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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密室-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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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厚云——厚云!”这个信号可能由任何一个面向窗口的座位发出来。这幢营房建筑在腓立斯场地的正中,任何一位管理营地的官员要到工厂里来,他一定要横过一段空旷的地带。信号一发出,顷刻之间,各人便会各归各位,唯一剩下的响声就是无线电机器零件发出的叮当声。

    一天上午,当大家正忙着传递暗号时,一个身手十分敏捷的女监工踏进门来。她向里面望了一眼,异常愤怒,面色涨红,真像“厚云”一样。她尖声大骂,闹了足足一刻钟,然后罚我们中午不准到外面去散步。这事以后,我们采取了一个比较中立的信号:“十五”。

    “我装好了十五个针盘!”

    在漫长炽热的下午,嬉戏和谈话慢慢停止,大家各自坐下凝思。我在桌旁刻下月日直到九月一日。这日子并非是官方定下的日子。傅露夫人偶然一次说及,通常犯了偷窃粮食配给证的犯人,刑罚是六个月。如果那是我们的罪状的话,加上我们在舒城监狱的刑罚,那么九月一号该是我们开释的日子!

    一天晚上,我以胜利的语气,宣告八月已经过了一半时,碧茜警告我说:“柯丽!我们不能肯定。”

    我心中有一个感觉,这个日子对碧茜而言,并无关紧要。我望着她坐在小床上,赶在熄灯前,为我缝好套裤上的一条裂缝,就像当年她在贝雅古屋的餐厅中,坐在灯下为我们缝补完全一样。碧茜的坐姿也十分特别。看来她好像是坐在一张高背椅上,而前面脚下铺着的是地毯,而不是坐在一张铁床上,脚底踩着光秃秃的松木地板。当我们到此后的第一个星期,碧茜已经在她的套裤上安了额外的扣子,这样她好将领口在她喉头扣紧。只要把这件事办好,我感到她已经能心满意足地住在武德营,为那些从未听过圣经里面的话的人读圣经,正如她在贝雅古屋的小走廊上为那些饥饿的人分派热汤一样乐意。

    至于我自己;我则一天过一天,更迫切地等待九月一号的来临。

    ****

    但忽然之间,我们好像不必再等那么久了。谣言纷纷,爱玲公主的军队已经到了法国境内,正向比利时进军。这一旅军队乃是在荷兰抗战五日之后,撤往英国的荷兰军队的一部分。如今他们正前来收复失地。

    那些守卫显得十分紧张。点名的时间更是令人受罪。那些年老和病了的犯人,只要在点名时来得稍微慢点,便遭受无情的殴打,甚至“红灯队”也开始受惩戒。这些年轻女子通常是囚犯中唯一能享受特别优待的一群人。她们多数都是来自阿姆斯特丹的妓女。她们入狱不是因为她们的职业——卖淫当时被誉为一种爱国行动——乃是因为她们给德国士兵们传染性病。通常在男守卫面前,她们总是表现一种大胆而轻佻的态度。但如今连她们也得排在笔直的队伍里,罚站好几个钟点。

    枪毙囚犯的枪声也愈来愈常听到了。一天中午休息的时间已过,回工厂的铃声响了起来,但傅露夫人没有出现。从明亮的阳光下回到光线不足的工厂里,通常总要一段时间,我的眼睛才能适应过来。慢慢地我看见那一大块黑面包仍留在她的空位上。她的丈夫不在了,留下的面包也没有人吃了。

    在希望与恐怖中,我们一天又一天的等待。我们每天都生活在谣言之中。有时人们谣传荷兰的反攻部队已经越过荷兰的边界。后来又传说反攻部队给消灭了。也有人说反攻部队一直没有登陆。那些以前从来没有参加过我们床边秘密祷告会的女人,如今也都靠拢前来,要求从圣经中获得异兆和预言。

    九月一号的早上,傅露夫人生了一个女孩,但只活了四个钟头。

    几天以后,我们给远处的爆炸声惊醒了。离点名哨声响起的时间还有很久,但全营的人都已经起来了,在床榻间摸黑转来转去。会不会是炸弹呢?还是炮声?反攻部队必然已经抵达卜拉班城了。很可能他们今天就会来到武德营!

