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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火德宏基(第一部)-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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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阵,他猛然想起来了: 当年在成都时,此人耍的也是这一套,还口称自己是一百三十岁老翁呢!嘿,没想到这家伙又窜到京城来卖艺了!他叫什么来着?很怪的一个名字。噢,对了,叫什么侯莫陈……利用。

  此人正是对王彦升大言“东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北方有南方”的那个疯子侯莫陈利用。只见他弓身捡了些铜钱,往褡兜里一放,又在场中盘腿坐下,挝起一把破琵琶,刮啦刮啦地乱弹起来。王彦升听见旁边有两个年轻人耳语窃笑,其中一个朝侯莫陈利用喊了一嗓子:

  “哎,白居易遇见的美人还懂得犹抱琵琶半遮面哪,你长这么丑,也不遮一遮那副尊容?”

  场上人哄笑起来。侯莫陈利用像根本没听见,闭上眼睛摇头晃脑放开那副半哑嗓子唱起来:

  大腹便便一代王,六军不发顺风降。

  江山美人寻常事,不信枕中是黄粱。

  声音虽不美妙,却也响遏行云,因为侯莫陈利用唱得卖力,额头上的青筋绷得老高。一曲终后,他乱拨了半天,恨不得把琵琶弦都拨断。也不清嗓,接着又唱了一遍,还是那四句词。

  场外又有个后生问他: “你唱的是谁呀?”

  侯莫陈利用睬也不睬,把琵琶往地上信手一丢,站起身来,从褡兜里掏出厚厚一叠方纸,往人群密处扔开去。纸片不大,飞飞扬扬在人们头上飘转,大伙儿看着好奇,你抢一张,我抓一张,拿到手的都在看。有个汉子开始高声念诵道:

  “大腹变变……”

  立即被众人嘲笑: “不认字?应该读‘大腹片片’哪!”

  王彦升是个好热闹的,一抬手也抓住一张,对王全斌说:

  “这诗可好懂,这个侯莫陈利用,拿这玩意儿来骗钱!”

  “好懂?”

  “这还用说吗?明明是编派唐明皇的嘛。”王彦升自以为有学问,自炫自耀地给王全斌解说。“你看,第一句是说唐明皇老态龙钟的样子。第二句嘛,说安禄山进了长安,唐明皇往蜀中逃,走到马嵬坡的时候六军不发,逼得他只能赐杨贵妃一死。第三句、第四句不用说将军也明白,当皇帝的嘛,还愁江山和美人?”

  王全斌半信半疑地摇摇头。王彦升见他不信,来到准备散摊子的侯莫陈利用面前,劈头问道:

  “一百三十的老翁,你还记得我吗?”

  侯莫陈利用反应机敏,先抢答一句: “敝翁已近百四十岁。”然后问道:“足下何人? 
 
 


  “二蛋货!”王彦升用家乡土话骂了侯莫陈利用一句。“你再看看我是谁?”

  “敝翁阅人多矣,足下似曾相识,但记不起来了,恕老翁眼拙。”侯莫陈利用装腔作势地说。

  王彦升不想和他斗嘴,说道: “记不起就不用记了,反正我记得你这个二蛋。我问你,你这首诗唱的究竟是谁?”

  侯莫陈利用神神秘秘地连连摇头: “此乃天机,岂能泄露?”

  “是了是了,一泄露他就没法骗钱花了。”王全斌拉住王彦升的胳膊就走,他对诗呀赋的没一点儿兴趣。

  谁知这侯莫陈利用伸手从褡兜中又掏出几张同样的纸片,往王全斌手里一塞,说道:

  “敝翁让你听让你看,并未收你分文,你这憨汉好不晓理!”

  “怎么,你还来劲儿了?”王全斌受了一个叫花子抢白,心中有气。王彦升推了他一把,两人离开了大相国寺。

  这本来是件甚无谓的小事,不想却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都是因为王彦升多事。原来王全斌刚想扔掉侯莫陈利用塞过来的那一叠纸片,被王彦升一把抓在手里,嘻嘻笑道:

  “怪有意思,何必丢弃?”

