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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火德宏基(第一部)-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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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明着违抗圣旨?”

  “末将总有种不祥的感觉,憋不住,才来跟元帅说,一切当然要听凭元帅吩咐。”王彦升摘下帽子,抓抓头皮。

  王全斌也觉得这次攻蜀违令之处甚多,又激起全师雄的兵变,不过他还是认为不杀人叫什么打仗,不杀人叫什么征讨?自己虽然有些过失,但收取西蜀,功劳甚大。就算皇上不加赏赐,将功抵过,也不至于再受什么处罚。退一步说,就算有点薄罚,也比违抗圣旨强。若按王彦升所说不回汴京,就有谋反的嫌疑了,那罪过可就大了!想到这里,他劝王彦升说:

  “放宽心,有什么罪名,本帅替你顶着!回去准备准备,过两天动身回朝吧。”

  王彦升也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副帅,但出生入死拿下蜀国,难道就为了求赵匡胤开恩不要降罪?这有点太委屈了!无奈王全斌并没有坐地成都再建一国的意思,自己当然不敢、也不可能冒这个风险。

  几天之后,王全斌将军队交割给成都府尹吕余庆,便带着王彦升、崔彦进以及百余校卒踏上了回京的路。当他们到达汴京时,已经是花谢花飞的时节了。

  迎接凯旋的仪式让他们从头凉到了脚。先是接到赵匡胤的命令,让他们先在郊外待次,一个多时辰之后,数百禁兵齐刷刷地出了南薰门,把随行校卒的枪械下了,又把王全斌等五六个将帅押了起来。王全斌等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他们赶往京城的时候,闾丘仲卿在朝堂之上把征蜀将帅的罪状说了个清清楚楚仔仔细细。赵匡胤命百官集议,臣僚们揣度皇上的心思,可能是想严惩征蜀将领,再加上赵普先声定调,故而异口同声,皆曰该杀。

  王彦升与王全斌并行走在最前,王全斌脸上一直木然,直到宣德门前,他才无意间瞥了王彦升一眼,王彦升朝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好像在说: “当初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其实不用王彦升瞪他,他也知道自己这一步大概走错了!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当庭力辩了。正在王全斌考虑如何庭辩时,押解他们的校官们却带着他们拐到门东,到了右掖门,仍旧没有让他们入宫的意思。王全斌急了,问道:

  “到哪儿去?”

  “奉圣旨,请各位将军到禁军旧衙。”军校答道。

  他所说的“禁军旧衙”,就是赵匡胤当殿前都点检时的署衙。王全斌一听这话,脚都移不动了,这分明是要把他们囚在那里,等待军法从事了!

  这个旧衙自从赵匡胤登基以后,就被保护起来,衙内衙外虽然一直有禁军值守,但没有人再在这里处置公务,虽然没有明文,但百官都知道,这里已经成了个具有纪念意义的所在。尽管赵匡胤有时也来这里走走,但每次都是转一转,看一看,从未多做停留。

  几个人被拘押在正衙西偏的厢房里,每人一厢,门外有士卒严加看守。

  直到第三天,赵匡胤才带着曹彬、潘美、沈伦三位将领来到这里。正衙里已经摆好了宴席,几个人坐定后,赵匡胤命人将王全斌等叫过来。王全斌等都跪在地上,不住地叩头。

  “不必如此,都起来吧。朕现在不是你们的皇帝,而是你们的仇敌,阎罗王!”赵匡胤说。“先坐下喝口酒,朕还有话要说呢!”

  曹彬、潘美等将王全斌诸人拉起来,几个人只管低着头,不敢落座。

  “陛下!”王全斌憋不住,先开口道。“臣冒死问一句,臣等到底犯了什么大罪?”

  “你说呢?”

  王全斌疑惑地望着赵匡胤,又问: “是死罪?”

  “满朝的文武都这么说。”赵匡胤应声答道。

  “陛下,我等为大宋夺得数十州郡,就没有一点儿功劳吗?”

  “你自己说呢?”

  “臣,臣……”

  “朕告诉你,你们有功,有大功,有不世之功!可朕还得告诉你,你们有罪,有大罪,有不赦之罪!”

