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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近代以来最重要的话语录-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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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1年,蒋介石评价当年的新文化运动:“我们试看当时所谓新文化运动,究竟指的是什么?就当时一般实际情形来观察,我们实在看不出它具体的内容。是不是提倡白话文就是新文化运动?是不是零星介绍一些西洋文艺就是新文化运动?是不是推翻礼教否定本国历史就是新文化运动?是不是打破一切纪律,扩张个人自由就是新文化运动?是不是盲目崇拜外国,毫不抉择地介绍和接受外来文化就是新文化运动?如果是这样,那我们所要的新文化,实在是太幼稚,太便宜,而且是太危险了!”蒋介石在“五四”运动时正在福建山区闭门读书,对西方、俄国和日本的经济政治学说颇有涉猎,对于新文化运动也不能说毫无感受。他在上文中五个排比的问句,真好似满面戟髯,根根见肉。 
  黄仁宇以〃大历史观〃名闻海内外,他以为中国落后是因为不能〃在数字上管理〃,〃数字管理也可称为经营上的管理。在一些社会中,许多事情不能通过金钱、金融的方式来管理,彼此的关系不能以金钱、资金等数字化概念来描述,这就是不能用数字管理的社会,如中国明末的农业社会。印度农村社会也是如此,不依金钱交易关系,而按照种姓制度,以种姓分工来管理。现今世界上不少地区,将社会习俗与宗教溶为一体,实行宗教式的管理,如印度教流行的印度社会,回教的中东和北非社会等,也都属于不能实行数字管理的社会。欲实行数字上的管理必须废除特权、社会隔绝情况。〃 
  余英时说:〃'五四'乃是一个早熟的文化运动,先天不足而且后天失调。〃 
  雷震在狱中没有低头屈膝。他的脊梁始终是挺直的。他的骨头向来是硬的。在写给儿女的信中,他说:〃我是缔造中国历史的人,我自信方向对而工作努力,历史当会给我做证明。〃 
  金庸当年在香港办《明报》,执笔写社评,预测中国大陆的政局(特别是在〃文革〃时期),每每中的,有人问他奥秘何在,他轻松回答:〃我读《资治通鉴》几十年,一面看,一面研究,〃〃《资治通鉴》令我了解中国的历史规律,差不多所有中国人也按这个规律的。〃 
  在总结一生长寿之道时,施蛰存说:〃我这一辈子就是旁观,只看不参加。所以总算没有死。〃他主张知识分子只写〃史记〃纪录历史,就很好了,不需要直接参与社会变革。 
  杨晦曾是“五四”运动中火烧赵家楼的领导者之一,但他对此“光荣历史”始终沉默着。他的一个学生黄修己说:“只凭他是‘五四’运动中带头跳进赵家楼的健将,而又绝口不提当年勇,就够我们佩服一辈子了。”从1950年直到“文革”,作为北大中文系历史上任职时间最长的系主任,杨晦留给中文系的还有一句流传广泛,并影响深刻的“名言”:“中文系不培养作家!” 
