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卓越-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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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饕悸恰U庑┕婊饕怯美捶⑾质欠裼斜浠!薄渡桃抵芸返奈恼轮幸灿欣嗨频乃捣ǎ骸扒可RW或是3M公司这些以思想超前著称的企业,没有一家聘有专业的企划人员。”
奥美广告创始人戴维•;奥格威的说法更为直接:“商界人士大多缺乏原创力,因为他们无法摆脱理性的魔掌。”哈佛著名的营销学教授西奥多•;李维特曾表示:“企业负责规划的技术专家建立了复杂的决策树,让高层主管赞叹不已,可是除此之外,真正的功效却乏善可陈。”标准品牌公司(Standard Brands)新产品计划惨败,更是明证。《商业周刊》封面专文指出,他们失败是因为聘用了一群以往服务于通用电气的规划人员,并且赋予他们运营的职责。董事长把这些人开除之后表示:“他们的确很聪明,却不是执行计划的料。”
对毕生都致力于数据分析的人而言,以上这些例子的确令人泄气。可是这也不是说公司不应该进行规划。计划是非做不可的,只不过不能本末倒置,远远超过拜罗姆所说通过计划做好心理准备的程度。企划人员常把计划奉为真理,实际资料如不符合计划中的数据(例如顾客对预先测试市场行动的反应),就弃之如敝屣,或是彻底加以忽略。企划取代了实际的行动(我们多年来观察发现,企业运营委员会经常提出以下的问题:“你们可曾以这项预测对企业员工进行意见调查?”)
美国企业的表现江河日下,至少和日本等国比较起来的确如此,生产力和质量标准更是远远落后。美国生产的产品再也不是最可靠或是最好的,而且缺乏成本优势,在国际竞争激烈的产业尤为如此(例如汽车和芯片)。
人们刚开始探讨这个问题时,都是着眼于政府规范。不过这只是冰山一角。接着在1980年,企业主管、商业杂志记者,以及学术界研究人员开始追根究底,深入实际管理做法的核心,试图找到问题症结。这也难怪美国各界对过度依赖分析和狭隘的理性主义颇有微词。就算不看美日两国在文化上的差异,美国过度依赖理性主义和分析的做法,和日本重视人员和质量的态度依然大相径庭。
在探求问题症结的过程当中有两大障碍。第一个是沿袭已久的防卫心态。商界人士的智慧和灵魂终于面临批判,在这之前,媒体怂恿他们大可将问题归咎到别人身上—主要是怪政府。第二则是语言上的问题。人们认为,这不是批判“狭隘的理性”(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理性模式”),因而呼吁扩大理性的范畴;而是攻击理性和逻辑思考本身,也就此暗中鼓励遁入非理性和混沌之中。这让人以为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把福特的董事会会议搬到禅学中心去开。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我们先来想想以下的问题:我们所谓理性模式的崩溃究竟是什么意思?这其实就是托马斯•;库恩在其经典名著《科学革命的结构》(The Structure of Scientific Revolutions)里所说的“范式的转移”。库恩表示,不论是在什么时代、什么领域,科学家对于这个世界的观点都有共通之处,而这也就是主要范式构成的基础,或是他所说的“常规科学”。在这些共同信念的领域之内,研究人员进行实验,并逐渐地取得进步。托勒密的地心说就是一个古老但是很好的例子。在16世纪之前,人们对地心说的理论深信不疑,认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月亮、太阳以及行星都绕着地球运行。科学家以这个学说为基础,发展出精密的数学公式和模型,预测行星运行的轨道。直到哥白尼和开普勒发现,如果以太阳取代地球作为宇宙中心,这些数学公式才算得通,人们所秉持的范式转移才开始出现。
范式转移开始时,进展的速度就非常快,但是过程当中充满了不安。人们感到愤怒。不断有新的发现,支持新的信仰体系(譬如哥白尼和开普勒的学说),科学的进化于此展开。另外像是物理学的相对论,以及地质学的板块构造学说,这些例子的重点在于旧有的“理性”终为新的、不同的,而且较有用的范式所取代。
我们希望商界也有这样的现象。我们认为,旧有的理性模式是直接源于泰勒的科学管理学派,这个学派现在已经不合潮流。但是从奉行这套范式的经理人身上,我们可以归纳出他们具有以下共同的信念:
* 越大越好,因为这样可以获得规模经济。只要有怀疑,就着手进行整理,消除重复、重叠和浪费的部分。当规模越来越大时,务必要确定所有的事物都经过缜密、正式的协调。
