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金山侃史之曹操:阿瞒出道-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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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并不等于韩馥从此就可以像瑞士那样成为中立国了,由袁绍起兵所激发的士人奔赴国难的炽烈情感,也在不同程度上感染了韩馥的心情。
不过,他仍旧很苦恼,在读完三公移书后,韩馥问手下文武,说:“现在我是帮助袁绍,还是帮助董卓呢?”
冀州大吏治中刘子惠答说:“此番兴兵是为国除害,何言袁、董!”
韩馥无语。
深深了解韩馥眼下两难处境与心情的刘子惠马上表示了对韩馥处境的体谅,他宽慰韩馥说:“打仗可不是件什么好事,您切记不可出头露面,做什么统帅;当务之急是应该派人去观察其他州郡的动向,一旦群情奋起,成了气候,您再参与进去也不迟。”
刘子惠的体谅,实际上是让韩馥隔岸观火,明哲保身。
这种思想的形成,是基于对冀州实力的权衡之上的,但他却没有真正化解韩馥此时的苦恼。
四十四 三面狂飙卷洛阳(1)
聚集在韩馥心头的越来越浓愁云是什么呢?就是“动”与“静”两个字。
一、“动”:袁绍起兵,韩馥聚一州之众全力资助,这对于韩馥和他的僚属都是不能接受的,冀州长史耿武就说过:老韩哪,那个啥,凭啥要我们接济他们,我们都成奶妈了,还没有工资,靠,这活不能干。他们那个婴儿要是总靠着我们一个奶妈吃个没完,吃得我们断了奶,以后这孩子还不得饿死?
韩馥心里明白,他是不会把自己和冀州的未来命运托付给这个“婴儿”的;但反对也不行,韩馥同样也不会将自己置身于与天下士人作对的地位。这对于韩馥来说,便是“进”与“退”都难决断苦恼。
二、“静”:凭借冀州的实力称雄一方,静观时局变迁,一动不如一静,这倒是个好的选择。但要真正做到却不是那么容易。
从冀州的地理环境来看,它与司隶、青、兖、并、幽诸州接壤,战略地位十分重要。这块兵家必争之地,早已成为汉末豪强觊觎的肥肉。
兖州刺史刘岱就曾扬言:等老董同志逝世后,冀州那地儿就得归我,不给我就打韩馥。这样一来冀州的南面隐患已生。
不止如此,冀州的北面还有虎视眈眈、急于进入中原的幽州公孙瓒;在东面袁绍正蓄势待发;西面还有剽悍的黑山军盘踞在山岭间。
韩馥现在身处于四面险象环生之地,又怎能从容自保呢?这是“静”也不可能的苦恼。
但革命形势不等人,他也不能不作出一种姿态,去响应士人讨伐残暴的义举。于是,他率领兵众屯于邺城,与已经进驻河内的袁绍和王匡遥相呼应,以供应前方粮草之名而推卸了冲锋陷阵的责任,避免了与董卓的直接冲突。
即使这样,他也未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对于所承担的粮草供应,也是尽可能地敷衍,试图解散前线武装。在韩馥的头脑中,士人的道义早已不复存在,他只想保全冀州这份殷实的产业。
最初酸枣会盟之时,坛场已经设好,刺史、郡守却互相谦让,谁也不愿意登坛主盟,好像谁登坛场就是登上断头台似的。但总得有一个人主盟吧?没办法,最后主盟者由广陵郡功曹臧洪来担当了。
盟辞倒是创作得大义凛然,大意是: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祸害无穷,毒杀弘农,百姓被难,如此以往,社稷沦丧,四海倾覆。
