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古代后期文学史-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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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让她乘我不备用话试探我，不能让她看出埋藏金子的地方。这个坏婆子
连后脑勺上都长着眼睛。现在我去看看金子是不是还在那地方，它真使我放
心不下。”
当欧克利奥富有的邻居梅格多洛斯向他致以问候并愿意帮助他时，他心
里想：“一个有钱人和颜悦色的问候穷人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他大概已经知
道我有了金子，所以如此亲热地问候我的。”并且认为，“事情很清楚，老
婆子一定向他泄露了关于金子的秘密。我要立刻回去割掉她的舌头，挖出她
的眼珠！”于是怀疑道：“他现在说要帮助我，其实是要捞一把。他张着大
嘴，想一口把金子吞下去。他是一只手拿着饼作饵，另一只手拿着石头！我
才不相信那些向穷人大献殷勤的有钱人哩。他们表面上同你友好地握手，内
心却在对你使坏！我很了解这种乌贼，他们不管碰到什么东西都紧紧抓住不
放。”当梅格多洛斯向他女儿求婚时，他说：“我不给她任何嫁妆。”这里，
梅格多洛斯的慷慨和欧克利奥的患得患失相对照，把一个吝啬鬼的形象刻画
得入木三分。
普劳伦斯善于利用人物的旁白、独白揭示人物心理。当欧克利奥发现丢
失金子后叫道：“啊！这可糟了，坏了，完了！我往哪儿跑？我不往哪儿跑？
抓住！抓住！抓住谁？他是谁？我不知道，我什么也看不见，我两眼发黑！
我去哪儿？我在哪儿？我是谁？我全弄不清了……我真倒霉，我完了，我这
样苦命！今天这个日子给我带来了多少悲伤、灾难、痛苦、饥饿和贫困！我
是世上最可怜的人！生命对我还有什么意义呢？我精心守护的那么多金子都
丢掉了。我对不起我自己，对不起我的心灵，对不起我的天性。现在别人都
在为我的不幸和灾难幸灾乐祸。我真受不了啊。”作者把欧克利奥丢失金子
① 罗念生：《古希腊罗马文学作品选》，北京出版社1988 年版。罗马部分引文未单独加注的均引自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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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形态、心态表现得淋漓尽致，形象生动。后来，欧克利奥失金复得，
他终于把金子拿出来给女儿做嫁妆，这才恢复了内心的平静。此剧把一个吝
啬鬼拾得一坛金子后那种东猜西疑、坐卧不宁的心理状态刻画得十分入微。
后来莫里哀根据它写出了名作《悭吝人》。
《孪生兄弟》通过写幼年失散的一对兄弟被人错认，引起种种误会终于
重逢的经过，反映了罗马上层社会的生活和精神面貌。喜剧的主人公对妻子
不忠，偷窃她的衣服首饰赠给妓女。作者通过一个为阔人帮腔帮闲的食客的
形象，说明这种人是真正的奴隶。奴隶可以打断锁链，而食客却被饮食的链
条永远牢牢锁住。它是后来莎士比亚的《错误的喜剧》的题材来源。
《吹牛的军人》写一个雅典青年所结识的妓女被一个军官霸占，年轻的
奴隶运用机智和勇敢，不仅自己摆脱了一个军人的奴役，还帮助妓女重新回
到她心爱的青年身边。在剧中军官受到奚落，奴隶调兵遣将，是主要角色。
普劳图斯的喜剧以其情节巧妙、富于动作，对话生动自然、充满戏谑成
