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德宏基(第一部)-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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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回 徐妃小诗诉愁肠
钱俶归国后没几天,赵匡胤便将赵光义、沈伦、曹彬等人宣到偏殿。
“曹枢密,军备之事操持如何?”
“回陛下,一应军事皆已调配停当。臣已命党进开赴真定,崔彦进屯兵泽州,王彦升北行忻、代,还有西北定难节度李光睿那里,臣也已派去使臣。李光睿虽然索要钱粮甚多,但
答应亲率大军开赴黄河西岸天朝、定朝二关之地,待黄河冰冻之后,即入北汉,协力克敌。岭南的王侁前几天回到汴京,请求独领一军,臣以为不如编在潘美帐下,以成最精锐之师,直冲潞州,北入团柏谷。现在单等陛下降旨讨逆了。”曹彬一一禀奏。
赵匡胤见曹彬一脸的自信,说道:
“既已如此,朕拟过了中秋,即行出兵。此番征北,朕已经下定决心,不克太原,誓不班师!曹枢密,你以为还有何事可虞?”
曹彬应声回奏: “若依陛下的锐气和将士的决心,不应出现过大失误。臣现在惟一担心的是契丹人倘再发兵,便会搅乱我军之方略。”
“契丹人今年年初时不是遣使前来与我修好了吗?”
“契丹乃无信无义之国,一向反复多变,他们的话不能全信。”曹彬不无忧虑地分析。
赵匡胤没再说什么,他在考虑曹彬的话。契丹不出兵固然好,如果真出兵,难道这一战就不打了?还要容留小小的河东在心腹之间?那还算什么一统天下!那还算什么千古圣王!既然大臣和将帅们都提议御驾亲征,为了统一大业,就是再凶险,也要亲自挂帅,拿下北汉。
“党进有多少兵马?”
“河北禁军皆在其手中。”曹彬懂得赵匡胤这话的意思,因为此次数路大军皆自南而进,只有党进一军,当西面北汉和北面契丹两路,一旦契丹发兵,首当其冲的便是党进。这一点他也考虑到了,他之所以强调党进之军为数众多,也有让赵匡胤放心的意思。
“好。曹枢密随后即可通令诸军,按原定方略出兵。”赵匡胤最后拍了案子。“朕这次随潘美一军再上河东,以励士气。沈丞相,你还有话要说吗?”
沈伦应声禀道: “陛下此行,务须珍重,臣与卢参政在京,百司庶务,请陛下放心!”
“朕放心。”赵匡胤对沈伦一直十分信任,他处事虽然不像赵普那样大刀阔斧,但四平八稳,大事化小,也有自己的风格。
赵匡胤又与臣僚议了些具体军事,直到天色向晚,才环视众臣,像是在问还有何言。一直没怎么开口的赵光义禀道:
“陛下只说了要御驾亲征,臣弟早已请求随驾,望陛下恩准,共扫强梁!”
“你的事朕岂能不加考虑?正想留你单独再议呢!”
曹彬听出赵匡胤的意思,连忙朝沈伦等递了个眼色,几人同声奏道:
“陛下,臣等先行告退。”
群臣退后,殿里只剩下弟兄二人。赵匡胤开口说道: “朕此次出征,不知要在外待上多久,你我兄弟两人不能一起离开京城啊!”
“臣弟决心早已下定!”光义低头深拱,语调十分坚定。
“你的心意朕岂能不知道?可是国家社稷非同儿戏。朕打算让你担任京城都留守、大内都检点、监国事。你要替朕看好这个家,勿负朕意!”赵匡胤语重心长地说。
赵光义听罢此话,心中一阵狂喜,真是皇天垂佑啊!虽然他一直表示要随赵匡胤一同出征,但那不过是鼓动赵匡胤出征而已,自己并没有真想出京。如今这个安排正是求之不得的,他终于可以在没有帝王阴影的京城里自在些时候,体会一下无人拘管的滋味了。然而这只是心中所想,他必须要作出更坚决的请求:
“陛下,臣弟坐享荣禄十多年,没能替陛下分多少忧烦。如今有这样一个效死的机会,陛下又如此阻拦,让臣弟心中如何能安?”
