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卡尔.波普尔客观知识-一个进化论的研究-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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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下:
P——》TS——》EE——》P
但是这个序列不是循环的,一般地说,后一个问题不同于前一个问题。它是已产生的新境况的结果,这部分地由于已试验过的试探性解决办法,以及控制这些解决办法的排错。为了说明这一点,以上图式要重写为:
P1——》TS——》EE——》P2
(8)但甚至在这个形式中,仍然丢了一个重要的因素:试探性解决办法的多样性,尝试的多样性。因此,我们最后的图式变成了这样:
(9)就这个形式来说,我们的图式可以和新达尔文主义的图式相比。按照新达尔文主义,主要有一个问题:生存问题。如在我们的系统中一样,它有多种多样试探性解决办法——变种或变异。但是只有一种排错方法——消除有机体。而且(部分是由于这个原因)P1和P2有本质上不同这一事实被忽略了,或者其重要性没有被清楚地认识到。
(10)在我们的系统中,不是所有的问题都是生存问题。有许多非常特殊的问题和次级问题(虽然最早的问题可能完全是生存问题)。例如,一个早期的问题P1可能重现。它的解决可能导致一个新问题P2:断绝还是延续后代的问题,这里子代不仅妨碍亲代的发展而且使子代彼此之间的发展受到威胁。①
① 新的问题境况的出现可描述为有机体“生态学的小生境”或有意义的环境的一个变化或演变。(它或许可以称为“习惯选择”:比较卢兹的文章,《进化,1948年第2期,第29页以下。》有机体或它的习惯或它的栖息地的任何变化产生出新问题,这一事实说明了这个(往往是尝试性的)解决办法的难以置信的价值。
也许指出以下这一点是有益的,即避免亲代的发展受子代阻碍的问题可能是由多细胞有机体的进化解决了的那些问题中的一个问题:人不是断绝后代,而是建立起共同的经济,用各种新方法生活在一起。
(11)这里提出的理论把P1和P2加以区别,而且这种理论表明,有机体试图对付的问题(或问题境况)时常是新的,并且是作为进化的产物而出现的。从而这个理论对通常有点含糊的名称即所谓“创造进化”或“突现进化”②含蓄地作了理性的叙述。
② 参考康普顿关于“突现进化”的意见。
(12)我们的图式考虑到排错控制(象眼睛一样的警报器官;反馈机制)的发展,就是说能排除错误而不消灭有机体的控制;而且最后使我们的假设代替我们灭亡成为可能。
XIX
每个有机体可以看作是可塑性控制的等级系统——作为由云所控制的云系统。受控的子系统作试错运动,这种运动部分地受控制系统的阻止,部分地受控制系统的限制。
我们在语言的低级功能和高级功能之间的关系中已经遇到这样的一个例子。低级功能继续存在并起着它的作用,但是它们受到高级功能的约束和控制。
另一个特别的例子是这样。如果我安静地站着不动,那么(按照生理学家的看法),我的肌肉仍不停地工作着,以几乎是任意的样式收缩和放松着'见前一节第(8)个论题中的TS1到TSn',但是我没有觉察到这是由排错(EE)控制着的,每次我的姿势稍有不同,几乎立刻就被纠正过来。所以,我用多少象一台自动驾驶仪保持飞机稳定飞行的同样方法,保持安静地站着。
这个例子也说明了前一节第(1)个论题——每个有机体一直在通过试错解决问题,它通过多少有点偶然的①或似云的尝试,对新老问题作出反应,如果不成功的话,这些尝试就被排除掉。(如果成功的话,它们就增加了变异生存的概率。这些变异“看上去象是”这样取得的解决办法,通过把它并入新有机体的空间结构或形式中去,有助于使该解决办法代代相传。②)
① 尝试与排除错误的方法所运用的并非完全随机的或任意的尝试(象有时提出的那样),虽然这些尝试看起来可能是很随便的。至少必须有一个“后效应”(在我的《科学发现的逻辑》第162页以下的意义上)。因为有机体经常从它的错误中学习,也就是说有机体建立了压制或消除或至少减少某些可能尝试的频率的控制(这些尝试在其演化的过去或许是实际的尝试)。
② 现在有时叫“鲍德温效应”:例如见G,G·辛普森“鲍德温效应”,载《进化》,1953年第7期,第110页以下:和C。H。沃丁顿,同卷,第118页以下(特别是参见第124页)和第386页以下。亦见J。M。鲍德温的《发展与进化》,1920年版,第174页以下相H。S。詹宁斯的《低级有机体的行为》,1906年版,第321页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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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这个理论的简要提纲。这个理论当然还需要加以详尽阐述。但是有一点我想稍为充分地解释一下:'在XVIII节第(1)到第(3)个论题中'我对术语“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运用,特别是我的主张,我们可以在客观的或非心理学的意义上来谈论问题。
这一点是重要的,因为进化显然不是一个有意识的过程。许多生物学家说,某些器官的进化解决了某些问题,例如,眼睛的进化解决了这样的问题即在运动着的动物没撞到硬东西之前,眼睛就及时地发出警报让它改变方向。没有人认为对这个问题的这种解决办法是有意识地找到的。那么,我们谈到解决问题,难道不只是一个比喻的说法吗?
