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作家研究丛书]第二卷张我军评传 作者:田建民-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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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洪炎秋合译。张我军亲自为这部译著写了序文。张我军沉痛地写道:“关于我国人口问题的有系统的著作,到现在为止,东西洋合计起来十指可屈;至于国人所写的,更可以说是绝无而仅有的了。然而我们无日不在眼中看着在耳中听着与人口问题有密切关系的饥荒、失业等等现象。现在,我国的人口问题,已不是一种时髦的问题,乃是与全国的经济、政治与社会割不开的严重的基本的问题了。全国人民,如其对于这个问题不加以深刻的研究,以谋根本的解决,则国计民生的前途,势将有不堪设想的惨状,这恐怕是一般有心人所共感的吧!译者不才,自恨没有能力,只能借他国人的研究,公诸我国社会,作为研究本问题的线索,倘能由此引起国人自己热心来研究讨论这个为国计民生之基本问题的人口问题,则于愿已足矣。”张我军:《〈中国人口问题研究〉译者序》,见张光正编《张我军全集》,台海出版社2000年8月第1版,第411页。当代中国的人口问题已经成为制约我国发展的一个关键因素。张我军早在几十年前就开始对这一问题进行讨论,希望国人能够热心地对于这一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问题进行热心的研究,不能不说是一种远见卓识。此外,长野郎原著的《中国土地制度的研究》也是一本研究与中国社会发展密切相关的问题的书,在当时也是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人性医学》是目前所知张我军翻译的惟一一部自然科学著作,其翻译的原因和目的大抵与其翻译社会科学著作相同。这本书是东京武侠出版社出版的《性科学全集》中的一册。原著者正木不如丘,既是一位医学博士,又是一位著名的小说家。这一点深为张我军所欣赏,正如他喜欢读作家写的文学理论著作一样。在这部译著的译者序中张我军写道:“因为他是科学工作者,所以不说鬼话;因为他是文学家,所以文字优美,见解新鲜而活泼。”张我军:《〈人性医学〉译者序》,见张光正编《张我军全集》,台海出版社2000年8月第1版,第406页。体现了张我军选择翻译作品的标准和趣味。这部著作的翻译得到了北平大学医学院的姚凤翥教授的大力帮助,他指点给张我军许多医学上的名词的原语和译法。
总体而言,这一时期是张我军从事翻译的丰产期。虽然他从事翻译工作是在教学和读书空余出来的时间完成的,有为了卖稿赚钱养家糊口的目的与原因,但是他的翻译工作一直是严肃认真的,对于选译作品的学术水平和社会效果有着严格的标准。
张我军作为一名深受学生欢迎的日语教授,为了配合日文日语的教学工作,他还编写了一系列日文日语教材。这些教材都是他多年教学经验的总结,他为编写这些教材倾注了大量心血。他这一时期编写的教材主要包括如下几部:
《日本语法十二讲》(1932年9月北京人文书店)
《日语基础读本》(1932年北平人人书店)
《高级日文自修丛书》(第一、二、三册;1934年北平人人书店)
《现代日本语法大全:分析篇》(1934年北平人人书店)
《日语基础读本自修教授参考书》(1935年1月北平人人书店;曾再版)
《现代日本语法大全:运用篇》(1935年3月北平人人书店)
《高级日文星期讲座》(1935年4月第一册;10月第二册,北平人人书店)
《标准日文自修丛书》(1936年7月一、二、三、四、五册,北平人人书店)
20世纪30年代初,张我军的好友洪炎秋在北平宣内大街开办了人人书店,张我军编写的教材大都在这里出版。他编写的教材方便实用,有系统性,针对性强,深受学生的欢迎。其中《日语基础读本》一书在抗战以前为全国十几所大学选为教材,曾经发行过九版。《高级日文自修丛书》、《日语基础读本自修教授参考》和《现代日本语法大全:分析篇》等书也先后再版,足见其受欢迎的程度。张我军不仅耗费大量的心血编写这些教材,而且为每部教材都写了序言或前言,详细地向读者介绍编写目的、教材的特点、教材之间的前后承接关系,以及如何更好地阅读使用这些教材等,体现出一名严肃认真、治学严谨的知识分子强烈的责任心和职业道德。其中不乏对于如何学习日文日语的真知灼见。
在《高级日文自修丛书》的前言里,张我军首先向读者说明这套丛书是给已经学过基础语法而看书能力又不是很强的学生自学用的,这就使购买者不至于盲目购买,造成不必要的浪费。然后他又向读者说明这本书的特点在于分析句子成分,并希望读者能够提出意见,及时反馈信息,对于编写过程中出现的错误也采取了补救措施。从中不难看出他的严谨认真,以及他对读者的极端负责。
