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龙军事文集-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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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百姓怕官,官怕洋人,洋人又怕老百姓。我们怕什么呢?他打我一枪,我就打他两枪,他捉我一个,我就捉他两个。只有这样,才能制止内战。去年毛主席去重庆时,.我给弼时同志发了一个电报问:“谈判有无把握?”弼时同志告诉我说:有相当把握,你多打两个胜仗,就更有把握!我们领会了这个精神。但停战令下达后,我们有点缩手缩脚放不开。我在丰镇会见了执行小组的美国人,此人叫赫尔利,是共和党人,很顽固。他一见我,开始气焰很高,哇啦哇啦讲了一大通,提出什么要恢复交通,又是什么进行自由贸易等等。我看不对头,就决心非整他几下不可,把他的嚣张气焰打下去。于是我就问他:“你的权力多大?我只知道你的权限是停战,没有什么恢复交通、自由贸易的权限!”这一下就把气焰打下去了,不再哇啦哇啦的叫了。我接着又追问他:“究竟是谁在停战令以后打集宁、打左云?这个责任要谁来负?”国民党代表说:“是阎长官的责任!”我叫记录员把他讲的记下来。他又提出进行自由贸易的问题。我说:“那是老百姓的事,愿意到丰镇,就到丰镇,愿意到大同,就到大同,我们从来没有禁止过!”他又提出要我去大同见楚溪春23,我说不去。他问为什么不去?我说:“我嫌那里有股味。我们抗战八年,你们不打日本。这次你们同日本人勾结进了大同,还要叫我去大同谈判,我虽然是个师长,但我是清清白白的。”第二天,楚溪春来丰镇,他首先提出执行停战命令,要我们退六十里。我就说:“从孤山到大同三十里,这里的七里半是我的,那边的七里半是你的。我撤退我的,你撤退你的。”他又提出要以大同为界,说大同是他的。我问他:“你们是怎样到了大同的?抗战八年,没有见过你的一兵一卒,一枪未打,你们是怎样进的城?”他无言以对,但又说左云也是他的。我问:“左云住的是什么人?”他说“是乔日成,阎先生的人。”我指出:“乔月成是伪军的一个连长,是汉奸,他是阎先生的人,那么阎先生是汉奸!”他们最怕讲汉奸,一提到“汉奸”两字就脸红,就不再讲了。后来,他又提出可用煤炭换我们的粮食。我回答他:“你们缺粮倒是真的,我们煤炭多得很,还供给张家口,你们硬是没有粮。”所以,“我们和蒋介石、阎锡山和美国人办交涉时,头脑必须清醒,他们是要消灭共产党的。蒋介石说:“不消灭共产党,死也不瞑目。”我们要坚持原则立场,做到寸土必争,一个村子、一寸土地也不让。他打我一个耳光,我就打他两个。有的同志说:“阎锡山可怜得很,一个空城没有吃的,我们不给他粮,他就会出来抢!”如果他出来抢粮,我们就要打。他们捉了我们的县委书记、县长,杀了我们的副专员,难道我们就不捉吗?否则就是缺乏阶级观念,因为他们代表资产阶级利益,我们是代表无产阶级和广大人民的利益,和他们办交涉,是为人民争利益,是从资产阶级手里解放人民,不是把人民的利益送给资产阶级。
国民党则千方百计整我们,比如对我们北平军事调处执行部的人员摘疲劳战。上午八时至十二时半,下午一点半至四点半上班办公,下了办公就开会,向我们交“备忘录”,一读“备忘录”就拍桌子。我们的同志连看电报、开会的时间也没有。国民党的报纸,天天刊登骂我们的消息,甚至组织到北平去请愿、游行示威,弄得我们执行部的一些同志也怀疑起来,是不是我们的工作有点“左”了。
