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古代后期文学史-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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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
本书是一部研究世界古代后期文学史的著作。全书分六部分，在探讨各
国文学的形成和发展的基础上，着重介绍评价了众多文学家的重要作品及其
在文学发展史中的地位。内容翔实，可读性强，具有较高的学术与欣赏价值。
可供中外文学史教学研究人员、文史爱好者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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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概述
当欧洲大地还被冰雪覆盖的时候，亚洲的古代居民已经进入了早期的文
明生活，成为世界文化的摇篮。当欧洲绝大部分地区还处在野蛮状态的时候，
古希腊、罗马已经创造了灿烂的文化。当世界古代历史发展到后期 （约公元
前5世纪至公元5世纪）时，古老的文学策源地源流滚滚，东西方文化交相
媲美，呈现出绚丽多恣、辉煌灿烂的繁荣景象。其代表国家和地区，主要是
古代罗马、古代希伯来、古代中国的秦汉和魏晋南北朝时期以及古代印度。
古代希腊、罗马是欧洲文学的发源地。正如恩格斯所讲：没有希腊文化
和罗马帝国所奠定的基础，也就没有现代的欧洲。古罗马文学是在学习希腊
文学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但又有它独特的贡献，因而也是欧洲古代文学史
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公元前3世纪中叶到公元前1世纪中叶为罗马文学的发展和繁荣时期，
主要成就表现为戏剧、散文和哲理诗。戏剧是罗马文学的最早形式。在希腊
戏剧的影响下，罗马戏剧迅速发展，主要作家有普劳图斯和泰伦提乌斯。罗
马文学在诗歌和散文方面曾取得了较高的成就。散文家、演说家西塞罗草创
了罗马式的艺术散文；诗人、哲学家卢克莱修的《物性论》蕴藏着深刻的哲
理。
公元前1世纪中期，屋大维当权，号称“奥古斯都”。奥古斯都时期，
社会繁荣，罗马文学进入“黄金时代”。最重要的作家是维吉尔、贺拉斯和
奥维德3位诗人。维吉尔是罗马最有声誉的诗人，他创造了世界文学史上第
一部文人史诗《埃涅阿斯记》，这是全部罗马文学中最重要的作品。史诗讴
歌了罗马祖先建国创业的丰功伟绩，具有强烈的艺术个性和高超的语言技
巧，成为后来文人史诗的典范。
屋大维死后，罗马文学渐趋衰落，史学家称之为罗马文学史的“白银时
期”。这一时期，以悲剧、讽刺诗和传记文学以及小说成就较为突出。塞内
加是罗马最重要的悲剧作家。他上承希腊悲剧的传统，下启欧洲文艺复兴时
期的戏剧，是一个承前启后的悲剧艺术家。社会讽刺诗在这一时期有较大的
发展，最重要的讽刺诗人是尤维纳利斯。传记文学作家主要是塔西陀和普鲁
塔克。阿普列尤斯的《金驴记》（又名《变形记》）是欧洲最早的一部完整
的长篇小说。公元3世纪以后，古罗马文学随着奴隶制度的衰落而衰落了。
罗马的奴隶制国家，实行贵族专制政体，对外进行大规模征战，对内实
行专制统治，这就使罗马文学没能象希腊文学那样自然地发展。在内容上，
希腊文学具有强烈的民主倾向，罗马文学则具有更多的贵族色彩。在艺术上，
希腊文学有生动活泼的特点和首创精神，罗马文学却具有对希腊文化的继承
和模仿的特征。但罗马文化毕竟是罗马社会的产物，并非希腊文化的简单重
复。罗马文学在某些方面发展了古希腊文学，在有些方面还有所独创。如维
吉尔的史诗有罗马文学的独特风格；卢克莱修的哲理诗在欧洲古代文学中是
全新的品种；西塞罗的演说技巧也超出于古希腊的十大演说家。讽刺诗在罗
马文学中比较发达，传记文学的成就也高于古希腊文学。
古罗马文学是古希腊和后世欧洲文学的桥梁，在欧洲文学发展史上起着
承前启后的作用。文艺复兴时期和17世纪的欧洲人，主要是通过罗马文学认
识了希腊文学的。在文艺复兴时期的史诗、悲剧、喜剧和抒情诗中，处处可
以看出罗马文学的影响。17世纪的古典主义作家受罗马文学的影响更远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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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受希腊文学的影响。
这个时期的中东，古希伯来人创立了希伯来文学。大约在公元前2千纪
中叶，游牧于幼发拉底河岸的古希伯来人进入了迦南地区，即后来的巴勒斯
坦地区。迦南处于埃及、亚述、波斯之间，深入此地的希伯来人受周围各国
