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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长江文艺 2009年第07期-第12章

小说: 长江文艺 2009年第07期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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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套路;王树已经很熟悉了;写报告也写得有些审美疲劳了。 
  听汇报时;王树一直在想借调的事情;虽然他知道这事根本没谱;但还是忍不住去想。报告是王树写的;他已经很熟悉了。然而;事情还是发生了。老总突然拿起报告说;各位领导;不好意思;报告上有个单位打错了;人均销售量应该是25万/月;不是25万/年。这个数字是有出入的。老总的话说得不重;但是很清晰;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了。汇报还在继续;王树的脸烧了起来。这是个错误;可大可小。要是往大里说;属于工作态度不端正;没有责任心;是不能原谅的。也可以说是个笔误;笔误总是难免的。这场汇报;王树听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是他的疏忽;但当众点出来;他还是觉得这个错误是不能原谅的。 
  开完会;部门主任把王树叫到办公室;先给王树递了根烟;态度和蔼地说:“王树;怎么了?最近精神好像不大好啊。”王树接过烟;点上火说:“主任;不好意思;是我的错;我写错了。”主任笑了起来;脸上像一朵菊花似的;王树觉得那笑特别不真实;有些嘲弄和鄙夷的味道。“你看你看;我还没说什么;你这么紧张干吗?”主任笑起来说;“我还没问你这个问题呢。”说完;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不过;王树;你也知道;有些错是不能犯的。像今天;影响多不好。如果是我们公司自己开会;错了也就错了;改一下就好了。当省公司那么多领导的面;出这个错;我知道;虽然是个小错;你也是无心的;但影响毕竟是不好的。”“对不起;是我错了;下次不会了。”王树低着头说。主任走过来;拍了拍王树的肩膀说:“以后做事小心点就好了。”说完;把报告递给王树说;王树;你再看看;有些地方我做了记号;你体会一下。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王树觉得有些沮丧;这样的错误应该是不会犯的。他想;可能是下面部门报上来的数字错了;他写报告用的数据一直都是各部门提供的;他对具体业务不算熟;很多数据;下面的部门不报;他根本拿不到。用这些数据时;他压根没想过还要核对一下。这是他的失误;但责任不应该是他一个人的。他觉得有些冤枉;但这冤枉是没办法跟人说的;报告是他写的;赖不了别人。如果去找报数据的部门;只能更得罪人。王树窝着一肚子的火;回到办公桌前;打开报告;上面有主任用铅笔留下的划痕;有几个错别字;还有一处数据没标明计量单位。王树一下子觉得这种生活没劲透了;他应该换个地方。 
  也是奇怪;自从有了离开公司的想法;王树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种变化是细微的;刚开始不容易觉察到;就像一个渗水的瓶子;等你发现的时候;瓶子里的水已经渗得差不多了。他开始觉得周围的人和事都看得不太顺眼;以前习以为常的细节;现在被不断地放大;再小的细节也成了巨大的窟窿;从这个窟窿看过去;王树觉得生活开始腐朽了。有一点王树很清楚;他不能离开公司;至少不能离开这个系统;他是个很实际的人;尽管有时候会做梦。像一只被圈养的动物;他对外面陌生的世界已经有了恐惧之心。这种待遇不错而清闲的工作;已经很难找了。他想;如果能去省公司那是最好的了;尽管省公司可能和这里一样无聊;但那是在省城;他可以有自己的生活。在这个小城市;他觉得他像一个没有颜料的画家;无法画出心里的图画。因为这些想法;他开始期待有一天省公司真的抽调他去做项目;如果有那样一个机会;他想他一定能够把握住;一定能。