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第三卷 全译-第2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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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齐括杂户未嫁者悉集,有隐匿者,家长坐死。
'5'北齐搜求因犯罪没官当奴婢的“杂户”中女子尚未出嫁的,全部集中起来,凡是把这种人隐藏起来的,家长处死。
'6'壬申,以开府仪同三司吴明彻为司空。
'6'壬申(二十三日),陈朝任命开府仪同三司吴明彻为司空。
'7'三月,壬寅,周主还长安;夏,四月,乙卯,复如同州。
'7'三月,壬寅(二十四日),北周国主回长安;夏季,四月,乙卯(初七),又去同州。
'8'己未,上享太庙。
'8'己未(十一日),陈宣帝到太庙祭祀。
'9'尚书左仆射王卒。
'9'陈朝的尚书左仆射王死。
'10'五月,壬辰,周主还长安。
'10'五月,壬辰(十五日),北周国主回长安。
'11'六月,戊申朔,日有食之。
'11'六月,戊申朔(初一),出现日食。
'12'辛亥,周主享太庙。
'12'辛亥(初四),北周国主到太庙祭祀。
'13'初,太子叔宝欲以左户部尚书江总为詹事,令管记陆瑜言于吏部尚书孔奂。奂谓瑜曰:“江有潘、陆之华而无园、绮之实,辅弼储宫,窃有所难。”太子深以为恨,自言于帝。帝将许之,奂奏曰:“江总,文华之士。今皇太子文华不少,岂藉于总!如臣所见,愿选敦重之才,以居辅导之职。”帝曰:崐“即如卿言,谁当居此?”奂曰:“都官尚书王廓,世有懿德,识性敦敏,可以居之。”太子时在侧,乃曰:“廓,王泰之子,不宜为太子詹事。”奂曰:“宋朝范晔,即范泰之子,亦为太子詹事,前代不疑。”太子固争之,帝卒以总为詹事。总,之曾孙也。
'13'当初,陈朝太子陈叔宝要任命左户尚书江总为太子詹事,派管记陆瑜告诉了吏部尚书孔奂。孔奂对陆瑜说:“江总有潘岳、陆机那样的文采,却没有园公、绮里季那样的真实才能,如果派江总辅佐太子,我有所为难。”太子对此很痛恨,便自己向皇帝提出要求。宣帝将要答允他,孔奂上奏说:“江总,是有才华的人。现在皇太子才华不少,难道还要依靠江总!按臣的看法,希望挑选敦厚稳重的人才,担任辅导皇太子的职务。”宣帝说:“按你所说,谁能担任这个职务?”孔奂说:“都官尚书王廓,世代都有美德,才识和性格忠厚聪明,可以担任。”皇太子当时正在旁边,便说:“王廓是王泰的儿子,不宜做太子詹事。”孔奂说:“宋朝的范晔,是范泰的儿子,也是太子詹事,前代也没有因为避讳而产生怀疑。”太子坚持力争,宣帝最终还是任命江总为太子詹事。江总是江的曾孙。
甲寅,以尚书右仆射陆缮为左仆射。帝欲以孔奂代缮,诏已出,太子沮之而止;更以晋陵太守王克为右仆射。
甲寅(初七),陈朝任命尚书右仆射陆缮为左仆射。宣帝要孔奂代替陆缮尚书右仆射的职务,诏令已经发出,被太子从中阻止而作罢;改派晋陵太守王克为尚书右仆射。
顷之,总与太子为长夜之饮,养良娣陈氏为女;太子亟微行,游总家。上怒,免总官。
不久,江总和太子彻夜饮酒,收养女官陈氏为女儿;太子屡次便装外出,到江总家里游玩。宣帝大怒,免掉江总的官职。
'14'周利州刺史纪王康,骄矜无度,缮修戎器,阴有异谋。司录裴融谏止之,康杀融。丙辰,赐康死。
'14'北周利州刺史纪王宇文康,骄傲没有节制,整修兵器,暗中有造反的阴谋。司录裴融对他规劝阻止,宇文康将裴融杀死。丙辰(初九),北周武帝将宇文康赐死。
'15'丁巳,周主如云阳。
'15'丁巳(初十),北周国主去云阳。