  两人继续往前走,路过开封府衙,正赶上赵光义从衙中出来,见到二人,打了个招呼:

  “两位大人玩得痛快?”

  二人与赵光义都曾有旧,也不见外。王彦升给赵光义施了个礼,走到他面前,把几张纸片递给他,问了句:

  “晋王是个有学问的,末将都是粗人,请晋王指教一二,晋王看这诗究竟写的是谁?”

  赵光义接过纸片看了两遍,不由皱起眉头,问王彦升:

  “从哪儿弄到的?”

  “大相国寺门前有个叫侯莫陈利用的蜀人,边唱边撒,骗钱糊口罢了。下官看了以后,猜此诗是说唐明皇,王将军不信。请晋王给断一断。”王彦升大大咧咧地说。

  “依本王看,是首反诗。”赵光义一脸严肃。“你说的那个蜀人还在大相国寺吗?”

  “早走了。不过看他那样子,明天肯定还会去的,他不光散这些纸片,还演幻术呢,吞刀吐火,玩得妙极了。晋王要寻他,明日准能寻到。”

  赵光义把那几片纸揣进怀里转身就走,王彦升连忙叫住,问道:

  “晋王为啥说它是反诗?”

  “那分明说的是李煜不想归降!你没看见吗?他就不信枕中是黄粱,偏要和我大宋对抗到底!”

  第二天罢朝,赵光义果然找到赵匡胤:

  “陛下,近日京师里流传一首小诗,臣弟以为此诗是在给李煜打气,有人故意在京城四处散播,惑乱视听。”

  赵匡胤接过赵光义递上的诗纸,念了一遍,说道:

  “这分明是说唐明皇嘛,怎么会是说李煜的?你小题大作了吧?”

  赵光义却不服输,认认真真地给赵匡胤讲解:

  “前一句不必细说,这‘六军不发顺风降’,分明是在暗讽曹彬所部大军退避三舍,迟早向江南投降。尤其是末后一句,乃李煜绝不归附我朝的言语,他就不相信自己的江山最终是场黄粱美梦。”

  赵匡胤顺着他的思路听去,觉得也有些道理,不过就算是这个意思,此等小小伎俩,能阻住自己拿下江南的决心吗?他淡然一笑,对赵光义说:

  “朕找个懂诗的详析一番,免得你疑神疑鬼。”

  正巧这日无事,他带着这首诗来到花蕊夫人宫中。

  “贵妃,朕今天带来首怪诗,让你来批点一番。”

  花蕊夫人嫣然一笑,接过诗看了两遍,收敛了笑容。

  “朕问你,此诗所写应是何人?”

  “臣妾不敢说。”

  “这又何妨?不过是文字游戏罢了。”赵匡胤想看看花蕊夫人究竟有多聪明。

  花蕊夫人颇为伤感地看了看赵匡胤,说道:

  “皇上还记得臣妾初入宫时写的那首诗吗?‘十四万军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皇上不因其诗降罪于臣妾,臣妾至今深深感激。纸上这首诗与臣妾那首诗其实是异曲同工,都是写孟昶的呀!”

  “哦?写的是孟昶?你且说给朕听听。”赵匡胤显得颇有兴致。

  “孟昶腹部稍大,他又是一代君王,这不错吧?‘六军不发顺风降’,不就是臣妾所说的‘十四万人齐解甲’吗?单这‘六军不发’四字,一般人大概会想到唐明皇,因为用的就是白居易《长恨歌》原句。可皇上想想: 《长恨歌》里所说的六军何尝降敌?所以说是唐明皇,就讲不通了。”

  花蕊夫人虽然语调平和,娇声宛转,赵匡胤还是觉出她心中的丝丝凄凉。与花蕊夫人相处数年,他深知这个女人从来就没把孟昶忘记,每当提起孟昶,总会现出一种异样的眼神,这也许是女人应有的天性吧?对此他并没有太多的责怨,正相反,倒觉得她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不再说话。

  花蕊夫人意识到自己有点走神,怔了怔,说道:“管他信不信枕中黄粱,孟昶是个没出息的帝王,臣妾感受得最为深切。陛下天纵英风,让臣妾获得了再生的欢愉,臣妾真是天下最幸运的女子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臣妾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像这类谶言妖语,非盛世之所宜传播。臣妾虽为女流,也 
 
