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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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在向前驶去。
同时,我看到那两个人中的一个,自驾驶舱的门口,探出头来,向外张望了一下。
我立时叫道:“追他们!”
我奔进驾驶舱,白素已先到我一步,发动了引擎,我奔到控制台前,一开始就以全
速追上去。
我知道“快乐号”的性能十分佳,要是有一场海上追逐的话,没有甚么船是“快乐
号”的敌手,所以我极有信心追上他们。
由于“快乐号”一开始就全速进行,是以船身震动得相当厉害。
那艘船的速度也极快,海水自船两边,飞溅起来,好像是一艘喷水船一样。两艘船
之间的距离,始终不变。
荒岛早已看不见了,可是前面那艘船,仍然未曾被我们追到,白素吸了一口气道:
“想不到那艘船,也有那么高的速度。”
我紧抿著嘴,速度表的指针,已指示接近红色的危险区了,但是我还在增加速度。
那怕是“快乐号”因此毁了,我也要追上那艘船。
果然,在我又增加了速度之后,和前面那艘船之间的距离拉近了。
这时候,天色渐亮。由于两艘船的速度十分快,而且距离又在渐渐拉近,是以两艘
船之间的海水,鼓荡得极其厉害,水柱像是喷泉一样。
两艘船之间的距离,还在逐渐拉近,我看到那两个人中的一个,自船舱中走了出来
,来到船尾,摇著手,大声叫著。
我听不到他在叫些甚么,我对白素道:“你控制著船,我去和他谈谈。”
白素接过了驾驶的任务,我出了驾驶舱,来到了船头,两艘船的距离,只有三四码
,我一到船头,溅起的海水,立时将我淋得全身湿透。
我听到那人在叫道:“喂,你干甚么?”
我大声道:“停船,我要和你们谈。”
那人摇著手:“你太不友好了,我们没有甚么可以谈的。”
我叫道:“我们要谈的实在太多了,譬如,你们是甚么人?”
那人也提高了声音:“你的船超过了设计的速度,机器会损坏的!”
那时,“快乐号”几乎已可以碰到前面那艘船了!
同时,“快乐号”的船身,激烈地震荡了一下,又传出了两下轻微的爆炸声。
我知道,那是“快乐号”的机器,已经超过了负荷!
我连考虑也没有考虑,陡地跃起身子,向前扑了过去,跃到了那艘船上,撞中了那
个人,和那个人一起倒在船尾的甲板上。
同时,“快乐号”的速度,也陡地慢了下来,而那艘船还在迅速前进,转眼之间,
“快乐号”已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了。
第八部:放弃人生寻找自我
当我才跃上对方那艘船之际,我预料会有一场极其激烈的争斗。
可是,那人却并没有挣扎,他被我压在身下,只是用力想撑开我的身子。而在那时
候,我的脑中,也乱成了一片,奇怪得很,在这种情形下,我应该有许多事要想的,但
是我想到的,却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当我抬起头来,看到“快乐号”已经越来越远之
后,我心中想到,“快乐号”已经算是最好的船了,但是看来,那艘船的性能,比“快
乐号”更好。
而那艘船还在向前驶著,“快乐号”的机器曾发生轻微的爆炸,自然再也追不上这
艘船了。
那也就是说,我和白素分开了!
那艘船会将我带到甚么地方去,我不知道,我倒并不担心白素,因为“快乐号”上
有著完善通讯的设备,就算所有的机件,完全损坏,她也可以从容求救的。
问题在于我,我在这艘船上,会怎样呢?
当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猛地向那人的面门,挥出了一拳。
在那样的情形下挥出的一拳,自然不会轻,可是那人在捱了一拳之后,却像是并不
觉得甚么疼痛,他只是叫道:“别打!别打!”
在他叫嚷的时候,另一个人,从前面的船舱中,奔了出来,他也一面摇著手,一面
叫道:“别打!”
我在望远镜中,曾亲眼看到过他们两个人,和失踪了的万良生在一起,如果再怀疑
他们和万良生的失踪是不是有关系,那我简直是白痴了!
他们在不约而同地叫“不要打”,我当然不会听见他们的话,我又向被我压住的那
人头部,重重劈了一掌。我估计就是一个重量级摔角选手,在这一掌的劈击之下,他也
会昏过去的。
是以,在一掌劈出之后,我立时站了起来,我可以说是迅疾无比地跳起来的,而我
一跳起来之后,立时撞向另一个人。
这一次,我行动比较小心,我已经知道,如果将他们两个人撞到海中去,不论在甚
么样的情形下,他们都可以逃走的,所以我在向前撞击之际,将那人撞得直向船舱之中
跌进去。
当我撞跌了那人之后,刚才被我一掌击中的那人,却已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这令
得我陡地一怔,又紧握著双拳,准备迎战。
可是那人在站了起来之后,双手连摇,疾声道:“别打,你打我们,是没有用的,
就算打坏了我们现在这两个身体,还有两个,你见过的。”
我陡地一呆,一时之间,我实在不知该说甚么才好,而那人的确是若无其事,他反
而笑了起来,道:“真的,你看,不论你打得多么重,我们也不痛,你何必白费气力!