'16'庚申,齐宜阳王赵彦深卒。彦深历事累朝,常参机近,以温谨著称。既卒,朝贵典机密者,唯侍中、开府仪同三司斛律孝卿一人而已,其余皆劈幸也。孝卿,羌举之子,比于余人,差不贪秽。
'16'庚申(十三日),北齐宜阳王赵彦深死。赵彦深历经几个君主,经常参预机密,以温顺谨慎著称。他死之后,朝贵中主管机密的,只有侍中、开府仪同三司斛律孝卿一人而已,其余的都是受后主宠爱的幸臣。斛律孝卿是斛律羌举的儿子,和别人比较,不那么贪婪秽乱。
'17'秋,八月,乙卯,周主还长安。
'17'秋季,八月,乙卯(初九),北周国主回长安。
'18'周太子伐吐谷浑,至伏俟城而还。
'18'北周太子征讨吐谷浑,到达伏俟城以后就返回了。
宫尹郑译、王端等皆有宠于太子。太子在车中多失德,译等皆预焉。军还,王等言之于周主。周主怒,杖太子及译等,仍除译等名,宫臣亲幸咸被谴。太子复召译,戏狎如初。译因曰:“殿下何时可得据天下?”太子悦,益昵之。译,俨之兄孙也。
太子宫尹郑译、王端等人,都得到太子的宠爱。太子在军中有许多缺德恶劣的事,郑译等都是参预者。军队还朝,王轨等告诉了北周国主。国主勃然大怒,棒打了太子和郑译等人,将郑译等除名,宫臣和亲幸者都受到谴责。太子重新把郑译召来,一同游玩亲近如初。郑译因此说:“殿下什么时候可以得到天下?”太子听了很高兴,对他更加亲近。郑译是郑俨哥哥的孙子。
周主遇太子甚严,每朝见,进止与群臣无异,虽隆寒盛暑,不得休息;以其耆酒,禁酒不得至东宫;有过,辄加捶挞。尝谓之曰:“古来太子被废者几人?余儿岂不堪立邪!”乃敕东宫官属录太子言语动作,每月奏闻。太子畏帝威严,矫情修饰,由是过恶不上闻。北周国主武帝对太子很严格,太子每次朝见,行动进退和群臣一样,尽管是严冬盛夏,不能得到休息;因为太子嗜酒,禁止送酒到东宫;太子有过错,动辄用拳头或棍棒责打,曾经对太子说:“自古以来太子被废掉的有多少人?除了你以外我其他的儿子难道不能立为太子吗!”便命令东宫的官员记录太子的言语动作,每月向武帝报告。太子害怕武帝的威严,对自己的真情加以掩饰,因此太子的过失和恶行没有让武帝知道。
王轨尝与小内史贺若弼言:“太子必不克负荷。”弼深以为然,劝轨陈之。轨后因侍坐,言于帝曰:“皇太子仁孝无闻,恐不了陛下家事。愚臣短暗,不足可信。陛下恒以贺若弼有文武奇才,亦常以此为忧。”帝以问弼,对曰:“皇太子养德春宫,未闻有过。”既退,轨让弼曰:“平生言论,无所不道,今者对扬,何得乃尔反覆?”弼曰:“此公之过也。太子,国之储副,岂易发言!事有蹉跌,便至灭族。本谓公密陈臧否,何得遂至昌言!”轨默然久之,乃曰:“吾专心国家,遂不存私计。向者对众,良实非宜。”
王轨曾经和小内史贺若弼说:“太子一定不能胜任负荷。”贺若弼很以为然,劝王轨向北周武帝奏明情况。王轨后来因为在武帝身边侍奉,因此对武帝说:“人们并没有听说皇太子仁孝,恐怕他不能解决陛下的家事。愚臣我见识短浅不明,说的话不足为信。陛下一向认为贺若弼有文武奇才,他也常常因这件事而担忧。”武帝便问贺若弼,贺若弼回答道:“皇太子在东宫修养自身的品德,没有听到有什么过失。”他退出以后,王轨责备贺若弼说:“你平生言论,无所不说,为什么今天面对皇上,却如此反复无常?”贺若弼说:“这就是您的过错了。太子,是国家未来的君主,怎么能随便发言!如果事情有差错,便会遭到灭族的下场。本以为您只是向皇上密陈对太子的意见,怎能公开明说!”王轨沉默了很久,便说:“我一心为了国家,所以没有考虑自己个人的利害得失。以前当着大家说这件事,确实不妥当。”
后轨因内宴上寿,捋帝须曰:“可爱好老公,但恨后嗣弱耳。”先是,帝问右宫伯宇文孝伯曰:“吾儿比来何如?”对曰:“太子比惧天威,更无过失。”罢酒,帝责孝伯曰:“公常语我云:‘太子无过。’今轨有此言,公为诳矣。”孝伯再拜曰:“父子之际,人所难言。臣知陛下不能割慈忍爱,遂尔结舌。”帝知其意,默然久之,乃曰:“朕已委公矣,公其勉之!”