北平的生活蛮好,住得很阔气,饭店内上下有电梯,但有些同志叫电梯升糊涂了。个别干部嫌“军级”24小了,在家里是“尉”字号25的,一出门就偷偷换上“校”字号26的,有的嫌“校”字小了,想换成“金牌牌”的27到街上好抖抖威风。不想穿“灰”的,想穿个“黄”的28。这些同志把国民党的领章看成是光荣的,所以必须加强对我们共产党员的教育,要站稳阶级立场。
我们在太原的几个同志,阎锡山派了上百个特务监视,咱们的人连门也不敢出,什么地方也不去。怕什么?可以大胆的到处走走嘛,到公园、到学校,有特务跟着,就叫他引引路嘛!要放开手干,不要缩手缩脚。我们有些同志有个弱点,就是不怕硬,单怕软,对资产阶级总有点怜悯。阎锡山很狡猾,他在政治上的统治、经济上的剥削都有一套。我们晋绥应该好好的研究如何和他做斗争。他在军事上学日本人的“扫荡”、“清剿”办法,从各据点抽调兵力,集中打我一点。那我们就要用武工队、游击小组的办法对付他。在我们头脑中,对阎锡山不要有什么幻想,在同他们斗争中也绝不要轻敌,轻敌必败。据说某团在清太没有打仗就撤出来,反而说阎锡山的军队不中用。你打了胜仗,这样说还可以,没打仗就吹牛,这很不对头。在抗战初期,我们有的同志说阎锡山的队伍“穿的烂,走的慢,腰里别着一颗手榴弹!”这种骄傲轻敌的态度必须克服,否则我们就会吃亏。
蒋介石集团派系多得很,什么CC系,复兴牡,诸侯之多,恐怕还不止八百,彼此矛盾很多。阎锡山的部下,也有派系,矛盾也很多。他们虽说有全国四分之三的人口,几百万军队,可是内部有矛盾,不一致,不团结。我们虽然只有全国四分之一的人,一百来万军队,但我们是团结一致的,我们的力量敌人是不可摧毁、不可战胜的,就是再打几年,我们也不会再来一个二万五千里长征。
我们和国民党已有过两次合作:第一次合作是大革命时期,双方有个共同目标,就是为了打倒北洋军阀。在这次合作中,我们帮助他建立军队、建党、建设起广东根据地,实行了北伐,直到蒋介石叛变革命。第二次合作,也有一个共同敌人,是日本帝国主义。目前国共两党停战是由双方力量的对比决定的,国民党不能消灭我们,我们也暂时不能消灭国民党。国民党是一心要想消灭我们的,但当消灭不了时,就等待时机。目前的停战,它正是为了等待时机,所以就同意召开政治协商会议。这是一种建立在双方力量对比上的暂时休战,休战就是为了准备力量。国民党在积极准备,我们也要准备。国民党是靠美国,我们是靠中国人民,靠世界各国的人民和共产党。如果中国人民和全世界各国人民的力量能够迅速增长,就能够战胜反动力量,就能避免第三次世界大战,也可以避免中国的内战。如果在停战期间,我们的力量不能迅速增长,就不能克服反动势力,那么第三次世界大战和中国的内战就有可能爆发。发生了战争,要战胜敌人,仍然要靠力量,所以我们要加紧准备。和平停战就是一个决战的准备,我们的力量越大,就越有办法制止战争和战胜敌人。晋西北是个穷地方,只有农林,没有大城市,兵多养不起,兵少不够用。要从实际出发,研究如何根据现有的人力和物力迅速的准备力量。
现在中国到处都在打,这是国民党反动派何应钦、白崇禧、阎锡山等想破坏停战协定,破坏政协决议,但主要的还是蒋介石想要消灭我们。
中国人民经过八年抗战,渴望得到和平,但是内战的危险性很大,时局的特点时好时坏。我在延安时好一点,到晋西北后就又紧张了。但不管时局如何变化,中心问题是怎样准备我们的力量。七大的决议、中央最近的指示都是这个精神。晋绥的形势我觉得不错。有几万军队、几万党员,还有三百万群众,这里的土地虽差一点,但还是“腊肉骨头,越啃越有个味道。”这次到了延安,毛主席对我讲,那里就是人口少一点,地方偏僻一点,仗多打一点,地方倒不错。这是对我的暗示,也是个批评。因为我过去对晋西北的印象也不好。一九三八年不想来,一九三九年离开过,一九四零年从河北又调回来,渐渐有了转变,因为晋绥的老百姓很好。今天,我的观点已完全转变过来了,所以我认为这里还是有办法的。
