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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世界文学评介丛书 静静燃烧的日本雪-川端康成和他的小说-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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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他从镜子里望到她在院内菜地劳动的姿影。骤雨后,丈夫还用镜子照过映在院中积水里的月亮,——月影的月影。有时,她坐在丈夫身旁,同丈夫一同望着镜子,竟至感到镜子里映出来的才是真实的世界。

  在中国古典文学传统中,喜欢用“镜中花”、“水中月”等表现虚幻的景象,而川端康成竟然写出“月影的月影”的佳句,虚幻的程度更增一倍,堪称神来之笔。

  吉田精一指出日本小说的显著特点:长篇虽然“缺乏思想的统一性和结构的逻辑性”,但“在琐细的局部性感觉方面却光彩熠熠,发挥其优秀的才华。”这恐怕是一个最好的例证。

  川端康成也从精神分析说受到启发,强调自由联想。《雪国》的开头,岛村从玻璃窗上的幻象,借助朦胧的意识活动,联想到第一次来雪国认识驹子的经过,引出一大段倒叙,使现实和过去错综交杂。他的联想,不是逻辑上的,而是通过感觉引起的,具有很大的跳跃性。

  川端康成在作品里拈出来的某些意象,有时往往有一定的象征、寓意性质。如《雪国》里,镜中的映象,象征人生的虚幻;秋虫之死,暗示人生的无常;徘红的面颊,朱红的嘴唇,火红的枫叶,象征驹子的热情,反衬岛村的冷漠。这类意象的外延,深化了意象的内涵。

  与联想、象征相关联的,是巧设比喻。如在岛村与驹子初见面时,岛村对驹子的印象:“笔挺的小鼻子虽然单薄一些,但下面纤巧而抿紧的双唇,如山水蛭美丽的轮环,伸缩自如,柔滑细腻。沉默时,仿佛依然在翕动。按理起了皱纹或颜色变难看时,本该会显得不洁净,而她这片樱唇却润泽发亮。”把嘴唇比为水蛭,可为形神兼备,这种巧妙的比喻,使人产生丰富的联想,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川端康成的作品追求一种空灵的境界,讲究语言的搭配、韵律,因此在结构上,凡属多余的叙述,琐细的情节,冗长的心理描写,一概略去,这就使得通篇节奏加快。

  《雪国》吸取了西方意识流小说的卓越技巧,以人物的意识流动结构作品。给人以清新明快之感。此种手法的运用有利于作者更加深刻细腻地刻画出人物心理活动,揭示人的内在精神,抒写情感。同时,以意识流结构作品也可冲破时空顺序的限制,使结构更加简洁、跳跃。既避免了文章的繁杂、冗肿,又避免了平铺直叙,显得呆板的毛病,使作品更富于变化。川端的这一手法获得许多评论家的好评,他们一致认为,《雪国》在结构、章节衔接和叙述议论等方面的处理上达到惊人的节约而不失其雅。

  风景自笔端流出

  ——语言艺术

  日本文学传统崇尚对自然美的描绘,追求人与自然、情与景的和谐统一,强调抒发真实的感情。川端康成继承和发扬了日本文学优秀传统,在《雪国》中努力表现这一特色。

  川端康成笔下的大自然与一般现实主义或自然主义作家笔下的大自然并不相同,作者一方面着力描绘大自然奇异的美,一方面又将它与人物的境遇和内心生活联系起来,寄情于景,借景抒情。他不是按自然景物的本来面目进行真实、细致的描绘,而是从人物的虚幻意识和痛苦感情来感受自然,描绘景物,仿佛给人物罩上了一幅有色眼镜,使眼前的景象成为变异、神奇的世界,呈现一种超现实的、象征性的奇妙景象。因此,《雪国》好似一首委婉,哀怨的抒情诗,低吟浅唱,意悲情切,萦绕着无尽的韵味。

  在他的笔下,日本的山川河流、花木楼阁,宛若一幅清丽的水墨画:

