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_金史-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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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止当遴选材武将士,分布近边州郡,敌至则追击,去则力田,以广储蓄。至于士气益强,民心益固,国用丰饶,自可恢廓先业,成中兴之功,一区区之宋何足平乎。」诏付尚书省,宰臣以为诸军既进,无复可议,遂寝。
既而元帅承裔等取宋大散关,上谕鼎曰:「所得大散关,可保则保,不可则焚毁而还。」于是鼎奏:「臣近遣官问诸帅臣,皆曰散关至蓦关诸隘,其地远甚,中间堡垒相望,如欲分屯,非万人不可。则又有恆州、虢县所直数关,宋兵皆固守如旧,缓急有事,当复分散关之兵。余众数少,必不能支,而凤翔、恆、陇亦无应援,恐两失之。且比年以来,民力困于调度,今方春,农事已急,恐妨耕垦,不若焚毁此关,但屯边隘以张其势,彼或来侵,互相应援易为力也。」制可。
二年四月,鼎乞致仕,上遣近侍谕曰:「卿年既耄,朕非不知,然天下事方有次第,卿旧人也,姑宜勉力以终之。」鼎以宣宗多亲细务,非帝王体,乃上奏曰:「天下之大,万机之众,钱谷之冗,非九重所能兼,则必付之有司,天子操大纲、责成功而已。况今多故,岂可躬亲细务哉?惟陛下委任大臣,坐收成算,则恢复之期不远矣。」上览其奏不悦,谓宰臣曰:「朕惟恐有怠,而鼎言如此何耶?」高琪奏曰:「圣主以宗庙社稷为心,法上天行健之义,忧勤庶政,夙夜不遑,乃太平之阶也。鼎言非是。」上喜之。
三年正月,上言:「沿边州府官既有减定资历月日之格,至于掌兵及守御边隘者,征行暴露,备历艰险,宜一体减免,以示激劝。」从之。二月,上言:「近制,军前立功犯罪之人,行省、行院、帅府不得辄行诛赏。夫赏由中出则恩有所归,兹固至当。至于部分犯罪,主将不得施行,则下无所畏而令莫得行矣。」宰臣难之,上以问枢密院官,对如鼎言,乃下诏,自今四品以下皆得裁决。
时元帅内族承裔、移剌粘何伐宋,所下城邑多所焚掠,于是鼎上言:「承裔等奉诏宣扬国威,所谓'吊民伐罪'者也。今大军已克武休,将至兴元。兴元乃汉中、西蜀喉衿之地,乞谕帅臣,所得城邑姑无焚掠,务慰抚之。诚使一郡贴然,秋毫不犯,则其余三十军将不攻自下矣。若拒王师,乃宜有戮。」上甚是其言,遂诏谕承裔。鼎以年老屡上表求致仕,上谓宰臣曰:「胥鼎以老求退,朕观其精力未衰,已遣人往慰谕之。鼎尝荐把胡鲁,以为过己远甚,欲以自代。胡鲁固佳,至于驾驭人材,处决机务,不及鼎多矣。」俄以伐宋有功,迁官一阶。
八月,上言:「臣奉诏兼节制河东,近晋安帅府令百里内止留桑枣果木,余皆伐之。方今秋收,乃为此举以夺其事,既不能御敌而又害民,非计也。且一朝警急,其所伐木岂能尽去,使不资敌乎?他木虽伐,桑枣舍屋独非木乎,此殆徒劳。臣已下帅府止之,而左都监完颜闾山乃言尝奉旨清野,臣不知其可。」诏从鼎便宜规画。是时,大元兵大举入陕西,鼎多料敌之策,朝臣或中沮之,上谕枢密院官曰:「胥鼎规画必无谬误,自今卿等不须指授也。」寻又遣谕曰:「卿专制方面,凡事得以从宜规画,又何必一一中复,徒为逗留也。」