《现代日本语法大全:分析篇》是一本十分受读者欢迎的教材。张我军在这部教材的序言中向读者介绍了编写目的、编写体例、编写特点和使用方法,并对于当时中国研究外语的状况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国近年来,研究外国语文之风甚盛,尤以日本语文为然。但是试看关于日本语文法的著作,究竟有几部出世?又有几部实在于学者有益的?想到这一点,实在只有长叹而已!现在我们见到的,十指可屈。而其内容,或漫无头绪,使学者读来如入茫茫大海,莫知所从;或者是误谬百出,贻误学者;或者是程度过浅,究其所说而犹嫌不足以应用;或者是繁简不别,读者所难者,彼乃语焉不详,读者所易者,彼则千言百语滔滔不绝。总之,没有一部可以达到我们所认定的目的。”进而,张我军凭着个人的学术素养和自信向读者谈道:“著者从事日本语言文字教育垂五年,目睹此状,乃奋而从事课本之编著,前后以《日语基础读本》、《日本语法十二讲》刊行问世。前者复于最近重行改定,后著虽尚行于世,但著者因不满意,故再著本书。自信本书必能除一切类书之弊,使前述目的能达到也。”张我军:《〈现代日本语法大全:分析篇〉序》,见张光正编《张我军全集》,台海出版社2000年8月第1版,第456页。这里也透露出张我军在当时倾力编写教材的一个重要原因,即:当时中国极度缺少合适的教材。在序言中,张我军还详细向读者说明了这本教材与以前的教材的联系和区别:“著者在二年前,曾著《日本语法十二讲》,而本书分析篇文又恰是包括十二讲,若不加以解释,恐滋误会,故不得不说几句。论两书的目的,完全是一样的,可是材料的分配与说明的方法却大不相同。十二讲的内容简单,于运用方面仅略及之,则在分析方面,亦较本书为简。又如文语方面亦仅略及之,不如本书之详也。至于说明方法,则更不相同,因著者在此二年所得之经验甚多,故说明方法自然要进步。此外如十二讲中之引例皆未加注音,未加翻译,本书则反之。著者写本书时,未曾阅过十二讲中一语一句,若有人焉,敢说本书是十二讲的翻版,自由神明良心责其妄言,著者不欲驳之。”同①,第457页。同时,张我军也坦言:“惟本书与十二讲,皆系以山田孝雄氏的《日本文法》讲义、《日本口语法》讲义为蓝本的,故两书中之定义与引例的雷同自是难免的。”但是:“著者虽以山田氏的书为蓝本,却只是取其次序、定义,以及引例的部分而已,至于说明的方法,却是用自己的方法——原书有可取用者当然也取用。”张我军:《〈现代日本语法大全:分析篇〉序》,见张光正编《张我军全集》,台海出版社2000年8月第1版,第457页。既不隐没他人功劳,也说明了自己的贡献。
《日语基础读本自修教授参考书》是为了配合《日语基础读本》和《现代日本语法大全》的使用而编写的,同时张我军还有另一种良苦用心:“就是有许多人或僻处乡间,或因时间的限制,无法从师学习,则非自修不可,这样的人并且不在少数,而供给这种需要的书,简直就没有。编者本已计划在今年写一部完全自修的讲义,无奈事务繁忙,不能如愿,故只得就现成的两书为基干,再编一部学习此两书的讲义,务使学者能一如在讲堂里面听讲似的,以达自修的目的。”张我军:《〈日语基础读本自修教授参考书〉导言》,见张光正编《张我军全集》,台海出版社2000年8月第1版,第459页。在介绍了该书的读法之后,张我军再次向读者声明:“编者一人精力有限,而今学界对日文的需要甚盛,以一人有限的精力而供万千人之需,自然难免粗制滥造之讥,但编者自问尚未有投机做骗子似的恶劣的心思,倘所编著之书有不满人意的地方,请大方之家指正之,编者甚愿接受也。”同②,第460页。既表明了自己的心迹,又显露出学者的宽广胸襟。
《现代日本语法大全:运用篇》是与“分析篇”配套使用的教材,本应在“分析篇”出版之后马上跟着出版,但是由于事务繁多和身体不适延误了一段时间。在这部教材的序言中张我军强调了文法应用的重要性。他说:“文法也和其他各种科学一样,止于研究分析而置运用于不顾,即等于半身不遂。故自某种意味上说,运用的研究是完成某种科学的最后过程。然而历来我国所出版的日本文法书,大都置运用方面于不顾,这可以说是一件很大的缺憾,所以著者特别注意这方面,将用的研究独立起来,做有系统的陈述。”张我军不无自豪地说:“著者相信,这在我国是属于创举。”张我军:《〈现代日本语法大全:运用篇〉序》,见张光正编《张我军全集》,台海出版社2000年8月第1版,第461页。充分显示了他的语言功底和自信。
《标准日文讲座丛书》是体现张我军在日文日语教学方面的学术水平的又一力作。他认为要想自学一门外国语言,需要一定的时间和恒心,什么百日通、一月通之类的都是自欺欺人的东西,必须在有充分的时间的保证下持之以恒地学习才能有所收获,但是还需要有完善的书籍作为自学的工具。张我军深感这方面书籍的缺乏,花费了很多的时间和心血编写了这一套丛书。他在这套丛书的序言中说:“我不敢自认,以我的学识与经验来著述这样繁难的书籍而可以胜任愉快。不过我却有一种自信,以我的学问的良心,以我的八年来教授日文和两年来编辑日文与日语的经验,勉力为之,或者尚不至使读者失望吧。”张我军:《〈标准日文讲座丛书〉序》,见张光正编《张我军全集》,台海出版社2000年8月第1版,第481页。
