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少奇的最后岁月-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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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工,这件事做得很蠢呀!。。合同工做了多年后,只要干得好,也可以当
厂长。为什么合同工就不能当厂长?教育一下一样当。现在我们许多县委书
记、省委书记原来都是农民。我们军队里的许多将军原来也是农民。。要少
增加固定工,要大量使用临时工。。”
听了少奇同志的讲话后,那里的干部都说很开窍。少奇同志说:“到云
南再讲一讲。”但刚到昆明,就接到北京打来的电话,“请少奇同志速回北
京”,并说“有人有不同意见”。第二天,我们就同少奇同志乘飞机回到了
北京。
当时,我不知道对少奇同志的讲话有不同意见是指什么问题,看了这张
大字报,我才弄明白。
江青攻击少奇同志关于用工制度的讲话的话传开以后,马上引起了新的
混乱。一是许多人上街游行,要砸烂临时工制度;二是有临时工的单位被迫
把临时工转成了正式工;三是有些单位忙于为被处理过的临时工恢复名誉和
补偿损失;四是给原为临时工现已转正的工人增加福利。有的地方和单位因
资金不足和缺乏物品,解决不了实际问题,这些人就继续闹事。
而江青之流反过来又给这些人扣上了刮经济妖凤的帽子,并说:“这股
经济妖风的后台就是刘少奇。”
少奇同志看到报纸上的有关报道后,气愤地说:“真是岂有此理!去年
8 月份我就不工作了,现在怎么又成了刮经济妖风的后台?”
造反派的骗局
为了把少奇同志早日置于死地,造反派使用了许多卑鄙的手段。抓平平
当人质,便是其中的一例。
1967 年1 月6 日下午,卫士组接到一个自称是北京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
院的人打来的电话:刘少奇的女儿刘平平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被汽车轧断了
腿,需要马上截肢,家长必须到我们医院来签字,手术台都准备好了。
大家都被这个消息惊呆了。有的叫赶快告诉光美同志去签字,不然孩子
会更痛苦。有的说先不要告诉她,因为她和少奇同志出中南海很不方便。请
源源和亭亭先到医院去看看,如果确实需要动手术,他们也可以代家长签字。
源源和亭亭走后,我们都在值班室里等着,唉声叹气的有之,说祸不单
行的有之,大家从心眼里心疼这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才十几岁就遭此不幸,
以后可怎么生活呵!要是少奇和光美同志知道了,他们的痛苦该有多大
啊!。。
这时,医院又以催促的口气打来电话,说王光美不来签字,就要耽误刘
平平的抢救了。
因为源源和亭亭没有回来,我们以为真的出了事,就告诉了光美同志,
她听后也惊呆了,连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双眼噙着泪水直瞪瞪地看着少奇同
志。少奇同志抑止住内心的痛苦,立即站起来,说:“马上要车,我到医院
去。”
光美同志忙说:“周总理不让我们出中南海!”
