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屋2001-05-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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淼摹兜谝淮位峒逞赶壬泛鸵痪帕荒昃旁路⒈淼摹端鲆洹分校窗颜狻敖幼拧弊怀闪恕拔乙残展换靥啤钡奶富啊11〕,“这指的是他曾经使用‘唐俟’这笔名,”高中语文课本还为“唐俟”加注说,“鲁迅发表《梦》、《我之节烈观》等文时用的笔名。”但是我认为,当时唐彛源瞬唤霾豢赡堋跋仁且徽幼疟忝靼坠础保铱赡芨揪筒恢馈疤瀑埂闭獗拭@碛捎卸阂弧⒛鞘锹逞冈凇缎虑嗄辍吩又旧戏⒈硇率退娓惺庇玫谋拭谝痪湃哪暌辉铝涨埃切┬率⑽幢嗉霭妫娓新妓湟驯嗳搿度确纭芬皇榈次拮⑹停笔惫⒈淼穆逞干酱遣牧匣辜溆邢蓿茝|却是一个出生农民家庭、只有初二学历且每天工作十二小时的邮局工人,怎么可能知道鲁迅是用“唐俟”的笔名在他并未接触且是十五六年前出版发行的杂志上发表诗文?二、正因为“唐俟”这笔名如上所述还不为世人所知,所以在和唐彛崦婧蟛痪茫匆痪湃哪炅潞推咴拢逞赣窒群笠源吮拭直鹪诒逼健段氖贰吩驴汀段难Ъ究飞戏⒈砹恕度迨酢泛汀犊赐际蹲帧妨狡恼拢ň杖搿肚医橥ぴ游摹分校O衷谖颐强梢匀非械厮担茝|开始研究鲁迅是在一九三八年参加《鲁迅全集》校对工作,尤其是在一九四一年太平洋战争爆发以后,对“唐俟”等等的了解就是从事鲁迅研究的收获。为什么要把这阅读所得移置于接触之中去呢?原来却是为了主题的需要:“……于是我也笑了起来。半晌疑云,不,很久以来在我心头积聚起来的疑云,一下子,全都消尽散绝了。”
二、第五次谈话,讽刺攀附阔老者,明显来自鲁迅的文章《说“面子”》。但唐?却为此增加了这样一个历史背景:“日本占领东北以后,国民党政权依赖美国,宣传美国将出面主持‘公道’,结果还是被人家扔弃了。当宣传正在大吹大擂地进行的时候,鲁迅先生为我们讲了个故事。”这里需要指出两点。一、这里讲故事的时间应当在一九三四年一月六日即唐?和鲁迅认识以后,但直到鲁迅逝世,中国这期间都未形成过“依赖美国”的宣传攻势(而美国当时则在外交上奉行孤立主义政策,对世界局势的发展并未作多大的介入和干预),相反的,鲁迅在一九三四年十月二十日《太白》第一卷第三期上发表的《中国人失掉自信力了吗?》(收入《且介亭杂文》中)一文中倒曾这样描述中国的舆论宣传:“从公开的文字上看起来:两年以前(按,此系鲁迅笔误,应为“三年前”),我们总自夸着‘地大物博’,是事实;不久就不再自夸了,只希望着国联,也是事实;现在是既不夸自已,也不信国联,改为一味求神拜佛,怀古伤今了——却也是事实。”二、唐?笔下的“美国”恐怕是“国联”或“英国”的误写。因为“九·一八”事变发生后不久,蒋介石即在南京发表讲话,声称“暂取逆来顺受态度,以待国联公理之判决”。一九三二年四月国联派英国人李顿率领调查团,到我国东北调查“九·一八”事变,同年十月二日发表所谓《国联调查团报告书》(也称《李顿报告书》)。因此,用鲁迅的话来说,“只希望着国联”也当在一九三一年九月至一九三二年十月间,而不是一九三四年一月以后鲁迅讲故事的时候。附带说一句,也正是因为对国联的失望,国民政府在一九三二年十二月十二日和苏联恢复了中止五年之久的外交关系,并且,当中苏两国政府尚在讨论双边关系正常化的时候,双方代表就开始商讨缔结一项互不侵犯条约或安全互助条约的问题〔12〕。一句话:唐?为鲁迅的第五次谈话加上这样一个历史背景纯属史实误置。这误置发生的原因又是什么呢?实际上,《说“面子”》(收入《且介亭杂文》中)本是一篇针砭国民性的文章,加上那么一个历史背景完全是为了主题的需要:那个故事就从“改造国民性”转变成为“对敌能憎”了!
