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修道上的唯物-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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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面、我们的甲胄;我们并未全身投入。
接着,我们被迫从后面敞开自己。我们大吃一惊地发现,原来无处可逃。我们躲在门面背后的行为被逮个正着,以致全身暴露;我们身上的填料和甲胄被剥个精光,再也无处可躲。太可怕了!我们那点虚伪和自私,全被揭露无遗。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可能会领悟到自己笨手笨脚的装模作样,一直是枉费心机。
然而,我们并不死心,还想为此痛苦的处境找出藉口,还想找出自保的办法,找出令〃我〃满意的解释来说明此一困境。我们左看这个问题,右看这个问题,心里忙成一团。〃我〃很专业,〃我〃行〃我〃素,效率高得不得了。当我们自以为是朝着让自己空空如也的方向努力前进时,却发现自己在往后退,意图确保自身和填满自我。这种混乱的状况继续加强,直到我们终于发现自己完全迷失了方向,失去了立场,没有起点、中途和终点,因为我们的心已完全被自卫的措施所盘据。因此,除投降、放下之外,似乎别无他途。我们机智的想法和做法,都对我们无益,因为我们的想法多得教我们吃不消;我们不知如何抉择,不知哪种想法能提供我们最佳的自修之道。我们满脑子都是非凡、聪明、合乎逻辑、合乎科学的妙计,但总是主意太多,反而无所适从。
如是一来,我们终于会真正放下一切烦琐,腾出一点空间,就此歇手罢休。这是灌顶真正发生的时刻,因为我们已经敞开,真正放下了一切,不再想有所作为,不再跟繁忙杂乱打交道。最后我们不得不知止了,这对我们来说可是甚为希有。
我们从所知、所读、所受、所梦,设计出多种不同的防御措施。但到最后,我们对何为真正道心起了疑问。只是想要虔诚、善良吗?还是想要比别人知道更多,想要更加了解人生意义?道心的真义是什么?我们家人常去的教堂及其所宣扬的教义对此都有现成的理论,但这些理论都太薄弱、不实用,不足以作为我们所要寻求的答案。于是,我们便与生来就信的教义和教条疏离了。
我们或许认为道心应是非常令人兴奋和多采多姿的,那是依外国奇异的宗教传统去探究自己。我们采取另一种道心,遵循某种行为方式,企图改变自己的声调、饮食的习惯和一般的举止。但过一阵子,这种不自在的修道企图会让你觉得太笨拙、太明显、太平庸。我们想让这些行为模式成为我们的习惯或第二本性,但它们总是无法完全成为我们的一部分。我们虽极想让这些〃觉悟的〃行为模式与我们自然合一,可是我们心里依旧忸怩不安。我们开始怀疑:〃如果我已按照某一传统的经典所说行事,怎会这样?这一定是由于自己没弄清楚。当然是如此。但我下一步该怎么办?〃尽管我们信守经典之教,迷惑依然持续,不安与不满还是存在。一切全都不灵,我们没跟法教搭上线。
此时,我们实在需要〃心心相印〃。若无灌顶,我们求道的努力成果,将是收集了一大堆与修道有关的东西,而非真正放下。我们收集了不同的行为模式、不同的言谈、衣着、思想方式,以及完全不同的做法;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我们收集来企图强行加在自己身上的东西罢了。
真正的灌顶,出自放下。我们如实对现状敞开自己,然后与上师真正沟通。不管怎样,上师都是跟我们坦诚相处;只要我们敞开自己,愿意放下所收集的一切,灌顶就发生了。不必有〃神圣的〃仪式。其实,视灌顶为〃神圣〃很可能是佛教徒所谓〃魔女〃的诱惑。〃魔〃象征不正常的意向、不平衡的生活,〃魔〃遣其女来诱惑我们。当诸魔女干预心心相印的灌顶时,她们会说:〃你觉得内心平静吗?那是因为你在接受修道的法教;在你身上发生之事与修道有关,这可是神圣的。〃她们声音甜美、所言中听,把我们诱惑的认为这种沟通、这种〃心心相印〃,是件〃大事〃。于是我们开始产生更符合轮回的心态。这与基督教对亚当吃苹果一事的看法类似,都是诱惑所造成的。我们一把灌顶视为神圣,我们便开始丧失原有的精确与敏锐,因为我们已经心生计较了。我们听到魔女在向我们庆贺,说我们已经办到了如此神圣之事。她们在我们四周跳舞、奏乐,假装在这个仪式隆重的场合荣耀我们。
实际上,心心相印的发生十分自然。师徒在开放的情况下相会,双方都明白开放是世间最微不足道的事。当我们能如是看自己和世间时,传法就开始了。西藏传统上称这种对事物的看法为〃平常心〃。平常心最微不足道;它是完全开放,不作任何收集或评估。我们可以说这种微不足道意味深长,也可说这种平常实不平凡。但这种说法也只是魔女的另一种诱惑。归根结柢,我们必须放弃想要非凡的企图。
问:我似乎无法不想保全自己。我该怎么办?
