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任务、责任、实践-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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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工作在进行分析以后,还必须综合起来——而泰罗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工作还必须结合成为一个程序。这对于个别作业是适用的,对于一个集团的工作即一系列的工作过程,更是适用。我们必须有一种生产原则使我们能知道如何把各项操作结合成为—项作业,把各项作业结合成为“生产”。
追随在泰罗之后的某些先驱者,特别是甘特(Gantt),清楚地看到了这点。甘特图表明获得一项最终工作成果所需的各个步骤,从最终成果开始倒过来追溯上去,并表明这些步骤的完成时间和顺序。甘特图虽然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发明出来的,但至今仍是我们用以确定完成一项任务所需程序的工具。不论这种任务是做鞋子或把人送上月球,都适用。近来的一些创新,如计划评审法、关键线路法和网络分析,都是甘特的工作的发展和扩大。
但是,甘特图并不能告诉我们适用于某一生产程序的逻辑。甘特图可以说是工作设计的乘法表。它甚至没有告诉我们什么时去乘,更谈不上做乘法运算的目的了。
最后,正由于工作是一个程序而不是个别的操作,所以需要有内部固有的控制。它需要有一种反馈机制,以便既能察觉出未能预料的偏差,从而又能对程序做出必要的改变,使程序维持在获得所需成果的水平上。
这三项要素,分析、综合成为一个生产:程序以及反馈控制,对知识工作是特别重要的。因为,按其定义来说,知识工作本身并不制造产品,它只是为其他人贡献知识。知识工作者的产出总是成为其他人的投入。因此,知识工作不象做一双鞋子那样,不能自已表明工作有无成果。这只有从所需的最终成果倒溯上去,才能看出。同时,由于知识工作是无形的,因此不能从它自己的进展来控制。我们不能按我们了解体力工作作业(至少从泰罗和甘特以后我们对此已有所了解)的方式来了解知识工作的顺序。因此,知识工作需要更好得多的设计。这是由于知识工作不能由别人来为工作者设计,而只能由工作者本人来设计。
做工作的五个方面
做工作是工作者的活动,是一种人类本质的活动及其属性的一个主要组成部分。做工作并没有它的逻辑,但有其动态和各个方面。
做工作至少有五个方面。工作者必须在这五个方面中的每一方面都有所成就,才能富有活力。
机器的设计和人的设计
一、首先是生理的方面。人不是机器,也不能像机器那样地工作。机器如果只做同样的工作,重复地工作,做尽可能简单的工作,就可以工作得最好。如果是复杂的工作;最好是分解成一步接一步的简单工作,由一种接一种的机器来加工,或者把工件自一部机器移向另一部机器,或者像现代的电子计算机控制的机具那样,把机器和工具按照工作预先编好顺序,然后随着工序的每一步而改变工具。机器在同等速度、同等节奏、运动部件最少时工作得最好。
人的本质同机器设计却大不相同。适合于机器的任何一种作业和任何一种操作,并不适用于人。他没有机器那种力量和耐久性。他容易疲劳。他只是一种设计得很差的机械工具。但是,人在协调方面却有其优越性。他长于以知觉配合行动。如果以整个的人、以他的肌肉、感官、思想投入一项工作,他能工作得最好。
如果只是做一项动作或操作,人很快就疲劳了。这不仅是心理上的厌烦,而且是真正的生理上的疲劳。肌肉中的乳酸增多了,视觉的敏锐性减低了,反应速度迟缓而容易出错。
人最适宜做一组综合的操作而不是单一的操作。而更重要的是,人完全不适宜于以不变的速度和标准的节奏来工作。她果能以经常变化的速度和节奏来工作,人能工作得最好。对人来讲,并不存在着“唯一正确的”速度和“唯一正确的”节奏。速度、节奏和注意范围对各个人来讲有很大的差异。对婴儿的研究表明,速度、节奏和注意范围的模式,正像指纹一样,是各自不同、互相差异的。换句话说,每个人有他自己的速度的模式和改变速度的需要,有他自己的节奏的模式和注意范围的模式。我们现在已经知道,没有比把一种不适宜的速度、节奏、注意范围,特别是统一而不变的速度;节奏、注意范围的模式强加于人时,更能引起人的疲劳、抵制、愤怒、怨恨的了。这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不适宜并在生理上不恰当的。它很快地会在肌肉、大脑、血液中积累起有毒的废物,释放出紧张的激素,并加强整个神经系统的电流强度。人为了富有活力,必须对他工作时的速度、节奏和注意范围加以控制,达到相当高的程度——正好像一个婴儿在学习说话和走路时,必须对他的学习速度、学习节奏、学习的注意范围加以相当高的控制一样。