我不这么看。相反,情况倒是这样:当我们谈到问题时,那往往是从事后的认识来谈的。正在处理问题的人几乎说不清楚他的问题是什么(除非他找到了解决办法);即使他能解释他的问题,他也可能把问题弄错了。这一点对科学家来说也是适用的,虽然科学家属于那些有意识地试图充分认识他们的问题的少数人。例如开普勒意识到的问题是去发现世界的和谐秩序,但是我们可以说他解决了的问题是对一组两体行星系的运动作数字描述。同样,薛定谔误解了他用(不受时间影响的)薛定谔方程去解决的问题:他以为他的波是电荷变换连续场的电荷密度波。后来马克斯·玻思对薛定谔波幅作了统计诠释。这个解释使薛定谔吃惊,并且使他在有生之年中一直不喜欢这个解释。他解决了一个问题,但这个问题不是他认为已经解决了的那个问题。现在我们凭借事后的认识才知道这一点。
可是很显然,正是在科学上,我们才最为意识到我们试图解决的问题。所以在其他情况下使用事后的认识以及说阿米巴解决了一些问题(虽然我们不必假定阿米巴在任何意义上意识到了其问题)并无不当:从阿米巴到爱因斯坦只有一步。
XXI
但是康普顿告诉我们,阿米巴的行动不是理性的:①而我们可假定爱因斯坦的行动是理性的。因此,终究还是有些差别。
① 参见《人类自由》第91页和《科学的人类意义》第73页。
我承认是有差别的,即使他们的几乎是任意的或似云的试错运动的方法基本上没有多大区别,②他们对待谬误的态度有很大的不同。爱因斯坦不象阿米巴,每当脑子里出现一个新的解决办法时,他总是有意识地尽力找出其中的毛病、发现其中的谬误;他批判地探讨他自己的解决办法。
② 比较H。S。詹宁斯,上引书第334页以下。K。Z。洛伦兹的《所罗门国王的戒指》(1952年,第37页以下)描述了一个关于解决问题的鱼的美妙例子。
我认为,对自己的想法采取有意识的批判态度,的确是爱因斯坦的方法和阿米巴的方法之间的重要区别。这就使以下情况成为可能:如果某个假设看来能经受住比较认真的批判,爱因斯坦就在更仔细地检查这个或那个假设之前,很快地放弃掉上百个不合适的假设。
正如物理学家约翰,阿奇博尔德·惠勒最近所说:“我们的全部问题是尽快地犯错误”。③惠勒的这一问题是通过有意识地采取批判态度而解决的。我认为迄今为止这是理性态度或理性的最高形式,科学家的试错是由假设组成的。他用语词并时常用文字表达假设。然后他通过批判,实验检验,并在那些能发现其中缺点并为此而高兴的科学家同伴的帮助下,努力发现任何一个假设的缺陷。如果这一假设不能至少象它的竞争者那样经受住这些批判和这些试验,①它就要被排除掉。
③ 惠勒的文章,载《美国科学家》1956年,第44期,第360页。
① 我们只能选择许多竞争性假设中“最好的”——按照致力于追求真理的批判性讨论来看是“最好的”假设——意味着我们选择按照讨论来看“最接近真理”的理论:参见我的《猜想与反驳》,第10章,亦见《人类自由》第Vii页,特别是第74页(关于能量守恒原理)。
这是不同于原始人和阿米巴的。这里没有批判态度,因而经常发生的只是,自然选择通过消灭承认或相信错误的假设或期望的那些有机体来排除该假设或期望。因此,我们可以说,批判的或理性的方法在于排除我们的假设以代替我们去死亡:这是外体进化的一个情况。
XXII
这里,我也许可以转而谈到这样一个问题,虽然最后我得出了一个非常简单的解决办法,却是使我一直感到很伤脑筋的问题。
这个问题是:我们能够表明可塑性控制存在吗?自然界有没有可以作为可塑性控制的事例或者物理模型的无机物理系统?
看来,许多象笛卡儿或康普顿那样操作总开关模型的物理学家,以及许多象休谟和石里克那样否认完全的决定论和纯机遇之间不可能存在中间物的哲学家,对这个问题作了含蓄的否定回答。无可否认,近来控制论学者和计算机工程师已经很成功地构造了由硬件制成但掺合了高度可塑性控制的计算机,例如,带有似随机尝试的内部机制的计算机,通过反馈经由自动操纵或引导装置进行检查或计算,如有差错就加以排除的计算机。这些系统虽然包括有我所谓的可塑性控制,但是基本上是由总开关的复杂继电器组成的。然而我在寻求的是皮尔斯非决定论的简单物理模型;一种类似热运动中非常阴沉的云的纯物理系统受某些别的阴沉的云所控制——虽然是受在某种程度上不那么阴沉的云所控制。
如果我们回到原来关于云和钟的排列问题上,云在左边而钟在右边,那么我们可以说我们正在找的是中间物,如有机体,或一大群昆虫,但不是活的:可以说是可塑性控制和“软”控制的纯物理系统。
让我们假定,受控的云是气体,那么,可以把很快就要扩散因而不再构成一个物理系统的不受控制的气体放在最左边,把充满气体的铁气罐放在最右边,这就是我们的“硬”控制,即“不可变动的”控制的例子。在中间但远靠左边的地方是许多多少有点“软”的控制系统,例如我们的一群小昆虫和巨大的粒子球体,诸如由地心引力使之保持在一起的气体,象太阳似的东西。(如果控制很不完善,而且许多粒子逃脱的话,我们也不在乎。)或许可以认为行星在其运动中是受不可变动的控制的,当然这是比较而言,因为甚至行星系也是云,而且所有的银河、星团以及星团的星团都是这样。但是,除了有机系统和那些巨大的粒子系统以外,还有没有任何“软”控制的小物理系统呢?
