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近代中期宗教史-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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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 (即使不得不做,也是施行一种非伊斯兰教育),同时,力图在穆斯林
①
社会的精神中制造分裂。”西方国家在伊斯兰各国建立、扶植欧式学校,排
挤、压制、冷漠传统的民族教育事业,让它逐渐削弱、解体。这些欧式学校
都使用列强的语言作为教学语言,将民族语言,特别是阿拉伯语逐出学校之
外 (例如,法国在西北非、叙利亚、英国在埃及)。打入伊斯兰世界的西方
教育事业,其目的根本不在传播知识,提高人们的文化素质,只是为了反对
伊斯兰,造就适合殖民主义需要的少数人材,使他们在伊斯兰范畴之外去发
展。列强的教育目标甚至不想培养彻底西方化的青年穆斯林,认为这对西方
也是危险的。对接受西方教育的青年穆斯林,仅仅是要求他们能在西方的行
政或商业机构里作中低级职员,并且人数也限制在仅能维持这些机构正常运
转的水平上。这些青年穆斯林本人的命运是可悲的。他们被从伊斯兰的土壤
中连根拔出,移植到不充分的欧式教育环境,既不能理解欧洲文化的精华,
又失去了本民族的精神依托。这种教育制度的实施增加了伊斯兰世界的文盲
人数,也人为制造了它的精神上的空白。
伊斯兰教走过的道路是曲折的。在伊斯兰世界,家庭、部族、各族、民
族以及阶级之间的斗争,从来没有停止过。少数上层统治者借伊斯兰的名义
谋取世俗利益的争夺,对人民的掠夺和压迫,也是一个经常性的矛盾。“个
①
人主义和部族主义是穆斯林社会的两大毒瘤” 。伊斯兰世界的广大人民皈
依、信仰伊斯兰教,是希望并相信它能给自己带来和平和幸福。担当这项使
命已经够艰难的了。欧洲作为近现代文明的发源地,本应对伊斯兰世界的文
① G ·H·詹森:《战斗的伊斯兰》,商务印书馆1983 年版,第74 页。
① 赛义德·菲亚兹·马茂德:《伊斯兰教简史》,吴云贵等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 年版,第422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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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进步做出积极的贡献。但是,由于列强的殖民主义政策,欧洲人及其掌握
的文明成果却成了伊斯兰世界的巨大压力。面对新的形势,伊斯兰教必须有
新的应对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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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伊斯兰的应战
任何宗教、文化、民族、社会实体,挑战总是避免不了的,克服挑战是
它们发展自身的动力。伊斯兰世界也不例外。早在四代正统哈里发后期,甚
至更早,自先知穆罕默德逝世后,一系列迫切要解决的宗教政治问题,就已
逼临到伊斯兰头上。基督教、犹太教的明争暗抗,古希腊哲学、印度的和古
波斯的宗教和哲学的影响,蒙古人、突厥人的进攻。在伊斯兰教内部,开始
是哈里发的继承程序和地位问题,有哈瓦利吉派、十叶派、穆尔吉阿派,在
教法和教义的理解上,有四大教法学派的论争,在人的行为的自由意志与先
定说,真主的正义性、单一性和先知的作用问题上,有穆尔太齐赖派及其对
手的斗争。最后,还有各种形式的苏非主义的出现,都曾使伊斯兰世界面临
极大的困难。凭着自己的勇气,处在上升锋头儿上的伊斯兰闯过了一道道难
关。尽管有些实质性问题没有,也不可能根本解决,必竟在实践上,他们找
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扩大了自己的势力。就严峻程度来说,以往的任何困
难都比不上18、19世纪的挑战。这是伊斯兰世界在防守和退却中,由比它更
强大和有影响的外部力量强加给它的,迎接这次挑战的姿态将规定伊斯兰世
界未来的命运。
在以往1000年的历史上,伊斯兰世界形成自己克服困难、迎击挑战的传
统。对于穆斯林来说,坚持伊斯兰教的信仰当然是他们面对整个世界的基石。
在伊斯兰世界内部,对伊斯兰教的怀疑主义或非伊斯兰化倾向是极少见的。
卒于910年的自由主义思想家伊本·拉旺迪及与他同时代的波斯人艾布·伯
克尔·穆罕默德·本扎克里亚·拉齐,大概算得上是仅有的这类人物。他们
否认启示、预言和先知的奇迹般的讲话,拒绝承认穆罕默德的超人的力量,
①