    守卫们来到以后,他们的疾言厉色与出言威吓都没有吓到我们。人人归心似箭。每个人都在谈她回家以后第一件要做的事。碧茜说:“家中所有的盆景必然都死光了。但我可以从娜莉那边再移植一些过来!我们要洗窗子,好让阳光照进来。”

    在腓立斯工厂里,巫曼先生试着使我们安静下来。他说:“那些不是炸弹,也必然不是枪炮声。只是德国人自己炸毁东西的声音。他们也许在炸毁桥梁。那可能表示,他们已预料敌人会来进攻,但对方的军队并没有到。也许还要等好几个星期呢!”

    他的解释使我们颇感沮丧。但爆炸声却愈来愈近,我们的希望也越来越高。如今爆炸声十分接近。我们的耳膜都给震痛了。

    巫曼先生在长室里大声喊着:“下巴放松,把口张开,免得震破耳膜。”

    午餐是在室内吃的,门和窗子都关起来。我们又工作了一小时——倒不如说是在长椅上又坐了一小时,因为没有人能工作——忽然我们奉命回到宿舍去。在这紧张的时刻,许多妇女跑到铁丝网旁与她们在腓立斯工厂旁边工作的丈夫与爱人隔着铁丝网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碧茜在营房外面等着我。“柯丽!反攻部队来了吗?我们自由了吗?”

    “不,还没有。我也不晓得。呵!碧茜,为什么我那么害怕?”

    男营那边,扩音器里响起点名的信号。我们这边没有命令下来,因此大家都漫无目的地在外面徘徊,耳中听着不知所以的声音。男营那边的扩音器里报着男人的名字,但因相隔太远,听不清楚是谁。

    忽然一种疯狂的恐惧抓住了正在等待中的妇女。两边宽阔的营地都笼罩着一种死亡的寂静。扩音器已经不再发声。我们无言地交换眼色,没有人敢呼吸。

    接着来福枪声响了。我们周围的妇女开始哭泣。又来一排枪声。接着第三排的枪声。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枪毙犯人的事继续进行着。有人统计,那一天他们共枪毙了七百多个男犯人。

    那夜,在营房里大家都睡得很少。第二天早晨也没有点名,大约清晨六点,我们奉命收拾自己的东西。碧茜和我把我们的东西放进从舒城监狱带来的枕头套里,牙刷、针线,一小瓶红十字会送来的维他命油(DavitamonOil)和娜莉寄来的蓝色毛线衣,这些也是十个星期前我们离开营外的检疫站时随身带进来的一点东西。我将那本放在袋中的圣经由碧茜背上移到我的身上。她那么瘦,那本小圣经在她的两肩中隆了起来。

    我们整队来到一片空地上,在那儿有士兵把毛毡从敞开的卡车后面传下来。当我们排队通过时,碧茜和我领到两张美丽柔软的新毛毡。我的那一张是白色的,有点蓝色的条纹;碧茜的则是一条白色的,带有红色的条纹——显然这原是一些有钱人家的东西。

    正午左右,我们开始离营。我们通过营地里那些单调乏味的街道,经过地穴,又走过用纵横交错的铁丝网围成的空地,最后来到那条穿过树林粗糙的泥路,也就是六月那个下雨的晚上,我们颠簸走过的那条路。碧茜紧紧地挽着我的手臂。她呼吸困难;每次要走远路,她就会这样。

    “开步走!快点!加快脚步!”