三、第二次谈话,批评盲目夸耀地大物博者,来自《准风月谈·黄祸》;第三次谈话,鼓励青年不必自惭浅薄,来自《且介亭杂文·忆刘半农君》;第六次谈话,抨击禁止男女同学同泳,来自《花边文学·奇怪》。这三处都是几乎逐字逐句地抄录鲁迅的文章,但为篇幅所限,兹不赘引。
四、第七次谈话。上文已经证明,这事不可能像《琐忆》写的那样是发生在鲁迅家中。
这样,关于《琐忆》的文体性质,我们就可以说:它其实不是一篇回忆性文章,而是一篇回忆兼研究且有虚构的文章;它的内容固然有不少是来自和鲁迅的接触,但相当部分却是来自对鲁迅的历史和著作的研读;唐彛救嗽蛭硕凇端鲆洹分惺迪至俗晕页剑创丛炝艘桓鲥囊煊谌甏跗谒恼媸底纯龅摹⒛芄缓吐逞钙降榷曰吧踔炼┦勇逞覆⒋蠓⒁槁鄣男鹗鋈恕拔摇薄
主题:过分简单,过分肤浅
如果我们从发生学的角度来看,那就会发现《琐忆》文体性质及主题思想的形成和其构思的产生过程密切相关。在一九八二年和一九八三年唐彛酱翁傅秸庖还蹋闳缦拢
在上海工作的时候,唐彛蛩阃匀汉献餍匆桓龅缬熬绫尽镀焓致逞浮罚耙匀和颈冉锨阆蛴谛慈娴穆逞复保谑恰拔蚁氪勇逞敢簧刑粞〖父鲎钭阋员硐炙男愿瘢瓤啥懒⒂帜芰岬墓适拢楹显谝黄穑员硎韭逞刚飧雒褡寰奕说牟恍嗟木瘛薄!安还嗌倌昀矗颐亲苁乔康鳌崦祭涠浴囊幻妫虻サ匕崖逞感闯山鸶张渴降恼绞浚鍪铀┦赘饰囊幻妫撬局噬鲜且桓銎揭捉说淖骷摇保谑翘茝|想把这两个方面“统一”起来,并且把它确定为《旗手鲁迅》的主题。但这一合作最后因为一九五九年唐彛坏鞯街泄蒲г何难а芯克ぷ鞫茨芡瓿伞2痪茫逞赴耸降娜兆拥嚼戳耍⑽脑又尽吨泄难А繁嗉吭继茝|“写一点回忆”。“我根据先前的想法,将当初为构成电影剧本而搜集起来的一些太零星、太琐细的材料合成一篇,既写了他‘横眉冷对’的一面,也写了他‘俯首甘为’的一面,并且有意将重心放在后一点”,这就是《琐忆》〔13〕。
由此可见,《琐忆》实际上是电影剧本《旗手鲁迅》的缩写,是对鲁迅的历史和著作的研读的结果;其主题的形成也不是来自他和鲁迅的接触的体验(鲁迅的侧面),而是来自对所研读的材料的思考(鲁迅的全面);并且,这主题既经形成,就不能不对材料的选择起制约作用,从而使《琐忆》出现了虚构或史实误置成份,因为他通过和鲁迅的接触所能了解的只是鲁迅的侧面。
在此,我们也就看到了《琐忆》会有那么大的社会影响(不仅被看成了唐彛醋鞯牡浞叮冶豢闯闪恕盎匾渎逞干⑽摹钡牡浞叮。┑脑蛩冢浩渲魈馐嵌缘笔绷餍屑獾姆床Α5谖铱蠢矗庖舱恰端鲆洹返闹撩怂冢弧端鲆洹返淖髡撸ú⒎钦鎏茝|其人)也好,《琐忆》的热情接受者也好,都典型地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所特有的一种思维方式:若甲反对乙,而乙是错的,则甲必然对。殊不知在魔圈式的封闭性思维空间中,互相反对的甲与乙,有时可能处在同一不正确的地带上”〔14〕。为什么呢?因为“一个艺术家总在某些社会条件下创作,也总在某种文艺风气里创作。