 
最喜欢阳光灿烂,一遇阴风浊流,总感到很不舒服。”花蕊夫人面色有点惨淡。

  “贵妃又犯了多愁善感之病了。”赵匡胤安慰她说。“你且休息,今夜朕宣你侍寝。”

  说此诗写孟昶虽然又出赵匡胤意料之外,但他知道花蕊夫人深通诗道,此解或许可以把光义的危言耸听大大缓解。谁知光义听到花蕊夫人所解,更对这首类似谶语的诗增加了兴趣。几天后,他命人将侯莫陈利用抓进开封府审问,问他此诗何处所得。侯莫陈利用最初还装神弄鬼,禁不住一顿毒打,只好从实招来: 其实是他从蜀中到京师的路上听一个瞎子唱过记下来的,全无谶意可言。赵光义一怒之下以扰乱京城治安之罪,把侯莫陈利用关进了开封府大牢。

  孟州知州赵普被赵匡胤召回京师,谢恩时,赵匡胤只说让他先在家中将养身体,对于如何安排只字未提,这使赵普心中没了底: 河阳三城节度使好歹还算一方大镇,如今居家,是待罪呢,是闲置呢?自己还有什么名分?尤其是和儿子承宗待在一起时,他真想痛哭一场: 爷儿两个如今成了一对老少布衣!赵匡胤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闲住了几天,他来到晋王府。还没通问,门先开了,原来是赵光义的长子赵元佐正要出行。元佐已经十三四岁,与小弟宝儿同为李妃所生,不过这孩子的性情却与宝儿大不相同,七八岁时就喜欢骑马射箭,颇有些雄武之气。大概是由于自己不喜欢读书,因而对读书人很不客气。他一眼看见赵普站在门前,不屑地哼了一声,问道:

  “你来干什么?”

  赵普心中一阵恼怒,却只能勉强咽下,朝元佐深深一揖,叫了声:

  “殿下。”

  赵元佐也不理他,骑上马嘚嘚而去。

  听说赵普来访,赵光义把他叫进书房,他估计赵普十有八九是求他在皇上面前求官的。果然没说几句,赵普便开始诉起自己近年来的委屈,又说到卢多逊玩弄权术,构陷于他,言辞甚为凄婉。

  “本王这位皇兄,如今的脾气越来越怪了。”赵光义像在为赵普深表不平。“卢多逊这个人有多大才干本王不知,此人与本王交往也不多。就算他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该因他而把你踢下相位啊。若非本王极力相保,你的处境怕会更糟呢。”

  “多谢晋王!”赵普觉出赵光义已经领悟了自己的来意,也就不多说了。

  赵光义也不再提赵普的事,话题转到出兵江南这件事上:

  “谁人不知兵贵神速的道理?如今曹彬、潘美大军围住金陵,只须一鼓,便可殄灭其国,可皇上却命两位大将后退三十里,还说是以仁德感之,不愿荼毒江南士民,这不是坐使李煜有重整旗鼓的机会吗?前几天京城就出了一件怪事: 有个疯子到处散布一首小诗,倡言李煜未必亡国。本王把此诗拿给皇兄看,皇兄却说此诗写的是唐明皇,那花蕊夫人又说写的是孟昶。皇兄还埋怨本王小题大做!哼,早晚曹彬大败,皇兄就会记起本王的告诫了。”

  “一首小诗?”

  赵光义在案上翻了几下,将那张小小的纸片递给赵普。

  赵普仔仔细细地读了几遍,抬头望了赵光义两眼。

  “你说本王的解释有无道理?”赵光义像要在赵普这里证明他的睿智。

  赵普干笑了一声,说: “恕下官直言,晋王所言确无道理。”

  “什么?你也觉得是说唐明皇?糊涂啊!”

  赵普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古往今来,雕虫小作往往含有深义。下官以为此诗所说既非明皇,亦非李煜,更不是什么孟昶、刘之徒。”

  “莫非你又解出个玉皇大帝不成?”赵光义感到在赵普面前失了面子。

  赵普把纸片往案上一放,对赵光义说道:

  “请晋王往脚下看。”

  赵光义愣了一下,低头往脚下看了几眼,不解地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在戏弄本王?”