份、接近民间喜剧风格，而深受一般观众的欢迎。
（2）泰伦提乌斯
泰伦提乌斯 （约公元前190—前159年），是罗马著名的喜剧作家。他
是出生在北非的奴隶，随主人到罗马受贵族教育，后来获释，生活在贵族社
会中，从事戏剧创作。他写的6部喜剧，全是根据米南德和阿波洛多罗斯的
新喜剧改编的，并且全部留传下来。内容主要通过父子、兄弟等家庭成员间
的关系反映老少两代人之间的矛盾。老的一代企图维护古老的贵族道德，年
轻的一代则生活放荡。作者不同意墨守成规，也不同意放纵无度，主张以宽
容互谅的原则来解决家庭内部的矛盾。他的作品保存了新喜剧的特色，剧情
严肃，结构严谨，人物性格鲜明，心理描写相当深刻。他采用上流社会的语
言，风格优雅、精致。其代表作有《婆母》、《两兄弟》和《福尔弥昂》等。
《婆母》是泰伦提乌斯喜剧的代表作。剧情围绕着青年潘菲路斯夫妇间
的一段婚姻纠葛而展开。潘菲路斯生活荒唐，勉强从父命与一女子结婚，婚
后不久得一子。夫妻都不能肯定婴儿的父亲是谁，最后发现父亲正是潘菲路
斯自己。剧中两家父母都对青年的妻子表示爱护和同情。作者认为，要维护
正常的家庭生活，家庭成员应互相体谅，尽管青年行为不检点，也是可以原
谅的。
《两兄弟》重在表现米丘和狄米亚兄弟二人。兄无子，过继了弟弟一子。
兄教子从宽，弟从严。兄子行为不羁，抢劫奴隶商的一个女奴。后来发现他
是为了弟弟而抢的。最后狄米亚悔悟。兄弟俩分别以宽容和严峻的教育方式
管教子女，出现了不同的结果，以宽容方式教育远比以严峻的方式收效大得
多。作者认为，宽容可以防止子弟欺骗父母。他认为青年人沉湎酒色，并没
有什么了不起。穷人所以不干荒唐事，是因为他们没有钱。富人有钱，就不
免要干荒唐事，应予原谅。这种看法正反映出罗马贵族奴隶主的观点。后来
莫里哀运用《两兄弟》的题材创作了《丈夫学堂》。
《福尔弥昂》不及泰伦提乌斯的其他剧本严肃。剧情中有计谋成份和闹
剧气氛，所以比较生动活泼。福尔弥昂是剧中的一个门客。一般门客靠施舍
为生，受人鄙视。福尔弥昂却是一个聪明机智、能保持自己尊严的侠义之士。
剧情写雅典人得米福和他的哥哥克瑞墨斯各自出远门去了，克瑞墨斯的儿子
费德里来亚爱上了一个名叫潘菲拉的弹琴女子。得米福的儿子安提福娶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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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名叫法尼乌姆的穷家女子。得米福归来，对这门婚事很生气。他质问福尔
弥昂为何强迫他儿子娶这样的一个女子。福尔弥昂假充这个女子的保护人，
迫使得米福承认这门婚事。他提出这女子的父亲名叫斯提尔福 （克瑞墨斯的
假名子），得米福听了心虚，勉强承认了这个儿媳。奴隶贩子多里奥前来索
取赔身钱，如果不给他就要把潘菲拉卖给另一个买主。福尔弥昂弄到钱交给
奴隶商，把姑娘赎出来。克瑞墨斯归来，他告诉得米福，他的外室带着女儿
到雅典来了。福尔弥昂愿意娶这个女子，但要求给一笔钱以弥补他退掉一个
富家女子的婚姻所受的损失。克瑞墨斯答应给钱，钱是借用她的老婆的，他
自己没有产业。《福尔弥昂》剧情曲折紧凑，人物性格鲜明，互相衬托。莫
里哀曾仿照此剧编写了《司卡班的诡计》。
泰伦提乌斯的喜剧以其严肃、文雅的风格，更受贵族文人的欢迎。它们
对欧洲文艺复兴和以后的戏剧很有影响。
古罗马悲剧的建立者是恩尼乌斯 （公元前239—前169年），他的悲剧
是根据希腊作品改编的，以《伊菲革涅亚》最为著名，可以和欧里庇得斯的
作品媲美。其特色在于心理描写的深刻、细致。阿克齐乌斯 （约公元前170