  张学良90大寿时,众多记者蜂拥而来,他却只接受了日本广播协会的单独采访。他说:“我的一生被日本断送了,我不希望日本的年轻人再犯过去的错误”;他想让日本青年明白,“不要动用武力,用武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点历史已经教训了我们”。 
  吴晗曾说:文化的发扬广大,往往是由于积累。一时一地的文化很少是突然而来,突然而灭。故在中国史上,文化的发煌与消灭,也很少与朝代的兴亡同一起讫……须知文化史家的任务,是在探求历史演化的法则,精密地指出新旧嬗递的痕迹。 
  贾植芳在《狱里狱外》的自序中说:我在这个世界里的追求、爱憎、信念以及种种个人遭遇,都可以作为历史的见证,为青年及后代提供一些比正史、官书更加丰富和实在的东西。 
  陈寅恪说:〃综观史乘,凡士大夫阶级之转移升降,往往于道德标准及社会风习之变迁有关。当其新旧递嬗之间季,常呈一纷纭综错之情态,即新道德标准与旧道德标准,新社会风习与旧社会风习并存杂用。各是其是,而互非其非也。斯诚亦事实之无可如何者。虽然,值此道德标准社会风习纷乱变易之时,此转移升降之士大夫阶级之人,有贤不肖拙巧之分别,而其贤者拙者,常感受苦痛,终于消灭而后已。其不肖者巧者,则多享受欢乐,往往富贵荣显,身泰名遂。其何故也?由于善利用或不善利用此两种以上不同之标准及习俗,以应付此环境而已。譬如市肆之中,新旧不同之度量衡并存杂用,则其巧诈不肖之徒,以长大重之度量衡购入,而以短小轻之度量衡售出。其贤而拙者之所为适与相反。于是两者之得失成败,即决定于是矣。〃   
  九、文学(1)   
  郁达夫在东京帝国大学学经济学,但除了应付一年一度的考试外,很少在这方面下功夫。他特别喜欢读小说,他在图书馆借阅小说的数量,可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别人借书总是先查目录,选择需要的去借,他却是从书架上一格一格地整批借出,看完后又从上回终止的地方整批借下去。就这样一格又一格,一架又一架,到他毕业为止,竟读了不下3000本各种文字的小说。 
  张之洞禁其子弟读《世说新语》,他说:〃恐未得其隽永,先学其简傲!〃 
  周善培对梁启超说:〃中国长久睡梦的人心被你一支笔惊醒了,这不待我来恭维你。但是,作文章有两个境界,第一个是能动人,读你的文章,没有不感动的。第一步你已经做到了。第二个是能留人。司马迁死了快两千年,至今《史记》里有许多文章还是使人不厌百回读的。你这几十年中,作了若干文章,你试想想,不说百回读不容易,就是使人读两回三回的能有几篇文章?〃 
  针对新文学运动以西方为标准的做法,严复严肃地指出:“西方改革者是以口语适应书面语,而中国的改革者却试图以书面语适应口语。”辜鸿铭则说:“古文是高雅的语言,比口语更优美,正如莎士比亚的英语比现代英语口语更优美一样,而改革者带来的那种使人变成道德的侏儒的文学,才是真正的‘死文学’。” 
  学衡派以文言文反驳新文学运动,不免曲高和寡,应者寥寥,新文学作家们甚至不屑于与他们争论。如鲁迅就说:“我所佩服诸公的只有一点,是这种东西也居然会有发表的勇气!”胡适则说:“学衡的议论,大概是反对文学革命的尾声了。” 
  胡适说:“麻将里头有鬼。”又说:《红楼梦》不是一部好的小说,因为书里没有一个PLOT(有头有尾的故事)。 
  对于文学改良,胡适最初是不够自信的,他写信给陈独秀说:“此事之是非,非一朝一夕所能定,亦非一二人所能定。甚愿国中人士能平心静气与吾辈同力研究此问题。讨论既熟,是非自明。吾辈已张革命之旗,虽不容退缩,然亦绝不敢以吾辈所主张为必是而不容他人之匡正。”陈独秀则毫不客气地回复道:“改良文学之声,已起于国中,赞成反对者各居其半。鄙意容纳异议,自由讨论,固为学术发达之原则。独至改良中国文学,当以白话为文学正宗之说,其是非甚明,必不容他人之匡正也。其故何哉,盖以吾国文化,倘已至文言一致地步,则以国语为文,达意状物,岂非天经地义,尚有何种疑义必待讨论乎?”但是多年之后,面对文学革命的累累硕果,两人的表现却又别有不同。陈独秀说:“常有人说白话文的局面是胡适之陈独秀一班人搞出来的,其实这是我们的不虞之誉。中国近来产业发达人口集中,白话文完全是应这个需要而发生而存在的。适之等若在30年前提倡白话文,只需章行严(士钊)一篇文章便驳得烟消灰灭。此时章行严的崇论宏议有谁肯听?”胡适则当仁不让地说:“如果没有胡适、陈独秀之流的话,运用白话文进行文学创作至少要推迟二三十年。” 
