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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387-肯堂医论-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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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加减变化其方,每多获效。惟原方有白术一味,有壅塞气机、浊而不宣之虞,斟酌去之为 
宜。如苏梗、抚芎、茄楠、檀香、旋覆花等,皆可随症选用。至于名医用成方、必临症化裁,超越凡庸之上也。 
又治白下∶缮部戴养吾夫人恙,召诊,寸 
关不透,体常倦怠,眩运不食,胸膈痞满,予以为肝脾之气不伸,用八珍加升麻、柴胡,愈而 
体实。每病取前方服之,即安。后之瑞安之滇南,十五年皆倚恃焉。若稍加减,便不获效,养 
吾公解组林下,每过湘水,必得良晤,尝以夫人为信心此方也。夫人性静体浓,起居安适, 
是以气血不振而消沮,故于补气药中,加开提之剂,盖得其性情,如布帛、菽粟,若将终身焉 
者。所云信心二字,真为良药。世之任医,厌常喜新,安得恒守一方至十五年耶! 
信心二字,真为卫身至宝。近人厌故喜新,朝张暮李,广征方药,贤愚不别,遂致轻者 
重,重者危,是不知守信心之患矣。 
来熙庵廉宪急柬召予诊。其侄力大,身体丰硕,伤寒已二十八日,人事不省,不能言语, 
手足扬掷,腹胀如鼓而热烙手,目赤气粗,齿槁舌黑,参、附、石膏、硝、黄、芩、连无不服,诸 
名公以言旋矣。予诊之,脉独鼓手,用大黄一两,佐以血药,一剂,下黑臭血一二斗,少苏, 
四剂始清。熙庵公问予∶侄昏三日,所存唯一息耳,君何用剂且大且多,幸遂生全,敢问其 
说。予曰∶治病用药,譬之饮酒,沧海之量,与之涓滴,则喉唇转燥矣。以若大躯壳,病邪甚 
深,不十倍其药,何效之臻?且此恙寒邪入胃,蓄血在中,其昏沉、扬掷,是喜妄如狂之深者 
也,不知为病,而望之为死,不弃之乎。夫大黄,未尝不用,苟投非其时,品剂轻小,一或不 
应,用心惑矣,宁能放胆而用哉。 
此为阳明蓄血症,用桃仁承气重剂,方能克敌。然非学识兼全者,不能如是。 
湖墅史大正君呕吐之声远及百武,脉之佐关鼓指不连于寸,两尺滑搏,于左独加,水 
饮不入唇七日矣,因为透肝之剂,断必孕男,药进而呕定,月足果产男。因问予曰∶内子寒 
热大作,呕吐不食,人皆以伤寒治之,君独以为孕,其柴胡、白芍、吴萸、黄连虽未专用,何 
一剂而呕遂平?予曰,医名方脉者,须察脉以定方也。人唯伺其证,而不循其因,是以失之。 
今脉具在,不为证瞒,因病发药,故其言验也。 
尺中脉搏固知为妊,其关不连寸者,盖肝志专而郁,善怒万不善发也,郁之之既久而自发, 
振拉摧拔之象见焉。顺其性而伸之、调之,肝舒气平,恶自无阻而呕自定耳。 
恶阻呕吐,其因尺中脉搏,固以恶阻断定,治以舒肝气,顺其性而谓之,则呕自平矣。 
闻于将尊堂丙午冬月心忽然如散而沉下,便不得睡,几三月矣。召诊,独左关弱不能 
应指,予以为肝虚须补其母,当立春始安,用熟地为君,茯苓、枣仁、当归、人参、防风、远志 
佐之,服二十贴,至其而愈。子将问∶心散不寐,以属心经,何反以肾、肝药见效?而言立春 
日始应,请为分疏。予曰∶此得之脉也。经曰∶肝不足则恐,恐则气下。虽情志无恐惧,而气 
象似之,据脉按证,肝虚无疑矣。因肝不足,先其令而疾作,补母生脾,待时而元气乃复,岂得以心散。便属 
心经,是非心散也,乃心见身中气散之象耳,则散非病。设心脏病则病矣,又何能自见其散哉。 
补母以益子,是隔二之治。言立春始愈,乃肝脏正气旺而邪自退舍矣。 
汤梅生病腹痛,痛则绕脐有形,甚至欲死。人皆谓生气独绝于内,似有不起之虑。予 
诊之,关脉近尺有滑,拊之胀痛,气羸颇乏精彩,因用枸杞为君,白芍、茯苓、肉桂、吴萸佐 
之,六剂痛止,服《瑞竹堂方》四制枸杞丸一料,竟愈。黎茂先举问何疾,予曰∶脐疝也。疝 
气引阴,原无斯症,然疝考有形之痛而有所止之处,故字从山,不必定引阴也。疝本厥阴肝 
疾;其状若死,亦厥阴证,故用温补肝药,生气自复,不致内绝。此案贪天之功,予为可作起死一则看也。 
脐疝乃厥阴危险之候,治以温补,是从根底而治也。 
李姓,口舌生疮,几三年矣。脉浮细急数,按之空虚,而尺尤甚。用薛立斋肾虚火不归经 
法,以加减八味丸料,二剂即愈。此案初试立斋先生法纪,其捷效如此,为近世高明之家独 
出奇见、欲超出规矩绳墨之表,不知视立斋为何如? 
