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逻辑 作者德黑格尔着贺麟译·txt-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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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认作是彼此不相干。
譬如,人们说,我是一个人,并且在我的周围有空气、水、动物和种种别的东西。
这样,每一事物都在别的事物之外。与此相反,哲学的目的就在扫除这种各不相涉的
〔外在性〕,并进而认识事物的必然性,所以他物就被看成是与自己正相对立的自己的
他物。譬如无机物便不仅认作是有机物以外的某种别的东西,而须认作是有机物的必然
的对立者。两者之间彼此皆有本质的关系。两者之中的任何一方,只有由于排斥对方于
自身之外,才恰好借此与对方发生联系。同样,自然不能离开精神而存在,精神不能离
开自然而存在。当我们在思想里停止说:“此外也还有别的东西是可能的”一类的话时,
我们的思想便算得前进了一重大步骤。因为当人们说那样的话时,他们便陷入了偶然性
之中。反之,有如前面所说那样,一切真的思想都是必然性的思想。
在近代自然科学里,最初在磁石里所发现的两极性的对立,逐渐被承认为浸透于整
个自然界的普遍自然律。这无疑必须看成是科学的一个重大进步,只消我们不要在对立
观念之外随便又提出单纯的差异的观念,认作同等有效。譬如,常有人有时很正确地认
为颜色在两极性的对立中是彼此相反的,叫做所谓补充颜色,但有时又把颜色认作不相
干的,只有量的差别的东西,如红、黄、绿等等。
附释二:代替抽象理智所建立的排中律,我们无宁可以说:一切都是相反的。事实
上无论在天上或地上,无论在精神界或自然界,绝没有象知性所坚持的那种“非此即彼”
的抽象东西。无论什么可以说得上存在的东西,必定是具体的东西,因而包含有差别和
对立于自己本身内的东西。事物的有限性即在于它们的直接的特定存在不符合它们的本
身或本性。譬如在无机的自然界,酸本身同时即是盐基,这就是说,酸的存在仅完全在
于和它的对方相联系。因此酸也并不是静止地停留在对立里,而是在不断地努力去实现
它潜伏的本性。
矛盾是推动整个世界的原则,说矛盾不可设想,那是可笑的。
这句话的正确之处只在于说,我们不能停留在矛盾里,矛盾会通过自己本身扬其它
自己。但这被扬弃的矛盾并不是抽象的同一,因为抽象的同一只是对立的一个方面。由
对立而进展为矛盾的直接的结果就是根据,根据既包含同一又包含差别在自身内作为被
扬弃了的东西,并把它们降低为单纯观念性的环节。
§120
肯定的东西是那样一种差异的东西,这种差异的东西是独立的,同时对于它与它的
对方的关系并非不相干。否定的东西也同样是一种独立自为的否定的自身关系、自为存
在,但同时作为单纯的否定,只有在它的对方里它才有它的自身关系,它的肯定性。因
此肯定与否定都是设定起来的矛盾,自在地却是同一的。两者又同是自为的,由于每一
方都是对对方的扬弃,并且又是对它自己本身的扬弃。于是两者便进展到根据。——或
者直接地就是本质的差别,作为自在自为的差别,只是自己与自己本身有差别,因此便
包含有同一。所以在整个自在自为地存在着的差别中既包含有差别本身,又包含有同一
性。作为自我联系的差别,同时也可说是自我同一。所谓对立面一般就是在自身内即包
含有此方与其彼方,自身与其反面之物。对本质的内在存在加以这样的规定,就是根据。
(3)根据(Grund)
§121
根据是同一与差别的统一,是同一与差别得出来的真理,——自身反映正同样反映
对方,反过来说,反映对方也同样反映自身。根据就是被设定为全体的本质。
〔说明〕根据的规律是这样说的:某物的存在,必有其充分的根据,这就是说,某
物的真正本质,不在于说某物是自身同一或异于对方,也不仅在于说某物是肯定的或否
定的,而在于表明一物的存在即在他物之内,这个他物即是与它自身同一的,即是它的
本质。这本质也同样不是抽象的自身反映,而是反映他物。根据就是内在存在着的本质,
而本质实质上即是根据。根据之所以为根据,即由于它是某物或一个他物的根据。
附释:当我们说根据应该是同一与差别的统一时,必须了解这里所谓统一并不是抽
象的同一,因为否则,我们就只换了一个名字,而仍然想到那业已认作不真的理智的抽
象同一。为了避免这种误解,我们也可以说,根据不仅是同一与差别的统一,而且甚至
是异于同一与差别的东西。这样,本来想要扬弃矛盾的根据好象又发生了一种新的矛盾。
但即就根据作为一种矛盾来说,它并非静止地坚持其自身的矛盾,毋宁要力求排除矛盾