甚至攻击先知是骗子 。新的怀疑主义本世纪重新出现。各阶层穆斯林都坚定
不移地谴责这一倾向,维护伊斯兰的信仰。
同是信仰,又有3种不同的态度,即理性信仰、启示信仰、情感信仰。
相应的就有伊斯兰教的3种基本思潮和派别——理性主义、正统主义、神秘
主义。这就是基于伊斯兰精神应对现实世界的三种立场。18、19世纪伊斯兰
世界迎击挑战的姿态仍有这样的特色。
(1)正统主义
18世纪的伊斯兰正统主义以穆罕默德·伊本·瓦哈布(1703—1792年)
和瓦哈比派为代表。瓦哈布生于阿拉伯半岛的纳季德地区,是个非常博学的
人。他直接继承阿赫默德·伊本·罕百里(780—855年)和伊本·泰米叶(1226
—1328年)的传统,他们的口号都是:“坚持回到‘虔诚的祖先,,即第一
代穆斯林的正统道路上去,以及坚持公共崇拜恢复其原有的纯洁的必要性。”
①
瓦哈布及瓦哈比派激烈地抨击理性主义,反对以理性的态度对待伊斯
兰。他们认为,真主是世界万物的唯一创造者,它有绝对的正义性和单一性。
《古兰经》和《圣训》是真主对先知的启示,不是被造的。先知穆罕默德是
真主的使者,是神和人之间不可或缺的中介。这一切都是神圣的,穆斯林们
① 参见马吉德·法赫里《伊斯兰哲学史》,陈中耀译,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2 年版。
① 马吉德·法赫里《伊斯兰哲学史》,陈中耀译,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2 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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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它们。尤其是,虔诚的穆斯林的信仰是自然而然的,根本不会有什么疑
问,用不着去思考,因而也没有必要动用智力去解释和证明。对穆斯林来说,
全部宗教的源泉就是《古兰经》和《圣训》,它们的权威性是无与伦比的,
因而就不可能受到怀疑。这两部圣典是包容一切的,足以解决伊斯兰世界所
能遇到的一切问题。即使有一些特殊问题在那里找不到现成的答案,先知穆
罕默德的门弟子和再传弟子,即第一代穆斯林法理学家和学者,也已经根据
类比和公议的方法对伊斯兰世界可能关心的所有问题给出了最后的答案。所
以类比和公议的方法的运用,也只能限于第一代穆斯林的法理学家和学者
了。在此之后出现的任何理论观点和实践,包括哈瓦利吉派、十叶派、穆尔
太齐赖派、穆尔吉阿派、贾赫姆派,甚至艾什尔里派,包括在第四任哈里发
阿里逝世之后,起源于伊斯兰教主体的所有神学或宗教的团体或派别,都是
①
异端 。瓦哈比派的极端复古主义口号很明确:严格坚持《古兰经》和《圣训》
的本文的字面含义,对它的种种解释都只能将穆斯林引入歧途,并造成伊斯
兰内部的分裂。《古兰经》上的有些语句,像“至仁主已升上宝座”(《古
兰经》20:4),“任何物不似像他(指真主)”(《古兰经》42:11),是
用隐喻和形象化的描写表达真主的至上和单一性,以便一般大众能知晓。而
只要抱有真诚的信仰,这些都是不容怀疑的,各种理性主义的解释争论不休,
没有一个能证明真主的正义、智慧、仁慈和真实性,因为将理性主义的方法
运用到启示的对象上,本身就不能结出果实,唯一的出路是无条件地回到先
人的绝对权威上去。
为保持信仰的纯洁性,瓦哈比派反对以苏非派为代表的任何形式的神秘
主义和多神崇拜倾向。苏非派有浓厚的圣徒崇拜色彩,圣徒的出生地及陵墓
往往被视为圣地,一些宗教仪式也要在圣地举行,如要在圣徒陵墓前净身,
围绕圣徒陵墓转圈舞蹈等。瓦哈比派对此深恶痛绝。他们认为,真主是唯一
的至上神,任何崇拜被造物的行为都是违反伊斯兰教的本意,他们主张对这
些异端派别进行圣战。1801年,瓦哈比派的军队进攻十叶派圣地卡尔巴哈。
扒倒了伊玛目侯赛因(阿里之子)墓宏伟的拱顶,运走大量战利品。1806年,
他们攻取圣地麦加,捣毁了清真寺和讲坛,只放过克而白神殿。接着,他们
又占领麦地那,并亵渎了先知穆罕默德的陵墓。他们认为,先知是人,不是
神。先知和圣徒如果没有安拉自上给予他们的降赐,也不具备认识隐秘的真
理的能力。对先知和圣徒的迷信和崇拜实际上破坏了安拉至上神的地位。瓦
哈布甚至反对先知和圣徒可以为有罪过的人说情,使其避受地狱之苦的说
法,认为这也同样是将别的什么力量放在安拉的威力之上,是动摇安拉唯一
神信仰的多神崇拜倾向。
瓦哈布及瓦哈比派认为在日常的宗教和社会生活实践中,必须严格按伊
斯兰教法办事,反对各苏非教团的苦行僧式的修行方式和“装疯卖傻”式的
①
处事态度 。瓦哈比派也有禁欲主义的主张,如严禁吸烟、饮酒、赌博、穿丝
绸和华丽的服装、佩戴首饰等,但与苏非派的苦行主义意义不同。前者在于
坚持伊斯兰教法的规定,反对一切腐化、堕落和违背人格的享受;后者则将
苦行方式当作接近真主的神秘条件。瓦哈布强调必须遵行正统的宗教仪式。
他曾到阿拉伯半岛的阿伊那部落,说服那里的人们恢复已丢掉的礼拜制度,
