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龙军事文集-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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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四连一起作战。围攻洛川时，因北门有一个敌人的碉堡，使我们一个团伤亡了几十人，连长和指导员也被打死了几个，后来，有一个战士把几十包炸药带在身上，把火药点着往敌人碉堡里跑，到了碉堡跟前，把炸药一丢，人就倒下去了。这位战士虽然没有死，但他的耳朵被震聋了。在战场上有很多这样的战士，他们抱着炸药冲向敌人，甚至与敌人同归于尽。由于野战军指战员的英勇奋战，党员干部的努力，在这一年零三个月的战争中，虽然我们有些团的干部换了四次，但仗还是打得不错。
今天的战争就是打党员，各个战场上都是打党员，如果一个共产党员不去当兵流血，就不配做一个共产党员。现在我们愈打愈强，敌人则愈打愈弱。毛主席讲：战争不要打多久，再打六十个月，这场战争就打得差不多了，六十个月把国民党蒋介石消灭了，我们就转入生产，转入建设。毛主席说六十个月要打垮蒋介石，我们已打了二十三个月了。在这六十个月中，第一个二十个月，我们困难一点。眼前第二个二十个月，要比前一个二十个日好一点。到了第三个二十个月，就比较好了。为什么呢？固为第一个二十个月，我们的野战军并不大，对蒋介石军队作战的经验还不多，我们的土改、整党、建设、兵工等困难还很多。到第二个二十个月时，我们的野战军扩大了，特别是对蒋介石军队作的战略战术都摸熟了，我们还用蒋军的武器装备武装了自己，土改、整党也进行了。到第三个二十个月就更不同了，我们野战军的数量更多了，质量也更高，技术条件更好，后方的动员工作也将做得更好，蒋介石的力量将会进一步被削弱。所以，到了第三个二十个月，好像大水推沙差不多，那时东北、华北有些部队就没有仗打了，东北的几十个师就将转往南方。边区有一些干部党员对这次西府战役中我主力军退回来，好像妖风蛮大，对自己的胜利信心降低了。
下面我就讲讲麟宝战役⑦。麟宝战役向西府行动，这一方针是完全正确的，战役也是胜利的，主要收获是：收复了延安⑧、洛川、巩固了黄龙区。收复延安时，得到了很多东西，收复洛川得到的东西更多，至今尚未清查出来。黄龙追击战（沿洛白公路），巩固了黄龙区。往西府行动，歼灭敌人正规军和地方武装近两万人，给胡宗南很大的打击，占了十几个县城，这些县城敌人的地方武装除少数逃跑外，全部被我消灭了，这对我们今后建立根据地有很大的意义。我们进入宝鸡后，把敌人的重装备，以及电器、被服和炮弹厂等，凡是军事方面的都炸掉了，这对胡宗南又是一个很大的打击，给他几十万军队在服装和弹药的供应造成了严重困难。但宝鸡的纺织厂我们保护下来了，因为将来我们胜利后，还要用它来纺纱织布。我们野战军这次打到蒋管区，了解到蒋管区政治、经济等方面很多情况，特别是到了宝鸡、岐山、风翔、麟游、邠州等地，那里的群众见到我们解放军，和老区的群众一样热情。在我军开走时，很多老百姓流眼泪，问我军几时回来？这充分证明，蒋管区的群众在政治上是倾向我们的，对蒋介石是怨恨仇视的。在蒋管区的农村中，贫雇农占百分之四五十，群众的负担也很重，生活比较困苦。总之，我军这次往西府行动取得了胜利，战役方针是正确的，收复了延安、洛川，巩固了黄龙区，给胡宗南物质上、军火供给上很大的打击，他要恢复这些工厂也困难。现在胡宗南要补充炮、炮弹、枪支十分困难。他要补充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从四川运来，一条是从空中运，但空中运输力不大。所以，我们这一破坏，对我军西北战场上的军事斗争有很大意义。