四年,进封温国公,致仕,诏谕曰:「卿屡求退,朕初不许者,俟其安好,复为朕用尔。今从卿请,仍可来居京师,或有大事,得就谘决也。」五年三月,上遣近侍谕鼎及左丞贾益谦曰:「自去冬至今,雨雪殊少,民心不安,军用或阙,为害甚重。卿等皆名臣故老,今当何以处之。欲召赴尚书省会议,恐与时相不合,难于面折,故令就第延问,其悉意以陈,毋有所隐。」元光元年五月,上敕宰相曰:「前平章胥鼎、左丞贾益谦、工部尚书札里吉、翰林学士孛迭,皆致政老臣,经练国事,当邀赴省与议利害。」仍遣侍官分诣四人者谕意焉。
六月,晋阳公郭文振奏:「河朔受兵有年矣,向皆秋来春去,今已盛暑不回,且不嗜戕杀,恣民耕稼,此殆不可测也。枢府每檄臣会合府兵进战,盖公府虽号分封,力实单弱,且不相统摄,方自保不暇,朝廷不即遣兵为援,臣恐人心以谓举弃河北,甚非计也。伏见前平章政事胥鼎,才兼将相,威望甚隆,向行省河东,人乐为用。今虽致政,精力未衰,乞付重兵,使总制公府,同力战御,庶几人皆响应,易为恢复,惟陛下图之。」
明年,宣宗崩,哀宗即位。正大二年,起复,拜平章政事,进封英国公,行尚书省于卫州。鼎以衰病辞,上谕曰:「卿向在河东,朝廷倚重。今河朔州郡多归附,须卿图画。卿先朝大臣,必济吾事,大河以北,卿皆节制。」鼎乃力疾赴镇,来归者益众。鼎病不能自持,复申前请,优诏不许。三年,复上章请老,且举朝贤练军政者自代。诏答曰:「卿往在河东,残破孤危,殆不易保,卿一至而定。迄卿移镇,敌不复侵。何乃过为嫌避?且君臣均为一体,朕待下亦岂自殊,自外之语,殆为过计。况余人才力孰可副卿者?卿年高久劳于外,朕岂不知,但国家百年积累之基,河朔亿万生灵之命,卿当勉出壮图,同济大事。」鼎奉诏惶惧不敢退。是年七月,薨。
鼎通达吏事,有度量,为政镇静,所在无贤不肖皆得其欢心。南渡以来,书生镇方面者,惟鼎一人而已。
侯挚,初名师尹,避讳改今名,字莘卿,东阿人。明昌二年进士,入官慷慨有为。承安间,积迁山东路盐使司判官。泰和元年,以课增四分,特命迁官二阶。八年七月,追官一阶,降授长武县令。初,挚为户部主事,与王谦规措西北路军储以代张炜,挚上章论本路财用不实,至是降除焉。贞祐初,大兵围燕都,时挚为中都曲使,请出募军,已而婴城有功,擢为右补阙。二年正月,诏挚与少府监丞李向秀分诣西山招抚。宣宗南渡,转劝农副使,提控紫荆等关。俄迁行六部侍郎。三年四月,同签枢密院阿勒根讹论等以谓「今车驾驻南京,河南兵不可易动,且兵不在多,以将为本。侯挚有过人之才,倘假以便宜之权,使募兵转粮,事无不克,可升为尚书,以总制永锡、庆寿两军。」于是以挚为太常卿,行尚书六部事,往来应给之。
挚遂上章言九事,其一曰:「省部所以总天下之纪纲,今随路宣差便宜、从宜,往往不遵条格,辄劄付六部及三品以下官,其于纪纲岂不紊乱,宜革其弊。」其二曰:「近置四帅府,所统兵校不为不众,然而弗克取胜者,盖一处受敌,余徒傍观,未尝发一卒以为援,稍见小却,则弃戈遁去,此师老将怯故也。将将之道,惟陛下察之。」其三曰:「率兵御寇,督民运粮,各有所职,本不可以兼行,而帅府每令杂进,累遇寇至,军未战而丁夫已遁,行伍错乱,败之由也。夫前阵虽胜,而后必更者,恐为敌所料耳,况不胜哉。用兵尚变,本无定形,今乃因循不改覆辙,臣虽素不知兵,妄谓率由此失。」其四曰:「雄、保、安肃诸郡据白沟、易水、西山之固,今多阙员,又所任者皆柔懦不武,宜亟选勇猛才干者分典之。」其五曰:「漳水自卫至海,宜沿流设备,以固山东,使力穑之民安服田亩。」其六曰:「近都州县官吏往往逋逃,盖以往来敌中失身者多,兼转输频并,民力困弊,应给不前复遭责罚,秩满乃与他处一体计资考,实负其人。乞诏有司优定等级,以别异之。」其七曰:「兵威不振,罪在将帅轻敌妄举,如近日李英为帅,临阵之际酒犹未醒,是以取败。臣谓英既无功,其滥注官爵并宜削夺。」其八曰:「大河之北,民失稼穑,官无俸给,上下不安,皆欲逃窜。加以溃散军卒还相剽掠,以致平民愈不聊生。宜优加矜恤,亟招抚之。」其九曰:「从来掌兵者多用世袭之官,此属自幼骄惰不任劳苦,且心胆懦怯何足倚办。宜选骁勇过人、众所推服者,不考其素用之。」上略施行焉。