永嘉何介甫文学,性沉静,病脾数年,饮食少啖,精神萎悴,辛酉七月就诊。两关软弱, 
不透于寸。用参、苓、归、芍、陈皮、防风、甘草数十剂,至九月始归、遂喜啖肥浓,数年之疾 
脱然。壬戌春,再过钱塘,携美人蕉、佛桑花赠遗特盛,问曰∶子疾有年,补脾、补肾,法非不 
详,而未之效,君何从平易得之?予曰∶君疾在肝,非脾、肾也。凡诊病者,当穷其源,无为证 
惑。如饮食少,虽关脾胃,其所以致脾病者何?故此自当审考。今君两关脉弱不透于寸右,固 
脾虚明矣,而左则何应此。盖脾体不足,而脾用不行也。何谓脾之用?肝也,星家取克我者 
为用神,脾体无肝木为之用,则气血便不条畅,运化迟钝,而脾转困矣。自秋令金肃,肝更 
不伸,予为补助肝木之气,使之扬溢,则脾土伸舒,精神油然外发,虽不治脾,实所以治也, 
安用奇特之法哉!予正恐不能平易耳,平易之言,学之所未熊者,今请事斯语。 
名医治病,必求其源而辨其脉,不为外证情势所惑。补不足,损有余,本经旨以立方。 
吴叔显上舍庚申三月生疮,眼药疮愈,而喘急殊甚,十日不能就枕。予往诊之,先用开 
肺发疮,次用降气补肾,断其二日当疮发,五日当足肿,六日当出水,十日可喘定、就睡。嗣 
后足牛二毒,三月始复。秋之日,下就国学读书。次年七月,偶以伤风微热,左三部脉唯隐 
隐见,饮大剂人参、归、木、甘草,十帖脉方起,二十帖如常。十月再感,左脉更不如秋,但微 
热,而起居如故也。三月就枕,七日头痛如破。因告其兄,极道秋病之危,今若昏沉,决无生 
理,彼尚疑余言。九日,果微昏谵语;十二日,不识人;再七三,死。其族昆问曰∶叔显昨岁垂 
危,君言变证,历历如响,幸全生焉。今冬示微恙,果应君言而殁,其证、其因,为一为两?答 
曰∶叔显骨气天弱,肾精不全,其疮亦从肾发焉;不知而用发散药,元气转耗,疮毒内逆于 
肺而喘。予用四逆散使太阴气开,疮遂外出;用六味料,使少阴纳气,息遂内匀,清升浊降, 
足肿生痈,病都外出,是以生也。今秋左脉不起,知元气内索,不堪左旋矣。比起而再,戕贼 
之病,发于骨髓,所以脑痛,因之遂昏,乃内关之证,气独内绝,是以死也。论其根本,出皆于 
肾,是一非两,不在证之轻重,为异同也。此案辨治精详,非深于《灵》、《素》之蕴,所不能道也。 
少阴肾虚,元气内索,是内关危证,生气内绝,不治之症矣。 
蜀富顺孝廉阮太和讳士肃,病疠吴山下,召予诊。披衣强坐,对语甚壮,神气则内索也; 
身热进退,舌胎黄而浓,盖自吴门受寒,以肉羹为补,而对啜之,遂缠绵及月余。用疏散轻 
剂,热退,又复强啖,再热,不能起坐。予时之富春,五日归诊之,谵妄呼笑、不识人已三日, 
形骨立,汗雨下,内热特甚,而胸胁之热,扪之烙手,第脉尚有神。予用人参八钱加四逆散 
中,一剂而谵妄定,三剂而热邪清矣。自言其神魂穷天之上、极地之下,飞扬奇变,得太乙 
神符召之,始得返生。愈弥旬,方啜粥。病中自为之记别时间,药状。余谓此寒伤心气,荏 
苒厥深,而凑于胸也。缘以不第南旋,病淹中道,骨肉之音,虽近实违;药石之给,既缺且 
竭。心已伤矣,又反复再四,汗液多亡,内无主宰,热遂入胸。胸为心主之宫城,精神因而涣 
散,是以游魂为变也。用四逆使热外出,加人参俾神内凝,气复邪散,是以生耳。 
始由气郁不舒则伤肝,继则强啖伤脾,是以精神焕散,游魂为变。用四逆散退逐外热,加参以益元气。 