① 参见马吉德·法赫里《伊斯兰哲学史》,陈中耀译,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2 年版。
① 参见马吉德·法赫里:《伊斯兰哲学史》,陈中耀译,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2 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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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礼拜者给予惩罚。在世俗生活方面,他也说服当地人严守伊斯兰教法,
例如对通奸的妇女处以石击死刑。瓦哈布认为专制统治是非法的,提倡取消
高利贷交易,反对地方长官任意增加税收,只允许收取天课。
瓦哈布以回到正统教义为核心的宗教改革主张,开始并不受欢迎。但他
是一位坚韧不拔的强有力的布道师,不久就在他周围聚集了大批信徒,并在
阿拉伯半岛德里亚地区的阿纳扎部落找到了坚实的立脚点。该部落酋长穆罕
默德·伊本·沙特接纳了瓦哈布。伊本·沙特当时也怀有改变现状,统一阿
拉伯半岛的政治抱负。他将女儿嫁与瓦哈布,借联姻的方式与瓦哈布结盟。
在伊本·沙特的支持下,瓦哈布继续自己的宣传活动,并借助伊本·沙特的
军事力量传播他的宗教改革主张。沙特家族统一阿拉伯的计划必与麦加圣族
“谢里夫”的利益发生冲突,后者在土耳其苏丹的宗主权下长期管理圣地。
瓦哈布为沙特家族制定了详细的规划,积蓄军事力量,扩大宗教和政治影响。
1765年,伊本·沙特去世,他的儿子阿布杜·阿齐兹即位,取得沙特家族的
世袭权力,经过多年的宣教活动和军事征服,终于建立以瓦哈比派教义为基
础的神权政体。1803年3月,阿布杜·阿齐兹在德里亚清真寺被一个十叶派
信徒暗杀,他的儿子沙特·伊本·阿布杜·阿齐兹即位,他要求圣族谢里夫·阿
里接受沙特的宗主权,被拒绝。沙特的军队于是便攻占麦地那,驱逐那里的
土耳其人。土耳其苏丹命埃及总督穆罕默德·阿里镇压瓦哈比运动,沙特家
族的势力曾一度受挫。但他们很顽强,并没有停止自己的战斗,终于奠定了
现在的沙特阿拉伯王国的基础。
瓦哈比运动不是孤立的,它“是伊斯兰教自身对全世界穆斯林的堕落行
①
为和非伊斯兰的思想方式所做的反应”。类似的复古性质的伊斯兰教复兴运
动几乎在伊斯兰世界的各个角落生长起来。在北非,有穆罕默德·伊本·赛
努西(1787—1859年)建立的赛努西教团,由阿赫默德·提加尼(1737—1815
年)在摩洛哥创建的提加尼教团,18、19世纪复甦的正统派运动,有明显的
保守性质。然而就其实际而言,这种僵固不化的形式却保护和拯救了伊斯兰
思想。它舍弃了许多有益的东西,例如,理性思想,但却能够对付内部滋生
①
的陈腐观念的挑战,或外部自由思想的诱惑 。另一方面,伊斯兰教的理性主
义,探索和求知精神,也保有顽强的生命力。在《古兰经》中常见到这样的
②
话:“我们引用这些寓言是为了提醒人们,促使他们思考。”先知穆罕默德
也说过,知识即使远在中国,也要去追求。伊斯兰要求人们积极去思考事理,
而不是等待真主的恩赐。 18、19世纪的伊斯兰现代主义继承了这种理性主
义精神,以求在坚持伊斯兰基本原则的前提下,吸收近代西方的知识和文明
成果,重新振兴伊斯兰世界。
(2)伊斯兰教现代主义
系统阐述伊斯兰教现代主义思想的是加马路丁·阿富汗尼(1839—1897
年)和穆罕默德·阿布杜 (1849—1905年)。
阿富汗尼一说出生于波斯的阿沙达巴德镇,一说出生于阿富汗的阿斯阿
① 赛义德·菲亚兹·马茂德:《伊斯兰教简史》,吴云贵等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 年版,第563 页。
① 赛义德·菲亚兹·马茂德:《伊斯兰教简史》,吴云贵等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 年版,第563 页。
② 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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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达巴德镇 。他一生游历伊斯兰世界各地,青年时代在德黑兰和伊拉克的纳贾
夫接受十叶派教育,后到印度接触欧洲科学和研究方法。在希贾兹、埃及、
土耳其、美国、法国、俄国,都曾留下他的足迹。在伊斯坦布尔,阿富汗尼
很受改革派欢迎,但受伊斯兰总法官的猜忌,被逐出土耳其。在埃及,阿富
汗尼曾在著名的伊斯兰教大学爱资哈尔大学任教,同时进行泛伊斯兰主义的
宣传,埃及政府迫于英国的压力,又将其驱逐出埃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