为此,我们——兖州刺史刘岱、豫州刺史孔伷、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桥瑁、广陵太守张超——要举义兵,赴国难,同盟中人,齐心一力,尽我臣节,粉身碎骨,在所不辞。有渝此盟,死于非命,祸及子孙。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盟辞写得的确慷慨激昂,闻之倒也令人振奋。国难中展现臣节,显示了士人舍生取义的价值观,值得褒扬。但较之此前的三公移书,就不难发现,在这里国难已经变更,新国难成于“毒杀弘农”,献帝的合法性仍旧没有得到承认。
士人们只想以死抗争,“粉身碎骨”了,却没有创造出一个新天子来,终极的政治目标没有找到,人们当然无所适从。
再说,盟辞发自一个功曹之口,能代表哪一方的意愿呢?而袁绍、袁术、韩馥、王匡等尚在各自营盘中,对此表现淡然,缺少了他们的会盟,酸枣会盟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没有政治目标的酸枣盟辞只不过是应时的文章,它不具有丝毫的约束力,至于盟辞所郑重言及的对毁盟者的制裁,只是闪过耳边的咒语。之后的日子里,酸枣诸军悠闲地屯扎在营地中,诸将们则日日在高歌纵酒。
洪洞县里没好人了吗?也非如此,跟董卓动真格的也有那么三位,这就是联盟中战力最强的与战力最弱的两只部队:孙坚的长沙部队和曹操在陈留拉起的乌合之众,还有战斗力不算弱也算不上强的河内太守王匡的泰山兵。
孙坚曾经与董卓共事一场,对于董卓多少有些了解,他曾向当时主持西部军事的张温建议,将抗命不遵的董卓,军法从事。结果未能如愿,现在他要与董卓战场上见真章了。
四十四 三面狂飙卷洛阳(2)
洛阳南部方向,豫州鲁阳城,孙坚率领身经百战的长沙精锐,与董卓的西凉铁骑即将展开一场硬碰硬的厮杀;东面汴水,曹操的陈留新军,向董卓发起了鸡蛋碰石头的攻击,还能再出现一个颍川大捷吗?
谁也没有料到,率先尝到西凉铁骑践踏滋味的是河内太守王匡。
三面狂飙卷洛阳,
八方风雨会中州,
焉以强弱论侠士,
岂用胜败分匪侯?
四十五 第一刀劈在了泰山军的头上
一个政治上的混蛋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个军事上的高手;在敌人打上门时政治上的糊涂虫也会突然清醒;暴君一样可以是一个智慧的军事统帅。
无间道高手周毖、伍琼这次没有能再忽悠下去,全力推荐的四世三公的革命后代打上门来了,这才让董卓恍然大悟。先宰了你们这两个内奸再说,于是,继前皇帝少帝刘辩丢命后,周毖、伍琼挨了董卓摧毁关东集团的第二刀。
应该承认,董卓的这两刀砍的相当高明:第一刀砍断了关东军主力——各州郡大员的希望之所在,给这些士大夫们在政治上来了个釜底抽薪;第二刀肃清了自己身边的阶级异己分子,铲除了敌人在自己阵营中的卧底。现在第三刀也举起来了,挥向的是与自己在河阳津正面相持的王匡。
董卓先是派兵在盟军控守的河阳津正面摆出进攻姿态,暗自却将主力渡河绕到王匡泰山军的背后,趁其不备,发动了进攻。
这次,以步兵为主的泰山军领教了西凉铁骑的厉害,睡梦中刚听到马蹄声,敌人的骑兵已到营前,还没来得及抄家伙,敌人的马刀已劈在了脖子上,根本没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便溃散了。
逃命也不容易呀,两条腿的怎么能跑得过四条腿的?一夜之间,泰山军主力大部分喂了董卓西凉军的马刀,王匡仅带少数部队侥幸逃脱,洛阳西北的军事压力不复存在。
在政治上董卓又做了个大动作,同时又具有特别重要的军事意义,这就是:迁都。
你们不就是想来抢这小皇帝吗?我把这小儿藏到大后方去,咱老董留下来,甩掉包袱,轻装上阵,陪你们这帮上马都得别人扶着的书生玩玩。
袁绍你这个娃娃不是不知道好歹吗?那也就别怪我董卓心狠手辣了,俺老董给你委官封侯,你给老子来个恩将仇报,领头起兵反我,我董某人也不是什么儒家贤孙,不懂得“以直报怨”那一套圣人说教,我给你来个一报还一报,早时不是不报,是时候没到,现在是时候已到,一切都报。
你叔父袁隗不是还在朝中做着什么太傅吗?我先用他一家老小祭刀,煞煞你娃娃的锐气!