    我将手臂穿过碧茜的肩下,半托着她走完最后四分之一里的路程。我们终于来到路的尽头了,大家排队面对着那里唯一的一条火车轨道。至少有一千名以上的妇女,摩肩接踵、密密麻麻地站着。远方男犯人也一样排队站着。在秋阳之下,剃光了的头闪闪发光,实在无法分辨谁是谁。

    起初我以为火车还没有到,后来才发现这些停在我们面前轨道上的货车,就是用来装载我们用的。男人已经开始被赶上车,大家沿着车边撑登上去。我们看不见车头,只见这排细小高轮的欧洲货车正向两边同时伸延过去。车顶上,每隔不远便架有一架机关枪。有士兵沿着铁轨走,在每个车厢前停下来,将滑动的车门打开。我们前面也出现了一个门开着的漆黑车厢,女犯人开始向前挤。

    我们紧紧地抓住毛毡和枕套,随着人潮开始向前涌去。碧茜的胸腔在经过那段急行军之后,仍旧不规则地起伏着。我得把她从火车旁由后向前推,托她上去。

    起初在这漆黑的车厢里,我看不见什么。后来在车厢的一角,我看见一堆高低不平的东西,那是一堆面包,好几打平扁的黑面包被堆在一起。那么这显然是一个长途旅行……

    车厢里开始拥挤起来。我们被推得背靠板壁。其实这节车厢只能容三、四十人,但士兵仍在推女犯人上车,边推边骂,还用枪托打她们。车厢中间的人给挤得尖声大叫,但仍旧有人挤了进来。直到车厢里塞进八十个女人以后,车门才重重地关上了。然后我们听见门上锁的声音。

    有人哭起来,很多人晕了过去。不过因为车内挤得水泄不通,已经晕倒的人也都仍是站得直挺挺的。正当挤在中间的人即将窒息或被踏毙的时候,我们想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大家半坐半躺,用腿互相夹着对方的身体,好像一队滑雪橇的人一样。这样大家总算都能坐在车厢的地板上。

    “你晓得我为什么感谢吗?”碧茜温柔的声音在这挤得令人发疯的车厢里响了起来,令我愕然不知所对。“我感谢神,父亲今天已在天上!”

    父亲!是的!父亲呵!我为何竟为你哭泣呢?

    温暖的阳光照在停着不动的火车上,挤满人的车厢温度渐渐升高,空气也变得十分污浊。在我旁边有人用力从这古老的木车厢壁上拉一根铁钉,终于铁钉给拉出来了。于是她用那枚铁钉把墙上那个小洞再挖大。其他挤在车厢旁的人也学会了,都照样做了起来。不一会儿,小量的新鲜空气开始在我们周围流通起来。

    过了好几个钟头之后,火车才突然轰动了一下,但又立刻停了下来,接着又慢慢向前爬。那天剩下的时间和晚上都是这样。停停,开开,摇摇,碰碰。有一次轮到我在透气孔上呼吸时,我看见在月光下,修铁路的工人扛来一段扭坏了的铁轨,前面的铁轨必然坏了。我把这消息传出去。也许他们无法修复那段铁轨。也许当反攻部队抵达时,我们仍旧在荷兰。

    我的手摸到碧茜滚烫的额头。那位两腿夹住我的“红灯女郎”把自己缩得更紧了,好叫碧茜能在我膝盖上躺下来。我自己也不时的假寐一下,头则靠在后面那位好心女郎的肩膀上。有一次我梦见大风大雨,冰雹打在贞苏姨妈的窗子上。张开眼睛,果然在下冰雹,我能听见冰雹击在车旁的响声。

    如今每个人都醒过来,彼此交谈着。又是一阵冰雹。接着我们听见火车上机关枪开火的声音。

    有人大声喊起来:“那是子弹,他们在袭击这辆火车了。”

    我们又听见那响声,好像小石子打在墙上。机关枪在回响。难道反攻部队终于逼近我们了吗?最后枪声停止了。约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火车一直停着不动,然后才慢慢地向前爬行。

    凌晨的时候,有人喊着说,我们正穿过荷兰边界上的恩穆里城。

    我们终于被送到德国来了。

 第十三章 赖文集中营

    又经过了两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白天与黑夜,我们终于被带到这个我们所惧怕的国家的心腹地带来。偶然也会有一节面包在大家手中传来传去,各人掣下一小块充饥。只是车上连最基本的卫生设备也没有,车厢内空气污浊、臭气熏人,因此也很少有人真正能对食物下咽的。