答:你太想保全自己,以致那试图不保全自己的想法成了一种游戏、一大笑话、另一种保全自己的方式。你太用心监视自己和监视在监视的自己,以及监视在监视自己监视的自己;如是下去,没完没了。这是很普通的现象。
你真正需要的是完全不再关心,把你关心之事完全放下造了一具极好的测谎器,又造一具侦测测谎器的侦测器,这种叠床架屋的复杂结构,必须予以清除。你力求保全自己,而一旦获得安全,你就又想确保那已经得到的安全。这种防御工事,可以无限扩充。你也许只有一座城堡,但你的防御工事可能遍及全球。如果你真想使自己绝对安全,你所能作的努力实在是没有止境的。
因此,我们必须放弃保全自己的想法,看出力求自保的可笑,看出繁复的自保结构有多么荒唐。你必须不再做监视监视者的监视者。要能做到这一点,你必须放弃第一个监视者,也就是放弃自保的企图。
问:我不知道该提出何种国民性来讨论,但是假如我们是印度人,您就不会这么想了,会吗?我的意思是说,由于我们是美国人,太爱做事,所以您才对我们这么讲。倘若我们不爱做事,整天游手好闲,您就不会对我们这么讲了。
答:这个问题很有趣。我想说法的方式要依听众在物质方面发展的快慢而定。美国现已达到极高的唯物层次。不过,具有这种发展物质文明的潜力的,不只是美国人,而是全世界的人。如果印度的经济发展达到美国已达的阶段,如果印度人也像美国人那样尝到唯物的滋味而感到幻灭,他们就会来听这样的演讲了。但目前我不认为除了西方国家还有哪个地区会有人听这种演讲,因为其他地区的人对物质文明的发展还没受够;他们还在存钱买脚踏车,尚未到能买汽车的地步。
自欺
自欺是我们在修道过程中经常存在的问题。〃我〃老是力求成道。这有点像是想要亲眼目睹自己的葬礼。例如,我们起初可能是满怀希望去亲近道友,希望从他们那获得某种了不起的东西。这种亲近道友名为〃狩猎上师〃。传统上是把它比作猎麝香鹿猎人偷偷靠近,杀了它,把它搬走。我们可能会用这种方式亲近上师或道心,但这样一来即成自欺,跟真正地敞开或放下毫不相干。
或许我们心中会误以为灌顶是移植,是把上师心中的法力移植到我们心中。此乃错认法教为我们身外之物的心态。这好似心脏移植,或像是换个脑袋,把我们身外之物植入我们之身。我们会对有关移植的种种可能加以评估。我们旧有的脑袋大概不合适,或许该丢入垃圾堆,我们应该有个比较好、更聪明、很有头脑的新脑袋。我们过于关心自己从可能作的移植中会得到什么,以致把将会主持这项手术的医生给忘了。我们可曾暂停这种关心,抽点时间去跟我们的医生打打交道?他能胜任吗?我们选定的脑袋合适吗?我们的医生对此选择有何意见?或许我们的身体会排斥那个脑袋。我们满脑子都在盘算自己将会得到什么,以致忽略了现实,忽略了与医生的关系,忽略了这个新脑袋究竟如何。
这种对灌顶一事的态度非常浪漫,但毫无实据。所以我们需要一位跟实际的我们有切身关系的人,我们需要一位能充当镜子的人。无论何时,我们一陷入自欺,就必须予以揭发、公开;任何贪得的心态,都必须让它曝光。真正的灌顶始于〃心心相印〃,也就是你和道友彼此以真面目直来直往。这是真有可能发生灌顶的情况,因为以接受手术来根本改变自己是完全不切实际的想法。没有人真能绝对改变你的个性,没有人能令你脱胎换骨。你必须用现成的材料,你必须如实接受自己,不是接受理想中的自己,也就是说何必须放弃自欺,莫打如意算盘。你必须认清和接受自己的整体和个性,这样你才有可能得到一些启示。