”在那样的情形,我反倒急促地喘起气来,我实在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了,我一开口,声
音变得连我自己也十分吃惊,我大声叫道:“你们是甚么人?”
站在我面前的那人,并没有回答我,被我撞进船舱去的那家伙,笑嘻嘻地走了出来
:“你问得好,我们或者应该好好谈一谈,不然,越弄下去,误会越深,先生,我们决
不是坏人,你应该相信。”
我仍然重覆著那句话,道:“你们是甚么人?”
那两个人一起向我走来,当他们向我走来之际,我觉得神经紧张,双手又紧紧地握
著拳头,可是,看他们的情形,又实在不想和我打架。
那两个人中的一个,来到了离我很近处,才道:“你别管我们是甚么人,总之,我
们对你绝对无害,请你相信。”
他不那么说还好,他这样说,不论他的语气,听来是多么诚恳,也只有令我更愤恨
,我厉声道:“绝对无害?你说得倒好听,你为甚么在海底偷走了我们的推进器,令我
们几乎死在海中?”
那两个人一听,脸上现出十分惊讶的神色来,互望了一眼,一个像是埋怨他的同伴
:“你看,我早说是有人的!”
另一个道:“我怎么知道,那岩洞这样隐蔽,又是在黑夜,怎会有人潜水进去?而
且,那地方,我们还有很多 ”
他讲到这里,突然住了口。
另一个忙问我道:“真对不起,累你们在海上飘流了许久,虽然仍是我们救了你们
,但当然是我们不对,真正对不起!”
我在这时候,心中的迷惑,实在是无以复加的。
因为,不论从哪一方面来看,这两个人,都可以说是一流的君子。
自从我第一次遇到他们时,他们的谈吐,一直是那么样温柔,行动也如此有礼。我
也有理由相信他们讲的话,他们弄走了那两具推进器,并不是有心谋害我和白素。
可是,他们究竟是甚么人呢?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么,你们究竟是甚么人,回答我这个问题。”
那两个人又互望了一眼:“这个问题是没有意义的,先生,不论我们是甚么人,总
之我们不是你的敌人,这就够了!”
我又吼叫了起来:“那么,万良生呢?你们将他怎么了?”
那两个人一起叹了一声:“先生,请你到船舱中来,我们慢慢谈谈。”
他们一面说,一面还望著我,像是在徵询我的意见,我冷笑了一声,昂然走了进去
,他们两人,跟在我的后面。而当我进了船舱之后,我看到了世界上一件最最奇怪的事
情。
那两个人跟在我的身后,但是我一进船舱,就看到和那两个人一样的两个,坐在船
舱里。
那两个坐在船舱中的人,其实我已经见过的了,我是在这艘舶的底舱中见到他们的
,不但见过他们,而且,我还曾在其中的一个的手臂上,划过一刀,使得那人流了很多
血。
但尽管我曾见过那两个人,这时,两对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我的眼前,总使我的
心中,产生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我打横走出了两步,望著站著的那两个人,又望著坐
著的那两个人。
然后,我吸了一口气:“希望你们能详详细细的和我说明这种情形是如何发生的,
不然,我一定要追查下去,直到水落石出为止!”
那站著的两个人互望了一眼,坐著的那两个人,看来仍然叫人感到他们不是活人,
虽然我明知如果去触摸他们的话,他们的肌肉是温暖的,他们的体内流著血。
两个站著的人,在互望了一眼之后,其中一个叹了一声:“当你们留下那两具推进
器在岩洞中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我听得他们这样问我,陡地想起那岩洞中的情形来,心中动了一动,道:“我们一
直游进去,顺著一条很窄的石缝,直到尽头。”
那人又道:“你自然发现了一些很奇怪的现象。”
我道:“是的,我看到很多大气泡,自石缝中挤出来,一直挤出岩洞去!”
我在讲了那两句话之后,顿了一顿,又道:“不过,那不算甚么奇怪,比起我现在
看到两对一模一样的人来,简直不算甚么!”
那两人又互望了一眼:“到了那窄缝的尽头之后,没有再进去?”
我实在有点光火,大声道:“那里面根本没有别的通路,你叫我怎么进去?”
那两个人笑了起来,道:“别生气,我们的意思是,你没有穷追究竟,这是对双方
面有利的事情,就这样算了,好么?”
我厉声道:“不行!”
那两个人摊著手,其中一个道:“你主要的目的,是想找回那位万先生来,是不是
?我可以告诉你,他还在‘快乐号’上。”
我冷笑道:“这一点不必你来提醒,我也知道,我看到过他,不论他躲得多么好,
我会找他出来的。”
那人摇头,道:“不,你找不到他,因为他完全变了,变了另一种生活方式。”
我有点不明白那人这样说是甚么意思,但是我却认定了他是在狡辩。是以我立时又
道:“而且,我不单要找出万良生,也要知道你们是甚么人?”