于是,在滚滚的洛阳大火中,董卓露出狰狞的面目,全然不讲过去的情谊,他一不作二不休,灭杀了袁氏宗族自太傅袁隗以下男女五十余口,灭了袁家的三族。
还有另一个大大的好处:打仗不是耗费银钱吗?咱来个城外损失城内补,老子早看着你们洛阳这些富得流油的地主、富户不顺眼了,那钱放在你们家里留着当反政府经费呀?一律充董,不乐意?犯了法的人还能有啥政治权利呀?没收你们的所有资产是挽救你们,让你们为国家做做贡献,光荣光荣。
算了吧,还是给你们一刀省事,镇压了你这个现行,财产自然归国家了。战士们注意,活做得利索点、干净点,祖坟也给我刨开。好玩意儿拿去陪葬未免太可惜了,暴殄天物呀。给我来个皇军的三光政策,迁不走的人杀光!财物给我抢光!搬不动的烧光!给反政府分子们来个坚壁清野。西北的方向的毛猴子拾掇了,现在轮到东边的了。
洛阳东部,是关东军的主力所在(论数量),也就是我们前边所说过的中部兵团,驻军酸枣(今河南省延津县),有刘岱、张邈、张超、桥瑁、袁遗、鲍信、曹操等部,总兵力十万有余,超过与之对抗的董卓军徐荣部两倍还多。
可是这一方面军却没有个正经头儿,谁家的羊谁赶着,谁家的孩子谁抱着,谁家的部队谁护着,生怕自己的战士受了风寒,一个个都关在军营里养精蓄锐,就是不让上战场。
秦末诸侯讨伐秦国政府军的一幕在东汉又重演了:当时诸侯救赵到了巨鹿,面对秦朝大将章邯率领的四十万大军,都藏在寨墙后面瞧热闹,就看着项羽率领的西楚军一家在前面拼命。现在关东军的几位诸侯也是这种让“别人死了我活着”的心理,可是,能不能再出现个西楚霸王呢?
四十六 转眼间血本无归(1)
曹操想扮演项羽这个角色。
一是在剿灭黄巾军时,他也曾数历恶战,未尝败绩;而董卓却连战皆墨,未见胜果,自度董卓也不过如此。二是看着几位统军老大,畏敌如虎,怯战糜粮,心中实在看不起这些革命口号喊得震天响,上了战场尿裤裆的软蛋,便挺身而出:
“举义兵以诛暴乱,大觽已合,诸君何疑?向使董卓闻山东兵起,倚王室之重,据二周之险,东向以临天下;虽以无道行之,犹足为患。今焚烧宫室,劫迁天子,海内震动,不知所归,此天亡之时也。一战而天下定矣,不可失也。”(《三国志·太祖纪》)
大意就是说:我们以义除暴,盟誓都成立了,还婆婆妈妈的干啥……董贼把洛阳宫殿都烧了,还把皇帝这么小的孩子给绑架了,可怜不可怜?现在天下都不知道该听谁的了,你们也不借这个机会炒作一下自己,你们这些人哪,多好的机会呀!
来,看我曹操的!于是,便带着自己的五千新兵投入了正面战场。张邈是曹操的铁哥们儿,不能无动于衷吧?要说这张邈也够仗义的,不但派招兵买马时投过资的卫兹带两千人马助阵,还让自己的亲弟弟张超率三千精兵接应,帮人帮到底吧。
固然,董卓的一个区区校尉徐荣不是秦国的大将章邯,问题是现在的曹操远比不得力拔山兮的楚霸王,指挥的部队更比不得群狼般的西楚勇士,就是与在颍川剿杀黄巾军所率的羽林铁骑也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况且,闻名全国的西凉精锐又哪里是黄巾的乌合之众所能相比的?这像是带着一群刚长出嫩角的绵羊往狼嘴里送一样,行动虽然伟大,下场必然很惨。
部队到了荥阳汴水,与徐荣的骑兵部队遭遇了。曹操立即挥旗布阵,曹洪、夏侯惇等也马上按照在陈留演练的对敌阵型,指挥部队迅速变化队列。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五千新兵与卫兹所率的两千地方部队倒是没有一个怕的。
谁知那徐荣打仗根本不管你什么章法,也不等你列好什么阵势,只听一声长长的号角,数不清的铁甲骑兵如同山崩地裂般压了上来!