后来王轨因为参加宫中的饮宴,对武帝祝寿,用手捋着武帝的胡须说:“可爱的好老头,只是遗憾继承人太弱了。”原先,武帝曾经问右宫伯宇文孝伯道:“我的儿子近来怎么样?”宇文孝伯答道:“太子近来害怕陛下的天威,更加没有犯过失。”于是武帝停止饮酒,责备宇文孝伯说:“您常常对我说:‘太子没有过失。’现在王轨对我这样说,可见您是在说谎话。”宇文孝伯向武帝两次拜说:“父子之间,别人很难说什么。臣知道陛下不能割慈忍爱,所以就不敢说话了。”武帝知道了他的意思,沉默了很久,便说:“朕已经委托给您了,希望您能尽力而为!”
王轨骤言于帝曰:“皇太子非社稷主。普六茹坚貌有反相。”帝不悦,曰:“必天命有在,将若之何!”杨坚闻之,甚惧,深自晦匿。
王轨突然对武帝说:“皇太子不配做一国之主。普六茹坚(杨坚)面貌有反相。”武帝听了很不高兴,说:“这是天命所决定的,那又怎么办!”杨坚听说后,十分害怕,自己竭力隐蔽自己,不出头露面。
帝深以轨等言为然,但汉王赞次长,又不才,余子皆幼,故得不废。
武帝深深感到王轨等人的话很对,但是汉王宇文赞是第二个儿子,同样不成材,其他儿子年纪又小,所以皇太子没有被废掉。
'19'丁卯,以司空吴明彻为南兖州刺史。
'19'丁卯(二十一日),陈朝任命司空吴明彻为南兖州刺史。
'20'齐主如晋阳。营邯郸宫。
'20'北齐后主去晋阳。兴建邯郸宫。
'21'九月,戊戌,以皇子叔彪为淮南王。
'21'九月,戊戌(二十三日),陈朝封皇子陈叔彪为淮南王。
'22'周主谓群臣曰:“朕去岁属有疾,遂不得克平逋寇。前入齐境,备见其情,彼之行师,殆同儿戏。况其朝廷昏乱,政由群小,百姓嗷然,朝不谋夕。天与不取,恐贻后悔。前出河外,直为拊背,未扼其喉。晋州本高欢所起之地,镇摄要重,今往攻之,彼必来援;吾严军以待,击之必克。然后乘破竹崐之势,鼓行而东,足以穷其巢穴,混同文轨。”诸将多不愿行。帝曰:“机不可失。有沮吾军者,当以军法裁之!”
'22'北周国主对群臣说:“朕去年因为生病,所以没有能平定逃亡在外的盗贼。以前进入齐的国境,见到对方的所有情况,他们指挥军队,简直同小孩子玩游戏那样。何况朝廷昏聩混乱,朝政被一帮小人操纵,老百姓都在哀号,朝不保夕。上天赐给我们而不去谋取,恐怕会留下后悔。去年进军河阴,只如同用手拍打对方的后背,没有扼住对方的喉咙。晋州原先是高欢起兵发迹的地方,也是镇守统辖要害重地,现在我们去进攻晋州,对方一定要派兵来救援;我们的军队严阵以待,发起攻击后一定可以攻克。然后借着破竹之势,大张旗鼓地向东进攻,足以捣平他们的巢穴,统一天下。”将领们都不愿意行动。武帝说:“机不可失。凡阻滞我军事行动的人,一定按军法制裁!”