那两人的神情,很有点恼怒,这是我第一次在他们两人的脸上,看到那种发怒的神
情,而事实上,他们的恼怒也是很轻微的。
他们中的一个道:“你们最叫人不明白的一点,是根本不让人 一个人,有自愿
选择他自己喜欢的生活,而用许多名词,例如社会、道德等等,去强迫一个人做他不愿
做的事,过他不愿过的日子!”
我呆了一呆,因为那人在忽然之间,对我说起一个很大的大问题来了。这家伙提出
来的问题,是人类所无法解决的一个死结。
我完全明白这家伙的意思,他话中的“你们的社会、道德等名词”,是指人类社会
中的“社会习俗”、“人为法律”而言的。在“习俗”和“法律”之下,人还剩下多少
自由,当真是值得怀疑的事。
然而,人类又岂能不要法律、不要习俗?
当我想到了这一点的时候,我陡地震动了一下!
因为,我感到,他们两人,对于“法律”和“习俗”的约束,感到如此自然而然的
反感。
如果他们是地球人,那么,自出生以来,就一直受到“习俗”和“法律”的影响,
就算对之有反感,也决不可能如此彻底,如此自然。
那么,他们一定不是地球上的人类!
我怔怔地望著他们,他们也像是感到自己讲错了甚么似地望著我。
过了好半晌,我才选择了一个最好的问题来问他们,我这样问,等于是肯定他们是
来自另一个地方的了!
我不问他们是从哪里来的,我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那里是怎么样的呢?”
那两个人其中一个缓缓地道:“每一个人,是他自己,完全不受别人的影响,自己
就是自己。”
我缓缓地道:“没有法律?”
那人道:“如果说法律是防止一些人,侵犯另一些人的话,那么,在一个自己完全
是自己,根本和别人无关的地方,法律又有甚么用?”
我还没有出声,另一个人又道:“而且,所谓法律,保护了一些人利益,是群体社
会中的产物,在一个根本没有社会组织的地方,怎会产生法律!”
我脑中十分紊乱:“我不明白,除非你们不是生物,不然,怎可能每一个个体就是
一个个体,不和其它任何个体发生关系!”
那两个人笑了起来:“当然可以的,事实上,地球上也有很多生物是那样的!”
我大声道:“绝对没有!”
那两个人中的一个道:“海洋中的大多数贝类生物,就是每一个个体生存的,根本
不和其它个体发生关系,从生到死,自己就是自己,没有社会,没有法律,没有任何约
束!”
我冷笑了几声:“你引用了低等动物,来证明你的理论!”
那人温和地笑了起来:“动物是无所谓高等和低等的,朋友,生命是平等的,你是
人,是生命,贝类生物也是生命。而且,我们观察的结果,证明贝类的生活,远比人的
生命自在、轻松,我们更有一个极其具体的证据,可以证明 ”
那人讲到这里,另一个人突然阻止他,道:“够了,我们答应过万先生的。”
那人却摇著头道:“不要紧,这位先生,也是一位明白道理的人,我相信他不会硬
去做违反万先生自己意愿的事情。”
我挥著手:“你们在说甚么,最好说明白一点,万先生能帮你们证明甚么?”
那人道:“那天晚上,在那个荒岛上,我们遇到了万先生,他一个人,很寂寞地坐
在沙滩上,望著海水,我们当然谈了起来 ”
那人略停了一停,才又道:“和万先生交谈的内容,和我们刚才所讲的差不多。”
我道:“那又怎样?”
那人道:“万先生很同意我们的见解,他自我介绍,说他是一个很成功的人物,几
乎拥有世界上的一切,可是就少了一样!”
我略呆了一呆,万良生是甚么人,我在一开始叙述这个故事的时候,已经介绍过了
,所以这时,我也很难想得出,像万良生这样的人,会缺少了甚么。
我道:“他少了甚么?”
那两个人异口同声,道:“他没有自己!”
我又呆了一呆,这句话,的确是不容易理解的,是以我一时之间,不知该作如何反
应。
那两个人中的一个又道:“其实,不但他没有自己,你们每一个人,都没有自己,
你,有你自己么!”
我瞪视著他们两人,仍然答不出来。
我有自己么?
我自己是怎么样的?我发现,我连自己是怎样的也不知道!
那人轻轻拍著我的肩头:“别难过,或许你们已经习惯了没有自己的生活,你们每
一个人,和其它许多人,发生千丝万缕的关系,没有一种关系是可以缺少的,你们就生
活在这种关系之中,在这许许多多、千丝万缕的群体关系之中,自己消失了,你不但没
有自己,甚至不知道甚么是自己!”
我感到很狼狈,我感到那两个人的话,像是一个圈套,而我已经钻进了他们这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