  房屋大多是古色古香的,令人以为是封建诸侯驻跸的遗物。房

  檐很深。楼上的纸窗只有一尺来高,而且很窄,檐头上挂着茅草帘

  子。

  土坡上种的丝芒,象一道篱笆,盛开着紫红色的小花,片片细

  叶披散开来,如同美丽的喷泉。

  在他的笔下,日本的风土人情也变得格外淳朴动人:

  织女们在雪下苦心孤诣从事手工劳作的生涯,绝不象她们织出

  的麻绉那么清爽明丽。这个十分古老的村镇所给他的印象,足以使

  他这么认为,记载有关麻绉的古书里,曾引用中国唐朝的秦韬玉的

  诗,而当时之所以无人肯要织女织布,据说是因为织一匹麻绉,既

  费工又费钱,得不偿失。

  如此辛劳的织女,没留个名字便早已死去,只有美丽的麻绉留

  存下来。夏天穿着感觉凉爽,于是便成为岛村这类人的奢侈品。这

  本来是毫不足怪的事,岛村忽然觉得不可思议起来。那一往情深的

  爱的追求,曾几何时,难道竟会变成对所爱的人的鞭笞么?

  总之,川端康成的小说语言蕴含着较浓的抒情成分,富有诗歌韵味,这使得他的作品在风格上令人神往。诚如吉田精一所说,日本文学有一个“容易使诗歌散文化,使散文接近诗歌”的特点,从川端康成这里,我们可见一斑。

  清纯明丽的成名作

  —— 《伊豆的舞女》

  难忘的伊豆之行

  ——故事与 “我”

  短篇小说《伊豆的舞女》,本篇小说是川端康成的成名作。

  《伊豆的舞女》最初发表于大正十五年(1926年)一月和二月的《文艺时代》,后收入金星堂昭和二年(1927)三月出版的短篇小说集《伊豆的舞女》。此时,作者二十七、八岁,正是人生走向初步成熟,具有了感悟和表达往昔的能力的时候。

  这篇忆昔之作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有青春自传的色彩。其中作者对一个青春期男性的眼睛所看到的女性美的表达,微妙自然,令人叹为观止。

  故事中的男主人公“我”那年才二十岁,还是个高中学生。由于自己是个孤儿,所以性情有些乖僻,但内心敏感,感情细腻。“我”在内心深处,常常渴望一种糅合了母爱与情爱的情感。因为忍耐不住心灵的抑郁的痛苦,“我”踏上了漫游伊豆的旅途,希望伊豆附近著名的温泉浴和沿途的美丽风光,能让“我”空虚忧郁的心灵充实和振作起来。

  途中,“我”碰到了一群巡回演出的艺人,他们风趣天然的活泼精神感染了“我”。但是,最让“我”心动不己的是艺人中那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岁的俊俏舞女。尤其舞女唇上的一点胭脂红,和眼圈上的淡青阴影,宛若暗夜中舞曳的萤火虫,点燃了“我”若有若无的爱情。

  于是,“我”有意在路途中几番与她们相逢,并相约而行。心中的抑郁和空虚已渐渐被对那个舞女的关切之情所代替。“我”也意识到,自己已经对舞女产生了一种膝胧的爱慕之情。

  女的妈妈也说:“这孩子,懂得情事啦!”她内心深处对女儿的情窦初开是赞赏的,但对“我”和舞女的未来则毫无把握。这是因为,流浪艺人在当时社会上是被公开蔑视的。比如茶馆的老太太就说:“她们那种人只要有人留,哪儿都能住。”言下之意是提醒“我”不可对舞女用情太专。一路上,“我”还看到一些村口,都竖着“乞丐、江湖艺人不得入内”的牌子。

  但是,“我”与艺人们同行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她们都极端自重自爱。这些艺人们在旅途中心情悠闲,充满大自然的风情,并非我原想象的那么艰难。骨肉之情将她们紧紧地系在了一起。她们的生活充实而富于情趣。尤其是当“我”知道舞女还是一个天真、尚有稚气的十四岁少女时,我的感情也被净化了。

