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金山侃史之曹操:阿瞒出道-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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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那么美,我还得把你揪回咱家够得着你的地方,曹操,你死定了!
光和三年(公元180年)六月,曹操接到诏令,官复原职,还是那个理由:能明古学。还是那个级别:征拜议郎。还是那种工作:专给政府提意见。
曹阿瞒现在是何等人,他才不会傻帽到往枪口上撞呢。哪些意见该提哪些意见不该提,他心里明镜似的。
汉灵帝发明了一项专利,让我们后来的一些人学会了——建立个人“小金库”,专门用来存放卖官得来的钱。天下虽是朕的,但管家太多,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皇帝想攒点私房钱也是可以理解的。这样的意见就提不得——妒忌之心害人害己。
后来把铜钱放在西园的小金库里也难让皇帝放心,就大车小载地往娘家藏——在老家河间专门建了一个堆铜钱的地窖,能过日子还不是好事?这样的意见也提不得——既然是藏,你如给挑明了,那还能有好?
再后来皇帝还是不放心,干脆把体己钱分散寄存在信得过的宦官家里,他认为自己身边的这些宦官就是一个大保险柜,比放在国库里保险多了,且不说这种方法是否保险,这种意见却提不得——除非你嫌自己的脑袋长在脖子上碍事。
那总不能做一个哑巴言官吧?
为啥不能?这年头当和尚不撞钟的官多的是。
不过曹议郎却并非不撞钟的和尚,满腹锦绣文章还是有机会显摆的。
据史载:“朝廷诏公卿以民谣检举害民之州刺史与两千石官吏。曹操上书言所举不当。汉灵帝以灾异询问群臣得失,曹操复上书切谏。”
咦?这曹操还有这两下子!几道奏章滴水不漏,居然把标准的官样文章做得四平八稳。蹇硕晕了:还能就这样让你舒舒服服地把这议郎议下去?
刚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除掉曹操的大好机会来了。
这枕头是哪个送的?此人在历史中大大有名:天公将军张角是也!
十一 张角大师是这样炼成的(1)
对统治者不满意的人民就是干柴。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生产出遍地干柴来也绝非一朝一夕之功,经过东汉皇朝几代政府的不懈努力,终于积攒够了足够焚烧自己的干柴。
在这种持之以恒的生产过程中,居功至伟的当属桓、灵二帝,而灵帝更是二人中的佼佼者,这位天子的干柴生产工艺简直称得上“炉火纯青”:
皇宫里面玩得不过瘾了,一心想到洛阳郊区去返璞归真,圈上几万亩好地,修几个皇家园林,在这自然保护区内保护些濒临灭绝的珍稀动植物,岂不是大大的功德?天子么,不玩得空前绝后还能算上天之子?
司徒杨赐和侍中任芝、乐松为此事掐了起来:
杨赐:“周围的百姓都已经饿得相互交换孩子吃了,哪能再赶走他们去养些野生畜类?城外光园林都建了四五座了,还玩不开吗?”
任芝、乐松:“最贤明的周文王的园子方圆百里,老百姓还都嫌小;恶名昭著的齐宣王的园子才五里,老百姓还都说大,主上是愿意做周文王呢还是学齐宣王?”
皇帝绝对圣明,当然要做周文王,你杨赐是教唆朕做齐宣王啊!
于是毕圭、灵昆二苑当即上马动工。
出去游玩很重要的一项就是可以呼吸新鲜空气,可那时候到处都是黄土路面,逢晴天就起“沙尘暴”,的确危害身体健康,上哪儿去找承建柏油马路的路桥公司?连水泥路也修不起来,怎么办?