富阳周妇、马女、皆少年,水肿,肢体洪盛,胪腹膨胀,水道不通,饮食绝口,有以为疸 
者,为臌者,为气者。予往诊之,以药不克济,乃针足上,出水皆石余。次日胀小减,三日大 
减。足尚肿,又针之。令服八味丸,以温其肾。期年皆孕,周善调护,子、母两全;马失调护, 
子、母俱毙。此盖肾中阳气不足,阴气有余,遂聚水而病作。饮食、汤药用水,而不能导之,辗 
转助长,乃致于此,非针去水,则菀陈之淤,何 
从而泄。水去肾衰,非温补之则浊凝之阴,必致复聚,肾中之火大复。然周身之阳气有蒂, 
天癸自行,生育可必。如流离之后、所宜爱养,得之则生聚,否斯待毙耳。 
盖肾中阳气不足,阴气有余,遂聚水致病,是此病之源也,《内经》有聚水而成其类是也。 
庚申腊月二十七夜,予患腹痛,恶寒,泄泻,平旦且止,至暮复作,明日又止。至改元五 
日,肛左微痛。起因房室,意为肾泄,服四神丸一大剂,泄、痛竟止。早间肛左稍有核,其痛渐 
近尾闾,暮痛不可反侧。次暮以水化熊胆涂之,立觉凉气直上肺左,痛亦渐缓,略堪展转。 
中夜吐痰,痰内见血一二点,辰时痔出白浓脓,竟可起坐。十一日早,与人多话,方栉发, 
血从咳至,作意忍之,气定且止,煎六味丸料服,亦以肾虚也。暮就枕,夜半睡觉,血即上涌 
如潮,喘声如锯,进童便及六味煎药,气稍定,才闻姜汤,气触鼻,血即随涌,平旦始缓。夜再 
发如前,凡假寐片响,背心蒸热,醒即血来咽喉,如截断,一涌盈掬,心躁急乱,欲多语言, 
声一响而血 至矣。十三早议,下莫敢应,至晚势急,似无生理,乃用泻心配血药下之,不 
应。夜方大雪,点水成冻,用水调大黄末服,转欲去衣被,啜芩、连苦药如甘旨。至五更,强进 
清米饮、药力忽转,解黑粪瘀泥臭秽不可近,凡三次,血来之势少平。十五寅时交立春。建 
宁老莲煎浓汤,呷之甚美,少间足心汗出,次手心出,次背心蒸蒸欲出,一日安和。至暮,以 
多语言,吐鲜血数口,颐儿引仲景义,以赤小豆、连翘合泻心方法服之,觉上身气即开,脐 
以下不动而闷,汗出似前者,三日血亦渐减,二十外,大便自解如青泥,次解如铁弹者二三 
枚,血方净尽。嗟、嗟!未解之前,几至不免,汗出之后,始有生机。 
追思病发之由,十足曾暴怒,顿足叫呼,气喘如食顷。腊月十七,围炉露坐大半夜,指 
爪朝来尽折,方旬遂病。盖自十月,便不能构思,看书亦不深入,近觉神思昏瞀者,浃旬病 
乃大重。余作医二十年,治吐血证众,往往起其危疑。及自罹此,便无主脑,如因房室起病, 
泄泻在夜,服四神而病已,益信为肾虚不疑,岂知服四神、六味,反为助长,以致病甚(起病 
始由暴怒气郁,凝其血脉;继因夜坐受寒,加以炉火外燔,是以寒气愈凝,血液受焚,留瘀 
之源也。必用逐瘀,折其锐气以除病根,为探本之治。致祸之因,实为四神、六味之遗患耳, 
所以用药不能偏执一经而论)。若非偶中仲景方法,死不免矣。原余之疾,本于寒伤阴分,而 
寒水之气,当乘心火,阴分之邪,宜应迫血。用补肾、血剂,偏助寒气,愈凝血液,火故暴焚, 
血留转瘀也。立春阴分汗出,势自然解,瘀秽下尽,血方始清。初以微寒,竟成大祸,用药之 
难惯见,且误如脏毒之疼痛,吐血之喘急,须认其原从寒生。但当未解时,纵有人指出其端 
倪,恐自亦不信也,而况不知医者乎!故审疾处方,不可执定规矩。今人知其吐血,便用止 
血、行血、顺气、降气种种方法,岂非妙理,若不深中肯綮,反成毒害,慎之、慎之! 