  《新青年》为编委轮流制,编委七人:陈独秀、周树人、周作人、钱玄同、胡适、刘半农、沈尹默。钱、刘化名写文章在《新青年》发表,驳林琴南的复古谬论,胡适对此大加反对,认为〃化名写这种游戏文章,不是正人君子做的〃,并且不许刘半农再编《新青年》,要由他一个人独编。沈尹默对胡适说,〃你不要这样做,要么我们大家都不编,还是给独秀一个人编吧。〃周氏兄弟对胡适的态度也大加反对,他们说:〃你来编,我们都不投稿。〃胡乃缩手。 
  俞平伯在清华讲诗词,选出一些诗词,自己摇头晃脑而朗诵之。有时候他闭上了眼睛,仿佛完全沉浸在诗词的境界之中,遗世而独立。蓦地,他睁大了眼睛,连声说:“好!好!好!就是好!”学生正巴巴地等他解释好在何处,他却已朗诵起第二首诗词来。 
  鲁迅在答《北斗杂志》如何创作小说时说:“写完后至少看两遍,竭力将可有可无的字,句,段,删去,毫不可吝惜。宁可将作小说的材料缩成Sketch,不可将Sketch的材料拉长成小说。” 
  鲁迅谈到自己的小说时说:“我的取材,多采自病态社会的不幸的人们中,意思是在揭出病苦,引起疗救的注意。” 
  鲁迅从不以为在上海〃亭子间〃的写作会脱离社会,他说:〃这也是生活。〃〃外面的进行着的夜,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 
  鲁迅:文学不是梅毒,可以靠肉体关系遗传。 
  林语堂评鲁迅:〃鲁迅所持非丈二长矛,亦非青龙大刀,乃炼钢宝剑,名宇宙锋。是剑也,斩石如棉,其锋不挫,刺人杀狗,骨骼尽解。于是鲁迅把玩不释,以为嬉乐,东砍西刨,情不自已,与绍兴学童得一把洋刀戏刻书案情形,正复相同,故鲁迅有时或类鲁智深。” 
  鲁迅在中山大学任教时,学生创办了“新中国”文学社,请鲁迅撰稿。鲁迅鼓励他们自己创作,学生表示了对销路的忧虑,鲁迅说:“这很容易,你们可以写文章骂我,销路就会好的。” 
  孙福熙说:鲁迅是一个人道主义者,他想尽量的爱人,然而他受人侮辱,而且因为爱人而受人侮辱。 
  夏济安说:鲁迅是一个〃病态的天才〃,是〃中国现代历史上一个极其深刻而带病态的人物〃。 
  很多人以为鲁迅是条硬汉,很少人注意到鲁迅的爱,更少注意鲁迅大爱的品性。鲁迅自嘲是〃浅薄的人道主义〃。萧红曾问鲁迅:〃你对我们的爱是父性的还是母性的?〃鲁迅愣了一下,肯定地说:〃是母性的。〃 
  蒋廷黼讲述自己初次见到的鲁迅:“1925年前还闻不出他有什么共产味道。他曾出版过一本《中国小说史略》,书中铺陈的全是旧说,很少有新义,据我所知,他在西安所讲的还仍为他那本书中的旧套。他有点瘸,走起路来慢吞吞的。他和我们相处不仅很客气,甚至可以说有点胆怯。” 
  有人统计过鲁迅300万字的作品,发现其中“人”字出现了21362次。在《准风月谈·晨凉漫记》中,鲁迅还谈到了想做一部中国的“人史”,以对抗满篇都写着吃人二字的历史。 
  学生都很害怕作文课,当年钱穆教作文的方法很有趣。他认为,作文就是说话,口中如何说,笔下就如何写。出口为言,下笔为文。他要求学生想说什么如实写下即可,遇到不认识的字,可以随时提问。一天下午,钱穆要求学生做作文,作文题目为《今天的午饭》。学生的作文交上来以后,钱穆选择一篇写得好的抄在黑板上。这篇作文结尾是这样写的:“今天的午饭,吃红烧肉,味道很好,可惜咸了些。”通过这篇作文,钱穆告诉学生,说话、作文要有曲折,要有回味的余地,就像这篇作文的最后一句:“可惜咸了些。” 
  ——马建强《钱穆是怎样做小学教师的》 
  西南联大时,刘文典教学生写文章,仅授以“观世音菩萨”五字,学生不明所指,刘解释说:“观,乃是多多观察生活;世,就是需要明白世故人情;音,就是文章要讲音韵;菩萨,就是救苦救难、关爱众生的菩萨心肠。”学生闻言,无不应声叫好。 
  有学生为撰写论文而请教闻一多。闻一多说:〃我劝青年朋友们暂且不要谈创作,先读20年书再说。〃 
  沈先生不赞成命题作文,学生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他给学生出的题目都非常具体,比如“我们的小庭院有什么”和“记一间屋子里的空气”。 
  ——汪曾祺 《沈从文先生在西南联大》 
  汪曾祺曾写了一篇小说,有许多对话。他竭力把对话写得美一点,有诗意,有哲理。沈先生说:“你这不是对话,是两个聪明脑壳打架!” 