“你不去我去,我是家长,这么小的孩子,因为我挨批挨斗,又遭到这
么大的不幸!”少奇同志坚定的口气中夹带着无比的愤
怒。
少奇同志坚决要去医院,卫士组马上通知中央警卫局和北京市公安局,
告诉他们刘主席马上要到北京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去。由于时间紧迫,没
说去干什么,他们还以为刘主席要住院了。
卫士组的人和郝苗都随少奇和光美同志去了医院,我独自坐在卫士值班
室里守着电话。
原来,这是清华大学的造反派制造的一个骗局。
他们想扣平平做人质,目的是抓光美同志到清华去作检查。源源和亭亭
去后,也被他们扣了起来。但是,这些伪装成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的人
并没有想到光美同志的身后站着刘少奇,他们都怔住了,惊慌得不知所措。
源源看到爸爸、妈妈来了,就跑过去喊了一声:“他们要抓妈妈!”光美同
志立刻明白了一切,便奋不顾身地迎上前去,并说:“那好,除了我,你们
都走。”这时造反派中有人喊:“把刘少奇也扣下!”卫士们和公安人员怕
出问题立刻簇拥着少奇同志上了车。
光美同志气愤地对造反派说:“我抗议你们制造的这种骗
局。”
造反派回答说:“抓你是江青的指示,办法是我们想的。”
少奇同志回来一下车,看到我在值班室的门口站着,便朝我走了过来。
“平平怎么样?”我急切地问。
少奇同志微笑着说:“是红卫兵的骗局。他们真能想办法,为了抓光美
便把平平、源源、亭亭都当人质扣了起来。”说着就坐在值班室的凳子上。
“只要平平没出事就好。”我安慰他。
少奇同志点着香烟,抽了一口,说:“是呀,小孩子受我的株连,实在
不应该。”
我说:“我们也都受到了株连。”
“我犯错误,跟你们没有关系。”他还是这句老话。
正说着,平平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因为造反派在医院抓到了光美同志,
学校也就放了平平。平平一见到爸爸,就扑到爸爸怀里委屈地放声大哭起来。
她边哭边说:“学校的造反派要我作检查,否则不让我回家。我给他们讲道
理,他们就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温良
恭俭让。”
少奇同志问:“他们打你了吗?”
“没有。”平平回答。
“你没有出事就好,不要哭了。他们把你留下,是做人质,说你遭车祸
了。我刚从医院回来,他们把你妈妈从医院抓走了。”少奇同志平静地安慰
着女儿。平平听说妈妈被抓了,哭得就更厉害了。
少奇同志拉着平平的手,边安慰着女儿边向他的办公室走去。
“文革”开始后,平平虽然只有十几岁,但她思想很活跃。在大串联时,
她向郝苗叔叔要了粮票和路费,自己背起挎包就往南方去了。串联回来后,
造反派让她揭发爸爸,并要她同爸爸划清界限,她理直气壮地说:“谁是谁
非还没搞清楚,同谁划清界限呢?”
有一次,她在爸爸的书房里大声叫喊:“他们说,毛主席发动的文化大
革命是对马列主义的大发展,我要看看马恩列斯的书,要搞清楚在什么地方
发展了马列主义。”我说:“人家说发展了,就发展了嘛,要听毛主席的话,
要跟上形势。”她把头一扭,不满意他说:“毛主席说,凡事要间个为什么。
我爸爸也跟我们说过遇事要用自己的脑子多思考,不要人云亦云,随波逐流,
不要盲从。反正现在是停课闹革命,我要把马列著作都看看,要搞清楚究竟
怎么发展了马列主义。”
乎平的执著和韧劲,我很赞成,但又为她捏着一把汗,惟恐这不怕虎的
初生牛犊惹出什么麻烦来。
“我是毛泽东选集编辑委员会的主任”
造反派可以毫无顾忌地到少奇同志的住处肆意对没有被罢兔的国家主席
进行污辱、批斗,是进入1967 年以后的事。
那年的1 月12 日晚8 点多钟,我在办公室值班。忽然听见怀仁堂南面有
喊口号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不一会儿,我已完全听清楚了,喊的是
“打倒刘少奇!”我断定这是中南海的造反派在集会游行,但不知道他们要
干什么。随着口号声越来越近,我的精神开始紧张了,心里琢磨他们是来开
批斗会的,还是要将少奇同志揪到什么地方去?不论来干什么,我这个当秘