* 唯有降低成本才可能制胜。他们在最后的分析阶段专注于成本分析,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压低成本。
* 凡事都要分析。我们发现可以通过良好的市场分析、现金流量分析以及预算,避免做出错误决定。如果做分析就有这么好的效果,那么分析越多自然越好,这样的话,何不对研发等风险比较大的投资也进行现金流量分析,以预算作为长期规划的基础,做预测,并且以其结果设定硬性的数字目标。制作出一大堆企划案,其中主要内容是以数字为主。(对了,大多数长期预测从一开始就注定是错的,而且发明过程本身就充满了不确定性,是无法预测的。不过他们对这些事实都视而不见。)
* 铲除异议分子,譬如狂热的推介人。毕竟,我们有一套计划。要以新的产品开发活动创造出必要的突破,如果需要,可以调500位工程师加入,因为我们的点子比较好。
* 管理者的职责在于做决策,也就是做出比较好的预测,做出困难的决定,平衡投资组合,投入有吸引力的产业。执行的重要性居次。如果一定要正确执行,就把整个管理团队换掉。
* 掌控一切。管理者的职责就是把公司经营得井然有序,凡事一把抓。将组织结构设计得滴水不漏,撰写长篇大论的工作说明,建立复杂的组织矩阵模型,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都考虑在内,发号施令,做出明确的决策,把人视为生产的要素。
* 只要激励对了,生产力就会随之提高。如果提供可观的奖金给有效率、完成任务的员工,生产力的问题自然能够迎刃而解。绩效优异的人可以获得超高的奖金,最后面30%~40%工作不力的人则予以淘汰。
* 通过检验来控制质量。质量就跟其他环节一样,可以通过命令来掌控。如果有必要,不妨把质量控制部门扩大三倍(日本汽车制造商的每单位生产质量控制规模只有美国的1/3,这就不用管了)。让质量管理人员直接对总裁报告,我们会让他们(员工)知道商业的真谛是什么。
* 公事公办。如果你会看财务报表,你就有管理的能力。要想赚大钱,只需要把员工、产品和服务三项资源整顿好了就行。
* 高层主管过分精明。仔细美化损益表和资产负债表,外人自然会对你赞誉有加。最重要的是,每季度的盈余最好都能不断增长。
* 如果不再增长,那一切就完了。在这个产业再也没有机会时,可以转而投入另一个陌生的产业。至少这样我们可以重新追求增长。
这些传统的商业理性主义至今在商业界依然扮演引擎般的角色,可是大多数卓越企业却不是靠这些成功的。为什么?理性主义有何缺失?
一个原因在于理性主义过分强调计算、分析,本身就充满保守的偏颇。降低成本成为首要之务,提升营收反而成了次要的工作。这会导致业者过度侧重成本,而不重视提升质量和价值;宁可把旧产品拿来修修补补,也不愿意开发新产品或业务工作。想要提升生产力时,只知道从投资下手,而不是激励员工的士气。在商业决策上,分析取向的弱点还包括:人们知道哪些事情容易分析,于是在那上头花比较多的时间,其他的环节多多少少就遭到忽视。
正如哈佛的约翰•;斯坦布鲁纳的观察心得:“如果需要像计量分析般精确,人们只会分析眼前的问题,而忽略了最重要的问题。”这样一来,人们会过度重视分析成本,因为数字是“最实际”的,而且这是机械性的计算,比较容易掌握。其中的例子包括:买一台新机器来取代19个员工,减少25%的文书工作,关闭两条产品线以及加速其余的产品线生产。
偏重数字分析的另一个结果是,忽略营收层面的重要性。IBM或是菲多利业务团队的活力或是杀伤力,是分析师无法诉诸数字衡量的。根据近年专家的观察,每当分析师谈到菲多利“99。5%的服务水准”(在普通商品销售里,这是“超高水平”的服务层次)时,他们就会眼睛一亮,并且开始计算如果稍微降低服务水平,他们可以省下多少成本开销。这些分析师说得“没错”,菲多利的确可以立刻节省成本,然而他们并没有想到,假使菲多利真的这么做,势必会严重影响一万名销售人员(他们的零售商就更不用说了),市场占有率和毛利也会随之萎缩。同样的道理,纯粹从数字分析的角度来看,开拓重工“48小时之内零件维修服务”和美国第三大家电制造商梅泰格的“10年内保证零故障”的承诺就一点也不值得;IBM和3M公司对于产品开发的用心,以及宝洁不断推陈出新的努力也是多余之举。达美航空营造的家庭感受、IBM对个人的尊重,以及麦当劳和迪士尼对干净清洁的坚持,从计划的角度来看也毫无意义。
只注重分析,最后所产生的是抽象、不带任何感情的哲学。美国在越战期间以尸体数量来衡量战况,以及无法理解东方讲究的持之以恒和长期思维,充分展现出美国资源配置失衡(人、道德和原料)的严重问题。麦克纳马拉对于数字的执迷只是时代的一种表征。福特汽车公司的罗伊•;阿什同样也是热衷于追求数字。《财富》杂志以阿什在利顿造船厂失败为例,指出,“他对商业的概念几乎是完全抽象的,其聪明才智全都花在分析复杂的会计技术上,也让他的做法倾向于好大喜功:他致力于打造城市,兴建技术可与底特律汽车制造商媲美的造船厂。不过《财富》杂志不仅提到阿什在利顿造船厂的失败案例,还提到10年后AM International在他的领导之下如何失败。