当然，在这次战役中也有一些缺点与错误。这一战役是在被动情况下打的。打宜川，打瓦子街我们有充分的准备，有相当的把握，而围洛川的准备就不够充分，把握也不太大。我们围洛川没有及时把洛川打下，胡宗南调兵遣将，他调来了十二个旅集中在三原、耀县、潼关等地前来增援。由于我们没有粮食，所以部队在咸榆公路上不能久停。如果我们在咸榆公路有粮食，就能在那里停一两个月进行休整，再消灭他一两个旅，延安、洛川还是我们的。敌人知道我们没有粮食，不能持久作战，所以他故意慢慢的来增援。我们向西边出击有准备，但没有粮食，走的又是小路（敌人有铁路、公路），因此有点被动。有的纵队对赋予自己的战斗任务，执行不积极、不坚决，甚至骄傲和麻木不仁。如果我们的几个纵队都是一条心，大家在执行作战任务时都很坚决、积极，那么我们即使有一点被动，也可以在战役中挽回过来，这是西府战役中的错误之一。其次，就是部队渡过泾河后，没有积极的去歼灭敌人。我们部署在商洛镇、天心镇（音）的兵力比较分散。如果我们坚决把商洛镇的敌人歼灭，夺取乾县和武功，再集中兵力往咸阳、泾河川逼过去打西安，胡宗南一定要把军队往西安、三原集中，这样他往麟、宝地区的前进就慢了（当时敌人在商洛镇有一个团、监军镇一个团，我四纵队放松了消灭敌人的机会）。这样，我们就有充足的时间，有计划的往麟、宝前进。如果在这中间再消灭胡匪三几个旅，消灭青马四五个团（马就差不多了），这样虽然以前有点被动就可以转为主动。这就是X纵队执行命令不坚决、不积极的错误。由于渡过泾河后没有消灭敌人，因此，就有岐山的抗击。岐山有五条大沟，X纵队有的部队在公路上阻击不积极，敌人增加了十几个旅，对我军进行迂回包围时，他们也不出击，只是往后面撤，给敌人让开了前进的道路，这样，我们就抽不出时间破坏宝鸡敌人的东西和搬走物资。我们的野战军司令部和敌人仅隔一道沟（二十里），而且只有一排人保卫，加之我军六纵队某旅在屯子镇被敌人包围，四纵队没有执行掩护的命令，自动撤走了，结果使二纵队打宜川时缴获的很多炮、军用品又被敌人夺回去了，而且使全军陷于被动。
我军打了瓦子街，打了宜川，包围了洛川，二纵队拿下了白冰、澄县、合阳。在一纵队和四纵队打宜君时，计划规定西面由四纵队打，东面由一纵队打。一纵队打开了东门后，由于四纵警三旅没有派部队包围西门，结果让一千多敌人从西门逃跑了。这个问题的发生，不是该纵队的广大战士、干部缺乏战斗性和积极性，他们百分之八十以上是边区的子弟兵，有好些还是苏维埃时期的战士，他们对上级不执行野司的命令，是很不满意和愤慨的，认为这是自己的耻辱，现在从西北野战军五个纵队的质量来看，四纵队要算第一。其他纵队中的解放战士很多，有的占百分之八十，有的占百分之五十，而这个纵队中的解放战士很少，像这样质量的部队，在全解放军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这个部队广大指战员，对他们有的领导在战斗中的表现是不满意的。该纵队有个别旅、团干部，虽然本质都很好，但思想上有毛病，主要缺乏建党、建军的思想，加上领导上对他们姑息迁就，缺乏严肃的批评帮助，有了错误也不处罚。领导机关也采取严重的自由主义态度，马马虎虎，不批评，不纠正，所以他们的弱点就在这次西府战役中全部暴露出来了。质量这样好的部队而打不好仗，这主要应该怪上头。