呐喊唿哨震耳欲聋,马蹄声震得大地微微颤抖,只听得敌方战鼓隆隆,号角呼应,夺人魂魄,曹操的战阵也组不起来了。
原指望弓弩兵能射住阵脚,哪知道两轮箭矢放过,就如同海潮前扬了把沙子,竟连稍滞敌骑的速度都没能做到,敌军的钢铁洪峰瞬间已卷到眼前,顿时,雪亮的是刀,鲜红的是血,白红交加,上下翻飞;惨呼的是自己的战士,狂笑的是敌军的士兵,自己的部队已经崩溃。
刚穿上新军装的农民们哪儿见过这个阵势?什么为国为民的政治动员,什么军令如山的战场纪律,头没了,那玩意有啥用?保命要紧,跑吧,可跑得了吗?人家那大个长腿的西凉马跳的可不是盛装舞步,拼吧!逃也是个死。
可惜明白这一点的只是少数士兵,大部分兵败随山倒了。曹操傻了。也学那少部分战士,亲自出马拼杀,我曹操岂是临阵脱逃之怕死之人?谁想念头刚起,一支不知何处射来的骑弩钉在了胯下战马的脑门上,这下完了,铁蹄之下,安有完卵?
正躺在地上闭目待死之际,一骑飞到身前,睁眼看时,正是堂弟曹洪,这曹洪没有片刻犹豫,飞身下马,将曹操一把拉起,托上了自己的坐骑。这时候,战马就是战将的性命啊,曹操怎肯牺牲兄弟换己逃生?当即挣扎着下马。
曹洪怎容得曹操下马?在他心目中曹操早就不是什么堂兄了,是自己的主人,愿意为之效忠一生的主人:
“主公速走,天下可无曹洪,不可无主公!曹洪步战也要保得主公脱此危难!”
还能有啥说的?话说到这份上了,为了天下百姓就领了堂弟的深情厚谊吧。
这曹洪步战的工夫还是相当了得,一把大砍刀舞得水泼不进,远拨箭矢,近挡刀矛,上斩人头,下砍马腿,西凉士兵竟近不得曹操一丈以内,这绝对是一人玩命,万夫莫挡。
四十六 转眼间血本无归(2)
终于且战且退,杀出重围,回头看,七千人马 残存寥寥,最痛心的是,那个初任都尉带兵的孝廉卫兹竟也伤命于乱军之中,不由曹操痛彻心扉,悔恨交加。
以后怎么办?呕心沥血聚拢的一点家底转眼化为乌有,还把投资者给搭进去了,血的教训啊!万幸兄弟子侄诸将性命尚在,咱曹操是那一蹶不振的人么?从头再做起,权当交学费,只有信心存,前途未可测,回老家,再招兵去。
不过走之前不能便宜了那几个拥兵观望的大佬,先回酸枣,骂他们个狗血喷头再说!
四十七 超女一般都便宜了强人(1)
——孙坚小传
不得不先简单介绍一下孙坚这个人,因为他毕竟据有将来三国之一吴国的太祖位置,也可以说,孙坚就是吴国的国父,是孙坚创下了吴国的家底。
孙坚是吴郡富春人,打小就有勇有谋,我们在十七岁时大概还坐在高中教室里听老师训话吧?可人家孙坚十七岁时就已经当上了吴郡司马。
据《三国志》记载,熹平元年,年仅17岁的孙坚和他父亲孙钟乘客船办事,到钱塘时,碰到当地著名的海贼胡玉领着一帮弟兄在岸边分赃,孙坚见状,独自一人操刀上岸,对着众贼人指东划西,好像在指挥人马,胡玉等以为是官军来了,怕寡不敌众,弃财而逃,孙坚不依不饶,竟然还追上去砍了一个。
于是,名声大振,被吴郡太守看中,立即破格任命为代理郡尉,做了富春县的县吏。当年就被提拔正式做了吴郡司马,也就是郡尉,相当于现在一个市级公安局长。十七岁还是未成年人啊,厉害吧?
厉害的还在后面呢,还是熹平元年,在会稽称了好几年越王的许昌,继任新“家督”,他显然不满足越王的称号,改称阳明皇帝,在老巢句章(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