第二部分 任务
首先,我想讲一下,晋西北的工作,从头到尾都有我,好坏都有我一份,对过去工作做得好的要讲,做得不好的也要讲。光讲好的不对,但光讲坏的也不好,就会没有信心。
我们这个战略区域,在八年抗战中,总的讲来,任务是完成了。晋西北的老百姓,向我们提供了人力、物力、小米,党领导政权、军队和群众,经过八年艰苦斗争,把日本帝国主义打败了。但阎锡山在日本投降以后,把几千名日本人接去用来打我们,所以,这个担子压在我们身上也是蛮重的。
我们这个地区一向是两面作战:河东要对付日本人和阎锡山;河西要对付榆林的国民党,有时我们的军队还得过河到陕北。很长一个时期内,我们的主力三五八旅、三五九旅和独一旅等三个旅,在河西担负保卫党中央、保卫陕北的任务,直到日本人投降前夕,还在关中的爷台山打了一仗29,消灭了蒋介石的中央军后,才过河东来。同时,我们还担负前方和后方的交通。前方各个解放区的同志到延安去,或从延安到各解放区去,都要经过我们晋绥,客人蛮多,我们这个穷主人就很难做,但也还是做了。晋西北的老百姓很好,在八年抗战中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在交通线上,炭用完了,菜甚至连草也吃光了,好多毛驴给过路的同志拉走了,但群众没有一点怨言。
晋西北的党组织,开始是区党委,现在是晋绥分局。他领导我们这个战略区的政权、军队和老百姓打了八年仗,正确的贯彻了毛主席思想和执行了党中央的方针、政策,领导是正确的。他教育政府、军队和老百姓要照顾大局,而且照顾得很好。我们这个地方小而穷,负担重,尽管我们自己的生活很艰苦,但仍然从财力上对延安进行大力支援,一九四二年,我去延安时,就从晋绥带去了一大笔经费。当时,我是站在中央立场上的,为了解决延安的财政困难,宁肯牺牲晋西北,就是晋西北垮了,也必须救延安。因为延安有我们的党中央,是我们的“京城”,经常有外国人、各党派、各方面、各种各样的人去,把延安搞好一点,对各方面的政治影响很大。我们这个地方好了,只能代表一个局部,延安好了,就代表全体,有重要的政治意义。中央好比是我们的头,头是一点病也害不得的,但手足有点毛病还不要紧,甚至失去了一只手,关系也不大。在座的就有两位缺少一只胳膊的“一把手”30,都是很好的同志,两位好战将。他们同敌人打起仗来拼命干,不讲价钱,但他们如果没有了头就不行了。此外,还有几万干部在延安学习,我们为他们创造良好的学习条件,将来他们分散到全国各解放区去,对全国的革命事业会发挥很大的作用,这个作用要比我们自己吃好一点不知要大多少倍,何况我们也没有饿死冻死。当时我对这个问题就是这样考虑的,林枫同志31同意我的意见,也没有听到群众有什么怨言,我就大胆的这样做了。
陕甘宁这块地方,是我们苏维埃政权中仅留下的一点地方。这里有一百五十万人,而脱离生产的党、政、军、学最多时达十六万人,所以陕北群众的负担很重,在全国各解放区、在全中国来说,他们的负担都是最重的。但由于晋绥和其他解放区的支援,那里人民的生活还是很好的。去年,我到八分区,看到军队和政府工作人员的生活比延安苦得多,但大家心里是高兴的。所以,从大的方面来说,我们没有本位主义。
我们今后的任务,总的讲来是制止内战,保卫和平。具体讲,有下面三个问题。