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汉灵帝在玩乐方面就最讲认真。
干脆挖条御用河吧,直接引水入宫,多安几部水车,路面时刻洒水,瞧,多高明的防尘压沙措施!这也是间接的为民服务,减轻了百姓运水洒道的力气呀?(《资治通鉴》:铸天禄、蛤蟆吐水于平门外桥东,转水入宫。又作翻车、渴乌,施于桥西,用洒南北郊路,以为可省百姓洒道之费。)
官员贪污最普遍的套路就是设法上马几个大型基建项目,没名目咋捞钱。
灵帝又挖空心思出了个捞钱的巧招:宫殿需要修缮,为避免重复建设,一并铸四个铜人,再捎带着铸就四口大钟,以鸣皇威。
铜哪里来?不要紧,众人拾柴火焰高,天下的田亩每亩捐助十文,一切搞定。(《资治通鉴》:帝使钩盾令宋典缮修南宫玉堂,又使掖庭令毕岚铸四铜人,又铸四钟,皆受二千斛。)
就这样,灵帝不光备足了干柴,连火种都准备妥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深藏于内的被拯救原始意识,人人都有,只是自己不一定觉察。
东汉中平元年(公元184年),冀州钜鹿(今河北平乡西南)人张角瞅准了在中国历史上留下自己名字的机会。
张角把骗子工夫与陈胜、吴广的英雄举动集于一身,在中国的中原大地上掀起了狂飙,点燃了东汉桓、灵二帝堆积在全国的干柴,大河上下,顿时风起云涌,火趁风势,风助火威,烈焰刹时席卷华夏。
先抛开武功、军事、扯旗造反不说,就骗术来说,后世的“大师”们估计跟着张角提鞋都未必及格:
张角以自创太平教起家,自称“大贤良师”,广招信徒,潜心经营十余年,到了灵帝中平元年,已发展成一个庞大的政治及军事组织,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的地面上,分布着信徒数十万,并严密地组织为三十六个方,大方万余人,小方也六七千之多,每方各立渠帅,从者早逾百万之众。
张大师以给人看病做幌子起家,不过子金山估计张角所施给患者的符水极有可能是用中草药煎制的,不会全是空口说白话忽悠人。
关键是由桓、灵二帝所创造的客观条件已成熟,老百姓已经到了实在没法活下去的地步了。
人们如果到了与邻居交换孩子杀了充饥的绝境,还有啥不敢干的?总不能把自己的儿女送进肚皮之后,去心安理得地睡太平觉去吧?第二天睡足又饿了,再去找个同样嘴馋的:
十一 张角大师是这样炼成的(2)
“兄弟,换条胳膊啃啃怎么样?自己啃自己的下不去嘴呀”!
那位一估量:“你那胳膊比我的瘦,想沾俺的便宜啊?这样吧,搭给半拉屁股,干不干?”
这位一狠心:“你也送我两只耳朵,就依你”。
“这……成交!”
……
所以,中国人有时也会冒出点血性的,把人民逼急了就是统治者在自杀!
张角的黄巾军起事之后,一呼百应,随者如流,旌旗指处,无不望风披靡,所经州县,皆如摧枯拉朽,一时天下震动,朝廷震动,唯有灵帝逍遥如旧,安然玩乐。
此时皇宫内盛传:天公将军法术天授,撒豆成兵,并有天赐神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两个主要宦官封、徐奉早已暗中备下退路,要与张角里应外合,宰了灵帝,再奉新主。
蹇硕心中大喜:你曹操不是会两下子吗?咱家就助你一臂之力,让你与那天公将军去拼上一拼,到时候张角一把黄豆就替我报仇也!