我想是有的。我建议把小孩的气球或许更好一点是把肥皂泡放在我们的图表中间,事实上,这本是非常原始的,并且在许多方面是皮尔斯系统和“软”的可塑性控制的一个极好的例子或模型。
肥皂泡是由两个子系统组成的。这两个子系统都是云,而且它们相互控制着:如果没有空气,肥皂薄膜就会破灭,而我们只会剩有一滴肥皂水。如果没有肥皂薄膜,空气就是不受控制的,就会扩散,不再作为一个系统而存在。因此,控制是相互的,它是可塑的并且具有反馈特征。然而,区别受控系统(空气)和控制系统(薄膜)是可能的:被封闭的空气不仅比封闭的薄膜更近于云,而且如果除去薄膜,它就不再是(自身相互作用的)物理系统。与此相反,除去空气之后,薄膜就会成为水滴,虽然具有不同形态,还是可说成物理系统。
肥皂泡和精确的钟或计算机那样的“硬件”系统比较起来,(按照皮尔斯的观点)我们当然会说,甚至这些硬件系统也是被云控制的云。但是建造这些“硬件”系统的目的是,尽一切可能使分子热运动和变动的云一样的作用减到最小程度:虽然他们是云,但是控制机制的设计是用来尽可能地抑制或抵偿所有云一样的作用。这也适合于带有模拟似随机的试错装置的计算机。
在这个方面,我们的肥皂泡是不同的,看起来更类似于一个有机体:分子效应并未消除掉,但基本上有助于这个系统的作用,这个系统被一个外层即一个可渗透壁①所封闭,这个可渗透壁使该系统“开放”,并能够以可说是建成它的“组织”的方式对环境影响作出“反应”。肥皂泡被热射线打击时吸热(很象一间温室),因而被封闭的空气就会膨胀,使肥皂泡漂浮起来。
① 可渗透的壁或薄膜似乎是所有生物系统的特征。(这可能与生物个体化观象有关。)关于薄膜和气泡都是原始有机体这个思想的前史,参见C·H·卡恩的《阿那克西曼德》,1960年,第111页以下。
然而,如对相似或类似的一切用法一样,我们应该注意限度;这里,我们可以指出,至少在某些有机体内,分子变动是在明显地扩大,从而被用于释放试错运动。无论如何,放大器看来在所有有机体内都起重要作用(在这一方面,有机体和某些计算机及其总开关,串联的放大器和继电器相类似)。然而,在肥皂泡里没有放大器。
无论怎样,我们的肥皂泡表明,自然的云样物理系统的确存在。而这些系统受到其它云样系统的可塑性控制和软控制。(顺便说一下,肥皂泡的薄膜尽管也必须包含大的分子,但当然不必从有机物质中派生出来。)
XXIII
这里提出的进化理论直接解决了我们的第二个问题——经典的笛卡儿身心问题。它是通过说明精神或意识的进化,并从而说明精神或意识的功能(不说明“精神”或“意识”是什么)而得以解决的。
我们必须假定意识是从很小的来源发展起来的,它的最初形式大概是一种模糊的刺激感觉,当有机体有问题要解决,例如要摆脱刺激性物质时所体验的那种感觉。无论如何,当意识开始预期可能的反应方式(可能的试错运动)及其可能的结果时,意识就表现了进化的意义和增加的意义。
现在我们可以说,意识状态或意识状态的结果可以起控制系统、排错系统的作用;通常是排除(刚出现的)行为,即(刚出现的)运动。从这个观点看来,意识只是作为许多相互作用的控制中的一种而出现的。如果我们记得例如书中编入的控制系统即理论、定律系统以及构成“意义世界”的一切,那么意识就很难被称为最高等级的控制系统。因为它在相当的程度上被这些外体的语言系统所控制,即使这些外体语言系统被认为是由意识产生的,我们可以推测,意识又是由物质状态产生的,但却在相当程度上控制着物理状态。正如法律制度或社会制度是我们制定而又控制着我们,绝不和我们“同一”或“平行”却和我们相互作用一样,意识状态(“精神”)控制着身体并与它相互作用。
因此,有一整套类似关系。正如我们外体的意义世界和意识相关一样,意识和正在采取行动的单个有机体的行为相关。而单个有机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