    慢慢地比挤迫和肮脏更可怕的事临到了,每个人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找水喝。有两三次,当火车停下来时,车厢的门被打开了几寸,有一小桶的水会传了进来。但我们已变成野兽,不能计划,也毫无秩序。那些靠近门口的把水都喝光了。第四天的早晨,火车终于停了下来。车门大开,我们好像婴孩一样,手脚并用,爬到门口,滚下车去。在我们前面是一片蓝色的湖,正笑脸迎着我们。在遥远的桑树林中,一个教堂的塔尖露了出来。

    几个较强壮的囚犯到湖边用桶盛水回来。清水润湿了我们干瘪而肿胀的嘴唇,大家尽情地喝个痛快。火车比初开时短了许多;那些装载男犯人的车厢都不见了。只有少数的士兵——其中有些看来还不到十五岁——看守着近千的妇女。其实也不需要更多的士兵,我们几乎不能走路,更别说反抗了。

    不久以后,他们挥使我们排成懒散的队伍向前进发。我们沿着湖边走了约一里路,然后向山上爬去。我担心碧茜爬不到山顶,可是树林和天空似乎帮助她恢复了一些力气。我们彼此搀扶着颠簸地往上爬。我们见过好些步行中的当地居民,其中有些则坐在马车上。我特别喜欢看那些孩子们。他们脸色绯红,看来十分健康。我注目看他们,他们也睁着大眼睛望着我们。只是我注意到那些成年人,当我们走近时,他们都掉头望着别的地方。

    从山顶上往下望,我们看见一座城。它好像是一块大疤痕,被安放在德国的风景线上。城内全是灰色低矮的营房,周围设有水泥高墙,墙上间歇地矗起警卫的楼阁。城的正中,有一个四方形的烟囱,一丝淡灰色的轻烟正缓缓地喷向蔚蓝色的天空。

    “赖文斯卜鲁克!”

    像一个低声的咒诅,这个可怕的名字从前面向后传下去。这就是那间臭名远播的集中营,专门用来消灭女犯人用的。即使远在哈林市,我们也都听过这个名字。那些低矮的灰色建筑,那消失在明媚阳光下的轻烟——不!我不要看它!当碧茜与我一跛一拐地走下山时,我背上的圣经不断在肩胛骨间撞击着。那是神的话,但难道祂真是对这样一个无人道的世界说过话吗?

    如今我们走近那城,可以看见墙头上每隔不远就贴有死人头骨和交叉骸骨的告白,警告犯人墙顶上的铁丝网装有强力的电流。那扇巨型的铁门打开了,我们从中间穿过。数英亩给煤烟熏黑了的营房在我们前面展开。就在墙内有一排齐腰高的水龙头。我们把它扭开,在水中冲洗我们的手、脚和臂膀并我们的头,想把从车厢中带来的恶臭冲去。但一小队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女狱卒向我们冲来,大声吆喝着,用力拉我们,并且挥动她们坚硬的短棍打我们。

    最后她们把我们从水龙头那边都赶逐开了,再赶着我们从两边都是营房的大道上向前走去。这间集中营比我们先前离开的那个更为阴沉。在武德营排队走路时,我们至少不时还可以看见田野与树林。这儿,无论你向哪方面看,视域终极都是坚墙峭壁。这个集中营筑在一个人造谷中,周围突出的都是装有铁丝网的高墙。

    我们终于停了下来。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块用大帆蓬盖住的场地——没有边蓬——约有一英亩宽,上面全铺着麦杆。我们在一个角落找到一块地方,满怀着感激坐了下来。但随即又跳了起来。虱子!到处都是虱子!麦杆上简直都爬满了!我们站了一会,把毛毡和枕袋高高地提在手中。但终于我们打开毛毡,把它铺在虱子爬行的麦杆上坐了下来。

    有些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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