于自身之外。根据之所以是根据,只是因为有根据予以证明。但由根据所证明的结果即
是根据本身。这就是根据的形式主义之所在。根据和根据所证明的东西乃是同一的内容,
两者的区别仅是单纯的自我关系和中介性或被设定的存在的形式区别。当我们追问事物
的根据时,我们总是采取上面所提到过的(参看§112附释)反思的观点。我们总想同时
看见事物的双方面,一方面要看见它的直接性,一方面又要看见它的根据,在这里根据
已不复是直接的了。这也就是所谓充足理由律的简单意义,这一思维规律宣称事物本质
上必须认作是中介性的。形式逻辑在阐明这条思维规律时,却对于别的科学提出一个坏
的榜样。因为形式逻辑要求别的科学〔须说出根据〕,不要直接以自己的内容为可靠,
但它自己却提出一个未经推演、未经说明其中介过程或根据的思维规律。如果逻辑家有
权利说,我们的思维能力碰巧有这样的性质,即我们对于一切事物必须追问一个根据,
那末,一个医学家答复为什么人落入水中就会淹死的问题时,也同样有权利说,人的身
体碰巧是那样构成的,他不能在水中生活,或者一位法学家答复为什么一个犯法的人须
受处罚时,他同样有权利说,市民社会碰巧是那样组成的,犯罪的人不可以不处罚。
但是即使逻辑可以免除为充足理由律说出理由或根据的义务,它也至少总应该答复
“根据究竟应该怎样理解”这一问题。照通常的解释,“根据即是有一个后果的东西”,
初看起来,这个解释较之上面所提及的逻辑的定义似乎更为明白易解。但试进一步问什
么叫做后果,则所得的答复说,后果即是有一个根据的东西,这足以表明这种解释之所
以明白易解,仅在于它已预先假定了我们前此思想过程所产生的结果。
但逻辑的职务只在于表明单纯被表象的思想,亦即那些未经理解、未经证明的思想,
仅仅是构成自己规定自己的思想的一些阶段,因此即在思想的自己规定自己的发展过程
中,那些未经理解和证明的思想便可同时得到理解和证明。
在日常生活里以及在有限科学里,我们常常应用这种反思式的思想方式,意在对于
所要考察的对象与日常生活的真切关系有所了解。对于这种认识方式,只要其目的可以
说是仅在于求日常浅近的知识,当然无可非议,但同时必须注意,这种认识方式,无论
就理论或就实践来看,都不能予人以确定的满足。其所以这样,乃由于这里所谓根据还
没有自在自为地规定了的内容;因此当我们认为一物有了根据时,我们不过仅仅得到了
一个直接性和中介性的单纯形式差别罢了。
譬如,我们看见电流现象,而追问这现象的根据〔或原因〕,我们所得的答复是:
电就是这一现象的根据。所以这种根据只不过是把我当前直接见到的同一内容,翻译成
内在性的形式罢了。
再则,根据并不仅是简单的自身同一,而且也是有差别的。对于同一的内容我们可
以提出不同的根据。而这些不同的根据,又可以按照差别的概念,发展为正相对立的两
种形式的根据,一种根据赞成那同一内容,一种根据反对那同一内容。譬如,试就偷窃
这样的行为而论,这一事实便可区分为许多方面。这一偷窃行为曾侵犯他人的财产权;
但这个穷困的偷窃者也借此获得了满足他的急需的物资,并且也可能是因为这被窃的人
未能善于运用他的财产。诚然不错,在这里侵犯财产权比起别的观点来是决定性的观点,
但单靠充足理由律却不能决定这个问题。诚然,照一般对于充足理由律的看法,这条规
律不是空泛的理由律,而是充足的理由律,因此我们可以解释说,象刚才所举的偷窃例
子,除了举出侵犯财产一点外,还可以举出别的一些观点作为根据,不过不能说是充分
根据罢了。但须注意,既说充分根据,则“充分”一词不是毫无意义的废话,就是足以
使我们超出根据这一范畴本身的词。“充分”二字,如果只空泛地表示提出根据的能力,
那便是多余的或同语反复的字眼,因为根据之所以是根据,即因为它有提出理由的能力。
如果一个士兵临阵脱逃以求保持生命,他的行为无疑地是违反军法的,但我们不能说,
决定他这种行为的根据不够充分,否则他就会留守在他的岗位上。
此外还有一层须说明的,即是一方面,任何根据都是充足的,另一方面,没有根据
可以说是充足的。因为如上面所说的,这种形式的根据并没有自在自为地规定了的内容,
因此并不是自我能动的和自我产生的。象这种自在自为地规定了的,因而自我能动的内
容,就是后面即将达到的概念。当莱布尼茨说到充足理由律劝人采取这个观点考察事物
时,他所指的,正是这种概念。莱布尼茨心目中所要反对的,正是现时仍甚流行的、许
多人都很爱好的、单纯机械式的认识方法,他正确地宣称这种方法是不充足的。譬如,
把血液循环的有机过程仅归结为心脏的收缩,或如某些刑法理论,将刑罚的目的解释为
在于使人不犯法,使犯法者不伤害人,或用其他外在根据去解释,这些都可说是机械的