  曹彬突然起身,跪在赵匡胤面前,高声说道:

  “陛下,臣有话讲!”

  “说!”

  “臣与王全斌将军两路攻蜀,功罪同之。”

  沈伦也跪下道: “臣也是攻蜀将领,愿与王将军等同罪受诛!”

  赵匡胤捋了捋胡须,低头瞅着曹、沈二人,说道:

  “你们有什么罪?你们只有大功,没有大罪!”又直直盯着王全斌斥责道:“你身为主帅,拒不听纳监军使和转运使的劝阻,肆意杀戮,激起兵变。你,还有你王彦升、崔彦进,你们就不能像曹彬、沈伦那样遵守法纪?出兵之前,朕三番五次地告诫你们,你们却把朕的话当成耳边风。你给朕丢了良将李守节,丢了几千个本不该丢的士卒性命。你说,你不是犯了死罪是什么?”

  潘美听罢,也跪下来,说道:

  “陛下,臣也有罪,若不是李超极力劝阻,臣会把郴州军民全都杀光。臣恳请陛下严加惩治,以警后人。”

  “说得好!”赵匡胤又瞅着潘美,拍案叫道。“你以为你没有罪?朕今天叫你来,就是 
 
 
想让你见识见识王全斌这伙人的下场!像什么样子?身为主帅,还不如年纪轻轻的李超!你真该好好地闭门思过!你们啊,把朕的仁爱之心糟蹋成了什么样子!”

  “陛下!”曹彬又开口道。“陛下教诲得极是。不过蛮方之人,臣亲有体会,王将军、潘将军等盛怒之下错杀一二……”

  “什么?错杀一二?”赵匡胤大怒,打断曹彬的话。“坑杀一万二千多蜀卒,这也叫错杀一二?”

  “那些降卒声言要与反贼全师雄里应外合,若不坑杀,其祸不可测呀!”曹彬继续为王全斌辩解。

  “那强奸民女也是迫不得已?”赵匡胤咄咄逼问。

  “强奸民女者都已诛杀了,望陛下明察。”

  赵匡胤早已得知,强奸民女、劫夺财物的人都是吕余庆杀的,与王全斌等人无关。不过他也不道破,只是把曹彬、潘美、沈伦等叫起来。众人重又坐定,赵匡胤先端起酒杯,对曹彬说道:

  “曹将军此番征蜀功勋卓著,朕先祝你升任宣徽南院使兼领义成军节度使。”

  赵匡胤所说的宣徽南院使,是从唐朝沿袭下来的主管诸司、三衙的高官,不仅权力甚大,而且待遇甚优。曹彬不敢领受如此奖赏,连忙辞谢:

  “陛下,征蜀将帅中,臣的功劳最无可称道。陛下如此赏赉,恐怕不能服众,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什么话?奖功罚罪,国之常典,当受则受,你有什么不安?”

  赵匡胤将酒一饮而尽,又举起一杯,对沈伦说: “沈运使,不,现在朕该称你沈枢副,举杯,与朕同饮!”

  枢副,就是枢密副使。

  饮罢,扭头对潘美说: “念你还能听人劝阻,没有执迷不悟,铸成大错。那就功罪折半,朕不与你对饮了!”

  潘美连忙端起酒杯,高举过眉,说道:

  “臣知罪,臣自饮一杯,算做认罚,也算向陛下谢罪。”

  接下来是一阵尴尬,敢说话的都说完了,急着说话的却不敢说。赵匡胤也故意矜持,就这样过了半刻,他才举起酒盏,在王全斌、王彦升等人面前巡过,说了一句炸雷般的话:

  “朕这杯酒,送你们几位将军上路!”

  曹彬等慌忙又跪,连连叩头哀求。

  “慌什么?都起来,大丈夫不要显得没气量!”赵匡胤喝道。他挨个儿在王全斌等人脸上注目一过,才又开口道:“王全斌,突破剑门,攻入成都,大功在前;坑杀降卒,纵部劫掠,大罪在后。贬为崇义军节度观察留后,明日赴任。”

  崇义军节度在湖北的随州,这是收复荆南才置的一个新节度。

  王全斌听罢,如同刚从地狱里钻出来,惊得鼓起双眼,不知说什么好,张了半天嘴,才挤出一句:

  “陛下懂我!”