所以,工作最好是均匀统一,而做工作最好有相当程度的多样性。做工作需要经常地改变速度、节奏和注意范围。它还要求经常改变操作的程序。对工作来讲是好的工业工程,对职工来讲就是不好的人类工程。
工作既受到咒骂,又受到歌颂
二、人做工作的第二个方面是心理的方面。我们知道,工作既是一种负担,又是一种需要,既受到咒骂,又受到歌颂。这究竟是天生的,还是受文化的影响,我们不清楚——而且这也没有什么重要关系。当人长到四、五岁的时候,就要被教育怎样去工作。的确,在绝大多数国家中,童工是被禁止的,但是,学习人需要掌握的基本知识;特别是学习说话,就是工作,并可进而养成工作的习惯。我们早已知道,失业会造成心理上的严重失调,这主要不是由于经济上失去了收入,而是由于使人失去自尊心1。—工作是一个人个性的扩展。工作是—种成就。它是一个人用来确定他自己、衡量自己的价值和人性的一种方法。
“游荡”是容易的,而要做到“悠闲”却很难。特别是对于年青人来说,游荡就意味着要做出一些狂暴的举动——或者在过于拥挤的公路上猛开车子——而不是像哲学家那样的悠闲自在。在西方最为势利的社会中,即十八世纪末期和十九世纪初期英国辉洛党的社会中有一句流行的话,“一个人要做贵族就必须从做小孩时起就开始学习从容不迫的懒散”。还有一句更古老的流行话是“魔鬼为游手好闲者找工作”。
西方独特的工作伦理不是十六世纪时的加尔文创立的,“而是六世纪时纳尔西亚地方的圣本尼迪克创立的。这种工作伦理并不把工作美化和神圣化。这并不是一种新的或西方特有的工作伦理。它使“职业”神圣化,认为所有的工作部是服务和贡献,并且同样地都值得尊重。本尼迪克派的教士在祈祷和传教的同时,还在田野和作坊中从事体力工作。这是有意地同以前的一种古老信念相决裂,那种信念认为“绅士”或“自由人”不能从事体力活动、以便腾出时间来从事更高等的工作,以便学习、治国、为政、治军。其结果是,古代的西方——以及绝大多数的非西方文化——按工作把人分成人格的一种等级制度,奴隶、农民或手工业者这些从事体力工作的是卑贱的阶级,而军人和知识工作者则属于高等阶级。但是,事实上苏格拉底和西塞罗都不认为懒惰是好事。相反的,他们都比所谓卑贱的人工作得更努力——而且做一些要求更高、责任更大的工作。中国古代的官吏在功成身退时,一般不应该在其邸宅中过着闲暇的生活,而应该从事琴、棋、书、画这些更富有活力的工作。而对他们为社会所作贡献的评价,也首先是由这些活动来判断的。按儒家的伦理观点来看,从事这些活动是维持社会和谐所必需的。
但是,无疑的,十八和十九世纪的商业革命和产业革命使得农民、机械工人、商人和工业家的工作时间都大大增加了。这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人们的生活条件、首先是营养条件的重大改善,从而使得人们进行工作的体力大为增加(正好像贮藏育饲料的密封地窖的发明使得马和牛在冬天也能够得到适当的饲料,从而马和牛在十八世纪时比起它们在一百年以前的先辈在一年中能干更多的话)。十九世纪工业城市中贫民窟——或目前拉丁美洲城市周围贫民窟中的生活条件再可怕,也比家庭手工业时期的无地劳动者或纺纱工人和织布工人的食物好得多。如果有任何人对此怀疑,只要看一看航海海员赖以维持生活和工作的食物就可以知道了。在许多文学名著中都有着这一方面的丰富记载,如戴纳(Dana)的《海员生活两年》、麦维尔(Melville)的《泰比》和《莫比·迪克》或—度极为流行的有关马里雅特(Marryat)船长的航海故事。而从各种报导来看,海员的食物在当时是最好的,这一方面由于海员的劳动很艰苦,要付出很多体力,另一方面又由于经常存在着海员哗变的危险。
在十八、十九世纪中工作时间的巨大增长也表示着价值观方面的巨大改变。经济报酬变得更有意义了——也许这绝大部分是由于经济满足能更普遍地得到实现了。利物浦和曼彻斯特贫民窟中的无产阶级的购买力很低,不能买很多的东西,但是,他们的祖父辈,那些无地的农民则根本用不着购买力,因为在他们周围根本没有可以买的东西。
因此,如果除了报纸上的标题以外还的确存在着抵制工作的现象的话,那也并不是享乐主义的表示;:而部分地表明了长期以来过度工作的一种反应,以此来取得平衡。它在更大的程度上可能是对以往把人按其工作分为贵贱的杰出人物统治论者的工作现的一种反应;可用以支持这种假设的是,那些被认为抵制工作的受过教育的青年都强烈地、积极地愿意从事教师和艺术家的工作,而教师和艺术家的工作却比无机器或卖“肥皂需要更多的督促。
前面可能的确存在着空想未来主义者的无工作的社会;如果无工作的社会真的来到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会造成一种重大的个性危机。幸运的是,还没有任何迹象支持这种无工作的状况即将实现的预言。迄今为止,任务仍在于使工作为人的心理需要服务。