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的变化;至少在有同事提醒他之前;他是没有注意到的。那是在公司食堂吃午餐;几个同期进公司的同事对他说;王树;我觉得你好像变了。王树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说;怎么变了;我没觉得啊?同事说;以前你很活泼的;现在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说完;同事还开了个玩笑;怎么了;和女朋友吵架了?王树放下筷子说;哪里有的事;你看我还不是跟以前一样!同事笑起来说;那可能是你成熟了;稳重了。回到办公室;王树发了一会呆;他想他是不是真的变了;可能是真的变了。以前下班;有空他会打一会球;现在他很少参与这些活动了。回到家;躺在沙发上;整个人觉得累;却找不到一点理由。他闭着眼睛;感觉身心疲惫。 
  抽调去省公司;这种事情不是没发生过;只是发生的概率非常低。在王树进公司的这几年;仅仅有一个同事抽调去了省公司;而且像小艾说的一样;抽调去了;就没回来。那次抽调;是因为搞内部审计检查;省公司内部凑不齐一个小组;于是从下级公司抽了五个人;这五个人省公司留了四个;回来的一个没过半年就提了副科。王树后来还见过那位同事;明显的胖了。聊起天来;一脸的苦相;说省公司忙多了;累多了。说完;还不忘感慨一句;还是呆在下面舒服啊;钱不少拿;活不多干。那句话;在王树看来纯粹是炫耀。但有一点王树也是清楚的;他抽调去省公司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原因也很简单;身份问题。被抽调的基本都是省公司统招的大学生;而下级公司自己招的;虽然在待遇上没有任何区别;但说到底还是个合同工;是没有编制的。省公司统招的大学生;在省内调动的难度小很多;省公司抽调也是在这些大学生里抽;手续上简单一些。像他这样的下级公司招的合同工;如果不走;一辈子大概就呆在这里了。当然;随着人事改革;可能性不是没有;但这只是一个将来时;将来时意味着无限遥远;遥远得他也许怎么都够不着。想到这个问题;王树有些生气了;也有些懊恼。生气是因为就一个身份问题;搞得事情这么复杂;懊恼是因为如果他大学一毕业就统招过来;那么事情就没这么麻烦了。 
  回到家里;小艾有事没事问一下王树;事情怎么了?现在;几乎不用任何提示;王树就知道小艾讲的事情是抽调去省公司。王树每次都是支支吾吾;这让他很难受。小艾是一个善于幻想的女人;她已经掌握了一些资料;知道在王树那个系统;抽调去省公司几乎就意味着有了相对美好的未来。她当然希望这个美好的未来有她一部分;她开始鼓动王树;甚至比王树更加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小艾常常问王树;王树;到底怎么了;你们抽调的事情怎么还没动静?如果是在一开始;王树可以直截了当地告诉小艾;这事纯属虚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谎言像是在滚雪球;越滚越大;他已经没有力气打破这个雪球了;只能让它继续滚下去。王树接着小艾的话说;在做方案呢;应该很快就确定了。小艾不满地皱了下眉头说;你们公司真是腐朽;这么个事情都能搞上这么久。王树说;那可不是;你看我们搞一个电子图书馆;那么简单的事情都搞了两年呢;别说这个事。王树说得很轻松;小艾听起来却一点也不轻松;她紧张地说;王树;你确定你们领导是推荐你去吧?王树点了点头。小艾点上根烟;若有所思地说;王树;我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对劲;别是你们领导对你有意见;不让你去了吧?王树说;怎么可能?小艾说;怎么不可能?你想想;这个机会多少人想抢啊;他凭什么就一定让你去?这事有点不正常。看着小艾;王树觉得有点难受。 