到了这个阶段,你若表示愿意跟医生合作,入院接受治疗,医生那一方面便会给你准备一间病房和其他所需;双方将会共同创造一个敞开沟通的情况,此即〃心心相印〃的基本意义。这是真正将加持、上师的道心和你自己的道心合而为一的方法外在的上师敞开自己,而你也敞开内心,处于〃觉醒〃的状态,于是两个素质完全相同者会合了。灌顶的真义便在此。灌顶不是加入俱乐部,不是成为团体中的一员,或一只屁股上烙有主人标记的羊。
现在我们可以看看灌顶后的情形。经过了〃心心相印〃,我们便是与道友有了真正地沟通;我们不仅敞开了自己,同时还灵光一闪,顿悟了部分法教。上师创造出这种情况,我们体验到这种灵光,一切似乎万事如意。
起初我们非常兴奋,一切无不美好。我们可能一连几天〃飘飘欲仙〃,兴奋不已,好像我们已经成佛了;我们一点也不为俗事烦心,一切都很顺畅,禅定境界时时现前这是与上师坦诚相交那一刻所留下来的持续感受,十分平常。至此,许多人会觉得无需再与道友共事,而可能离去;我听说在东方这种情形很多:某些弟子会晤上师,一得顿悟,即行离去。他们想要保持当时的觉受,但时过境迁,日后所剩下来的却只是他们一再回味的记忆、言语和观念。
得此觉受后,你第一个反应很可能是把它写在日记里,用文字说明所发生的一切,你会想藉着写文章、写回忆录、与人研讨或跟亲眼看到你得此觉受的人谈论,让自己安住于此觉受。
或许有人曾去东方,在得到此觉受后返回西方。他的朋友可能发现他有了极大的转变。他也许看来比以前沉着、宁静、聪明。许多人会在私人问题上向他求助、求教,希望知道他对他们的修道经验有何看法。开始时,他会认真地帮助他们,拿他自己在东方的经验来印证他们所遭遇的问题,告诉他们那些他所亲身经历的美丽、真实的故事。这很能令他鼓舞。
但在某个阶段,这种情况易出毛病。记忆中的那种灵光一闪,失去了原有的明亮。灵光不能持久,是因他将其视为身外之物。他觉得自己有过顿悟的经验,而此经验超凡入圣,属于修道。他把这种经验看得很了不起,逢人便讲,讲给本国的凡夫俗子,讲给怨敌、朋友、父母、亲戚,讲给所有那些他觉得自己业已凌驾其上的人,无论怨亲。然而,如今他已失去那种经验,有的仅是记忆。但是话已说出,不能收回;他不能明言过去所说是错的。他绝不肯那么做,因为认错太没面子,何况他对那种经验仍有信心,仍然相信自己确曾有过深刻的体验。不幸的是,由于他曾利用和评估那种经验,以致那种经验现已不再为他所有。
一般而言,情形是我们一真的敞开或〃闪光〃,紧接着就是晓得自己敞开了,而顿起评估之念。〃哇!太好了,一定要把它抓住,保存起来,这可是甚为希有的宝贵经验。〃我们如是想要抓住那种经验,而问题就出在这儿,出在把真正敞开的经验看作宝贵的东西。我们一想抓住那种经验,整套的连锁反应就开始了。