在当时学习日语之风盛极一时的情况下,作为当时知名的日语教授,张我军并没有趁着这股风气大发其财,而是凭着自己的学术良心,呕心沥血编写了大量高质量的教材,体现了一位正直的知识分子的高风亮节。他对自己的要求是十分严格的。《现代日本语法大全:分析篇》初版的时候,由于排字工人和印刷厂的疏忽,书中有许多的错字,张我军一直为此深感不安。虽然印刷的时候已经制成了纸版,但是在该书再版的时候,张我军不顾经济上的损失,毅然决定重新排版,将旧纸版废弃不用,并且“为求完备起见,除实行亲自校对外,复借此机会,将书中说明不甚妥或过于简略者,或加以修改或加以补充,而所引之例一律补注读音”。张我军:《〈现代日本语法大全:分析篇〉再版序》,见张光正编《张我军全集》,台海出版社2000年8月第1版,第463页。这样的态度和做法在今天看来真是弥足珍贵。
在编写日文日语教材和进行日语教学的实践过程中,张我军深感国人对日本缺乏了解和研究。当时中日关系十分紧张,中日战争虽然尚未正式爆发,但是日本已经对中国发动了九一八事变,大大小小的争执从未间断,从整个国家和民族生存的角度来说,有必要对日本的方方面面进行了解。让国人了解和研究日本,这种见解得到了好友洪炎秋的赞同和支持。这样张我军于1934年1月创办了《日文与日语》月刊,在洪炎秋开办的人人书店出版。这份月刊由张我军自己任主编和主要撰稿人,并邀请周作人和钱稻孙任编辑顾问,月发行量高达三千份。内容涉及初、中、高级日语讲座,日本研究,名著评论,时文译诠等各个方面。张我军以创办和主编这份月刊为契机,对日文日语以及有关日本的诸多问题都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并将其研究成果发表在《日文与日语》月刊上,对于中日文化交流,中日两国的关系的现状及发展前景都提出了自己独到的见解。在《日文与日语》的创刊号上张我军首先发表了《〈日文与日语〉的使命》张光正编:《张我军全集》,台海出版社2000年8月第1版,第151—161页。一文。在文中张我军首先从各个方面对比了中日两国之间对彼此的研究状况,以及双方对彼此的态度。他沉痛地写道:“我国自从与日本发生交往以来,在历史纪录上可考者,亦将近两千年,这中间,日人已将我国的文化研究无遗,其认识我国,竟比我们自己清楚无数倍。至于我们对日本则如何?除了清末以来,因受日本国势兴盛的刺激,偶有人提及之,或进而介绍之以外,绝未有加以切实深刻的研究的。近年来,虽有极少数的一部分人在那里研究日本的文物,但那可以说是微之又微,简直就可以说是例外。……日人对我国的上下古今的介绍研究,不知著了几万部的专书,他们的杂志新闻,无日不在讨论介绍我国的各种事项,各种问题;其结果,是他们的民众,个个能认识我国。反观我国对日本如何?研究日本的专书,或者是屈指可算,即如介绍与讨论的书,也寥寥无几,况这几部书,也是近二十年来受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被迫出来的。至于杂志新闻,除了消极的登载一小部分消息以外,更不见有积极的调查与讨论;结果,便使我国民众对日本,个个是盲目的;他们心目中的日本,不是‘日本小鬼子’,便是‘中国人一个人吐一口唾沫就可以把日本人都淹死’,总之是浪漫式的轻视日本。及至日本的大炮飞机打入长城,这种心理就一变而成浪漫式的恐怖日本了。……”这种状况和态度是十分危险的。张我军进而分析了认识日本、了解日本的重要性和迫切性。他说:“我国的存在与日本有切肤的关系,所以日人拼命地研究我国,认识我国,结果对我国的一切交涉,能进退裕如。日本的存在,一样的于我国也有切肤的关系,然而国人未闻有研究、正视、认识日本者。清末以来对日交涉,所以一再重演失败者,固有其他复杂原因,但其重要的原因,恐怕还是在这里。理由很明白,不必多说。我们如果不图国家民族的存在则已,否则对日本的研究、正视、认识,是刻不容缓的了。九一八事变发生以后,日本的舆论界在那里大喊世界对日本有再认识的必要;他们这种呼喊,自有他们的目的,但是我们从我们自己的立场上,实在也有加以再认识——其实我们还不配说再认识,仅能说认识——的必要。”接着,张我军联系我国历次发起的反日斗争一再失败的史实,再次强调研究、认识日本的重要性,并指出:“我国的对日关系,二十年来无日不在歧路彷徨!而且我国的地位,日趋于危险的地位!……现在我国已不堪再失败了,而若希望失败止于此,便须改历来的消极的、被动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