书的总是很担心,生怕这伙人闹出什么乱子来。
当造反派来到福禄居(少奇同志1964 年以后的住处)大门口时,哨兵挡
住了他们。“我们要到刘少奇的院子里去贴大字报!”造反派蛮横无理地叫
嚷着。哨兵也不示弱:“我们的任务是保卫中央领导人,没有上级的命令,
不能放你们进去!”造反派哪里听得进这些,他们边嚷嚷边往里闯,但被警
卫战士拦住了。这时有人骂了一声“保皇狗”,有人上前撕战士的领章。双
方就这样厮打起来。门口的吵闹惊动了附近营房里的战士,他们很快跑了过
来。眼看一场短兵相接的战斗就要升级了,我赶快跑回办公室打电话报告了
警卫局李树槐副局长,这时卫士组也请示了警卫局。我们得到的答复是:把
大门打开让他们进去。哨兵便不再阻拦了。
当时我想,作出这样的决定绝非警卫局或办公厅所为。后来听说是康生、
江青同意的,说中央文革小组完全支持造反派的行动,他们的大方向是正确
的。
从此以后,国家主席的住处,包括办公室、寝室,都成了对造反派开放
的场所。一个既没有被罢免、又没有辞职的现任国家主席、中央政治局常委
从此就像囚犯一样,失去了人身自由。今天被这一派批斗,明天被那一派质
问,今天这一派来警告他,明天那一派又来下最后通牒,必须每天几点出来
看大字报,必须对大字报作出答复,必须自己亲自做饭,必须自己打扫卫生,
必须自己洗衣服,必须。。还有许多必须。
少奇同志虽然没有按照造反派的要求会做,但他还是每天晚上坚持出来
看大字报。看大字报成了他信息来源的唯一途径。从这些五花八门的大字报
中,他看到了许多内部消息,也看清了许多红得发紫的暴发户们的丑恶表演。
当然,他最关心的还是许多老干部的命运,还是党和国家的命运。有时,他
会在某张大字报前驻足许久,他那炯炯有神的目光,由疑虑到不满到愤怒。
我仿佛感到了他的血在沸腾,他的心在哭泣。我仿佛感觉到了他那平静的举
止中,包含着一座时刻都有可能爆发、时刻都有可能燃烧的火山。为了自己
挚爱的祖国、人民,为了自己毕生奋斗的事业,他总不能老是这样沉默吧,
他更不会在沉默中消失!
每当此时,我总想大喊一声:不要折磨他了,这个志比钢坚的人是永远
不会屈服的,他那颗高昂的头颅是永远不会向谬误妥协的!
过了没几天,造反派突然冲进少奇同志家的院子里,一部分人贴着大字
报,一部分人在大喊大叫:“刘少奇出来回答问题!”
少奇同志听到叫喊声,就走出办公室。他刚站在门口,就被造反派围了
起来,他们连推带拽把他弄到院子里。造反派先惊天动地喊了一阵口号:“打
倒刘少奇!”“誓死同中国的赫鲁晓夫血战到底,誓死保卫毛主席!”“谁
反对毛主席,就打倒谁!”“谁敢动毛主席的一根毫毛就砸烂谁的狗头!”
最后是四个伟大和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就开始了质问:
“你为什么反对毛主席?”
少奇同志回答:“我过去不反,现在不反,将来也不反。”
“你带毛主席语录没有?”
少奇同志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第一页是什么?”
少奇同志翻开认真地念了一遍。
“不要念,你给背。”造反派发难。
“要我背,背不出来。你们可以问我毛主席的哪一篇文章是什么内容,
毛主席当时为什么要写这篇文章。我是毛泽东选集编辑委员会主任。毛主席
的每篇文章我都看过多次。学习毛主席著作,要领会它的精神实质,我不赞
成背个别词句的学习方法。”
少奇同志的这番话,又招来了麻烦。造反派有人喊:“你口口声声说不
反对毛主席,可是你明目张胆地反对背毛主席语录,明目张胆地和林副主席
唱对台戏。”
少奇同志还是不急不躁地回答说:“学习毛主席著作,我们要了解当时
的历史背景,毛主席是针对什么写的,在当时起到了什么作用,在理论上有
什么新的创见,这些才是毛泽东思想的精髓。”
“你现在没有资格给我们讲理论,不是你教训我们的时候了。背诵语录
是林副主席提倡的。”
这时,又有人喊:“谁反对林副主席就打倒谁!”这群乌合之众乱哄哄
闹了一阵就散去了。
第二天,我到食堂吃饭时,听到有人说:“昨天到刘少奇家去的目的就
是叫他背语录。冲一冲,轰一轰,造造声势,显示显示中南海的造反精神,
证明中甫海不是死水一潭。”
听到这些,我气得连饭都没吃下去。难道为了证明自己有造反精神,就
要拿国家主席出气?这是什么逻辑?!