这个风气影响到他对题材、体裁、风格的去取,给予他以机会,同时也限制了他的范围。就是抗拒或背弃这个风气的人也受到它负面的支配,因为他不得不另出手眼来逃避或矫正他所厌恶的风气。正像列许登堡所说,模仿有正有负,亦步亦趋是模仿,‘反其道以行也是一种模仿’;圣佩韦也说,尽管一个人要推开自己所处的时代,仍然免不了和它接触,而且接触得很着实”〔15〕。因此,表面看来,《琐忆》的主题是对当时流行见解的反拨,但其实也同时是对当时流行见解的一种模仿。
在上面的辨析过程中,我们事实上已经触及《琐忆》的主题,这主题对材料的选择起限制作用,从而使《琐忆》出现了虚构或史实误置成份。
从形式逻辑的角度来看,《琐忆》的主题概括的是鲁迅的“全部人格”,但其作者和鲁迅的实际接触却很有限,这就难免产生以偏概全的弊端。表现在内容上,《琐忆》的致命伤在于它的主题是对鲁迅的高度简单化。席勒说得好:“人是一切中最复杂的。”〔16〕更何况鲁迅是那样一个历史伟人!但唐?却把鲁迅的“全部人格”抽象成了对敌能憎和对友能爱这样两个侧面,于是“人不再是人,而是物,而是阶级观念的抽象符号”〔17〕。限于篇幅,我们只好在他给我们划定的范围内予以论述,即:
一、对友,鲁迅并不仅仅是“能爱”,而是“爱憎不分离,不但不离,而且相争”〔18〕。其他的不论,和唐彛哟サ氖逼诰驼锹逞敢簧姓馇楦凶钗林氐氖逼冢骸白盍钊撕亩一倚牡模怯丫械拇颖澈罄吹陌导皇苌酥螅挥葜械目煲獾男α场!薄19〕“最可怕的是口是心非的所谓‘战友’,因为防不胜防。为了防后方,我就得横站,不能正对敌人,而且瞻前顾后,格外费力。”〔20〕“倘有同一营垒中人,化了装从背后给我一刀,则我的对于他的憎恶和鄙视,是在明显的敌人之上的。”〔21〕由此也很可以理解,虽然“鲁迅先生给我的印象始终是平易近人”,但这并不意味着鲁迅对别的一些人就不多疑、世故、脾气大、爱骂人和睚眦必报。更加荒谬的是,在唐彛蠢矗蕉杂涯馨够挂馕蹲牛海ㄒ唬捌揭捉苏锹逞赶壬枷氤墒斓囊桓鲋匾谋曛尽薄5率瞪希墒煲馕蹲懦啊⒊:统遥逞傅乃枷氤墒焓顾τ凇拔嵝刑叮萑皇渎拢峒庞诟改钢钜印钡募拍小22〕,“爱憎不分离,不但不离,而且相争”的情感特点就因此而形成。(二)“对待青年,对待在思想战线上一起作战的人,鲁迅先生是亲切的,热情的,一直保持着平等待人的态度”。然而不必说事实,鲁迅的一些言语就反驳着这种说法。如在参加“左联”的成立大会以后,他向章廷谦描述说:“于会场中,一览了荟萃于上海的革命作家,然而以我看来,皆茄花色(绍兴方言,意谓没起色),于是不佞又不得不有作梯子之险,但还怕他们尚未必能爬梯子也。”语气何其轻蔑!如此言行一多,当然难免外人摇头,连他最亲近的周建人(1929年8月24日致周作人信〔23〕)、章廷谦(1929年9月4日致周作人信〔24〕)和曹聚仁(1936年8月17日致鲁迅信〔25〕)等等都私下为他惋惜不已!