“好了,朕为太后长子,又是一国之君,于家于国,护庇兄弟宗族,都是义不容辞的责任。朕也不苛求你和光美替朕分多少忧烦,共保太平富贵足矣。”
“这……”
赵匡胤站起身来又说: “别这了那了,你且回府,朕也该歇息了。”
从殿里出来,阎承翰问道: “皇上,今晚在哪一宫歇着?”
赵匡胤稍稍一怔,想了想,说: “去传徐妃候驾吧。”
“是是。”阎承翰碎步朝花蕊夫人宫中跑去。
赵匡胤进得宫来,看了看花蕊夫人,随口命青杏道: “多燃几枝红烛,朕今日要在这里与贵妃说话。”
花蕊夫人嫣然一笑,说道: “皇上真有趣,与臣妾说话与灯烛多少有什么关涉?”
赵匡胤想说她的面色不大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说了几句笑话:
“朕喜欢光明透亮。贵妃不知道,当年重修大内的时候,不少大臣都要在正殿前头建一道屏墙,朕硬是不同意。朕对他们说,不要以为那只是一堵墙,它能隔断朕与天下人的联系。朕这一辈子心怀敞亮,就想让天下人都看见大宋朝的皇帝是怎么忧心国事的,用得着藏着掖着吗?”
“皇上这话说得真好!”花蕊夫人大为赞赏。“眼前光明心就踏实,若是久居昏暗,就会烦躁不安,神志不宁。”
赵匡胤坐在花蕊夫人身边,两人一齐瞅着青杏将一枝枝蜡烛点起来。
“贵妃现在感觉如何?”
花蕊夫人与赵匡胤深情对视,说道:
“现在宫里明如白昼,又加上皇上驾临,心中本该是一泓清水,可不知为什么,臣妾今天一直感到有些心悸。”
“是不是病了?”
“皇上。”花蕊夫人叫了一声。这称呼赵匡胤听了不下千遍,可今天听来,却感到有点说不出的特别,还没来得及问,花蕊夫人先问他了:“臣妾听说皇上过几天要御驾亲征去讨河东?”
“你怎么这么鬼头?”
“多少人都知道了,皇上为什么要瞒着臣妾?”
“朕这不是来告诉你嘛!”赵匡胤习惯地握起花蕊夫人一只手。
“皇上!”花蕊夫人又叫了一声,听起来像带着些不安。“臣妾虽然依在皇上身上,还是有点儿心神不定呢。”
“贵妃像是有心事要说?”
“啊,臣妾想起一件事。还记得孟昶老母临终之前请求皇上,一旦河东归服宋朝,请皇上把她的遗骨迁到河东,皇上当时可是答应了呀!”
“这有何难?”赵匡胤不以为然地说。又问:“你不仅仅想说这件事吧?”
“皇上别问了,臣妾也说不清楚。这么些年来,像今天这样的烦闷,还真不多呢。若说是臣妾希宠舍不得让皇上远征,臣妾又不是那般不识大体的人,可臣妾确实有些不祥的预感,越是这么想,就越怕万一等不到皇上回来……”
赵匡胤打断花蕊夫人的话,说道:
“你一向深明事理,今天怎么胡思乱想起来?朕已数日没到你这里了,就不能说些让朕高兴的话吗?”
“皇上千万不要生气,臣妾决非有意扫皇上的兴,只是心中所思,不和皇上倾吐,还能和谁去说呢?皇上难道看不出来,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人都对臣妾充满了敌意?”
赵匡胤很少想这类事,也很少听到花蕊夫人说这样的话。不过她的话是对的,这个失去了国家的女人自从进了后宫,就很少得到这里人的关爱,甚至连不少大臣都觉得她在宫中受宠大不应该。或许是压抑太久她想倾诉?可女人需要倾吐的大多是怨愤,为什么她却几次三番强调自己心神不宁呢?女人的心真难摸透。当今战事将开之时,他没有心思去琢磨这些,于是又和她开了个玩笑:
“看来你也要去听听了一大师说法了?”