工作是一种社会联结和团体联结
三、工作是一种社会联结和团体联结。在职工社会中,工作是人们接触社会和团体的主要途径。一个人的社会地位在很大程度上由工作来决定。因为,一个人讲“我是一个医生”或“我是一个管子工”就表明他是怎么样一个人,表明了他在社会中的地位和团体中的作用。
也许更重要的是,工作从远古以来就成为一种手段来满足入的归属于一个团体的需要以及与同类发生有意义的关系的需要。当亚里士多德讲人是社会的动物时;他事实上是讲人需要有工作来满足他团体的需要。
的确,很少有人只是由他所属的工作团体来决定他们在社会和团体中的作用。绝大多数人还有着工作以外的社会和团体。经常可以发现一个在工作团体中社会地位不高的人在其它地方却是一个“大人物”。例如,一个不显眼的工人在童子军或教会中却是一个大人物。但是,即使对于这个人来说,他的交际、团体一体感和社会联结也大都来自工作。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工作是他除了自己狭隘的家庭以外的唯一联结——而且常常是比他们的家庭更为重要的一种联结,特别是对于尚未结婚的年青人和已长大成人的孩子们来说,更是如此。许多公司雇佣成年的妇女来做部分时间的工作,就充分地说明了这一点。这些成年妇女是最忠诚的雇员。这些成年妇女的丈夫有他们自己的工作,而子女们已经长大外出,于是工作场所就成了她们的团体,她们的社会俱乐部,她们逃避孤独的手段。
例如,贝尔电话公司有许多女职工离职去成家,过了十几年以后又成为可以担任部分时间工作的雇员。在文书工作的高峰时期,特别是在发行新的股票或债券、邮寄股息或年度财务报告这样的财务工作的高峰时期,她们被雇佣来工作。当有这种工作时,通常都是很急促紧迫,工作时间很长而报酬并不太高。但是,许多人都抢着要干这种临时活,而且工作时的士气很高。如果由于某种原因,有几个月没有这种工作,这些“老姑娘们”就会打电话来问“还要多长时间我才能来工作,我想看看我那些同伴;我想知道她们在于些什么;我很想念她们。”
同样的,每一个公司在欢送其退休职工时也会有同样的反应。“我所怀念的不是工作,而是我的同事和朋友。”“我想要了解的并不是公司现在干得怎么样,而是以前同我一起工作的那些人在干些什么,现在在那儿,现在他们怎样了。”一家大公司的一位退休的高级副总经理有一次坦率地说,“请不要寄给我年度报告,我对销售额已不感兴趣。请告诉我一些闲闻。即使对于我在以前不能忍受的那些人,我也很怀念。”
最后的那些话表明了工作联结的巨大力量及其优于其它团体联结之处。工作联结并不取决于个人的喜欢或不喜欢,即使没有感情仍能发挥作用。一个人可以同另一些他在工作以外从来不在一起的人、他对之既无友谊、又不感到温暖或喜欢的人在一起工作得很好。即使对于一个他真的不喜欢但却尊重其工作技能的人,他也可以与之在一起好好地工作。但是,他的同事也可能是他的亲密朋友,他们在工作时间以外还尽可能地在一起,一同去打猎或钓鱼,共度假期或夜晚余暇,共享自己的生活乐趣。工作关系有客观的、外部的注意中心,即工作本身。工作关系能造成尽可能强大的社会联结和团体联结,这种联结可以是含有个人关系的,也可能不含个人关系,这随各人的愿望而定。
也许这可以说明,在整个人类历史中,特别是在原始人群中,工作团体总是按性别来划分的。男人在一起工作而女人又在一起工作。在历史或人类学材料中,我们很少发现两性混合的工作团体。男人打猎而女人守家,男人造船而女人种作物、挤牛奶的工作,在欧洲,传统上由女人来做,而在美洲则由男人来做,但从来没有由两性混在一起来做的。
经济方面
四、工作是一种“生计”。只要一个社会实行了最原始的劳动分工,工作就包含一个经济的方面。当人们不再是自给自足而开始交换其劳动果实时,工作就造成了人们在经济上的联系,但也造成了经济上的冲突。
这个冲突是无法解决的。人们只能在这种冲突中生活。
工作对于工作者来讲是生计。工作是工作者经济存在的基础。但工作也为一国的经济造成了资本。它产生出一种经济使它自己持续下去的手段,提供出弥补经济活动的风险的手段和未来的资源,特别是创造出未来的工作者的生计所得的未来职位的资源。在任何经济中,都需要一个工资基金和一个资本基金。
但是,资本基金同工作者在此时此地的生计需要是互相竞争的。马克思试图否认资本基金的需要。马克思主义对工作者的巨大号召力正在于把资本积累描绘成是一种剥削而且是不必要的。马克思主义的巨大号召力在于预言当工人拥有生产手段以后,资本基金就会消失。这种论点很快就被证实是一种误解。列宁所攻击的德国的“修正主义的社会主义者”在本世纪初叶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