对这个问题，我们应该把它提到关于建军思想、建党思想的高度去认识。由于这个部队的游击习气、主观主义倾向十分严重，政治工作制度没有建立起来，所以就出现了团长敢于骂纵队政治委员，旅长不执行命令，政委也不敢向上级反映等现象，于是在这一次战役中就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在这次前委扩大会议⑨上，检讨了该纵队的错误，并分别给予有关同志行政上记大过、行政上撤职和撤职查办等处分。不这样做，就会出现没有军纪、也没有党纪的现象。今天是大敌当前，胡宗南没有消灭，蒋介石没有消灭，国民党还存在，蒋介石的伪大总统也还在那里，我们还有很多大城市、中小城市、交通要道、长江流域、黄河流域要解放，海边我们也占得不多，所以今后的作战任务还是十分繁重的，如果组织上不严格要求，不给犯错误的同志适当的处罚，就会没有军纪党纪。X纵队经过这一次整顿，并在部队中进行传达教育，放手发动群众，充分走群众路线，总结经验教训，把政治工作、军事工作、领导思想、领导作风都来个整顿，再休整两个月，就会有很大的转变，质量也会进一步提高。因为该纵队的指战员大部分是边区的子弟兵，有坚强的骨干。
六纵队打了宜川、瓦子街后，没有得到休整的机会，X旅准备开到北边休整，他们到了屯子镇后，旅长听到敌人在电话中说：“正西有部队出动。”但他对这样重要的敌情，既没有及时报告他的纵队司令和政委，而且还把他的部队全部驻扎在屯子镇，结果敌人很快就把他们包围起来，我们一个旅和整个纵队的干部被包围了一天一夜，后纵队副司令从城墙上跳出来，向前总报告，前总知道敌人包围了我们一个旅和这样多的干部，就决定“火坑也要跳”，放弃了原来的任务，派了四个纵队前去救援，这样就使我们野战军全部陷于被动。如果我们当时有重点的在岐山钳制敌人，一面钳制，一面和总部联系，使敌人走得很慢，这样至少可以钳制它三天，我们就可以慢慢撤出来。但该旅在屯子镇被围后，纵队下命令他不听，叫他派侦察他不派，也不作掩护，这样又增加了我们的被动，使我们的部队只得往东转移。任何其他的军队在屯子镇遭到这样多敌人的包围（敌人有十二个旅的兵力，再加上青马的五六个团和陇东的天然地形险要），要想突围也是很困难的，但我们人民解放军却突围出来了。这表明我们解放军有顽强的战斗力。敌人用这样大的兵力不但没有消灭我们，而且我们还打了好多小的胜仗。如四纵队七团把青马的骑兵打跑了。二纵队四旅、一纵队八旅也都把敌人打跑了。
这次西府战役总的来看是正确的，但也有美中不足。我们顺顺利利的打下了十几个县城，一直打下了宝鸡，从宝鸡撤出还是很安全的，但由于我们自己主观上、执行命令上犯了错误，使我们的行动有些仓促，这样抬担架的民夫和一些开小差的人说我们打败仗了，甚至使一些人对我们战争的胜利也发生了怀疑。同志们！你们可以想一想，我们的部队现在正在合阳、韩城附近休整，如果我们真正打了败仗，敌人这十二个旅还能不追来吗？
今天，我们的部队一方面进行整训，一方面积极准备再消灭敌人一到几个旅。西府这次行动完全是胜利的。像我们这样的长途进军，一下子打下了这样多的县城，消灭了两万多敌人，把蒋介石最精锐的青年军都消灭了（这些青年军多是四川中学生，被我们俘虏了好多，现住在我们延安的飞机场），还缴获了何文鼎的日记、文件等很多东西，何文鼎也几乎成了我们的俘虏，而我们自己仅伤亡一千多人。所以，在西府战役中，我们收复了延安，打下了洛川，巩固了黄龙，破坏了敌人的供给，取得了很大的胜利。同时，附近群众也发了很大的财，有些群众赶着大车往回运咔叽布，所以群众对我们的军队特别拥护，自动的照顾我们的伤员。但是，由于我们一些部队存在执行命令、完成任务不坚决的缺点，所以我感到美中不足，否则就是美中又美了！