谁知花蕊夫人并没有笑,神色黯然地说: “只怕臣妾连这点福气都未必有呢。”
“爱妃何必如此?朕的心意你是知道的,十多年来,朕对你一如既往,为了你把皇后和晋王都得罪了。好啦,近日有何新作,读来朕听。”
赵匡胤感觉到花蕊夫人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再看时,她已经起身走到案边,将一小方纸取了过来:
“这是臣妾今天胡诌的一绝,皇上见笑了。”
赵匡胤接过来,见清清丽丽的四行小字写道:
君恩一似雨中暘,解我千回百转肠。
游丝将断浑无力,别后无从倚画廊。
虽然揣摸不透花蕊夫人用心到底有多深,但从“游丝将断”、“别后”一类的字眼,赵匡胤着实体会出了她对自己这次出征的惶恐。这个多愁善感的女人,平日里有说有笑,即使有些愁思,在自己面前也能掩饰,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这一夜对赵匡胤来说也不愉快,虽然歇在花蕊夫人房中,但从躺下之时,他就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事也没做。半夜朦胧之中,好像听到了她轻轻啜泣的声音。
八月十七日清晨,宋军整整齐齐列队于通天门外,一派威武雄壮。赵匡胤换上一身戎装,骑马来到军前,身后跟随着赵光义、赵光美、沈伦、曹彬等人。
“三军将士!朕今天与尔等一同北征刘贼,尔等能胜否?”赵匡胤声如洪钟。
“旗开得胜!”
“旗开得胜!”
震天的呼喊直冲云霄。
赵匡胤把手中的长剑一挥,只说了一句: “开拔!”
“开拔!”潘美指挥大军,一队队相接向北行去。
赵匡胤下了马,那顶黄伞车已来到他的身边。群臣含泪拱手为他送行。赵匡胤朝他们挥挥手,刚想上车,又扭身对光义说:
“还有件事险些忘了: 朕看李煜那些嫔妃心也静了,你替朕把她们还给李煜吧。”
“这是皇天厚德之举,臣弟岂敢代天子行此事?臣弟一定对她们严加教诲,候陛下回来,再草诏旨吧。”
赵匡胤未置可否,转身就要上车,赵光义一步跨上前,与阎承翰同时将车门帘掀开:
“陛下一路多多珍重啊!”
目送赵匡胤的车子渐行渐远,赵光义命沈伦等各回衙署。阎承翰一直伺候在赵光义身边,看他还在呆呆地凝望远行的大军,轻声问道:
“小人送晋王回开封府?”
“你糊涂了?”赵光义劈头训斥一句。“本王现在仅仅是开封府尹吗?”
阎承翰明白了赵光义的意思,连忙躬身又问:
“那小人就陪晋王进宫!”
那天赵匡胤别出心裁地命周飞琼等人为钱俶跳舞助兴,赵光义一句话也没说,一直在注视着翻飞起舞的飞琼。婀娜的身影,轻盈的舞姿,还有那哀怨的眼神,把他的心都快挠碎了!还记得桃儿来时,他已经十分迷恋,一连数月宠在专房,惹得老妻李氏很不高兴。后来见了这般美人,比那桃儿更强百倍,终日放她不下。他做梦都想亲近亲近飞琼,只是大内后庭他无从进得。今天终于做了这里的主宰,他有些迫不及待,进宫之后,直奔宜香苑而来。
护守宜香苑的温进听说晋王不期而至,心知有事,连忙迎他进苑。赵光义开口便问:
“周夫人呢?”
“啊,在在。”温进碎步前趋,把赵光义带进飞琼房中。飞琼正懒懒地卧在榻上想着心事,听说晋王来了,翻身下榻,朝他施了一礼。
“住在这样的地方,真是委屈夫人了!”赵光义朝四处看看,一派怜香惜玉之情。
“谢晋王惦记。”
“本王天天在惦记你!”