三月,曹操被夺笔从戎,任命为骑都尉,率兵与皇甫嵩、朱儁一起抵抗颍川的黄巾军。当然,工资也提了,由现在的年俸六百石火线提为两千石。
从现在起,曹操将会逐渐懂得“手里有军队就有了话语权”的绝对真理,就此开始了他戎马一世的厮杀生涯。
十二 菜鸟政府军VS泥腿子神兵(1)
张角和他的黄巾军受历史的局限,只是停留在“吃大户”的初级阶段,虽然用一些鬼话神功骗得“从者如云”,但鬼话只能骗一时,却经不得实践的检验,要完成摧毁一个旧政权,建立一个新政权的革命壮举,实是力不从心,失败是必然的。
然而,黄巾军吃大户的行动却是了不起的,他们吃的是他所能遇到的一切州府郡县。这是一支世所罕见的部队,携家带口,老幼随军,攻下城市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吃一顿饱饭。
也难怪,当时赤地千里,遍地白骨,哪来的后方安顿家小?丢下了父母妻儿,作战便失去了目的,总不能革命的目标是为了一人吃饱全家饿死吧?所以,部队的累赘也正是它的士气之所在,士兵们的背后就是自己的家小,拼命是不用做政治动员的。
所以,这支百万大军更像漫山遍野的蝗虫,吞噬着他所能接触到的一切,所过之处,寸草不留,未经洗涤之州县,惶惶不可终日。
东汉的国家政权慌了神,马上开动了支撑这个政权的军事机器,哪里有反抗,哪里就会有镇压。
久经训练的边防军被紧急调往内地,天下所有地方政权管理下的顺民被紧急动员,无数支新组建的救火大军启动了事先没有预定的灭火程序,武装到牙齿的官军再加上民团——地主豪强组建的地方武警——与渴望翻身做主人的奴隶,展开了你死我活的拼杀!
保皇派:刚被封为慎侯的河南尹何进晋升为大将军,率左右羽林军及京师五营卫戍部队拱卫洛阳。
外围防线由函谷、太谷、广成、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八关都尉构成。
另组编了三支机动部队,分别由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儁、北中郎将卢植率领,实施机动围剿作战。至于各地郡守各守本土那自然是分内职责。
另外又大发慈悲,对之前所拘押政治犯、刑事犯一律赦免,一概允许戴罪立功。
造反派:张角称天公将军;其弟张宝称地公将军;张梁称人公将军。主力很快形成了三大军事中心:
人公将军张梁活动于冀州(州治邺城,今河北省临漳县西南邺镇南)的广大地区;地公将军张宝屯兵下曲阳(今河北晋县西北);天公将军张角驻广宗(今河北威县东南),成为领导起义的中枢。
其部将张曼成自称“神”、“卜使”,率南阳黄巾军屯兵宛城,成为南方的黄巾主力;波才、彭脱领导的黄巾军,控制颍川(郡治阳翟,今河南禹县)、汝南、陈国(治所今河南淮阳市)一线,成为东方的黄巾主力。此外,还有卜已等领导的黄巾起义队伍,分别活动于东郡苍亭(今山东阳谷东北)。
各方黄巾军从北、东、南三个方向对京师洛阳形成包围之势。
其中对京师洛阳威胁最为严重的是颍川方向的二十余万黄巾军,由波才、彭脱率领,剽悍异常,已进军至洛阳不足三百里。
右中郎将朱儁的三万铁骑没把这支乌合之众放在眼里,贸然进剿,结果铁骑难挡亡命之徒,竟被一帮泥腿子杀得丢盔弃甲,以致后勤供应基地长社(今河南长葛东北)暴露敌前,城中仅有左中郎将皇甫嵩率领的步骑兵三千余人,眼看不免城陷人亡,军需资敌。
波才乃张角麾下一员悍将,当然趁大胜余威不失时机地倾巢出动,十万余人将一个仅有三千守军的长社城围了个铁桶一般,并承诺部众:破城之后,开戒三天,劫掠归己。将士们无不雀跃,攻城时人人前仆后继,个个舍命求财。
而那左中郎将皇甫嵩是个极会带兵之帅才,平日对部属恩威有加,虽然兵少,却镇静如常,依仗着长社城高墙厚,将士一心,堪堪顽强据守得住。
只是不知援军何日来到,满城军民寄希望于一人:指挥着五千羽林军的骑都尉曹操。
那初涉军旅的曹操曹孟德现在又在何处呢?
十三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早些年一看战争片就激动不已,子金山自叹如果生在那个年代该多好,混个将军做做该多酷啊!成天与一些同学少年们风华正茂地吹牛:“唉!生不逢时啊”!
