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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火德宏基(第一部)-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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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场说法好不容易告了“圆满”,窈娘和流珠没有用心,飞琼却真的在听,虽然听得懵懵懂懂,但了一大师反复强调的“虚”、“空”、“无”,她却像稍有感悟,大概是说眼前一切荣华富贵都可能是水中月、镜中花,由实有变成实无。想到金陵的瑶台玉砌,春月秋花,而今被囚禁在皇城一隅,这不真的是从“实有”骤然之间就变成“实无”了吗!

  自那天以后,了一大师越说越深奥,飞琼也就越听越糊涂了。倒是乔美人对眼前这位老人和他所说的话备感兴趣。有一次她问了一大师:

  “听大师的口音,不像中原之人。”

  “中原之人佛性不高,当年我祖菩提达摩居于少林,传道于神光,不过两三世,便不得不移往南土。贫僧本是江南人氏,素有佛性,来此中原,忽然顿悟。”

  “哦。”乔美人不再多问。“大师,敢问佛性究竟自何而来?”

  “心向佛则佛性自来。”

  乔美人又问: “我心向佛否?”

  “问心。”

  乔美人突然有了感悟,直直地盯住了一大师,说道:

  “弟子之心佛已洞见,还用再问吗?”

  了一大师避开她的目光,转而瞅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周飞琼,似乎想对她有所点化。可惜飞琼痴痴地与大师相对而视,不知该说些什么。

  乔美人突然起身跪在了一大师面前,含泪说道:

  “大师,弟子愿从今日起皈依佛祖。”

  “贫僧有《坛经》一卷,今送与你。”了一大师从身边取出两卷书,将其中一卷递给乔美人。“阿弥陀佛,迟悟不如早悟,早悟不如顿悟。贫僧尚有一偈,你们且听了。”他的老眼一直盯着飞琼。

  繁华已参破,情丝尚一根。

  扯断这根线,心性自成真。

  遗憾的是,在飞琼心里,自始至终没弄明白为什么这根情丝总是扯不断。而在了一大师这个尊奉《坛经》顿悟之说的和尚看来,一阵当头棒喝若不能让她转醒,那就算再敲她十万棍,也醒不过来了。

  不仅周飞琼如此,红墙外小楼中的李煜也在为一根情丝辗转反侧。赵匡胤让他闭门思过,可他至今也不承认自己有什么过,只是命蹇时乖罢了。此前尽管赵匡胤三番五次地劝他归降,他却凭着一点骨气,坚持到了最后一刻,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如果早归降呢?会比现在好吗?他不相信,因为只要你想舒舒服服睡在他的卧榻之侧,他就不会容得你。孟昶怎么样?已经死了;刘怎么样?快疯了。金陵城破时,那曹彬口口声声说自己的眷属会毫发无损。如今怎么样呢?就算是毫发无损,连见个面都难于登天,这还能叫自己的眷属吗?其实早归降晚归降,不过如此而已!

  一连数天,他白日里昏昏欲睡,到夜晚又难以安眠。偶尔温进来一趟,他便问长问短。得知飞琼和宫人们还都安然,他心里便会有短暂的安慰。不料昨天温进来时,说乔美人已经出家为尼,李煜着实感慨了一阵。又问到飞琼的情绪如何,温进说她终日在盼望着与侯爷相会,想侯爷想得瘦了许多。李煜听罢无言,暗恨自己连心爱的女人都护持不了。

  晚来风急。李煜没情没绪地胡乱吃了几口,见天已昏黑,便燃起灯烛,坐在案前。案上是侍女早已给他铺好的纸。他支颐发呆,脑子里又浮现出金陵宫中的情景,那一幕一幕已经遥不可及了。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想把眼下的感受写下来。赵匡胤命他写词,写什么词?为他歌功颂德?见他的鬼去吧!我要写词,但绝不以此取悦你赵匡胤!

  他抓起笔来,发了一会儿呆,那种想骂人的冲动骤然消退了,剩在心中的是无限的哀怨。他想起离开金陵时那耻辱的一幕: 自己带着嫔妃来到太庙,向祖宗灵位叩了几个头,大哭失声,飞琼等人无不随之悲啼。那是他最后一次进入太庙,那太庙也因国破家亡而不复存在。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

  凤阙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一旦归为臣仆,沈腰潘鬓消磨。

  最是苍黄辞庙日,教坊独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好!好!”他一气呵成,放下笔,用拳头在案上狠狠地捶了几下。“李煜啊李煜,三千里地山河一旦毁于你的手中,你真无能啊!”他高声自语。又想起了飞琼,呵呵苦笑:“当年尚能对宫娥垂泪,如今想见她一面也不能啊!这种日子,生不如死!”