的影响，创造了自己的文化，史称迦南文化。到了公元前11世纪前后，希伯
来人建立了以色列——犹太王国。大卫继位后，定都耶路撒冷。所罗门统治
时期达到鼎盛，经济异常繁荣，希伯来文学开始发展。后来南北又分裂为犹
太王国和以色列王国两部分。双方长期的内战，导致力量削弱和国势衰微。
公元前722年，北方以色列为亚述王所灭。公元前586年，新巴比伦王国占
领南方犹太国，耶路撒冷被付之一炬，包括王公贵族在内的五万多人被虏去
巴比伦，史称“巴比伦之囚”。从此，希伯来人挣扎在死亡线上。以后又经
过波斯、马其顿、塞琉西、罗马的多次占领，希伯来人终于被逐出家园，流
落到世界各地，古希伯来民族的历史也从此结束。
犹太人在被俘期间，不堪忍受侮辱和虐待，在一部分人中逐渐产生了有
“救世主”可以拯救自己的宗教观念。他们通过秘密传教，鼓动建立重返故
土的信心。公元前538年，新巴比伦王国被波斯战败，波斯王释放了犹太囚
虏。他们回到耶路撒冷后，很快创立了犹太教，尊奉耶和华神为天地万物的
最高主宰。犹太教创建后，由宗教祭司把自公元前13世纪流传下来的的各种
古文献和作品进行加工、整理，编成了犹太教的经典——《旧约》。
《旧约》是希伯来文学的精华总汇，在世界文学发展史上占有特殊重要
的地位。这部经书后来被基督教所接受，成为《圣经》（《新旧约全书》）
的组成部分。《旧约》集中地体现了希伯来文学的重大成就。它包括不同时
期、不同人写作的文献和作品，形式多种多样，反映的是古代希伯来人从原
始社会到奴隶社会的社会生活和政治、经济、文化状况，其历史价值和文学
价值都是很高的。
《旧约》不仅是希伯来人的宝贵文学遗产，也是世界人民共同的文化财
富。包括《旧约》和《新约》在内的《圣经》和古希腊、罗马文学一样，成
为欧洲书面文学的两大源头之一。《圣经》中的宗教观念，在相当长的历史
时间内，构成欧洲文学的一大特点。欧洲中世纪的诗歌、戏剧、小说，文艺
复兴时期的绘画、雕塑，大都以《圣经》为主要题材。其中《旧约》文学的
清新艺术风格和高超的艺术技巧，尤为后世作家所赞赏和效仿。《旧约》文
学中的珍品，至今仍然受到世界各国人民的喜爱。
希伯来文学和罗马文学有着很大的差异。罗马文学政治色彩浓郁，希伯
来文学则具有鲜明的宗教色彩。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完成了中国的统一，结束了二百年七国纷争的局
面，建立了统一的、中央集权的封建帝国。秦的统一为后世文学的发展创造
了条件。秦帝国只维持了十几年，公元前202年，刘邦建立了汉帝国，经西
汉、东汉两个阶段，前后统治中国约四百余年。中国的秦汉时期对应于罗马
共和国时期的帝国时期。中国古代史书上通称罗马帝国为大秦。汉和帝永元
九年（公元97年），西域都护班超曾派甘英出使大秦，至条支（今伊拉克境
内）临海而止。汉桓帝延熹九年（公元166年），大秦皇帝安敦曾派遣使臣
来中国。可见，汉代中国与罗马帝国已有交往了。
汉代是中国历史上一个强大的封建王朝，中国当时是世界上最富强的国
家之一。汉代的文学艺术是在继承先秦文化传统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汉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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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的主要成就是散文和辞赋。汉初的作家在全国一统的局面下，既保持了
战国诸子关心现实的传统，又受到南方楚辞文体的影响，知名的政论散文作
家，往往又是颇有成就的辞赋作家。因而，他们的散文在内容上具有密切结
合政治的特点，在艺术上则是词采华茂，情感真挚，句法有辞赋化的倾向。
汉初杰出的散文家是贾谊和晁错。
汉武帝统治时期，西汉进入了全盛时期。帝国的兴隆强盛，使好大喜功
的汉武帝需要洋洋洒洒的文学作品来歌颂丰功伟绩，宣扬统一帝国的强大声
威。由于“润色鸿业”的需要，武帝时代的辞赋有了很大的发展。司马相如
是这个时期最伟大的辞赋家。正当汉代帝王招揽文学之士，运用铺张扬厉的
文字歌颂其统治的时候，也是奥古斯都统治下的罗马文学的黄金时代之时。
当司马相如创作出《子虚赋》、《上林赋》，扬雄创作出《长杨赋》、《甘
泉赋》，班固创作出《两都赋》、张衡创作出《二京赋》来歌颂汉帝国的富
强昌盛时，罗马的维吉尔也创作出《埃涅阿斯记》、贺拉斯创作出《歌集》、
奥维德创作出《变形记》来歌颂罗马帝国和奥古斯都的圣德。东西两大帝国
的文学发展轨迹如此相同，说明了古代专制主义的中央集权国家，在文学艺
术的发展上，也是和国家政权主宰者的爱好和提倡分不开的。
汉代史传散文在先秦史传作品的基础上取得了辉煌的成就。西汉司马迁
的《史记》是一部伟大的、不朽的历史和文学著作，两千多年来，一直是历
史学家和文学家学习的典范。在《史记》的影响下，东汉产生了不少历史著
作，班固的 《汉书》是它们的杰出代表，对后代史学和文学都产生了巨大的