理性主义取向会使各种情况里的活性元素破坏殆尽。《哈泼斯》杂志的编辑刘易斯•;拉帕姆在一篇文章中表示,“他们老是谈论数字和重量—石油桶数、货币供给量,总是有关材料,几乎不会谈到人力资源;以事物为主,而不是以人为本。这种普遍的偏颇现象,和大家侧重于机构而非个人意见不谋而合。”约翰•;斯坦贝克对理性主义缺乏生命力的现象也有类似的论述:
墨西哥马鲛鱼的背鳍上有17加15加9根刺,很容易数清楚。但是渔夫抓马鲛鱼的过程中,人因鱼的挣扎而让鱼线划伤了手,或是鱼儿落网之后,鱼尾朝空拍打,颜色忽明忽暗,其间的细节,都使鱼和渔夫的关系活了起来,产生一种崭新的外在关系,超越两者相加的实体。排除这种关系,再来数马鲛鱼的刺,就简单多了。只要在实验室里,打开满是怪味的罐子,取出被福尔马林溶液浸泡得褪色的僵硬鱼体……然后数刺数并且写下数字……你的数字必定无懈可击—不过不论是对鱼,还是对你,这数字应该都再也不重要……知道你在做些什么至少是件好事……在实验室里数着被福尔马林溶液浸泡得褪色的僵硬鱼体……虽然得到事实,但是这样的历程却毫无乐趣可言。在这种情况下,鱼已经失去了原来的颜色、质地,甚至它的死亡和味道都已遭到扭曲。
狭隘的理性主义往往失之消极。彼得•;德鲁克就曾经对管理层过于侧重分析的负面影响做了这样的描述:“当今的专业管理者往往自视为裁判,可专门判决一个想法的生死……高层主管总以裁判自居,只要有人提出见解,必定加以否决。这种管理相当‘不切实际’。”哈佛的斯坦布鲁纳对一般员工的角色也有类似的说法:“提出批评本身就比提出建设性的建议容易得多。”他曾分析MLF(北约组织所提议的多边核武共同机制)决策,以保守学者和现实世界政治家的观点来做说明。国务卿迪安•;艾奇逊对哈佛出生的总统顾问纽斯塔特表示:“你觉得应该警告总统,其实你错了。你需要给总统的是信心。”斯坦布鲁纳进而分析“警告者”和“打气者”这两个角色。他虽然试图两边平衡分析,但分析模型还是落在警告这边,而不是打气。
美孚公司CEO罗莱•;沃纳也以该公司的经验来呼应这个说法。他表示,美孚公司在1960年决定不参加普拉德霍湾的近海油管工程竞标,原因出在“财务部门的人帮了倒忙……探勘部门的人真可怜,被一群完全不懂石油和天然气的人牵着鼻子走。”海斯以及阿伯内西对于这个议题也很有见地:“我们认为,20年来,美国管理者越来越依赖侧重分析的原则和方法,反而忽略了从实际经验得来的洞察力。由于缺乏实际的经验,分析取向的投资组合理论公式让经理人在配置资源方面日益走向极端。”最后,吉尔德在《财富与贫穷》一书中指出:“创意(发明的前提)需要信念的配合。”他提出多个例子来支持这个论点,并以铁路的铺设为例,表示:“当初铺设铁路时,以经济层面来看根本行不通。”
现代的理性主义不重实验,痛恨错误。保守主义往往会导致人们花上许多年的工夫来研究调查,却迟迟不敢付诸行动,这正是商界人士试图避免的现象—他们终将孤注一掷。这些企业组织规模庞大的产品开发团队,年复一年地一再分析,最后终于设计出面面俱到的完美产品。可是DEC、3M公司、惠普以及王安电脑却是实验的温床,奉行“不理性”的原则,在混乱中不断开发新的产品。但是就在这期间,他们却开发出10种以上的产品。唯有实际采取行动,才有进步的可能,这些行动包括:对一两位顾客进行初步的产品样品测试,进行迅速粗略的市场测试,对某个生产线设置检验装置,对5万名订户测试新的促销活动。
大型企业普遍的公司文化是:不论错误有没有用处、有多小或是有多么不起眼,只要有错就要加以处罚。这其实是非常具有讽刺意味的现象,因为当今企业理性主义主要源自所谓的科学式管理。实验是科学的根本工具:从定义来说,实验要成功,势必得经过许多的错误、失败。不过这种问题并非局限于过度理性的商界人士,在科学界也很常见。备受敬重的历史学家罗伯特•;默顿对此有以下的说明:
科学性质的工作中,诉诸文字的报告与探求过程有很大的差异……这样的差异跟讲述科学方法的教科书和科学家实际上思考、感受以及着手进行研究的方式有点类似。讲述方法的书本会提出理想的模式,这些模式虽然井然有序、合乎规范……可是科学家实际工作的过程并没有道理可寻,通常是伺机行动。科学性的报告外表上看起来完美无缺,但是科学家在过程中出现的直觉、开始时走错的方向、错误、最后结尾的疏失,以及当初促使他们进行研究的意外事件,这些报告几乎都不会加以描述。
免疫学诺贝尔奖得主彼得•;梅达沃则平淡地表示:“读科学‘报告’是没有用的,因为报告不单单隐匿科学家对其研究的推论,甚至于还会积极误导。”
“反实验”心态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