  所有的办法都已想过,他给赵匡胤连上了两道奏折,惟求与飞琼厮守,宁为大梁布衣,赵匡胤毫不理睬;他想随温进到宜香苑与嫔妃一晤,被守门的士卒挡下;他让温进偷偷捎书信给张洎,让张洎代他在赵匡胤面前乞求宽解,也是石沉大海,杳无回音。他真想一头撞死在楼上,可心里总还留有一丝侥幸: 飞琼不还在盼望有朝一日能与自己相依相守吗?自己死了,让她如何面对?

 
 
 
  吴越王钱俶这一次盛礼而来,几十辆车的金银丝帛、铠衣器甲,浩浩荡荡地驰到汴京。赵匡胤命德昭到城外迎接,安排在城南礼贤宅中歇息。这礼贤宅建构宏丽,是赵匡胤继孟昶大第后建造的最大一所院落。

  第二天,钱俶率其子钱惟浚等入见于崇政殿,沈伦、卢多逊、曹彬等人列于两旁。

  “吴越王臣钱俶叩见吾大宋皇帝陛下,万岁万万岁!”

  “钱王快快请起!钱王鞍马劳顿,坐下叙谈。”赵匡胤见钱俶久跪不肯起身,又命阎承翰,“快扶钱王入座!”

  “叩谢吾皇帝陛下!”钱俶勉强起身,感动得眼里含满泪花。

  赵匡胤见钱俶恭顺之态,心里十分满意。在诸国之中,吴越是最依从中原的一个国度。正因为这一点,所以自后汉、后周以来,没有哪个帝王想征讨此国。宋朝走到今天只剩下北汉刘氏和吴越钱氏,赵匡胤也从没想过要惊扰钱俶。

  “钱王,此礼就算是最后一次吧。”赵匡胤温和地对钱俶说道。“自今日起,朕赐钱王剑履上殿,诏书不名。”

  “谢陛下!”钱俶又要跪叩,被阎承翰扶住了。

  什么叫“剑履上殿”,什么叫“诏书不名”?这是古时候帝王对臣下或邻国最高的礼遇。通常大臣进殿是绝对不准携带刀剑的,否则便会被视为有刺杀之嫌而获重罪。能被帝王允许带武器进殿,说明此人得到帝王极度的信任和崇敬。所谓“诏书不名”,是指帝王发给臣邻的圣旨上只称官爵而不出姓字,作为臣属,这无疑也是最大的荣耀和宠遇。

  “钱王与中原诸朝和睦相处六七十年,始终如一,实在难得啊!朕一直在想,孟昶、刘和李煜之流,为什么非要逼得朕挥戈以逐之;才肯系颈而来呢?难道这些人就不懂得天下一统的大道理吗?朕说句实话,钱王不要多心。钱王现在住的礼贤宅,当初是为李煜而建。朕知道李煜嫔妃众多,所以将此宅修得宏敞无比。可我大军围城半年有余,他硬是不肯归降,所以他此番来京,朕不能再让他住在那里。因为他已经不配这个‘贤’字,也不配朕对他有礼了!”

  “陛下所言,臣尚感羞愧,十几年来,臣虽然竭力以事陛下,终因国小力单,未能报陛下眷荷之万一。臣这次之所以非要亲自前来,就是想为陛下献上境内十三州一军八十六县之地,以宏陛下一统天下之厚德。”钱俶说罢,命钱惟浚取过吴越全图和金、玉两方印玺,恭恭敬敬地趋到赵匡胤面前。

  “钱王这是何必?快快收起!钱王如此举动,不惟不能弘朕之厚德,反倒毁了朕与你立下的誓言。”赵匡胤说完,又命沈伦道:“丞相快为钱王封还!”

  沈伦将地图和印玺交还钱惟浚,轻声对钱俶说: “钱王只管安坐,皇帝一片真心,切不可惹出什么不快!”