  过了一会;小艾说;王树;我觉得你可能太被动了。王树愣了一下;没明白小艾的意思。小艾用力地掐灭烟头;咬了咬牙说;王树;给你们领导送点礼吧;这么久没动静;你们领导是不是在等着你表示点什么啊?王树抬起头;有点迷惘地说;不至于吧?小艾说;怎么不至于;你想啊;你们领导告诉你有这么个事;又这么长时间没动静;这很有可能就是在暗示你。他完全有可能跟另外一两个人也这么说;就看谁先表示了。这次;王树坚定地摇了摇头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事不是拿来开玩笑的。小艾敲了敲王树的脑壳肯定地说;王树;我觉得就是这么回事!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该下的本钱还是要下的。小艾说得斩钉截铁;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第二天下班;小艾打电话给王树;让王树陪他一起去买礼品。王树在电话里劝小艾;小艾;算了吧;这样多难受啊;要真是这样;我们就别去了;哪里不都是过日子。小艾在那头生气地说;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啊?我一辈子没求过人;没给人送过礼;这不都是为了你么?王树不好说什么了。买东西时;王树觉得他心里流的全都是胆汁;全都是苦的。 
  两条软中华;两瓶洋酒就摆在茶几上;中华的烟盒看起来端庄肃穆。洋酒的光泽是醇厚的暗红;发出柔和的光亮。王树和小艾坐在沙发上看着烟和洋酒;半天没说话。差不多花了五千块钱;就换来这么点东西。小艾也看着礼物发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觉得应该送礼;但怎么送;她一点经验也没有。王树是知道的;小艾一直是个很孤傲的女人;平时虽然也抽烟;但绝不前卫;更不懂得人情世故。看了半天;小艾若有所思地说;应该差不多了吧。王树小心翼翼地问;怎么送啊?小艾挠了挠头说;我也不知道。王树几乎有点生气了;你也不知道你送什么送啊?小艾盯着王树的眼睛说;王树;你别好心当驴肝肺;我这不是为了你么?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连这都不懂啊!王树冲着小艾说;我凭什么懂啊? 
  两人就怎么送的问题僵持了一会;还是小艾退让了;她说;我们上网找找吧;看人家怎么送的。过了一会;小艾从书房出来说;王树;我们可能搞错了。王树愣了一下说;怎么错了?小艾沮丧地说;网上说当官的更喜欢收钱一些;烟酒不能当钱用;还不如送购物卡。王树脱口一声“我操”!看了看桌上的烟酒;小艾说;分两份吧;一份送你们主任;一份送主管领导。你要走;也得你们主任同意才行。王树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到了周末;小艾提醒王树说;王树;该送出去了。王树点了点头说;我给领导打个电话联系一下。电话;王树其实没打。到了晚上;王树拎着烟酒就出门了。临出门;他对小艾说;小艾;我有点紧张。小艾亲了王树一口说;你就勇敢地去吧;凡事都有第一次;第一次总是有点疼的。说完;小艾还笑了笑。王树说;那我走了。 
  王树直接去了公司。由于是周末;除开门卫;公司里几乎没人。王树打开办公室的门;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抽屉;将烟和酒塞进了抽屉;然后锁上。王树坐在办公桌前发呆;他觉得眼睛有点涩;想流泪;但是流不出来。坐了一会;王树出了公司;找个大排档;喝了两瓶啤酒。喝完酒;王树坐在路边的凳子上发呆;已经九点多了。街上人还是很多;城市里是没有夜晚的。那些高大的棕榈树都挂了彩灯;一闪一闪的;像一只只眼睛。王树觉得那些眼睛全都在看着他;看得他越来越小;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回到家;已经是十点多了。王树是走回家的;脸上的酒气还没有散。一进门;小艾就问;礼物送出去了?王树虚弱地说;送出去了。小艾看了看王树的脸说;你喝酒了?王树说;喝了点。小艾拍了拍王树的衣服说;你都不会喝酒;还喝酒!都跟谁一起喝的?王树说;在主任家。小艾一听;高兴地说;那就说明有戏啦;主任收了你礼物;还和你一起喝酒;那就是肯定了!王树不置可否地说;是吧。小艾亲了王树一口说;我就说吧;肯定是要送礼的。 
  洗完澡;王树把手伸向小艾;小艾的身子软软地贴了过来。王树进入时;能感觉到小艾的兴奋;王树第一次觉得;做爱也是伤感的。 
  办公桌下面的烟和酒成了王树的一块心病。上班时;王树总是想到桌子下面的烟和酒;它们让他无法集中精神;王树甚至觉得它们在嘲笑他。王树明显能感觉到;他精神越来越不集中了;效率也越来越低。这还不要紧;关键问题是王树觉得周围的同事看他的眼光越来越不对了;那种眼光是游离的;似乎并不存在;又似乎总是牢牢的粘在他的背后。 