  不久之后,她们似乎接纳了我,热情地邀“我”冬天去她们家,并且认真地商量把哪一间房子腾出来好让“我”用,还再三叮嘱到时告诉她们日期,好到船上接“我”。

  这时,舞女也诚挚地说出了她对“我”的情感:的确是个好人。好人就是好。”天真而单纯地表达了纯净的心灵之泉滋润下的质朴情愫。舞女的水晶一样透明、朝露一样飘灵的爱,也使“我”感到些许温暖,被遗弃在人间的孤独感和抑郁感也随风飘散,使我心里充满着一种美好的感情。在踏上回东京的船之前,“我自己也能朴质地感到自己是个好人”了。“我”上船时,舞女偷偷跑来送“我”,她一句话不说,直到船走出很远以后,才挥动起一个白色的东西。“我”不禁潸然泪下。从此,舞女飘飘衣袂和她清丽的面容,就永远地占据了“我”的心灵……

  初萌的恋情

  ——情调和心理

  《伊豆的舞女》象一首优美的抒情诗,又如一篇凄婉动人的散文,整个作品贯穿着一种真情,情随景深,景随行移,而真情愈加执著。

  小说的核心,是写“我”与舞女间的那种淡淡的、朦胧的而又沁人心脾的少年恋情。这种恋情是人生之初的一座里程碑。伊豆的舞女给“我”的爱是一泓涤荡我的心灵的清泉。

  舞女是一个美丽、纯洁、情窦初开的少女。她是洁白无瑕的处女美的象征。实际上,她表现出来的纤细而微妙的感情,自然幽雅而又深长的生命之韵,更是日本古典美的象征。潜藏在舞女内心底里的丰富情趣,由个人儿女私情的纤秾张驰反而寓意出无边的开阔和无垠的雅致。

  在处理舞女这个人物形象上,作者是颇费了心机的:正面描写与衬托描写糅合得如此天衣无缝,水乳交融。

  这是作者所要追求的日本风格美的极致:要使人觉得一朵花比一百朵花更美。所以,舞女就像日本茶道里的插花。盛开的花是不能用作插花的。只有那花小色洁,只有一个蓓蕾的山茶花,而且是没有杂色的洁白,才是最清高,也最有色彩的。

  在日本文化里,“古人均由插花而悟道”,由悟道再返回人间领悟人生。这种禅宗的影响,由此也唤醒了日本人的美的心灵:注重幽玄、风韵和妖艳,增加了幻觉。这些特点,与川端康成的 《伊豆的舞女》是有相同之处的。

  作品出色地表现出这个带有稚气的少女的最初的感情萌动:她那不时飞红的脸,羞怯万分的神态,慌慌张张的动作,都表现出情感的纯真与迷乱。同时,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她心灵的洁白无瑕。因为一个风尘女子决不会因为和一个男性打声招呼就会羞怯万分的。作为一个处于社会最下层的女性,伊豆的舞女熏子其实是受人歧视的。被人轻薄地戏弄,不可能不在她稚嫩的心灵上留下一道令人黯然伤神的阴影。所以,当一个温文尔雅的年青人向她示爱时,她的羞怯、躲避是完全自然的。而当她逐渐信任了对方,爱情也就在心中生根发芽。但是,由于传统的民族性格中的含蓄性,她又不可能像西方女子那样火山喷发般地表述炽热的情感。

  川端康成一向认为:“女人比男人美……是永恒的基本主题”。他笔下的女性形象,无一例外地具有了东方女性美的特色:柔媚、秀丽、端正、凝重。只要翻开他的作品,一个个美丽的女性形象,便流光溢彩地浮现在读者的心海中。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位纯洁少女,就是伊豆的这位舞女——熏子。“她梳理着一个我叫不上名字的大发髻,发型古雅而又奇特。这种发式,把她那严肃的鹅蛋形脸庞衬托得更加玲珑小巧,十分匀称,真是美极了。”——这就是伊豆的舞女,她象闪电一样击中了“我”文弱而敏感的少年心。

  描写爱情,无法回避爱情心理众多文学大师的创作无不证明了这一点。例如,司汤达的 《红与黑》可说是一部“爱情心理学”;托尔斯泰用他那高超的“心灵辩证法”,深刻细致地展示了安娜·卡列尼娜那丰富深邃的内心情感。