  钱俶这才退回座前,口称“陛下仁德齐天”,揩干眼泪道: “闻知陛下决意收复北汉,臣欲效犬马之力,惟陛下之命是从!”

  “钱王满腔诚意,朕心领了,你带来的精甲银盔、钢枪利剑,朕也收下了。只是杭、越距太原路途太远,朕怎么忍心万里之外调兵攻敌?”

  “臣不过是要略表寸心。臣岂不知大宋天朝精兵百万,猛将数千,荡平河东,不过如风卷残云!”

  “钱王真会说话!”赵匡胤呵呵大笑。停了一会儿,又说,“朕为迎接钱王,特在长春殿备下盛宴,请钱王与朕同乐!”

  “谢陛下!”

  长春殿里的宴席早已备好,赵光义、赵光美、德昭、德芳和诸大臣也已来到。赵匡胤举杯说道:

  “朕已数年没见钱王了,今日幸会,分外高兴。各位臣工,与朕同庆!”

  “同庆!同庆!”

  钱俶饮罢,离席又拜道: “陛下一句话,臣不胜惭愧之至。臣之所以数年未敢来朝,是怕劳累陛下及各位贤僚。陛下如此高兴,臣请自今之后三岁一朝,以尽海隅小臣恭敬之意。”

  “哪里话,钱王多心了。海隅路途遥远,日后朕有事须钱王来汴,钱王不要推辞就是了。若朕无事,何须拘此缛节?一家人用不着说两家话。”赵匡胤一派坦诚地说。又瞅瞅光义和光美,“朕这两个兄弟也一向敬重钱王,今日难得一会,朕提议钱王与他们一叙兄弟之情,如何?”

  “臣惶恐之至!臣惶恐之至!”钱俶连忙逊让。

  沈伦、曹彬、卢多逊等一齐来到钱俶身边,拉着他与光义、光美相互见礼,钱俶连连后退,只称: “臣实不敢,臣实不敢!”

  “那就不必勉强钱王了!”赵匡胤见钱俶实在窘迫,命沈伦等将钱俶让回原位。“钱王先歇息两天,看看汴京风光,过几日朕还想请你观赏歌舞。”

  “谢陛下!”

  这场歌舞是赵匡胤精心准备的。这日天色向晚,阎承翰带人来到礼贤宅,几顶大轿将钱俶、钱惟浚又接进了长春殿,不过这次在座的除了宋朝宗室和王侯将相外,还多了刘、李煜和孟玄喆,这多少让钱俶感到有些不自在。

  赵匡胤却笑得满面春风,亲自将刘、李煜介绍给钱俶。刘满不在乎,“幸会幸会”、“久仰久仰”的废话说了一大堆。李煜却不然,当钱俶向他施礼问候时,他却古怪地说了一句:

  “大梁布衣李煜仰见吴越国王。”

 
 
 
  钱俶很有礼貌地回敬道: “当是钱某仰见李侯。”他已咂出了李煜对自己的讽刺,因为“大梁布衣”这个词是当年李煜劝自己共抗宋朝时用过的,至今记忆犹新。不过在大宋朝堂之上,他无意与李煜讲究是非,一副彬彬有礼。不想李煜又进一步,钱俶话音刚落,他应声言道:

  “彼此彼此!”

  这话赵匡胤也听见了,他很想听听钱俶如何回答,谁知钱俶只行了个礼,转身躲开,不再言语。

  “朕既许诺钱王与朕同赏歌舞,又念恩赦侯、违命侯也是异地而来,不如一道在长春殿里逍遥一刻!”赵匡胤说了句开场白,命阎承翰:“起乐!”

  大殿后侧二三十名乐工奏响丝竹管弦,乐声十分绵丽轻逸,李煜马上听出是江南之曲,他好像有些得意: 堂堂大国,享客之乐也离不得我江南的乐曲,哼!不过他的得意霎时间便被强烈的耻辱所取代。随着乐声渐起,飞琼、窈娘、流珠等自己原来的嫔妃穿着鲜华的舞衣,旋转着飘到殿堂正中!

  乐曲还在起劲地奏,舞还在不停地跳,李煜的眼睛却不知往哪里看好。看赵匡胤?赵匡胤正想看他的窘迫呢!看钱俶?钱俶刚受了自己一句讥刺,转眼之报,岂不让他大惬胸怀?看飞琼?是啊,自己不是做梦都想见到她吗?如今她就在面前了,可自己敢看吗?有脸看吗?飞琼会报以什么样的眼神?他不知所措地埋下头,但又感到,此刻即使把头扎在几案底下,也躲不过飞琼、窈娘那哀怨目光的谴责和在座君臣暗中的讥讽!