  话音没落,眼泪先出来了。

  “不是朕懂你,是曹彬、潘美这些人在朝堂上舌战群儒,才捡下你这条性命,你知道吗?曹彬、沈伦为了你,把不少大臣都得罪了!”

  王全斌恍然大悟,忙不迭地举起面前的酒,对曹彬、沈伦、潘美敬道:

  “如此,几位将军便是全斌再生父母!”

  “什么父母?”赵匡胤撇了撇嘴。“朕刚才不是说了嘛,朕是你们的阎罗王,本想送你们下地狱,可惜小鬼难缠,曹彬这伙人,充其量不过是群小鬼罢了,什么再生父母!”

  赵匡胤一句调侃,气氛一下子缓和多了。大概崔彦进、王彦升都明白死不了了,竟然露出了笑意。崔彦进还跟赵匡胤开了句玩笑:

  “陛下,我们也是陛下的小鬼。”

  “你听着,”赵匡胤敛起笑容,厉声对崔彦进说。“崔彦进九死一生,智下三泉,然助纣为虐,罪在不赦,贬为昭化军节度观察留后,明日赴任。”

  昭化军在西北的金州,这也是个新建的节度。

  “还有王彦升。”赵匡胤不再饮酒,他的脸早已红了。“朕看你这个人不适合待在东京,还回你西北当原州刺史去吧!”

  王彦升听罢极为惊愕,倒不是因为诸将之中被贬最轻,而是因为他想起了成都那个侯莫陈利用唱的那两句歌: “东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北方有南方。”一个是当今皇上,一个是市井伎人,说出的话竟如出一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赵匡胤哪里知道什么侯莫陈利用,他命王彦升到原州去,是因为夏州的李彝兴病重,估计活不了多久了。西北目前得力的将领只有姚内斌一个,万一夏州乱起来,姚内斌一人的力量恐怕远远不够,不得不早为之备。西北人残忍嗜杀,对付这样的部族,非得王彦升这样的家伙不可。再说王彦升对西北的风土民情也比较熟悉,把他安放在那里,他也自在,朝廷也踏实。

  今天与宴的几个人,王全斌等死里逃生,一惊接着一惊,自是理所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大大吃惊的人,就是曹彬。他吃惊的并不是赵匡胤对他厚加褒赏,而是赵匡胤说自己和潘美等人“舌战群儒”救下王全斌,并且“把不少大臣都得罪了”。他不知潘美是否有过此举,但自己却从来没有“舌战群儒”,更没有与任何大臣谈及王全斌等人的事。赵匡胤为什么要这么说?曹彬分析,这正是赵匡胤聪明绝顶的御将之处: 第一,他不忍把开疆拓土的将帅置于死地,又不好把自己定下的规矩由自己破坏掉,所以把责任推给了自己和潘美等人。第二,赵匡胤推卸的表面上看起来是责任,实际上是恩德。他这样做,首先是调和将帅之间的关系,如果赵匡胤不这么说,王全斌等人势必怀疑自己落井下石或袖手旁观,而他的一句话,却让王全斌把自己看成了“再生父母”。其次,表明他对将帅的宽容,他有意把大臣百官主张严治的意见抖落出来,既表现出自己护养将帅、顶住朝官压力的苦心,又暗示王全斌等人不要再胡作非为,否则百官群起,他赵匡胤也不好袒护了。这个皇帝,的确胜过柴荣百倍千倍;这个皇帝,才是个真正能坐稳江山的皇帝!曹彬对此钦佩之极,但他同时也想到: 想在这个皇帝手掌心里翻跟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慕容延钊有了大功,被贬到襄州;李处耘有了大功,被贬到淄州;王全斌、崔彦进、王彦升有了大功,又被贬到随州、金州、原州,而且贬得顺理成章,滴水不漏,贬得每个人都对他感激涕零!自己需要格外小心才是,否则也免不了是这么个下场。