解释。如果有人以为莱布尼茨对于如此贫乏的形式的充足理由律会表示满意,这对他未
免太不公平。他认为可靠的思想方式正是这种形式主义的反面。因为这种形式主义在寻
求充分具体的概念式的知识时,仅仅满足于抽象的根据。也就是从这方面着想,莱布尼
茨才区别开Causas of eicientes (致动因)与Causas einales(目的因)彼此间
不同的性质,力持不要停留于致动因,须进而达到目的因。如果按照这种区别,则光、
热、湿平等虽应视为植物生长的致动因,但不应视为植物生长的目的因,因为植物生长
的目的因就是植物本身的概念。
还有一点这里必须提及的,即在法律和道德范围内,只寻求形式的根据,一般是诡
辩派的观点和原则。一说到诡辩我们总以为这只是一种歪曲正义和真理,从一种谬妄的
观点去表述事物的思想方式。但这并不是诡辩的直接的倾向。诡辩派原来的观点不是别
的,只是一种“合理化论辩”(RaBsonnement)的观点。诡辩派出现在希腊人不复满意
于宗教上和道德上的权威和传统的时代,当时希腊人感觉到一种需要,即凡他们所承认
为可靠的事物必须是经过思想证明过的。为了适应这一要求,诡辩派教人寻求足以解释
事物的各种不同的观点,这些不同的观点不是别的东西,却正是根据。
但前面已经说过,这种形式的根据并无本身规定了的内容,为不道德的违法的行为
寻求根据,并不难于为道德的合法的行为寻求根据。要决定哪一个根据较优胜,就必须
每个人主观自行抉择。要作这种抉择又须视各个人的意向和观点。于是人人所公认的本
身有效的标准的客观基础便因而摧毁了。正是诡辩派这种否定的方面,理应引起上面所
提及的坏名声。如世所周知,苏格拉底对于谁辩派曾到处进行斗争,但他并不只是简单
地把权威和传统,与诡辩派的合理化论辩或强辩对立起来,而毋宁是辩证地指出形式的
根据之站不住脚,因而将正义与善、普遍的东西或意志的概念之客观标准重新建立起来。
即在现时,不仅在世间事物的论辩里,即在宗教的演讲里,采用合理化的方式以自圆其
说,也是常有之事。譬如,为了引起听众的宗教信仰,牧师们不惜找出一切可能的根据,
以教导世人对于上帝的恩典应有感谢之忱。对于这类论辩,苏格拉底和柏拉图当不惜称
之为诡辩。因为诡辩者并不深究所要辩护的东西的内容,(这种内容很可能是真的,)
他只求说出根据的形式,通过这些理由或根据,他可以替一切东西辩护,但同时也可以
反对一切东西。在我们这富于抽象反思和合理化的论辩的时代,假如一个人不能对于任
何事物,即使最坏或最无理的事物说出一些好的理由,那末真可说他的教养还不够高明。
世界上一切腐败的事物都可以为它的腐败说出好的理由。当一个人自诩为能说出理由或
提出根据时,最初你或不免虚怀领受,肃然其敬。但到了你体验到所谓说出理由究竟是
怎样一回事之后,你就会对它不加理睬,不为强辞夺理的理由所欺骗。
§122
本质最初是自身映现和自身中介;作为中介过程的总体,它的自身的统一便被设定
为差别的自身扬弃,因而亦即是对中介过程自身扬弃。于是我们又回复到直接性,或回
复到存在,不过这种直接性或存在是经过中介过程的扬弃才达到的。
这样的存在便叫做实存(Existenz)。
〔说明〕根据还没有自在自为地规定了的内容,也不是目的,因此并无能动性,也
无创生力,而只是从根据出发产生了一个实存。因此这种特定的根据只是形式的。任何
一个规定性,只要这规定性和它相联属的直接实存的关系,被认作自身联系,或被认作
是一肯定的东西,都可叫做根据。只要可以说是根据的,便可说是好的根据,因为这里
所谓“好的”乃是极抽象的用法,其实亦即是肯定的意思。而任何一个只要可以明白宣
称为肯定的理由,都可说是好的。因此我们可以为任何事物寻出和提出根据,并且一个
好的根据(譬如指导行为的一个好动机)可以产生某种实效,也可以不产生某种实效;
可以有某种后果,也可以无某种后果。一个行为的推动根据〔或动机〕,要发生某种实
效,譬如说,它必须被纳入于意志之内,只有这样,意志才能使它成为能动的,并成为
一个原因。
(b)实存(Die Existenz)
§123
实存是自身反映与他物反映的直接统一。实存即是无定限的许多实际存在着的事物,
反映在自身内,同时又映现于他物中,所以它们是相对的,它们形成一个根据与后果互
相依存、无限联系的世界。这些根据自身就是实存,而这些实际存在着的事物同样从各
方面看来,既是根据复是依赖根据的后果。
附释:实存一词(从拉丁文existere一字派生而来)有从某种事物而来之意。实存
就是从根据发展出来的存在,经过中介的扬弃过程才恢复了的存在。本质作为被扬弃了
的存在,最初已经表明为自身映现,而且这种自身映现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