  好不容易一曲方终,如坐针毡的李煜盼望赵匡胤能改换舞姬,好让他快要绷断的心弦稍微松一松。可赵匡胤大声喝彩之后,竟然命人将江南柔荑殿中的莲花也移到了殿中,说道:

  “朕数年前就闻听违命侯殿中有奇葩艳舞,却因一江之隔,不得亲睹其风采。如今违命侯将此物献给了朕,朕感其忠嘉之志,今日与众王侯和臣工共赏奇观!”

  这一回奏出的乐曲,恰是李煜再熟悉不过的莲花舞曲。飞琼和窈娘又换上了红、白两色舞衣,翩翩舞到莲池之下。李煜实在忍耐不住,偷偷抬眼,正好与飞琼的目光碰上,只这一碰,恰似一根长针戳进心窝,憋得他半天没有喘过气来。飞琼眼里闪动着泪花,悲哀无助的目光像在问他这个安坐的旧主: 臣妾的颜面一至于此吗?

  李煜实在看不下去了,抬起双手捂住脸,久久不敢放开。

  终于,这场撕心裂肺的乐舞结束了。赵匡胤一直在留意李煜的神态,问道:

  “看样子李侯有些不惬意?”

  李煜羞惭到了极点,恼怒到了极点,他真想一脚把几案踢翻,可还是没有鼓起勇气。听得赵匡胤如此发问,他知道这是在当众羞辱自己,该用什么话回答呢?乞求他的怜悯?赵匡胤正等着呢,他不能!

  “禀陛下,罪臣哪有什么不惬意?只是略感不尽意而已。”

  “哦?此话怎讲?”

  “此舞在金陵时,金丝莲花砖铺地,烛光之下,方显出佳人步步生莲花。陛下这里青砖铺地,便没了光彩神韵!”

  赵匡胤哈哈大笑起来: “讲得精妙!讲得精妙!”

  钱俶听出两人话中的意思,连忙出语调和:

  “臣以为华夏自古有南北土风之异,所以历代圣王才将混一天下为最急之务,南莲北舞,普天同乐,合于尧舜之心,顺于禹汤之意。”

  钱俶在汴京逗留了将近一月,才与赵匡胤辞别回国。赵匡胤为他饯别之后,还亲自为他送行。

  这天清早,钱氏一行备好车马,赵匡胤带着众臣来到礼贤宅。

  “陛下,此次北伐应天顺人,臣祝愿陛下一鼓而下太原,那时臣定要重来汴梁,为陛下再贺辉煌!”

  “钱王讲得好,到那时朕还在崇政殿为钱王设宴,还在长春殿请钱王赏乐!”赵匡胤朗然说道。“钱王给朕送了那么多礼物,朕若再回敬钱王金珠美玉显得太俗,想来想去,不如送些能让钱王怡情的东西。”说罢回身吩咐阎承翰,“将锦笼搬过来!”

  阎承翰一挥手,两个小太监抬着一个锦笼来到钱俶面前。

  “钱王,此刻不便开笼,到了路上,尽可打开细看!”

  “谢陛下!臣上路了。”钱俶再次行了跪叩礼。

  这位吴越王战战兢兢地离开汴京,他想不出赵匡胤给他的锦笼里究竟装了些什么,心中忐忐忑忑。直走出汴京几十里,他才忍不住命人打开,定睛看时,只见里边装的是几十封大臣的奏折!

  钱俶心中惊了一阵,慢慢取过一折,上面赫然写道:

  依臣之见,命钱氏来朝,羁留不遣,迫其归国,方为良策……

  再看日期,是一封开宝三年写的,距今已六年了!

  他又取过一折打开,上面写道:

  李煜既降,岂能容钱氏鼾睡于杭州……

  一连打开几十本,无一例外都是劝赵匡胤扣留自己的内容。钱俶越看越是心惊肉跳,记不清吓出了几身冷汗。他豁然明白了赵匡胤送给自己这些“礼物”的深意。看来这次到汴京来真是上上之策,若等到赵匡胤吆喝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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