病愈四十日,方能策杖,盘 室中。出寄素芝禅室,静言思之,殊自可愧,简出成案,用供博采。 
按成,客读之,难曰∶吐血之因,起自于寒,容或有之;血涌之状,以为非火,实难深 
信。且水之与火,不可同语,主何说以通之?余曰∶人生气交中,平时唯一太极,内含阴阳五 
行之妙,不可得见其端倪。病则偏而动,阴阳五行,自相摩荡,如止水之风,自有波澜也。设 
若受寒,即见寒之气象,便是波澜内撼其机,变现倾移往复之相,所谓一而二矣。故人伤于 
寒,则为病热,热则火反病也。受一分寒,倒见一分火,寒则十分,则火有十分者,势也,理 
也。吐血固为火象,其所以然,实寒气抑之、鼓之,而火始有力,病之本源不在于火,而在于 
寒,明矣!岂得竟以象火而归重于火耶。治病必求于本,必审于内,毋以形似害其义也。 
客问∶伤寒当分六经,君之吐血,属之何经?曰∶寒者,冬时之令也。人病因此先动气 
化,余病在气化中,论之不入经也。入经便有定位,便可标法、指示,自是伤寒一家,宜应别 
论。余初冬怒甚,盒饭动血,虽不呕出,血奚其清;而寒复伤荣,药偏补肾,其滔天惊人者,势使然也。 
客问∶设以为寒,何不发散,而以苦寒下之实有,似乎治火矣;又用赤小豆、连翘者何 
义?啜莲肉汤而得汗者,又何故也?曰∶寒之害人,当分阴阳、表里。余受寒于夜,夺浊其 
血,故邪凑其阴,而阴属有形之荣,所处深密,非表病之当发散者也。寒凝火郁,理必炎上, 
非苦寒之味,从火之性而使之降,其热未可服也。火热郁勃,势虽燎炎,原从制抑所生,须作 
不足论之。仲景云∶心气不足,吐血、衄血者,泻心汤主之。泻心者,泻血分有余之邪,使之 
相平乎不足之气也。心有不足,血无所主,兼并夺蓄之瘀,郁遏盛甚,而致暴焚,载血上行, 
仓皇 妄,非下有形,安克效哉!顾苦寒下法,似乎降火,不知火之成患,政在不得上炎。有 
形能去火空,斯发心气无虞,不足之从来,实在坚凝闭密之寒,火得疏通,安问坚凝闭密者 
乎?则奚为治火,实散寒也。其用连翘之易散,假赤豆之色同,皆欲心气之开,自无坚凝之 
害。至若莲得夏气之英华,子中复含甲,用透心之端倪者。心气偏郁于阴,透之还从阴出, 
又汗为心液,而从手足阴分外发,则莲子之用,若神助焉(其发明原理处,精透极矣)。 
客问∶四神一剂而泄、痛止,六味数进而喘急平,已见成效,何得以为助长也?曰∶余疾 
之来,始于盛怒,成于受寒,发于房室。三因较之,二分有余,一分不足。今以四神之坚固,六 
味之填塞,则肾平矣。而寒水合德,严凝甚深,抑火燔 ,非无所自;且药石之力量,气血之 
转移,只在毫芒之间,可轻试耶?助长之言,识法自惧耳。 
客问∶睡觉火涌,源从何出?此从胃溢出,虽有咳喘,非关肺也。若自喉来,为真脏证,断 
无生理矣。曰,胃经虽多气多血,吐时盛甚,中有几何能若是耶。盖此从胃出,非胃中来。第 
自暴怒伤肝,血藏之机不无沸扰,况是冬时闭藏不密,浸至于寒,荣遂大沮,周身之血,不凝 
而浊矣。人卧血归平和,肝乃纳之,今其浊矣,遂会流于胃海,醒时生气上升,乘之汛滥满出耳。 
客曰∶闻姜便吐,亦生气之升乎?曰∶血流在胃,缓因药力,姜气辛烈,触彼将来之势,遂复涌起,无足怪者。 
客曰∶未吐血时,先见神昏者何故?曰∶此蓄血之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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