第三十五回 徐妃画像称宜子

  花蕊夫人入宫这几个月,沐尽君恩。赵匡胤除了偶尔几天召幸宋皇后,几乎全都与她在一起。如同孟昶一样,赵匡胤也时常与她谈诗论画,颇有点风流儒雅的味道。不过她对这两位帝王的感觉却明显不同: 孟昶的“三千宠爱在一身”是全神贯注,贯注到连朝政大事都懒得过问;而赵匡胤则不然,无事时对她百般钟爱,真有了大事,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撂在一边,一心一意去掌管他的朝政。孟昶对臣下凶暴,对自己却无限旖旎;赵匡胤对臣下并不严厉,而对自己却始终保持着一种君临之态。换句话说,孟昶是个弱者,赵匡胤是个强者。 
 
 
作为一个女人,她内心渴求的,当然是孟昶的温柔,但她敬服赵匡胤的大丈夫气概,她认为赵匡胤像个真正的皇帝,而孟昶更像个怜香惜玉的情人。或许女人活在世上,最需要的并不是皇帝,因此花蕊夫人从入宫的那天起,一直在怀念着孟昶,因为孟昶给她的无尽的爱抚和近乎低眉顺眼的驯顺,从赵匡胤身上很少能体会到。

  这些日子,她每遇烦愁,就顺手写几句小诗,写完了便不再保留,随意搁置,倒是青杏这丫头有心,把她的诗稿都收在一起,因为青杏知道赵匡胤喜欢这些东西。前几天花蕊夫人把从蜀中带来的一些画卷翻出来看,里面有房从真的《宁王猎射图》、《羌人移居图》,常粲的《樗蒲图》,黄筌的《山居诗意图》、《山家雪景图》,李升的《青城山图》、《峨嵋山图》、《武陵溪图》等,都是孟昶送给她的宫中宝物。如今孟昶不在了,再看这些画,难免有些睹物思人的感慨。青杏十分乖觉,见花蕊夫人久久赏画,建议她自己也画一些。花蕊夫人在蜀中时也曾经画过,只是入宋后一直没动过笔,青杏一说,她还真动了心,于是索来绢布丹青,慢慢地临摹起来。凭着花蕊夫人的聪慧和功底,一出手便很有些章法,尤其是模仿《宁王猎射图》画的一个宽幅,不仅青杏大呼神奇,连赵匡胤见了都赞不绝口。她还清楚地记着那天赵匡胤看过此画后,说此画中射猎的将军英武有神,并说得空的时候,也让她换上戎装,拿上弓箭,与自己一同去射猎。

  这一日花蕊夫人在后花园里游赏,见到满园的花都已开始凋谢,有些伤感,懒洋洋地回到宫中,往榻上一靠,怔怔地望着纱帐。青杏小心翼翼地把丹青笔墨铺在案上,问道:

  “夫人,今日可要作画?”

  “哦,”花蕊夫人显得没情没绪,眼也没睁,说了句: “你退下吧。”

  宫中只剩下花蕊夫人一个人,她脑海里先是一片落英的景象,慢慢地,那片片花瓣组合成了一张面孔,一张十分熟悉的面孔: 那是孟昶。他变得苍老了许多,但眼睛里仍旧充满了柔情蜜意。蒙眬中,她觉得孟昶正朝自己走过来,甚至伸出一只手来拉她。她连忙睁开眼,想真真切切地看看孟昶,可惜这一睁眼,孟昶的影像倏地消失了,能见到的,依旧只是淡青的纱帐。

  她惆怅极了,茫然起身,在宫中四顾,最后将目光落到青杏铺好的那幅白绢上。方才青杏问她是否要作画时,她一点情绪也没有,可现在,她突然渴望作画,她要把孟昶那张虽然憔悴却充满渴求的脸描摹下来!

  凭着真切的记忆,她开始在绢帛上一笔笔勾勒。当她把孟昶的面庞和眉目点染出来,再想勾画他的须髯时,却停了下来。青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好奇地问:

  “夫人画的是哪路神仙呀?”

  “啊?”花蕊夫人抑制住内心怦怦的跳动,应了一声。“我画的像神仙吗?”

  “像呢。”青杏说着,用手指着画像上的脑门处。“神仙的脑袋门都宽。”又指指两只耳朵:“小时候听我娘说,神仙都是两耳垂肩。夫人画的这个神仙耳朵垂大,好看着呢!”

  花蕊夫人微笑着瞅瞅青杏,问她: “你说我画的是哪位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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