听了此话,飞琼没有言语,低下头来。
赵光义的目光死死盯住飞琼的粉脸,他想起早晨赵匡胤说要他把这些女人还给李煜的话,心里哼了一声,暗道: “人生在世,不餐如此秀色,岂不是虚耗时光了吗?江山得要,美人也得要!”
“夫人住在这里一定很寂寞。”赵光义很想伸手抬起她的下颌,忍了忍,没有动手,他还在想赵匡胤说的那句话。不管自己多不愿意听那句话,但他是皇帝,他的话没人敢于违抗。为了得到飞琼,他已想尽了办法,甚至把年迈的了一和尚都请了过来,不就是想拖延时日吗?可赵匡胤却动了将她还给李煜的念头,让他十分不满。他要再想别的办法,不把此女弄到手,他是不会甘心的。
“亡国之人,若能与李侯再获团聚,臣妾将为晋王默祷佛经万遍。”
一句话说得赵光义大为泄气,想不到她至今还在苦恋着李煜!不仅不识时势,而且不识风情。
“夫人不是一直在听佛法吗?佛法讲归一,归一才能达到清静。如今夫人已经入我大宋,却仍以江南人自视,岂不是缺乏归一之想?本王劝夫人抛开江南的幻影,早入清静之域。否则了一大师再讲一万遍,夫人的烦恼也无法清除啊!”
飞琼听出了赵光义话中的味道,她用迟疑的目光瞅了瞅他,不由打了个寒战,不知说什么好。而飞琼这目光,又把赵光义的魂魄勾动了。
“臣妾生性痴愚,不明白晋王说的归一。在臣妾看,归一就是不二。了一大师总说‘不二法门’,这话臣妾听懂了。身为女人,就更要不二。”
“天下的女人大概都是这样吧。”赵光义心中暗道。想当年花蕊夫人刚入宋时,不也是如此吗?不过后来这些年,她对皇兄还是非常顺从,看来什么事情都要假以时日,操之过急反倒索然无味。俗话说得好: 强扭的瓜不甜,还是慢慢来吧。想到这里,他强按欲火,决定不急于对飞琼有什么举动,只是她越倔强,就越不能把她还给李煜。倔强的美女一旦顺从,可能会更加热烈,更加有味道!想到花蕊夫人,他脑子里又浮现出那个美人的面庞,那是另一张醉人的面庞。算来十年多了,她已经从一个青春少妇变得更成熟,更娴雅,更妩媚,腹有诗书气自华,那种含蓄的气韵,让他一想起来就心动不已。
他站起身来对飞琼说: “夫人好自为之,有什么话要对本王讲,随时叫温进告诉本王!”说罢转身而出。
阎承翰跟在后面,小声问道: “晋王要去哪儿?”
“到大庆殿去看看!”
潘美大军越过潞州,越过团柏谷,继而拿下太谷,在清徐以南扎下连营。
赵匡胤在帐中摊开地图,看了半天,问潘美道:
“东、西两路现在如何?”
“禀陛下,西路王彦升将军连下隰州、石州,现在岚、宪一带。据报岚州刺史已经投降,惟宪州刺史李弼兵锋甚盛,连攻未破。”
赵匡胤用手指指红圈标识的宪州州治,又移向右上方,问道:
“王彦升只有攻破忻、代二州,才能切断刘继元的一臂。曹彬说的那个叫杨业杨无敌的,王彦升敌得过吗?”
“陛下,杨业现在究竟在代州还是在太原,尚未侦知。刘继元对此人颇为倚重,如今知陛下席卷而至,想必会把他调进太原。”
“那好哇!”赵匡胤依旧看着地图。“只要王彦升能拿下忻、代,便可与真定的党进会师晋北,太原就又成了一座孤城!”
“陛下所言极是。不过臣听说杨业手下精兵上万,个个都是代北健儿,好生了得。臣以为忻、代易下,则太原之破必难;忻、代不下,则太原之破反易。臣请陛下在此处息兵数日,以观其变。”
“也罢,朕这次既然下了决心,就先在清徐住他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