我们若视某一事物为宝贵、非凡,它就变成跟我们是两回事了。例如,我们平常没把自己的眼睛、身体、双手、头脑等看得多么宝贵,因为我们知道它们是我们的一部分。当然,一旦失去其中的任何一个,我们自动的反应将会是深感损失重大〃我失去了理智,我失去了手臂,无可取代!〃那时我们始知其可贵。若是始终拥有,则习以为常,不以为贵,仅知自己有这么个东西而已。有所失,才有机会领略所失者的价值。因怕分离,故想评估,殊不知造成分离的就是评估。我们把任何突来的灵感都看得非常重要,因为我们怕失去它。此即自欺涉入之时。有了自欺,就表示我们对敞开的经验及其与我们的关系失去了信心。
总之,敞开与我们的现状不再合为一体,敞开成了我们身外之物,于是我们开始玩游戏了。很显然的,我们不能自承敞开已失,不能说:〃我过去有,现在没了。〃这种话我们说不出口,因为一说出来,我们那成就者的身分就完了。所以自欺的一部分是旧事重提。我们宁愿讲过去的故事,而不愿当下再去体验,因为故事生动有趣:〃从前我依止上师时,发生过如此这般的事;上师说过如此这般的话,而如此这般的使我敞开自己……等等。〃这种自欺,意谓老是把过去的经验重新提出,权充现有。要想现在真有,你必须不去评估那灵光一闪有多美妙,因为让那种经验远离你的,就是这种忆念。我们如果一直感受那种经验,便会觉得它很平凡,而平凡正是我们所不能接受的。〃我若能再有一次敞开自己的美妙经验,那该多好!〃我们如是忙于追忆,而不急于追求,这便是自欺的游戏。
自欺须有评估的观念和持久的记忆。回想过去,我们生起怀旧之情,从记忆中得到乐趣,但却不知自己如今身在何处。我们回忆〃过去的好时光〃、〃过去的好日子〃,我们根本不让内心的沮丧浮现出来,我们不肯怀疑自己跟什么失去了接触。每当沮丧可能出现,有所失的感觉即将生起之时,〃我〃的自卫本性立即让我们想起过去之事和过去所听到的话,使我们获得安慰。〃我〃就是这样不断寻找那不基于今的灵感,永远是在追溯从前。这是更加复杂的自欺行为,因你根本不让沮丧出现。〃既然已获这么大的加持,有幸得到这些了不起的修道经验,我怎能自谓内心沮丧?那是不可能的事,我没有沮丧的余地。〃
有一个关于西藏大师玛尔巴的故事。玛尔巴初遇其师那诺巴时,那诺巴造了一座坛城,说它体现某位忿怒尊的智慧。坛城与那诺巴都具有极大的精神力量。那诺巴问玛尔巴要先向何者顶礼,以求顿悟成觉。玛而巴是位学者,他想:上师是血肉之躯,一如常人,而上师所造坛城是清净智身,全无人的缺陷;因此,玛尔巴先向坛城顶礼。于是那诺巴说:〃你的灵感恐将消失。你作了错误的选择。坛城是我造的,没有我就没有这座坛城。这跟智身与人体的高下,全不相干。这座坛城的庄严展示,皆出于我。〃
这个故事表明梦想、愿望等的要素,都是自欺。只要你把自己或自己的任何经验看作〃美梦成真〃,你就陷入自欺了。自欺似乎总是依赖梦想的境界,因为你想看的是尚未见过的东西,不是目前所见的东西。你不肯接受现实,也不愿安于现状。因此,自欺所表现出来的,总是企图创造或改造一个梦幻世界,或怀念过去的梦幻经验。自欺之反,就是如实面对人生。
寻求任何一种福乐或梦想的实现,