十二 菜鸟政府军VS泥腿子神兵(2)
这几年稍微懂了点事,才醒悟这将军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如果真的爹妈把自己生养在战乱年代,那个“一将”是轮不到自己当的,万骨中有一具是子金山的骨架倒是有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可能,基本概率在那儿明摆着。
曹操率领着五千羽林军踏上征途,这时的心情大概与子金山早些年差不了多少,二十九岁的曹操踏入仕途不足十年,已坐上骑都尉——相当于一个旅长的高位,还不暗自庆幸生逢乱世么?
至于他在自己的诗歌《蒿里行》中所流露出的悲天悯民的句子,那绝对是蒙人的。诗人这样感叹:
白骨露于野,
千里无鸡鸣。
生民百遗一,
念之断人肠。
别被曹操给忽悠了,曹操从没因百姓的白骨露野断肠过,也就是想感动一下读诗的傻瓜。上了战场,哪怕是对待俘虏,他砍别人的头也从没犹豫过。
现在曹操的部队已悄悄地靠近长社,离波才的黄巾军最外围的包围圈已不足十里。他命令士兵停止前进,借着一大片树林,傍着穿林而过的小河立下了临时应急营寨。
通过不断的斥侯骑回报,曹操早已清楚了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长社被围攻已半月之久,敌人达十万之众,又持击溃右中郎将朱儁三万铁骑的余威,士气正盛;自己如想以区区五千骑兵解长社之围无疑白日做梦,贸然进攻等于飞蛾扑火。
况且自己属长途奔袭,临近敌人时已人困马乏;人是铁,饭是钢,不光士兵需要进食,战马更需要喂饮,傍河结寨便是为了解战马之渴。
《孙子兵法》曹操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岂能不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基本常识?可现在呢?长社城中主帅皇甫嵩的情况不明,敌方波才的具体部署不明,就连自己率领的这五千人马的战斗力也是不明,刚接手的部队,士兵对自己的主将也毫无了解的可能。这仗怎么打?
最要命的是自己部队官兵的士气,士兵紧张的下马动作及略带慌乱的眼神使曹操感到不容乐观,他需要等待战机,尤其是需要解决士兵的怯敌心理。孙子曰: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先需要解决的是自己部队的军心!
唯有两点令曹操心里稍安:
一、对左中郎将皇甫嵩的指挥作战能力早有耳闻,提起皇甫嵩的大名,人们都是用崇敬口气的。
二、已与敌人接近到了可以用骑兵冲锋的距离,可还未曾见到过黄巾军的哪怕一个探马,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敌人极度傲慢而大意;要么波才根本就不懂最起码的作战常识,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好事。
曹操沉思片刻,叫过两个副手,如此这般交代一番。二人各率五百骑向东西不同方向疾驰而去。
长社黄巾军包围圈的外围,东西两个方向同时出现官军的小股骑兵。
波才分析,这一定是被击溃的朱儁残余部队,因战败后无法向朝廷交差,而赖在这里进行的骚扰行动。
“把他们诱近些,多预备些绳索、陷阱,人要死的,马要活的,老子正想弄些新鲜马肉补充军粮呢。”
战鼓声声,呐喊阵阵。不一时部下来报:
“禀将军,来骑只接近到我军一箭之地,放了阵骑弩便溃散退去,我军追之不及,伏军伤亡十余人。”
波才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断:“多置藤牌防护,不要再理睬他们,各营留五千军士保护大营妇孺,其余全力攻城!”
长社城头。皇甫嵩被城外的几阵战鼓催上了城楼,开始以为是曹操的羽林军到了,哪知远处空轰隆了一阵雷,没见下雨,城头守军有些沮丧。
远方又是几通战鼓声,皇甫嵩现在有些明白了:这是援军在向自己通风报信呢:我们已经到了,你们一定要坚持下去,如果突围,我们会策应的。
突围?皇甫嵩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草舍木寨,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的这三千来人,如离开了坚城的依托,将如同大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