“我向毛主席提出两点要求”
社会上越来越混乱了,少奇同志也越来越不安了,他多么想让这场无为
的大动乱早日结束啊。但被剥夺了一切权利的他只能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而无能为力。
1967 年1 月13 日夜,毛主席的秘书徐业夫来电话说:“主席叫我去接
刘少奇同志来大会堂谈一谈。我坐华沙牌小车去,你们就不要给他要车了。
告诉你们门口的哨兵,不要挡我。”
我同他开玩笑说:“现在少奇同志的家,就像开了门的菜园子,谁都可
以随便进出,更何况是你呀。”
为什么他要华沙牌车来接少奇同志?我不理解。但毛主席要找少奇同志
谈话总是个好消息。我还是从心眼里感到高兴的。
我向少奇同志报告了徐业夫的电话内容,但他没有听懂,“你再说一遍,
我没有听懂。”他提高声音对我说。这时光美同志又将我的话重复了一遍。
“那好。”少奇同志说着就站了起来。
徐业大来后,先到了我们办公室。因为少奇同志搬到福禄居后,他还没
来过。
我问他:“为什么你坐华沙车来接?”
“少奇同志的车子目标大,不安全。”
我领他到少奇同志办公室时,少奇同志已在门口等着。徐业夫说:“主
席请你到他那里谈一谈,跟我一起坐车去吧。”少奇同志顺手装上香烟和火
柴就出来了。光美同志跟在少奇同志身后,用手持捋刚穿上的干净衣服,把
上衣往下抻了抻,这样一直送少奇同志上了车。看得出,光美同志这样做,
是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
少奇同志走后,光美同志问我:“为什么叫徐业夫来接?”我说:“刚
才徐业夫说少奇同志的车子目标大,怕不安全。”“中央领导人是不是都换
车了?”她又问。我说:“不知道。”我安慰她说,“不管坐什么车子,但
愿这次能带来好消息,毛主席对少奇同志目前的处境可能还不大了解。”“不
会不知道吧,会有人报告的,但怎么报告就不清楚了。”她心中无数。
第二天,当其他工作人员知道昨晚毛主席找少奇同志谈话时,都很关心,
问我知道不知道谈了些什么?我说不知道。大家猜测,这次谈话可能对少奇
同志的错误交了底。别看造反派叫喊得凶,毛主席要保他只要一句话就行了。
我也急切地想知道谈了些什么。我给光美同志送抄来的大字报内容和搜
集到的一些小报、印刷品时,问她:“不知道毛主席同少奇同志谈了些什么?”
光美同志神情黯然地说:“少奇同志回来没有多说,只说他向毛主席提
出两点要求:一是他承担这次路线错误的责任,尽快把受到冲击的广大干部
解放出来工作,特别是许多老干部,他们是党和国家的宝贵财富;二是他请
求辞去国家主席、中央常委等一切职务,携带妻子儿女去延安或者湖南老家
种地,以便尽快结束文化大革命,使国家少受损失。前一段时间少奇同志就
给毛主席写过一个东西,其中就有这些内容。少奇同志还说,毛主席见到他
第一句话就问平平的腿好了没有,可见毛主席对我们这里的事还是很了解
的。少奇同志告辞时,毛主席还送到门口,并要他保重身体。”
说到这里,她从抽屉里拿出一页纸,说:“毛主席建议少奇同志读几本
书。有三本还没找到,咱们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