查究无事可返此处会合。如不见另一方之人回来,便可过去寻觅。”
薛陵雄壮地应一声,飒地纵上屋顶,迅快去了。
纪香琼带着齐茵也向前面奔去。她们经行之处,尽是一片荒凉黑暗,齐茵当然泛起无限感触。她当真宁可牺牲自己的一切,换回本庄往日的兴盛安乐。但她真的不晓得该怎样做才能达到这个愿望。
她们到了一座院落,纪香琼便道:“我们在此处分开,你负责左边,我往右走,先在此处会合,才一同折返与阿陵会合。”
齐茵点点头,便向左边奔去。所有的旁舍她都是如此熟悉,简直可以闭起眼睛就能飞奔无阻。
晃眼间,她奔出户外,那是一片园林,布置得十分幽雅,疏林花草,当然处处皆是,尚有假山流水,小桥亭阁之类,错落地分布在园中。
她奔上一座八角亭子,蓦地停下脚步。因为此处视界广阔,亭前就是一片如茵草地,有好些古木矗立,在夏天投下巨幅的荫影。草地过去就是一道清溪,绕行于园内各处,溪上往往有拱形石桥,可以跨越溪水。
这些景致,在她真是熟得不能再熟,因为齐南山很喜欢在此处憩息,或是与庄中子弟对弈,或是与亲友谈笑。她总是跟随着父亲,因此这座亭子她已来过不知多少千百次了。
此刻虽是入黑之际,景色无法欣赏。但齐茵却仍然好像瞧见昔日的情景,那种亲切的可爱的气氛,涌集在心头,使她不禁停下脚步,泪水夺眶而出。
她当真情愿用任何代价换回往日快乐的生活。但她却又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已经逝去的日子,不论是美丽抑或丑恶,都永不能回转重现,只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