时元帅蒲察七斤以通州叛,累遣谍者间挚,挚恐为所陷,上章自辩。诏谕之曰:「卿朕素知,岂容间耶。其一意于职,无以猜嫌自沮也。」八月,权参知政事。俄拜参知政事,行尚书省于河北。先是,挚言:「河北东、西两路最为要地,而真定守帅胡论出辄弃城南奔,州县危惧。今防秋在迩,甚为可忧,臣愿募兵与旧部西山忠义军往安抚之。」制可,故是有命。十一月,入见。壬申,遣祭河神于宜村。十二月,复行省于河北。
四年正月,进拜尚书右丞。尝上言,宜开沁水以便馈运,至是,诏有司开之。是时,河北大饥,挚上言曰:「今河朔饥甚,人至相食,观、沧等州斗米银十余两,殍殣相属。伏见沿河上下许贩粟北渡,然每石官籴其八,彼商人非有济物之心也,所以涉河往来者特利其厚息而已,利既无有,谁复为之?是虽有济物之名,而实无所渡之物,其与不渡何异。昔春秋列国各列疆界,然晋饥则秦输之粟,及秦饥,晋闭之籴,千古讥之。况今天下一家,河朔之民皆陛下赤子,而遭罹兵革,尤为可哀,其忍坐视其死而不救欤!人心惟危,臣恐弄兵之徒,得以藉口而起也。愿止其籴,纵民输贩为便。」诏尚书省行之。
时红袄贼数万人入临沂、费县之境,官军败之,生擒伪宣徽使李寿甫。讯之,则云其众皆杨安兒、刘二祖散亡之余,今复聚及六万,贼首郝定者兗州泗水人,署置百官,僭称大汉皇帝,已攻泰安、滕、兗、单诸州,及莱芜、新泰等十余县,又破邳州硇子堌,得船数百艘,近遣人北构南连皆成约,行将跨河为乱。挚以其言闻于上,且曰:「今邳、滕之路不通,恐实有此谋。」遂诏挚行省事于东平,权本路兵马都总管,以招诱之,若不从即率兵捕讨。兴定元年四月,济南、泰安、滕、兗等州土贼并起,肆行剽掠,挚遣提控遥授棣州防御使完颜霆率兵讨之,前后斩首千余,招降伪元帅石花五、夏全馀党壮士二万人,老幼五万口。
是年冬,升资德大夫,兼三司使。二年二月,挚上言:「山东、河北数罹兵乱,遗民嗷嗷,实可哀恤,近朝廷遣官分往抚辑,其惠大矣。然臣忝预执政,敢请继行,以宣布国家德信,使疲瘵者得以少苏,是亦图报之一也。」宰臣难之,无何,诏遣挚行省于河北,兼行三司安抚事。既行,又上言曰:「臣近历黄陵岗南岸,多有贫乏老幼自陈本河北农民,因敌惊扰故南迁以避,今欲复归本土及春耕种,而河禁邀阻。臣谓河禁本以防闲自北来者耳,此乃由南而往,安所容奸,乞令有司验实放渡。」诏付尚书省,宰臣奏「宜令枢府讲究」,上曰:「民饥且死,而尚为次第何耶?其令速放之。」
四月,招抚副使黄掴阿鲁答破李全于密州。初,贼首李全据密州及胶西、高密诸县,挚督兵讨之。会高密贼陈全等四人默白招抚副使黄掴阿鲁答,愿为内应,阿鲁答乃遣提控硃琛率兵五百赴之。时李全暨其党于忙兒者皆在城中,闻官军且西来,全潜逸去,忙兒不知所为。阿鲁答驰抵城下,鼓噪逼之,贼守陴者八百人皆下乞降,余贼四千出走,进军邀击之,斩首千级,俘百余人,所获军实甚众,遂复其城。是夜,琛又用陈全计,拔高密焉。六月,上遣谕挚曰:「卿勤劳王家,不避患难,身居相职而往来山堌水寨之间,保庇农民收获二麦,忠恪之意朕所具知。虽然,大臣也,防秋之际亦须择安地而处,不可堕其计中。」挚对曰:「臣蒙大恩,死莫能报,然承圣训,敢不奉行。拟驻兵于长清县之灵岩寺,有屋三百余间,且连接泰安之天胜寨,介于东平、益都之间,万一兵来,足相应援。」上恐分其兵粮,乃诏权移邳州行省。