  “下官长了几颗脑袋,敢有半点儿戏弄晋王之心?”赵普的目光变得渐渐深邃。“晋王难道没看见自己的便便大腹吗?”

  赵光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赵普所解的谜底竟是自己,这可是他万万没有预料到的!他又惊又疑地注视着赵普,想听听这位以“点检做天子”促成大宋王朝的书生还会有什么惊人之语。

  “‘六军不发’一句,不用下官说,晋王也是运筹于心的。”赵普说到这里,停住话头,又与赵光义对视起来。

  这没有什么惊人之语的对视,竟把赵光义心里掀了个倒海翻江。几年前赵普曾告诉过他: 杜太后的临终遗嘱明明白白地说不许小孩子做皇帝,如果皇帝驾崩子息尚幼,便由弟弟承继皇位。算来德昭、德芳都已经快长成人,莫非天意真的是让他在德昭未成人之前继承大统?

  “继承大统”,这是赵光义数年以来朝思暮想的四个字,也是一想起来就心惊肉跳的四个字。他也曾羞羞答答地问过赵普,赵普却一味闪烁其辞;当他不再问赵普时,赵普却又偶一提起,弄得他心里时而像着了火,时而又像冻了冰!他今天拿出这首歪诗,原本只想借题发挥,发泄一点对赵匡胤的怨气,不想赵普却把它和自己挂起了钩。他明知赵普也是在借题发挥,但他对这种梦寐以求的借题太渴望了,太需要了,需要发挥到极致才好。

  足足有半刻钟,两人谁也没说话。还是赵普打破沉寂:

  “晋王,下官告辞了。”

  赵光义“哦”了一声,猛又想起押在大牢里的侯莫陈利用,此人不过是个耍把式混饭吃的叫花子,有什么罪?关他这些天也够委屈他了。如果赵普的话真能应验,那他不但不是罪 
 
 
犯,倒算是个功臣呢。他叫住赵普,说道:

  “回去还不是闲着无聊?不妨把那个唱诗的疯子传来,让他给咱们玩些幻术开开心,如何?”

  “那就谢晋王了。”

  不长时间,侯莫陈利用被解进晋王府,肩上还搭着那个装着幻具的褡兜,大大咧咧地给赵光义和赵普跪地施礼。赵普见此人形容猥琐,心里直想笑。

  “把你的本事都亮出来,若能博本王和老丞相一笑,本王便赦你无罪!”

  侯莫陈利用也不多言,从褡兜里取出一些玩意儿,便在二人面前表演起来,无非还是吐火转头、穿钉鼓眼之类,惹得赵光义和赵普阵阵大笑。此人不愧是个闯惯江湖的人,天王老子面前也镇定自若,只见他又抓起那把破琵琶,扯着嗓子唱起来:

  大腹便便一代王,六军不发顺风降。

  江山美人寻常事,不信枕中是黄粱。

  侯莫陈利用这一阵疯狂嬉闹,的确让赵普开心了一时,再加上方才解诗见到赵光义眼里放光的神情,他判定自己的处境会逐渐好起来。他心知那首歪诗不可能是金科玉律,更不可能是上天示意,之所以要那么批,是因为他又想起了柴荣的“榮”字,又想起了杜太后临终那几句话,而这数年中,他又真真切切地摸清了赵光义做梦都想当皇帝的心思。

  耍够了,侯莫陈利用垂着头背起褡兜,问道:

  “小人何处退下?”

  这一问真把赵光义问愣了,他瞅了瞅赵普,赵普眯着眼,说道:

  “还是先去洗洗脸吧,哈哈!”

  赵光义也笑起来,吩咐吏人: “带他洗个脸,换上件人穿的衣裳!”

  赵普辞别王府,赵光义将侯莫陈利用带进了书房。就在刚才,赵光义问赵普此人如何,赵普一句话引起了赵光义的兴趣。他说: “此人能帮晋王成些事,也能给晋王败些事。”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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