影响。但较之《史记》，《汉书》缺乏司马迁那样的深刻的见识和批判精神。
此时的罗马，塔西陀的《编年史》、普鲁塔克的《希腊罗马名人传》等著作
也都是西方史学和传记文学典籍中的名篇。东西方出现的这种史学著作和文
学名著的同步发展现象，反映了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以后，人对自身的
认识也必然向着深层结构发展。
东汉一代整个学术文化领域充满着愚妄和迷信。文学批评家王充首先冲
破这个沉闷的时代，并给以深刻有力的批判。他的 《论衡》是中国思想史上
一部重要著作，也是值得十分重视的文学理论遗产。另外，汉代的乐府民歌
“感于哀乐，缘事而发”，具有丰富的社会内容和高度的思想性，对后代诗
歌影响巨大。东汉出现了五言诗发展的局面，从此五言一体便成为中国诗歌
的一种重要的传统形式。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中国文学，最有成就的方面是诗歌。建安时期 （公元
196—220年）文坛上涌现出大量的作家，“三曹”（曹操、曹丕、曹植）、
“七子”（王粲、陈琳等）和蔡琰是其中的代表。他们都曾卷入汉末动乱的
漩涡，生活和思想都有较大的变化，因此能够直接继承汉乐府民歌的现实主
义传统，第一次掀起了文人诗歌的高潮。建安文学反映了社会动乱和民生的
疾苦，表现了统一天下的理想和壮志，具有慷慨悲凉的独特风格，形成了“建
安风骨”的优良传统，对后世文学影响深远。到了正始年间（公元240—249
年），兴起了玄学，道家思想风行。正始文学的代表作家阮籍、嵇康，他们
的作品带有老庄思想的色彩，但基本精神还是继承了“建安风骨”的传统。
两晋时期，垄断了政治和经济的士族阶级，也垄断了文化。士族清谈玄
理的风气日盛，玄言文学占了文坛的主要地位，以陆机、潘岳为代表的太康
文坛，作品社会内容贫乏，形式主义严重。直到东晋末年田园诗人陶渊明出
现，才给文坛带来富有现实内容的创作。他的诗歌平淡自然，生活气息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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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能创造出很高的意境。陶渊明开创的田园诗文体，为古典诗歌开辟了一个
崭新的境界。南北朝时代，诗歌的面貌和魏晋时代颇有不同。宋齐时代的山
水诗代替了东晋以来的玄言诗，是南朝诗歌发展上的第一个重要变化。宋谢
灵运创作了大量的山水诗，确立了山水诗在士族诗坛上的优势地位。宋鲍照
继承和发扬了汉乐府的传统精神，成为当时代表进步倾向的优秀诗人。他对
七言诗的发展有重要贡献，是南北朝时代最杰出的诗人。南齐诗人谢眺的新
体诗，词采华丽，对仗工整，对唐代律诗、绝句的形成是有影响的。到了梁
陈时代，诗歌的内容愈来愈空虚堕落，导向了宫体诗的道路。北朝的文人诗
坛一直比较荒凉，直到庾信由南入北，才给北朝诗坛带来了转机。庾信的诗
作初步融合了南北诗风，是南北朝最后一个优秀的诗人。北方文学最有成就
的部分是乐府民歌，其中《木兰诗》是杰出的代表作。
南北朝时代，由于社会政治的原因以及文学思潮的影响，形成了骈文畸
形繁荣的局面。但在历史、地理等学术著作里，还可以看到一些比较质朴的
散文作品。范晔的《后汉书》和郦道元的《水经注》都颇有文学价值。小说
发展到魏晋南北朝时期开始繁盛。志怪小说中，东晋干宝的《搜神记》成就
最高。刘宋初年出现的《世说新语》，是魏晋轶事小说集大成之作，对后世
文学有深远影响。当中国文学进入丰富多彩的魏晋南北朝阶段的时候，欧洲
文学已越过了希腊、罗马文学的高峰而趋于衰落。但具有强大生命力的希腊、
罗马文学的影响并没有消失。正是在这种影响下，罗马帝国晚期的作家阿普
列尤斯写出了罗马文学中第一部散文体小说 《金驴记》。小说文学的兴起，
标志着文学样式、体裁、题材多样化发展的趋向，这是文学发展中具有普遍
意义的规律性表现。当然，各个民族和国家的文学，既有其共同的发展规律，
也有其独特的发展道路。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文学批评获得了空前的成就。曹丕、陆机都著有比较
系统的文学批评论著。刘勰创作了《文心雕龙》这部文学批评巨著，其理论
对唐以后的批评家产生了很大的影响，钟嵘的《诗品》是一部品评诗歌的文
学批评名著，对后代的文学批评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萧统的《文选》中选
录了自先秦到齐梁时期的许多诗文作品，是一部代表当时文学观点的优秀文
学选本。
魏晋南北朝的文学在继承先秦、两汉文学优秀传统的基础上，有了新的
发展和成就，文学品种之丰富、艺术水平之高超，都达到了当时世界文学发
展的高峰。
这个时期，亚洲南部的印度，正是贵霜帝国从兴盛到衰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