三、今后的任务
我们西北战场在过去已取得很大的胜利，今后还会取得更大的胜利。但是，西北战场上的担子要比其他任何战场都重。东北敌人的数量比我们少，华北敌人也比我们少，而我们西北战场上的敌人有几十个旅，再加上青马和榆林邓宝珊⑩的部队，总共有几十万人。虽然今天我们野战军的力量增加了，但比起其他解放区，我们的力量还是小得多。不过战争的形势今年同去年相比已完全不同了。去年是敌人进攻，我们防御，今年敌人的力量虽然还比较大，但已变成我军进攻，敌人防御。去年是敌人打进我们家里来，今年是我们已打到敌人的家里去，一直打到了宝鸡。西北战场已由防御转入进攻，由内线转入外线。今后的任务是：
l．西北战场准备在六、七、八这三个月，要打一两个大仗，消灭敌人一到三个旅。打好这一两仗后，我们的军队再安安稳稳的休整两个月，把技术、战术提高一步，然后再出击，这样，我们就有准备有把握了。到那个时候，我们要打青马就打青马，要打胡宗南就打胡宗南，哪个好打就打哪个。打了胜仗之后，地区就要扩大，临汾也划给了我们，我们的担子特别重，但我们要挑起来。我们应该有信心消灭胡宗南，有信心打胜仗，有信心去克服目前的困难。今年我们的条件比去年好得多，去年我们边区占的地方很少，来回的在内地和敌人打仗，但经过米脂、沙家店这一仗，就把形势扭转过来了，接着收复了米脂、绥德、清涧……等城，把神木也打下来了，边区机关就由河东搬到义合，野战军在进行了西府战役后，今天又回到了这个大礼堂来开会。一个月前，敌人还把这个礼堂当做戏院，今天又回到了我们的手中。这充分证明，我们有条件克服暂时的困难。要发挥我们的积极性和创造性，坚决完成任务，去争取更大胜利的到来。
2．全体动员起来，积极支援前线。去年一年中，边区动员了好多的人力、物力支援前线，但是有些地方还做得不够，比如地方干部不愿意到新区去工作；边区的部队不愿意到外区作战，出去后开小差的很多，去年动员了两万名新兵，开小差的就达六千多，相当于跑掉了一个旅。战士开小差，主要是在动员他们参军的时候，政府作出保证：“收复延安，当兵的就可以回家。”还有的说：“今天敌人来了，我们参军，把敌人打走了就回家。”现在把敌人打走了，延安收复了，所以他们就要回家，叫他们去打张村驿、黑水寺的敌人就不愿去。我们游击队的领导又动员说：“把黑水寺打下后再回家。”后来把黑水寺打下了，领导过去讲的话不能兑现，于是就下了一道命令，要把游击队编成正规军，结果原来二百多人的队伍，开到黄龙时只剩下一百人了。干部、党员同样不愿意到新区去，有的不愿到黄龙，而愿意到东北、晋冀鲁豫去开开眼界；还有的说：“延安收复了，我的年纪也大了，没有老婆怎么办？”这说明我们的党员和干部，还没有真正从思想上动员起来，因此，不愿到新区和军队中去工作，甚至为老婆等个人问题讲怪话，闹风波。
我们的后勤工作也不够主动。如果做到有计划的供给粮食、弹药、衣服等，前方的困难就会少一点。财经部门的工作，同样也不够主动，他们的工作只限于账面上的开支多少，赤字多少。如果大家都能积极主动的做工作，困难是完全可以解决的。比如我们边区现在有二百万人口，有计划的按人头去征公粮，一人征一斗，就可以征二十万石；如果征一斗五升，就可以征三十五万石，我们的吃饭问题就可以得到解决。但我们没有这样主动去做。黄龙解放了一个月，我们还没有派人去收税，这样就少收了几千万元，这是我们工作中存在的问题。
去年边区的支前工作，对前方有很大帮助，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