九月,挚上言:「东平以东累经残毁,至于邳、海尤甚,海之民户曾不满百而屯军五千,邳户仅及八百,军以万计。夫古之取兵以八家为率,一家充军七家给之,犹有伤生废业、疲于道路之叹。今兵多而民不足,使萧何、刘晏复生,亦无所施其术,况于臣者何能为哉。伏见邳,海之间,贫民失业者甚众,日食野菜,无所依倚,恐因而啸聚以益敌势。乞募选为兵,自十月给粮,使充戍役,至二月罢之,人授地三十亩,贷之种粒而验所收获,量数取之,逮秋复隶兵伍。且战且耕,公私俱利,亦望被俘之民易于招集也。」诏施行之。
是时,枢密院以海州军食不足,艰于转输,奏乞迁于内地。诏问挚,挚奏曰:「海州连山阻海,与沂、莒、邳、密皆边隅冲要之地,比年以来为贼渊薮者,宋人资给之故。若弃而他徙,则直抵东平无非敌境,地大气增,后难图矣,臣未见其可。且朝廷所以欲迁者,止虑粮储不给耳。臣请尽力规画,劝喻农民趋时耕种,且令煮盐易粮,或置场宿迁,以通商旅,可不劳民力而办。仍择沭阳之地可以为营屯者,分兵护逻,虽不迁无患也。」上是其言,乃止。
十月,先是,邳州副提控王汝霖以州廪将乏,扇其军为乱。山东东路转运副使兼同知沂州防御使程戩惧祸及己,遂与同谋,因结宋兵以为外应。挚闻,即遣兵捕之,讯竟具伏,汝霖及戩并其党弹压崔荣、副统韩松、万户戚谊等皆就诛,至是以闻。三年七月,设汴京东、西、南三路行三司,诏挚居中总其事焉。十月,以里城毕工,迁官一阶。四年七月,迁荣禄大夫,致仕。
天兴元年正月,起复为大司农。四月,归大司农印,复致仕。八月,复起为平章政事,封萧国公,行京东路尚书省事。以军三千护送就舟张家渡,行至封丘,敌兵觉,不能进。诸将卒谋倒戈南奔,留数骑卫挚。挚知其谋,遂下马,坐语诸将曰:「敌兵环视,进退在我。汝曹不思持重,吾宁死于汝曹之手,不忍为乱兵所蹂,以辱君父之命。」诸将诺而止,得全师以还,闻者壮之。十一月,复致仕。居汴中,有园亭蔡水滨,日与耆旧宴饮。及崔立以汴城降,为大兵所杀。
挚为人威严,御兵人莫敢犯。在朝遇事敢言,又喜荐士,如张文举、雷渊、麻九畴辈皆由挚进用。南渡后宰执中,人望最重。
把胡鲁,不详其初起。贞祐二年五月,宣宗南迁,由左谏议大夫擢为御前经历官,上面谕之曰:「此行,军马朕自总之,事有利害可因近侍局以闻。」三年十一月,出为彰化军节度使,兼泾州管内观察使。四年五月,改知京兆府事,兼本路兵马都总管,充行省参议官。
兴定元年三月,授陕西路统军使,兼前职。二年正月,召为御史中丞。三月,上言:「国家取人,惟进士之选为重,不求备数,务在得贤。窃见今场会试,考官取人泛滥,非求贤之道也。宜革其弊,依大定旧制。」诏付尚书省集文资官杂议,卒依泰和例行之。
是月,拜参知政事。六月,诏权左副元帅,与平章胥鼎同事防秋。三年六月,平凉等处地震,胡鲁因上言:「皇天不言,以象告人,灾害之生,必有其故,乞明谕有司,敬畏天戒。」上嘉纳之,遣右司谏郭著往阅其迹,抚谕军民焉。四年四月,权尚书右丞、左副元帅,行尚书省、元帅府于京兆。时陕西岁运粮以助关东,民力浸困,胡鲁上言:「若以舟楫自渭入河,顺流而下,庶可少纾民力。」从之。时以为便。
五年正月,朝议欲复取会州,胡鲁上言:「臣窃计之,月当费米三万石、草九万称,转运丁夫不下十余万人。使此城一月可拔,其费已如此,况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