一、关于人民军队的问题
我们的军队原来叫红军,三个方面军会合后,在抗日战争时期叫八路军和新四军,后来毛主席提出叫人民军队。
晋西北的军队,也是人民军队的组成部分。但是,如果用毛泽东思想和无产阶级思想的标准来衡量,我们究竟为人民做了多少事?我觉得距真正人民军队的要求还差得很远。
首先,从军民关系来看,我们军队的纪律还不够好,侵犯群众利益,强迫命令,特别是军阀主义倾向,对于建设人民军队,搞好军民关系都是有害的。军阀主义思想是与无产阶级思想根本对立的。什么是军阀主义思想呢?军阀主义就是把军队当作为剥削阶级服务、压迫剥削老百姓的工具,军阀们升官发财的资本。像蒋介石、阎锡山那样把军队当作是他们私有的东西,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旧军队与人民军队的根本区别是:他们把人民当成奴隶,把政府看作是办差机关,蒋介石、阎锡山的部队都是如此。阎锡山搞“兵农合一”,结果是把“富人搞穷,穷人搞光”,实际都是为了阎锡山自己,他说全山西都是他的。这次向救济总署领东西,他说山西还是一百零五个县,都是他的,连今天我们开会的这个窑洞都是他的,他的脸皮好厚呀!恐怕火车头还冲不破他的脸皮呢!
我们用什么思想来把自己建设成人民的军队呢?主要是毛泽东的思想。我们的军队是保卫人民的,是人民的工具,人民依靠自己的军队去消灭反革命的军队。老百姓是我们的“老板”,向我们提供人力、物力、财力、运输补给,保证我们有饭吃,有衣穿,我们则是人民的勤务员,这也是我们与旧军队的根本区别。但是,我们有一些同志却没有认识到这一点,总觉得老百姓比我们要小一点,这种错误思想必须坚决纠正。
其次,在执行政策上,有的部队违反政府的法令。法令是党的政策的具体化,违反了法令,也就是违反了党的政策。从军党、军政关系、官兵关系、上下级关系来看,我们离人民军队也还远得很。如有的部队中军阀主义相当严重,官兵关系不好,出现逃兵和抓逃兵、枪毙逃兵,甚至把逃兵拴在马尾巴上拖等严重情况。所以,毛主席在七大时提出要反对军阀主义,把肃清军阀主义思想,建设人民的军队,作为七大的方针。
第三、关于兵源问题。我们有些同志总想自己带的兵多一点,不顾地方的人力、物力资源的情况,今天一个电报,明天一个电报,不断向地方党委和政府要人,这也不是人民军队的思想。真正的人民军队,首先应当协助地方党和政府发动群众,彻底减租减息,解决老百姓的土地问题,建设地方武装和民兵,把根据地建设好,这样部队的兵源、供给都解决了,军队也就建设好了。
在日本投降后,山东就有十万人参军,以后一个命令,就调了七万人去东北,沿途没有一个开小差的,这是一个奇迹。我问粟裕同志是什么原因,他告诉我说,“因为战士家中都得到了土地!”与山东相比,我们这里没有饭吃,没有衣穿。独三旅汉兴县、临县征了一些兵,开到北线就逃跑了三百多人。我们这里人口少固然是个原因,而问题的关键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所以,要建设军队,首先要建设地方,把群众发动起来了解决他们的土地问题,把根据地建设好,军队的建设也就有了物质基础。如果违背毛泽东思想,搞单纯的建军,永远也不可能建设起一支真正的人民军队。
晋绥地区军队的数量比较少,但战斗力并不比其他解放区的军队弱。他们可以攻,也能守,干部的素质很好,是一支很好的军队,建设这样一支军队是不容易的。毛病就是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