  重视心理描写,是新感受派的共同特征。作为新感觉派中坚人物的川端康成当然也不能例外。他善于把创作焦点投射于女性心态,探索女性灵魂奥秘,并把这种探索与日本民族特色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他刻画的人物心理,与其“形动于衷而不显于外”的民族心理特征是完全吻合的,以静写动,以虚写实,是他一贯的表现手法。他笔下的主人公,往往就是这类手法创造出的典型:内心活动如波涛汹涌,外在表情却风平浪静。

  在《伊豆的舞女》中,当“我”主动要求和艺人们结伴而行时,“姑娘们一齐望着我”,作为社会最底层的舞女,感受到的是世态炎凉,遭受到的是人们的污辱,欺压,居然有一位英俊洒脱的小伙能置世俗偏见于不顾,对她们表现了极大的尊重,她们怎能不感激,怎能不对他注目而视?

  但是,这冲感激之情,并非溢于言表,相反,姑娘们,包括阿熏,都显得是那样漫不经心,“脸上丝毫没有露出感到意外的表情,羞答答地默不作声。”

  在客栈,阿熏对“我”这位学生表现了极大的关怀。这种关怀是因为她感应到了“我”对她的特殊感情——爱,而作出的回应。只见“舞女从楼下递上茶来,在我面前坐下,她就羞得满脸通红,手直哆嗦,茶碗险些从茶盘上掉下来。她怕茶碗跌落,就顺势往草席上一放,结果还是把茶水弄泼了。”

  在这里,川端康成用舞女在特定情势中的特定神态、行为,来展示人的内在心灵,栩栩如生。特别是小说的最后,当“我”告别艺人,快到码头时,眼中出现了舞女蹲在海边的身影。“我”走近她的身边,她仍然一动不动,默默地低着头,只是“一言不发,两眼紧盯着水渠入海的地方,不等我把话说完,就不住地点头。紧抿着嘴角,定眼注视着一边。”

  这种笔法,类似于美国著名作家海明威提出的冰川理论:冰山的八分之一露在水面,八分之七是在水下。作家所要做到的就是通过描写那可见的冰山八分之一,来反映冰山的全部形貌和特质。

  其实,阿薰凭直觉已感到了离别即将到来。分手以后,爱人天各一方,相见遥遥无期,饱尝了世间冷暖炎凉的阿薰,此刻欲哭无泪,欲笑不能,只好凭藉旁视的目光,转移心中的哀愁,依恋和痛苦。对于一对虽然相爱,却相知未深,无法依托的恋人,此时,还有什么能更好地表达爱恨聚散的情愫?

  直到船走出很远以后,舞女“才挥动起一个白色的东西”。整个道别场面,舞女始终没说一句话,但胜似千言万语。那离别的惆怅,失意的哀愁,已经表达无遗,起到了那种“此时无声胜有声”,“于无声处听惊雷”的艺术震撼效果。

  事实上,作者着力刻画的“清纯天真的舞女,是把她当作圣洁处女而加以崇拜的。作为一种日本文化的象征和日本民族美的化身,阿熏的美好形象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一旦被侵犯,其美也就丧失。

  心灵深处的偶像

  ——女性美和爱的观念

  川端康成由于受童年孤僻性格的影响,在他以后的文学生涯中,显露出对女性柔美和母亲光芒的崇拜,并在文学创作中多有反映。甚至可以说,他的作品有相当部分是在对女性的膜拜和对这种膜拜的自觉不自觉的抗拒的相互纠缠中写出来的。而《伊豆的舞女》作为成名作,则是他敏感多情的年青心灵所受到的初恋煎熬,历经多年而形成的一块美丽的水晶!

  这位内心多情、外表淡漠的大作家在见到一位美丽的女性时,留下如此精绝深情的笔墨:“尔后我又一次为女性不可思议的人工美所牵萦,……我看到她,大吃了一惊,还以为她是装饰的风俗画中的远偶呢。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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