冬,十月,己酉,周主自将伐齐,以越王盛、杞公亮、随公杨坚为右三军,谯王俭、大将军窦泰、广化公丘崇为左三军,齐王宪、陈王纯为前军。亮,导之子也。
冬季,十月,己酉(初四),北周国主亲自率军队征伐北齐,任命越王宇文盛、杞公宇文亮、随公杨坚为右三军,谯王宇文俭、大将军窦泰、广化公丘崇为左三军,齐王宇文宪、陈王宇文纯为前军。宇文亮是宇文导的儿子。
丙辰,齐主猎于祁连池;癸亥,还晋阳。先是,晋州行台左丞张延隽公直勤敏,储有备,百姓安业,疆埸无虞。诸嬖幸恶而代之,由是公私烦扰。
丙辰(十一日),北齐后主在祁连池狩猎;癸亥(十八日),回晋阳。起先,晋州行台左丞张延隽公正廉明,勤劳聪敏,储备待用的物资很充足,老百姓安居乐业,边境一带不用担忧。一些受后主宠爱亲近的小人由于痛恨张延隽派人取而代之,从此公私之间的纠葛纷扰不已。
周主至晋州,军于汾曲,遣齐王宪将兵二万守雀鼠谷,陈王纯步骑二万守千里径,郑公达奚震步骑一万守统军川,大将军韩明步骑五千守齐子岭,焉氏公尹升步骑五千守鼓钟镇,凉城公辛韶步骑五千守蒲津关,赵王招步骑一万自华谷攻齐汾州诸城,柱国宇文盛步骑一万守汾水关。
北周国主抵达晋州,陈兵在汾曲,派齐王宇文宪领兵二万在雀鼠谷驻守,陈王宇文纯率步骑兵二万人在千里径驻守,郑公达奚震率步骑兵一万人在统军川驻守,大将军韩明率步骑兵五千人在齐子岭驻守,焉氏公尹升率步骑兵五千人在鼓钟镇驻守,凉城公辛韶率步骑兵五千人在蒲津关驻守,赵王宇文招率步骑兵一万从华谷攻打北齐汾州的一些城池,柱国宇文盛率步骑兵一万人在汾水关驻守。
遣内史王谊监诸军攻平阳城。齐行台仆射海昌王尉相贵婴城拒守。甲子,齐集兵晋祠。庚午,齐主自晋阳帅诸军趣晋州。周主日自汾曲至城下督战,城中窘急。庚午,行台左丞侯子钦出降于周。壬申,晋州刺史崔景嵩守北城,夜,遣使请降于周,王轨帅众应之。未明,周将北海段文振,杖槊与数十人先登,与景嵩同至尉相贵所,拔佩刀劫之。城上鼓噪,齐兵大溃,遂克晋州,虏相贵及甲士八千人。
派内史王谊监督各路军队进攻平阳城。北齐的行台仆射海昌王尉相贵据城抵抗。甲子(十九日),北齐军队聚集在晋祠。庚午(二十五日),北齐后主从晋阳率领各路军队向晋州进发。北周国主当天从汾曲来到晋州城下督战,城中情况危急。庚午(二十五日),北齐的行台左丞侯子钦出城向北周投降。壬申(二十七日),晋州刺史崔景嵩防守北城,晚上,派使者出城向北周请求投降,王轨率领众军响应崔景嵩。天还没有亮,北周将领北海人段文振,手持长矛和几十人先行登上城头,和崔景嵩一同到尉相贵那里,拔出佩刀向他砍去。城上呼喊骚乱,齐兵大溃,于是攻克晋州,俘虏了尉相贵和他部下的甲士八千人。
齐主方与冯淑妃猎于天池,晋州告急者,自旦至午,驿马三至。右丞相高阿那肱曰:“大家正为乐,边鄙小小交兵,乃是常事,何急奏闻!”至暮,使更至,云“平阳已陷”,乃奏之。齐主将还,淑妃请更杀一围,齐主从之。
北齐后主正和冯淑妃在天池狩猎,晋州告急的人,从早晨到中午,骑驿马来了三次。右丞相高阿那肱说:“皇上正在取乐,边境有小小的军事行动,这是很平常的事,何必急着来奏报!”到傍晚,告急的使者再次到来,说“平阳已经陷落,”这才向君主奏报。北齐国主准备回去,冯淑妃却要求君主再围猎崐一次,北齐国主听从了她的要求。
周齐王宪攻拔洪洞、永安二城,更图进取。齐人焚桥守险,军不得进,乃屯永安。使永昌公椿屯鸡栖原,伐柏为庵以立营。椿,广之弟也。
北周的齐王宇文宪攻下洪洞、永安二座城池,准备进一步攻取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