二、对敌,鲁迅也并非只是“能憎”,还不得不依存。例如在北京的时候,他不得不做官,章士钊免了他的教育部佥事职务,同事许寿裳和齐寿山愤而辞职抗议,但他却向平政院控告章士钊违法,要争回那个官职。到上海后,明明已经对国民党深感失望,却依然从一九二七年十二月开始从南京政府大学院领取每月三百元“特约撰述员”薪水;一年以后这笔钱改为“教育部编辑费”,他照领;甚至后来和国民党公开对立了,他也还是照领,一直领到一九三一年十二月。借用他的话说,这自然“不好”。你看一九二九年五月二十二日许广平写信告诉他收到了这个月的钱:“中央行那张纸,今天由三先生托王(周建人夫人王蕴如)去转了一个地方,回来的收据,放在平常的地方一起了。”〔26〕用词如此隐晦,处置如此小心,连转帐都要借弟媳的名义,后来印行《两地书》时更把这段话全部删去,就说明他知道这“不好”,但又似乎别无选择。至于在四面碰壁时说“到公洽(即国民党军政大员陈仪)那里当兵去!”〔27〕那当然是小而又小的事情了。
结论很清楚:鲁迅是一个充满着深刻矛盾的、多层次、多侧面的复杂的人物;面对这样一种历史存在,《琐忆》的主题是过分简单和过分肤浅了。令人欣慰的是,进入新时期以来,王富仁、钱理群、汪晖、吴俊和王晓明等一批中青年学者已经对鲁迅的复杂性和深刻性作了相当彻底的探索;而汪晖则更是唐?先生的博士研究生,唐?为汪晖的博士论文《反抗绝望》所写的代序《一个应该大写的文学主体——鲁迅》则明确申明:“我完全支持他的研究和探索。”〔28〕我们不能忘记唐彛谛率逼谑迪值淖晕页剑
背景:相当复杂,相当深刻
如果只是指出《琐忆》主题是对当时流行见解的反拨,就不再对当时的社会历史背景作进一步的说明,那我们就很难说是公正地对待唐彛壬5比唬蓿诖宋颐侵荒茏骷蚵缘乃得鳌
很明显,《琐忆》问世的时代正是毛泽东对鲁迅的评价占据支配地位的时代。“在那个时代,人们普遍不无盲目地认为,我们对于一切已经有了结论,只需要按‘既定方针’办事,依照现在的楷模去行动就够了,‘探索’只是少数‘伟大人物’的事。正是这种多少僵化了的社会心理、思维方式塑造了多少有些僵化的鲁迅‘英雄’形象”,〔29〕进而“不可避免地被捧为被利用的偶像”。〔30〕“无聊之徒,谬托知己,是非蜂起,既以自炫,又以卖钱,连死尸也成了他们的沽名获利之具”。〔31〕多么悲哀!
这悲哀表现在鲁迅研究中,就是“逐渐形成了一个以毛泽东同志对中国社会和阶级政治态度的分析为纲,以对《呐喊》《彷徨》的客观政治意义的阐释为主体的粗具脉络的研究系统”,从而“不利于鲁迅思想和鲁迅小说深刻社会意义的分析及其独立价值评价,因为从这个角度衡量鲁迅思想和鲁迅小说的意义,其任何对中国政治革命规律的忽视都会降低它们的思想性的高度,而当毛泽东同志早已对这些规律做出了更明确、更完整、更精当的理论归纳之后,鲁迅思想和鲁迅小说便不存在任何意义了,剩下的只能是‘艺术’、‘技巧’和‘手法’,思想的探索就此止步,思想家的鲁迅便终止了他的独立作用”〔32〕。
这悲哀表现在遗著流传上,就是出现了“删改原文”这样的粗暴事件。例如,“在苏共的党内斗争中,不但要托洛茨基从现实世界中消失,而且也要他从历史记载中消失。冯雪峰反托是很坚定的,他不愿意《鲁迅全集》里出现托洛茨基的名字,就删了”〔33〕。
这悲哀表现在史实整理上,就是许多重要人物对鲁迅的回忆出现了变形变质。例如,许广平的《鲁迅回忆录》,竟然能使朱正写成一本专著《鲁迅回忆录正误》;沈鹏年的回忆文章(所谓毛泽东曾去八道湾谒见鲁迅即出此公回忆),冯雪峰严厉指出:“大部分是‘捕风捉影和另有用意而捏造’的,亏他虚构得真有其事一样”〔34〕;而冯雪峰本人的《回忆录》,“它在当时曾产生较大的影响,其实决不能成为回忆录的楷模。在这本书里,我们看不到多少具体生动的材料,那足以说服读者赞同作者的观点或者读者可以据以得出自己的观点的材料,看不到多少既有普遍意义又表现着鲁迅的独特的东西,看不到既是典型又是一个‘这个’的鲁迅。作者把一般叙述和自己的判断混在一起,给予读者一个又一个的结论。无论作为回忆录,或者作为一种研究,它的缺陷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