—前85年）摹仿希腊的“三部曲”结构，编写出一系列情节彼此衔接的悲剧，
反对独裁专制的历史剧《布鲁图斯》是其代表作。他的作品富于激情，人物
形象生动，风格庄严，对话巧妙，带有修辞色彩。他的创作代表着罗马悲剧
的最高水平。可惜的是除了塞内加的作品外，共和国时期的罗马悲剧都没有
传下来。
戏剧之外，诗歌和散文也为罗马文学的发展打下了基础，罗马特有的社
会讽刺诗也已出现。
3。共和国末期和“奥古斯都”时期的罗马文学
（公元前1世纪——公元1世纪）
共和国末期和“奥古斯都”时期是罗马文学的全盛时期，主要成就是散
文、诗歌和文艺理论。产生了散文家西塞罗、凯撒，诗人卢克莱修、卡图鲁
斯以及罗马最著名的三大诗人维吉尔、贺拉斯和奥维德，他们将罗马诗歌发
展到最高峰，也使罗马文学步入“黄金时代”。
（1）西塞罗
西塞罗 （公元前106—前43年），是罗马最著名的演说家和散文作家，
同时又是一位伟大的政治家和哲学家。他出身于骑士家庭，曾在罗马、雅典
等地学习法律、修辞、文学和哲学。他于公元前63年被选为执政官，主张共
和制，曾支持屋大维。安东尼同屋大维和解后，将他杀害。
在政治上，西塞罗认为，公元前3世纪至前2世纪的罗马共和国才是理
想的国家形式，这种政体具有君主制、寡头制和民主制的特点。在哲学上，
他折衷希腊学院派、斯多噶派和伊壁鸠鲁派的伦理学，把这些思想介绍到罗
马，成为中古和近代欧洲哲学思想同希腊哲学思想之间的桥梁。他著有《论
国家》、《论法律》、《论老年》、《图斯库卢姆谈话录》、《斯多噶派哲
学》等12部政治哲学著作。《论老年》虽属哲学著作，但书中主要不是谈论
抽象的哲理问题，而是从斯多噶哲学的恬淡寡欲的伦理观点出发，以安度老
年为题，进行道德劝说，风格轻松愉快，富于文学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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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塞罗还写有多种修辞学著作，如《论演说术》、《演说家》等。他强
调修辞必须从哲学方面获得启示，吸取灵感。同时，又强调哲学必须同修辞
学结合起来，否则哲学便没有实际意义。
西塞罗在散文写作方面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他的主要散文成就，在于演
说辞和书信。他遗下书信900封，其中，主要有《致阿提库斯书》16卷，《致
友人书》16卷，反映了共和国末期的社会政治生活，描绘了形形色色的政治
人物，风格接近口语。他的演说辞共存58篇，一部分是法庭演说，另一部分
是政治演说。其中最著名的是《控告维勒斯辞》、《控告卡提利那辞》、《为
弥洛辩护辞》以及摹仿狄摩西尼反腓力的演说辞而作的反安东尼的演说辞（通
称 《反腓力辞》）。
《控告卡提利那辞》由四篇政治演说所组成。卡提利那（公元前108—
前62年）是一个家道中落的贵族。公元前63年，他因竞选执政官失败而组
织暴乱，并在意大利各地进行鼓动，秘密聚集力量。当时，罗马大法官科尼
利阿斯和司法长官林都拉斯都参加了阴谋活动。卡提利那原决定10月起事，
但因计划不周没有行动起来。11月7日深夜，阴谋分子秘密开会，决定第二
天在拜会西塞罗时将他刺死。西塞罗得知阴谋分子准备举事，便以执政官身
份于11月8日召开元老紧急会议，发表第一篇演说，对卡提利那进行猛烈抨
击，接着，西塞罗连续发表3篇演说，揭露卡提利那的阴谋。随后，西塞罗
被宣布为“国父”，阴谋分子被宣布为“国敌”，为首5人被杀死。卡提利
那死于公元前62年1月5日叛军与元老院军队的决战中。四篇演说辞中，以