  大概又过了半个月;还是在吃饭的时候;一个同事似乎无心地对王树说;王树;听说你要调到省公司了?王树心里一惊;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同事笑了笑说;我也是听说的。王树尽量压住心底的慌乱说;哪里有的事;别听别人瞎说。同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王树;无风不起浪啊。王树连忙说;没有的事;绝对没有的事。王树的脸色都变了;成了酱紫色。同事却仿佛没看见一样;接着说;王树;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这帮一起进来的兄弟啊。王树的慌乱几乎变成了恐惧;他觉得一个巨大的阴影正向他移动过来;移动的速度虽然不快;但那阴影浓厚;不可穿越。在公司呆了四年;王树知道;在这个公司是没有秘密可言的;流言一旦出现;几乎不可消灭;清者自清只能是个自我安慰。何况;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清者。 
  回到家;王树几乎瘫软在沙发上;他觉得周围布满了陷阱;而这些陷阱是他亲手挖掘的。小艾进来时;王树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他冲着小艾大叫;是不是你说的;是不是你说的?小艾被王树弄得有些糊涂了;她看着王树说;你发神经啊;你冲着我喊什么喊啊!王树气急败坏地说;你说;是不是你说的;是不是你说我要调到省公司去了?小艾说;我没说;我跟谁说啊?王树指着小艾的鼻子说;你说了;你肯定说了;不然别人怎么会知道的?小艾扔下包说;你神经啊;你们公司我认识谁呀?我跟谁说去啊? 
  冷静了一会;王树靠在沙发上;沮丧地说;肯定是走了风声了;不然公司怎么会有人知道。小艾仔细想了想说;我就一个同学在你们系统;是在别的公司。我问过他你们省公司借调的事情;他顺口问了我一句怎么问这个;我说你可能要抽调到省公司。小艾说完;王树一下子明白了。他知道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了。在他们这个系统;各个公司员工之间交流是很多的。小艾问过同学;同学可能顺口跟他们公司的同事说了一声;然后这个消息就传开了。在传的过程中;事情慢慢就变了样子;抽调就变成了调;说不定还有别的说法。总之;这一切可能才刚刚开始。一想到这个;王树的头就大了。他绝望地望着小艾说;你为什么要跟你同学说呢?为什么要说呢?小艾却不以为然地说;说又怎么了;反正你是要去了;我又没说假话。王树瘫在沙发上;几乎是有气无力地说;你不懂。是的;小艾不懂;她当然不懂了;她怎么可能懂呢? 
  和预料的一样。王树要抽调到省公司的消息很快传开了;几乎每个同事都在问他什么时候走。王树一遍又一遍地解释;没这事;根本就没这事。然而;无论王树怎么解释;同事都不相信;他们确信他们得到的消息是真实的;王树只是低调;不愿意张扬而已。甚至公司已经传出消息;省公司一个主要领导是他亲舅舅;不然凭他一个三类本科的文凭;怎么可能进得了这个门! 
  王树被弄得心烦意乱;他觉得他周围充满了嘲笑的眼睛;那一张张笑脸在王树看来全都是讽刺。就在王树心烦意乱时;主任又找他了。走进主任办公室;主任笑吟吟地招呼王树坐下;给王树递了根烟说;王树;听说你要调到省公司了?王树的头一下子大了;消息传到主任这一层就意味着离领导层不远了。王树连忙说;没有没有;没有的事。主任说;王树;这是好事情嘛;不用不好意思。王树赶紧说;主任;你别听那些谣言;没有的事情。主任点了根烟;望着王树说;我听说省公司刘总是你舅舅;以前没听你说啊。王树几乎要疯了;他说;主任;我认都不认得刘总;他叫什么我都不知道。主任将信将疑地看了看王树;磕了一下烟灰说;王树;你对组织要诚实啊!王树说;主任;我绝对诚实。主任又看了看王树说;好了;我也不问了;总之你在这里就还是要认真工作;做一天和尚还要撞一天钟呢。王树站起来说;主任;我知道;我会努力工作的。王树正准备出去;主任又叫住王树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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