  ——汪曾祺 《沈从文先生在西南联大》 
  沈先生教书时,经常说的一句话是:“要贴到人物来写。” 
  ——汪曾祺 《沈从文先生在西南联大》 
  沈从文在《习作选集代序》中,有语云:“这世界或有在沙基或水面上建造崇楼杰阁的人,那可不是我,我只想造希腊小庙。选小地作基础,用坚硬石头堆砌它。精致,结实、对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是我理想的建筑,这庙供奉的是“人性”。 
  周国珍在《忆伍蠡甫先生》中,说他读书时代记忆最深的事: 
  周国珍翻译高尔基小说,第一句“大海正在笑着”,先生提笔圈去两字,改成“海在笑”。令他惊呆不已,多年以后还不能忘记。 
  周作人译出日本作家江马修的小说,题为《小的一个人》,自觉此题不符合中文习惯,但别无更贴切的译法。他拿到《新青年》发表时,陶孟和提笔加了个“小”字,变成了《小小的一个人》,立刻珠圆玉润了。周作人十分佩服,称陶为“一字师”。 
  有一次,废名讲写作要炼句,他举出他的小说《桥》中的一段描写炎热的夏日,两个女孩在烈日下走了很长的路,忽然〃走近柳荫,仿佛再也不能往前一步。而且,四海八荒同一云!世上难有凉意了。当然,大树不过一把伞,画影为地,日头争不入〃。他说:〃你们看,这'日头争不入'真是神来之笔,真是'世上唯有凉意了'。写文章就要能写出这样的句子才叫大手笔。〃 
  《黄河大合唱》的词作者张光年指着那些将去劳改的“右派”们的背影说:“中国文学的将来,就在他们之中。” 
  阳翰笙曾请茅盾为他的小说《地泉》写序,茅盾直言不讳:〃你的书是用革命公式写的,要我写序,我只有毫不留情的批评它。〃阳翰笙倒也大度:〃批评也是好事。〃茅盾推辞不得,只好动笔作序,直言这是一部不成功的小说,或者说失败的小说,太过符号化。没想到阳翰笙竟然把如此尖刻的批评原文出版,茅盾连叹:〃雅量,真是雅量。〃 
  左翼作家联盟在上海成立,多有人光会叫革命口号,而无较好的作品。鲁迅虽为联盟尊崇,却说:他们是左翼,但不是作家。 
  1935年,胡风发表了《林语堂论》、《张天翼论》,轰动文坛。林语堂误以为是鲁迅化名批评他,鲁迅则语:〃要是我写,不会写得那么长!〃两篇万言大论使文坛为有这样一位理论家震惊,尚不认识胡风的雪苇以〃伟大〃许之,后来雪苇却为此吃尽苦头。 
  胡风被称为〃中国的别林斯基〃,〃东方的卢卡契〃,他为文坛繁荣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他是萧红《生死场》的最早读者,直觉萧是有才华的女作家:〃我们看到了女性的纤细的感觉,也看到了非女性的雄迈的胸襟。〃〃这里是真实的受难的中国农民,是真实的野生的奋起,〃〃在我们已有的农民文学里面,似乎还没有见过这样动人的诗篇。〃萧红的这部杰作原没有书名,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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