第一篇最为动人，其中写道：
“卡提利那，你恣意地滥用我们的耐心还要多久？你疯狂地嘲笑我们何
时才了？你肆无忌惮地炫耀自己的无耻行径有无止境？难道无论是帕拉提乌
姆山冈的夜间警戒，无论是罗马城里频繁的巡逻，无论是全体人民的惊恐，
无论是所有高尚的人的集会，无论是选择这一受到严密保卫的地方作元老会
场，无论是元老们的脸色和表情，都未能使你有所感触？你难道不知道你的
计划已经败落？你难道看不出你的阴谋已被在座的人识破而难以施展？你认
为我们当中谁还不知道昨天夜里你干了什么？前天夜里你干了什么？这两夜
你待在哪里？召集哪些人开过会？作过什么决定？啊，时代！啊，世风！元
老院全知道，执政官也了如指掌，可是这个人还活着。岂止活着，不，而且
还来出席元老会议，参与国事讨论，用眼神暗示、指定我们中谁该被杀害。
而我们这些自诩为勇敢的人，却以为只要能避过他的疯狂，躲过他的武器，
便算尽了对国家的责任。卡提利那，执政官早就应该下令把你处死，让你自
己领受你为我们准备的死亡。当提·格拉古只是企图稍许改变国家现行制度
的时候，大祭司、无比高贵的斯奇皮奥便以个人名义把他杀死了，而我们，
身为执政官，难道竞要容忍卡提利那用死亡和火焰毁灭整个的国家？……
“事实上，卡提利那，既然夜晚昏暗都掩盖不了你们的罪恶活动，私人
宅邸的院墙都封锁不住你的同谋者们的声音，既然一切都已公开，都已暴露
无遗，你还想期待什么呢？相信我吧，是改变主意的时候了；忘掉杀戮，忘
掉纵火吧！你已经被紧紧束缚住了，你的全部计划对我们来说如同白日的阳
光一样明显。你现在不妨同我一起来回忆回忆！你还记得我在10月21日曾
经在元老院说过，你的罪恶计划的同谋和助手盖·曼利乌斯将在某一天，亦
即10月27日举事？难道我的活动没有应验？我不仅知道会发生如此重大、
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更令人惊异的是，我并且知道举事的确切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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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元老院里还说过，你计划在10月28日杀戮贵族，当时许多对国家有影
响的要人已逃离罗马，他们逃离与其说是为了自身的安全，不如说是为了使
你的阴谋不能得逞。难道你敢否认，那天由于我布置了守卫，由于我高度警
觉，你被困住了，无法危害国家？尽管你曾经声称，在别的人都已纷纷逃离
的情况下，只要把我们这些留下来的人杀掉，也就心满意足了。还有，当你
认为11月1日夜间一发动进攻，便可夺取普赖涅特城的时候，你曾否发现该
城已经根据我的命令，由我派去的军队、哨兵和巡逻队设防？无论你干什么，
无论你想什么，无论你策划什么，绝不会不为我所听闻，不为我所看见，不
为我所觉察！……
“现在，卡利提那，你沿着你已经开始走的路继续走下去，离开罗马吧！
城门开着，你走吧！曼利乌斯为你建立的那些营寨等待你这位统帅已经好久
了。把你的人也一起带走，即使不是全部，也是越多越好，让罗马变干净吧！
只要你在你我之间隔着一道城墙，你便可以立即把我从巨大的恐惧之中解脱
出来。你想继续留在我们中间，那是不可能的，我不同意，我不答应，我不
允许！”
这篇演说辞情感充沛，修辞技巧很高，攻击有力、有理，胁迫卡提利那
当夜就离开了罗马。
西塞罗的文体具有独特的风格。他利用希腊人在文化上的成就，结合自
己的演说需要，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